我见证了封野换车的过程，从初识的自行车、到那个年代流行的摩托车、再是他买了一辆代步的小轿车……
牌子都不怎么有名，车子“长相”也不起眼。
但那是属于封野的车，我就会觉得有一些独特的味道。
因为那空余的位置，都是我坐的。——秦已今
“啊哟——”
我这人最讨厌被人扯书包。
还是从背后那样地随手一扯，猝不及防。
整个人往后退了几步，我侧目仰视这个男人，带着怒意。
“封老师，早上要跟学生打招呼，也不用这样吧？”
封野正要开口教训，因为标准的冷脸已经就位。
“秦已今！”
不远处有人喊我，我回头一看，是高三的学姐。
今天早上是高三（7）班值日打扫，她一手拿着扫把向我飞奔而来。
我笑着挥手：“雅臻学姐！早上好，爱你！上次你借我看的片子，超好看！我都一口气看完了三本。”
雅臻学姐，是在校园论坛上认识的。
因为自己发了帖子说要看血腥刺激的爱情片。
一堆垃圾片名在底下留言处隐晦显现。
只有雅臻学姐的《暮光之城》，算是合了我心意。
早自习的铃声响起了，封野在一旁冷眼嘲讽朝着前走去，“倒是有时间学坏，怎么不学学好的？”
这话我就不爱听了。
“我哪学坏了，封老师？”
封野留个我一个背影，一手抄在口袋内往自己办公室走去。
真是莫名其妙的男人。
一进教室的门，还没有老师来“巡视”。
我的座位本就是靠窗，而且是后门的最后一排，比较隐蔽。
我打开书包，扔了早饭给身边隔着同桌还在睡觉的男生，“来，胖子，你早饭！”
胖子本就是胖子。
脸圆的程度就和雪媚娘一样。
大概是闻到了香味，他抬头捏了捏饭团，“已今，今天饭团怎么凉了？”
凉了……
大热天的，我还要踹在怀里吗？
帮这些寄宿的学生带早饭，我已经仁至义尽了。
“封野啊，你不满就去问他！他扯我书包跟我闲聊，耽搁时间了。”
胖子话虽然带着嫌弃，可还是趁着没老师的时候埋头啃了起来，用一本书打开架在了自己右侧，谨防窗边有老师经过，一眼就看到他在吃早饭。
胖子露出两只眯缝眼，“我们野哥一大早就找你‘喝茶’？”
“嘁！什么喝茶。”
没工夫和他闲聊，我也埋进了书山里面吃拌面。
英语老师刁铁明就像是鬼混一样掠过我的窗前，我下意识用书本盖上。
同桌阿糖胳膊肘顶了顶我的手臂，轻声说：“我掩护你，你快吃。”
可是刁铁明一直在上面是时不时看我一眼，我吃得心惊胆战。
在他一脚从讲台踏下来的时候，我止不住地咳嗽，咳急了，还差点从鼻孔喷出面条来。
好死不死，做完早操，第一节课就是英语。
刁铁明一直都是英格历史（English）mix北方话。
在今天正式上课之前，他站在讲台上，双手负背，眼神有些吓人的势头。
他没说“上课”，班长也不敢说“起立”。
清了清嗓，开始发话：“有的人，死猪不怕开水烫昂！脸皮厚呢？早自习宰（在）那儿躲桌子‘书山’后吃早饭，吃了一口，我瞅了瞅她！内（那）人没反应，我瞅了，她吃，我亥（还）瞅一眼，她亥（还）吃！”
鸦雀无声。
满室寂静。
嘴里都是拌面味，两手伸进了书桌里面，打开了益达罐子。
趁他没注意，我一口塞进嘴里。
等刁铁明再次看向我时，我的嘴只是微微嚼了一下。
随后我拿起书桌上的矿泉水，喝了一口，好像封野说的这种类似“冰水”的方法，还不赖。
盖上盖子，刁铁明忽然大声喊我名字：“秦已今，站起来！”
他支了支自己厚重的眼睛，镜片很厚，目测该是有双眼八百度以上。
“你说，以上我形容的同学，这种表现算啥？”
含着益达，我舔了舔嘴唇，嘴巴动的幅度小了些，全班同学都看向我。
起了玩心学刁铁明的口音。
“唔……贼死疑似，靠的！读音things 为扫特肥死！（this is called doing things without face.）做事不要脸，老师，大概就这意思。”
刁铁明的脸，气得由青变红，由红变绿。
一手指着我颤着点了两下，有点让我好自为之，又有点他此时心有不甘这事没完的意思。
哄堂大笑。
刁铁明一掌翻开书本，选择上课。
阿糖转头对我捂着嘴笑：“老师大概不知道是要给你个very good 还是Fu*k off。”
——
“封老师，我饿了。”
三节晚自习，已经从三节自习，变成了一节自习。
封野让我过了学考再恢复成原来的自习时间。
因为，我的物理始终是个位数分数，让我累觉不爱。
这种逼迫学习的感觉，就像是把两个互相对对方无语的人安排在一起说话。
想要找话题，找不出来。
硬要说话，双方觉得别扭。
大眼瞪小眼，实在是无缘。
封野给了我一大堆题，我光是觉得看一眼就犯晕。
他在批改作业，我在面对题库。
这么坐在我左边，跟我的同桌一样，但他显然没有阿糖好。
除了紧迫感，我还体会到压抑，转不动脑子写一个字……
他问：“又没吃饭？”
吃算是吃了，只不过没吃几口。
通校生本就是外面随便吃点，食堂的饭菜又难以下咽。
赶回去也没什么吃的，我只不过便利店买了一块面包，随便啃了几口。
封野起身去自己柜子里翻找什么东西。
“给你。”
一大包饼干朝我面前飞了过来。
举止这么粗鲁，我也没好气地说：“嚯！封老师你甩过来倒是很有底气！学生是祖国未来的花朵，扔到我脑门傻了怎么办？”
封野白了我一眼：“根本砸不到你的脸，以这个抛物线的速度和……”
“停停停！让我好好吃点东西先，I BEG YOU!”
封野给了我两分钟的时间缓过来，在这间隙，他将自己的凳子朝右边转了一下坐着，“今天刁老师说你吃早饭这事，你解释一下。”
这饼干味道还不赖，就是干了点。
刁铁明告状了，果然。
我耸了耸肩：“没什么好解释的，就和他看到的一样，我在吃早饭，仅此而已。”
封野双手环抱靠在椅背，我听到了他深深的叹息，“那撇开该不该早自习吃早饭这个问题，我问问你的作息时间。”
当他问我这个问题时，其实我的视线，不自觉看向了他的办公桌不远处的电脑，他在出考题，见我在看，便点了X关闭。
以往看到他显示屏，不是备课的PPT，就是有关物理杂七杂八的东西……让我根本不屑再看一眼的。
而今晚，我瞥到了他显示屏上面的桌面背景。
一男一女，还是露出眼睛吃棉花糖的样子，还能看见他嘴角上扬的样子，暖得人心都快化了。
男的必然是封野，感觉这画风，有些违和。
女的……
我还鼓着腮帮子，嘴里的饼干忘了咀嚼，听到他问了我什么，出神时转头看向他：“嗯？”
他问：“晚自习回去以后，几点睡觉，几点起床？”
嘴里含糊不清回答他：“我十二点睡觉，七点起床。”
封野皱起眉头，对我一本正经的样子，我总在想，他要是也能像桌面背景里面的封野一样，对我笑一笑，我会是怎样的表情回应……
一时被自己的念头吓到。
我捏着手里的饼干，力道紧了几分，本来觉得干得不行的饼干，难以吐出来，又难以咽下去黏在嘴里。
“睡这么晚，你别告诉我，是在学习。你半个小时赶到学校？你为什么不选择住校？”
几乎是脱口而出的回答：“一个人住清静啊！”
他放下手臂，有些不可思议的眼神：“你一个人住？”
把剩余的饼干塞进了嘴里，止不住的八卦心，我指了指他的电脑。
拍去自己手心的饼干屑，“老师，我有点好奇，她是你女朋友吗？你回答我，我就告诉你是不是一个人住。”
我已经习惯了封野的冷眼。
那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
那种，对我无奈，觉得我没救的眼神。
有时候，和秦倾一模一样。
“我打电话给你母亲。”
——
喝多了。
喝完白的，喝红的，喝完红的，又是啤的。
黑夜仿佛像是一块巨大的幕布，头顶的星星，在这幕布上晃动，没有合适安放的位置。
可我只要一吹风，步伐再怎么踉跄，我的意识就很清醒。
尤其在这里。
导演夸了我几句，那开心的程度，比不上封野跟我说一个字。
朱予飞大概也跟我在饭桌上说了几句，可我竟然想不起说过了什么。
这学校有关我和封野的回忆太多了，多得即将溢出来，心里、脑海里都快装不下了。
当这里的操场，从前还是煤灰的时候，会有人趁着漆黑牵手的小情侣。
教导主任那会儿总会拿着手电筒来照，亮光所经之处，必定是分开几尺远的男女。
如今换成了塑胶的，也依旧会有这样的小情侣存在。
那沙坑出的单双杠还在。
我从小就很会玩“倒挂金钩”。
可我今天，就连爬上去的力气都使不出来。
沙子和着一点青草被夏风吹过的味道，总之此时，让我作呕。
胃像是被一只手紧捏，我俯身狂吐了起来，有些秽物沾染在了自己的发梢。
此时痛苦得以为，彷佛胃在下一秒就能从自己的嗓子眼里面跟着吐出来。
“秦已今，你怎么在这里？”
这声音仿佛让我觉得在梦境里面。
下意识告诉自己，不过是酒后太容易想到的第一个人。
怎么可能是他，真的此时在我背后，用他的声音，喊我的名字。
“吐了？我送你回去。”
送我回去？
封野此时，会真的再这么对我说吗，可能吗……
可我忆起，曾经自己见证了封野换车的过程，从初识的自行车、到那个年代的摩托车、再是他买了一辆代步的小轿车……
牌子都不怎么有名，车子“长相”也不起眼。
但那是属于封野的车，我就会觉得有一些独特的味道。
因为那空余的位置，都是我坐的。
如果要问我最喜欢哪一种车，兴许，是他给了我一双男士手套，让我坐在他的身后，冬日里的那辆自行车。
牌子都不怎么有名，车子“长相”也不起眼。
但那是属于封野的车，我就会觉得有一些独特的味道。
因为那空余的位置，都是我坐的。——秦已今
“啊哟——”
我这人最讨厌被人扯书包。
还是从背后那样地随手一扯，猝不及防。
整个人往后退了几步，我侧目仰视这个男人，带着怒意。
“封老师，早上要跟学生打招呼，也不用这样吧？”
封野正要开口教训，因为标准的冷脸已经就位。
“秦已今！”
不远处有人喊我，我回头一看，是高三的学姐。
今天早上是高三（7）班值日打扫，她一手拿着扫把向我飞奔而来。
我笑着挥手：“雅臻学姐！早上好，爱你！上次你借我看的片子，超好看！我都一口气看完了三本。”
雅臻学姐，是在校园论坛上认识的。
因为自己发了帖子说要看血腥刺激的爱情片。
一堆垃圾片名在底下留言处隐晦显现。
只有雅臻学姐的《暮光之城》，算是合了我心意。
早自习的铃声响起了，封野在一旁冷眼嘲讽朝着前走去，“倒是有时间学坏，怎么不学学好的？”
这话我就不爱听了。
“我哪学坏了，封老师？”
封野留个我一个背影，一手抄在口袋内往自己办公室走去。
真是莫名其妙的男人。
一进教室的门，还没有老师来“巡视”。
我的座位本就是靠窗，而且是后门的最后一排，比较隐蔽。
我打开书包，扔了早饭给身边隔着同桌还在睡觉的男生，“来，胖子，你早饭！”
胖子本就是胖子。
脸圆的程度就和雪媚娘一样。
大概是闻到了香味，他抬头捏了捏饭团，“已今，今天饭团怎么凉了？”
凉了……
大热天的，我还要踹在怀里吗？
帮这些寄宿的学生带早饭，我已经仁至义尽了。
“封野啊，你不满就去问他！他扯我书包跟我闲聊，耽搁时间了。”
胖子话虽然带着嫌弃，可还是趁着没老师的时候埋头啃了起来，用一本书打开架在了自己右侧，谨防窗边有老师经过，一眼就看到他在吃早饭。
胖子露出两只眯缝眼，“我们野哥一大早就找你‘喝茶’？”
“嘁！什么喝茶。”
没工夫和他闲聊，我也埋进了书山里面吃拌面。
英语老师刁铁明就像是鬼混一样掠过我的窗前，我下意识用书本盖上。
同桌阿糖胳膊肘顶了顶我的手臂，轻声说：“我掩护你，你快吃。”
可是刁铁明一直在上面是时不时看我一眼，我吃得心惊胆战。
在他一脚从讲台踏下来的时候，我止不住地咳嗽，咳急了，还差点从鼻孔喷出面条来。
好死不死，做完早操，第一节课就是英语。
刁铁明一直都是英格历史（English）mix北方话。
在今天正式上课之前，他站在讲台上，双手负背，眼神有些吓人的势头。
他没说“上课”，班长也不敢说“起立”。
清了清嗓，开始发话：“有的人，死猪不怕开水烫昂！脸皮厚呢？早自习宰（在）那儿躲桌子‘书山’后吃早饭，吃了一口，我瞅了瞅她！内（那）人没反应，我瞅了，她吃，我亥（还）瞅一眼，她亥（还）吃！”
鸦雀无声。
满室寂静。
嘴里都是拌面味，两手伸进了书桌里面，打开了益达罐子。
趁他没注意，我一口塞进嘴里。
等刁铁明再次看向我时，我的嘴只是微微嚼了一下。
随后我拿起书桌上的矿泉水，喝了一口，好像封野说的这种类似“冰水”的方法，还不赖。
盖上盖子，刁铁明忽然大声喊我名字：“秦已今，站起来！”
他支了支自己厚重的眼睛，镜片很厚，目测该是有双眼八百度以上。
“你说，以上我形容的同学，这种表现算啥？”
含着益达，我舔了舔嘴唇，嘴巴动的幅度小了些，全班同学都看向我。
起了玩心学刁铁明的口音。
“唔……贼死疑似，靠的！读音things 为扫特肥死！（this is called doing things without face.）做事不要脸，老师，大概就这意思。”
刁铁明的脸，气得由青变红，由红变绿。
一手指着我颤着点了两下，有点让我好自为之，又有点他此时心有不甘这事没完的意思。
哄堂大笑。
刁铁明一掌翻开书本，选择上课。
阿糖转头对我捂着嘴笑：“老师大概不知道是要给你个very good 还是Fu*k off。”
——
“封老师，我饿了。”
三节晚自习，已经从三节自习，变成了一节自习。
封野让我过了学考再恢复成原来的自习时间。
因为，我的物理始终是个位数分数，让我累觉不爱。
这种逼迫学习的感觉，就像是把两个互相对对方无语的人安排在一起说话。
想要找话题，找不出来。
硬要说话，双方觉得别扭。
大眼瞪小眼，实在是无缘。
封野给了我一大堆题，我光是觉得看一眼就犯晕。
他在批改作业，我在面对题库。
这么坐在我左边，跟我的同桌一样，但他显然没有阿糖好。
除了紧迫感，我还体会到压抑，转不动脑子写一个字……
他问：“又没吃饭？”
吃算是吃了，只不过没吃几口。
通校生本就是外面随便吃点，食堂的饭菜又难以下咽。
赶回去也没什么吃的，我只不过便利店买了一块面包，随便啃了几口。
封野起身去自己柜子里翻找什么东西。
“给你。”
一大包饼干朝我面前飞了过来。
举止这么粗鲁，我也没好气地说：“嚯！封老师你甩过来倒是很有底气！学生是祖国未来的花朵，扔到我脑门傻了怎么办？”
封野白了我一眼：“根本砸不到你的脸，以这个抛物线的速度和……”
“停停停！让我好好吃点东西先，I BEG YOU!”
封野给了我两分钟的时间缓过来，在这间隙，他将自己的凳子朝右边转了一下坐着，“今天刁老师说你吃早饭这事，你解释一下。”
这饼干味道还不赖，就是干了点。
刁铁明告状了，果然。
我耸了耸肩：“没什么好解释的，就和他看到的一样，我在吃早饭，仅此而已。”
封野双手环抱靠在椅背，我听到了他深深的叹息，“那撇开该不该早自习吃早饭这个问题，我问问你的作息时间。”
当他问我这个问题时，其实我的视线，不自觉看向了他的办公桌不远处的电脑，他在出考题，见我在看，便点了X关闭。
以往看到他显示屏，不是备课的PPT，就是有关物理杂七杂八的东西……让我根本不屑再看一眼的。
而今晚，我瞥到了他显示屏上面的桌面背景。
一男一女，还是露出眼睛吃棉花糖的样子，还能看见他嘴角上扬的样子，暖得人心都快化了。
男的必然是封野，感觉这画风，有些违和。
女的……
我还鼓着腮帮子，嘴里的饼干忘了咀嚼，听到他问了我什么，出神时转头看向他：“嗯？”
他问：“晚自习回去以后，几点睡觉，几点起床？”
嘴里含糊不清回答他：“我十二点睡觉，七点起床。”
封野皱起眉头，对我一本正经的样子，我总在想，他要是也能像桌面背景里面的封野一样，对我笑一笑，我会是怎样的表情回应……
一时被自己的念头吓到。
我捏着手里的饼干，力道紧了几分，本来觉得干得不行的饼干，难以吐出来，又难以咽下去黏在嘴里。
“睡这么晚，你别告诉我，是在学习。你半个小时赶到学校？你为什么不选择住校？”
几乎是脱口而出的回答：“一个人住清静啊！”
他放下手臂，有些不可思议的眼神：“你一个人住？”
把剩余的饼干塞进了嘴里，止不住的八卦心，我指了指他的电脑。
拍去自己手心的饼干屑，“老师，我有点好奇，她是你女朋友吗？你回答我，我就告诉你是不是一个人住。”
我已经习惯了封野的冷眼。
那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
那种，对我无奈，觉得我没救的眼神。
有时候，和秦倾一模一样。
“我打电话给你母亲。”
——
喝多了。
喝完白的，喝红的，喝完红的，又是啤的。
黑夜仿佛像是一块巨大的幕布，头顶的星星，在这幕布上晃动，没有合适安放的位置。
可我只要一吹风，步伐再怎么踉跄，我的意识就很清醒。
尤其在这里。
导演夸了我几句，那开心的程度，比不上封野跟我说一个字。
朱予飞大概也跟我在饭桌上说了几句，可我竟然想不起说过了什么。
这学校有关我和封野的回忆太多了，多得即将溢出来，心里、脑海里都快装不下了。
当这里的操场，从前还是煤灰的时候，会有人趁着漆黑牵手的小情侣。
教导主任那会儿总会拿着手电筒来照，亮光所经之处，必定是分开几尺远的男女。
如今换成了塑胶的，也依旧会有这样的小情侣存在。
那沙坑出的单双杠还在。
我从小就很会玩“倒挂金钩”。
可我今天，就连爬上去的力气都使不出来。
沙子和着一点青草被夏风吹过的味道，总之此时，让我作呕。
胃像是被一只手紧捏，我俯身狂吐了起来，有些秽物沾染在了自己的发梢。
此时痛苦得以为，彷佛胃在下一秒就能从自己的嗓子眼里面跟着吐出来。
“秦已今，你怎么在这里？”
这声音仿佛让我觉得在梦境里面。
下意识告诉自己，不过是酒后太容易想到的第一个人。
怎么可能是他，真的此时在我背后，用他的声音，喊我的名字。
“吐了？我送你回去。”
送我回去？
封野此时，会真的再这么对我说吗，可能吗……
可我忆起，曾经自己见证了封野换车的过程，从初识的自行车、到那个年代的摩托车、再是他买了一辆代步的小轿车……
牌子都不怎么有名，车子“长相”也不起眼。
但那是属于封野的车，我就会觉得有一些独特的味道。
因为那空余的位置，都是我坐的。
如果要问我最喜欢哪一种车，兴许，是他给了我一双男士手套，让我坐在他的身后，冬日里的那辆自行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