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的疤,墙上的歌词。

    在这静谧的氛围下,特别违和的存在。

    但我是为了不抹去与他之间的交集。

    他,是为了什么?——秦已今

    “秦已今。”

    这声音,带着一些小心翼翼的试探,等我侧目的时候,这位男生站在树底下。

    他的头顶上,阳光熠熠生辉,但不知道为什么。

    一看他,就觉得是好学生。

    一眼就能从头到底看完的这么一个,好学生的样子。

    笑容憨厚,带着那么些腼腆。

    封野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可能在我眼里,他是选择了逃避,远离了我休息的树下,到自己班的面前,假装巡视。

    虽然,我的确问得有些唐突。

    “你哪位?”我问他。

    他的样子不像是因为中暑休息,身上也没有什么伤。

    距离我的位置大约一米,他坐下,犹豫着伸出手来,想与我相握,“我是高一(九)班的,许一帆,很高兴认识你。”

    许一帆?

    这名字,我竟然还能听说过。

    却从不知道,许一帆是长这样的。

    那个年级成绩排名不是第一,就是第二的人,校园门口的各项竞赛结果的表彰里面,总会有他的名字在最前面,想要让人不知道他,都很难。

    这样的人,居然还能跟我坐在一棵树下,说“很高兴认识你”?

    他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我想我与这样的人,根本是没有什么话题可谈,打趣他的话脱口而出:“你是不是还有个兄弟,叫许风顺?”

    “你怎么知道?我弟弟不在景城高中,他十二岁就去了国外。”

    尬聊变为聊正经事,就不那么有意思,随意耸了耸肩,“我随便猜的,还真有?你爸妈真有趣。”

    “我能,军训结束的时候,约你出去玩吗?”

    我当即呆愣在那,“玩什么?”

    好学生会玩的东西是什么,那种在我眼里是呆板的模型,还是有些无聊的棋类?

    许一帆笑的时候,不知是因为天热而脸上微红,亦或许是……真的害羞腼腆。

    他说,“都好,你喜欢玩什么?”

    当即我在思考,我会玩的多了去了,可我,不想和他玩。

    ——

    晚饭后。

    封野在那场地上让班里的人围成一圈,中间如果生个火堆,就有那么一点篝火晚会的意思了。

    可此时,蚊子的声音在耳畔唱着“交响乐”,不远处还会传来蝉鸣声。

    不怎么美妙动听,我只是想早点回去休息。

    封野在我还没坐到地上之前,拦住我,指着阶梯那最高一档,让我上去站着。

    “你上去,给同学们组织一个节目,军训最后一天要表演的。”

    用那仅仅完好的左手,手指指着自己,“我去?”

    封野一本正经地看了看我,“你是文娱委员。”

    这头衔谁都可以戴,为何非要我去?

    封野的眼神像是命令我,不得不说,他的眼神的确可以有吓到我的气势。

    不过就是问问班里的人意见,就这么上去一问的事,我也何必扭捏。

    两步踏上了台阶,对着那些七嘴八舌议论的人问,“有想唱歌的,还是有想跳舞的?”

    那嘈杂的声音渐渐隐去,个个慢慢回头看我。

    不作声,让我也不懂下一步该如何处置,我瞥了一眼封野,“没人?那就这样了……”

    “秦已今,你好好说话!”

    封野那么一声吼,让我心里下意识地一惊。

    隔了几秒,有人提议:“跳个舞吧!小虎队的《青苹果乐园》怎么样?”

    “……”

    那是葛彩虹,我们的班长。

    我轻咳了两声,“有人想跳?”

    ——

    还真是。

    跳了,我不得不佩服她的“号召力”。

    在别人还军训的时候,我们抽出一个小时的时间,来致敬小虎队。

    只不过是“伤残人士”,非要把我拉来排舞,我觉得,这个班长葛彩虹,是想故意让我出丑。

    那种感觉在初来时我吃薯片就有的挑衅。

    她眼神里总有看不惯我的鄙夷。

    “秦已今,你什么都不动,就我们跳有意思?”

    葛彩虹讽刺我几句,就像是游戏里的日常任务,不做完,她难受得很。

    我偏偏不想站起身,靠在墙头对她说,“这么简单的动作,我们为什么要在这浪费时间。”

    “你!”

    真的是浪费时间。

    即便真的跳,半个小时过去,也该有点进展,可那全是葛彩虹一个人自导自演似的,非要将一个团舞,排练成“众星拱月”,让她脱颖而出。

    “都什么年代了,居然还要我迎合你们跳这种舞。”

    葛彩虹显然是气不过,而我也宁愿坐在军训的那颗大树下,也不愿再多看她一眼。

    她朝着我的背影喊:“你这么有能耐,那我们走着瞧!”

    ——

    有人演奏吉他,有人唱歌,有人跳舞,有人还会变魔术……

    还真的是,有意思。

    相比之下,那些舞蹈和葛彩虹的《青苹果乐园》一比,就显得我们班的舞蹈舞技,特别的拙劣。

    看到台上,不属于我们班的同学,在台上挥洒着汗水,酣畅淋漓。

    有些歌声,也可以说是五音不全,但台下的同学,加油打气的那股劲,让我动容。

    那笑容在嘴角扬起,却是比遇到任何一种欣喜的事都要耀眼几分。

    那是舞台的魅力,还是舞蹈的力量?

    会让一些根本不熟知彼此的人,融合在一个台上?

    至少这一刻我的心,的确是有一种想要为这个所在的班级,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暂且,学一回好吧。

    “阿糖,班长她们人呢?”

    转身看到阿糖两手一摊,“没见着。”

    还有一个节目,就是轮到我们班表演,她带着人去哪儿了?

    司仪的同学,已经在让我们班的人台下准备。

    “秦已今,你去哪?”

    封野这会儿喊住我,显得特别莫名其妙,“你说我去哪?葛彩虹呢?”

    他摇头说,“肠胃炎,在校医那休息。”

    “休息?她这会儿休息,是什么意思?撇下一帮人不管了?还跳不跳了?”

    猛然间,想起那句走着瞧的话。

    故意的?

    装病?

    这是什么雕虫小技,说什么肚子痛之类的话,能不能逼真一点?

    “肠胃炎还在校医那?怎么不送医院?”

    封野和那司仪交代了几句,“我们班的节目,暂且就放最后,少了一个人。”

    我问,“少了一个人不能跳吗?还是她们都肠胃炎了?”

    封野身后那些人,压根没出声,这就是同班同学吗?

    “你们上不上去?”我竟觉得可笑。

    范依依是葛彩虹身边出现频率最高的女生,她这会儿出来解释:“这,本来就是根据彩虹的要求来的,现在她不在,我们舞蹈动作不还得换?谁都不敢站在那中间……”

    顺带还看了我一眼:“哪怕是你站在中间也可以,可你这手,不是将我们班级的形象,大打折扣吗?”

    脏水泼到我的头上,我甘拜下风!

    但封野这会儿给了我这个头衔,我真的就被激起了一种不服输的念头。

    封野皱着眉头,他不知道我会做什么。

    也许这是我第二次喊他的全名。

    “封野,你给我看着!”

    我抢过了司仪手中的话筒,“不用放到最后,我们高一(1)班的节目,改为独唱。”

    “那……你,你没U盘什么的copy啊,怎么放伴奏?”

    当着封野的面,我将手机拿了出来,搜索了歌曲的伴奏,让他们直接连接上播放。

    上台站着的时候。

    底下尽是我看不清的模糊影子,可我看到那最前排的四个评委,在交头接耳,音量不大,却足以让我听见,关于我的右手。

    司仪在那头提示我,将右手遮一遮,会形象扣分。

    管它的?

    “……just one last dance,before we say goodbye……when we sway and turn round and round and round……It's like the first time……”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一个什么结果。

    做个好学生,或是坏学生,似乎都再也激不起,秦倾对我的期待……

    将我这么放逐,就是她想要的吗?

    那个人的眼神里面,是唯一一个,在这黑夜,和嘈杂的氛围里,保持着的一双透彻,似乎能洞察一切的双眸。

    他的眼神里面没有像是看怪物一样地看待我。

    表面上,波澜不惊。

    甚至,让站在台上的我,觉得自己这样被他微微仰视着,我有些骄傲。

    “秦已今,站住。”

    一曲完毕,赢得些许掌声。

    我想我这次举动,算是学了一回真正的好。

    考虑班级荣誉什么的,根本其实,与我无关。

    “怎么了?你让我和他们好好相处,结果好学生也会不友好,我知道自己不讨喜,但你没必要把两团不相容的火放在一起,那样,反而会爆炸的,封老师。”

    “你以为葛彩虹装病?”

    他总是爱拦住我的去路,嘴里说着教训的话。

    “是。”我笃定。

    封野冷哼了一声:“你跟我来。”

    “我不去。”

    “眼见为实。”封野试图对我强调。

    我故意岔开话题,“你听出来我唱什么了?说得出一句歌词,我就跟你去看看那个‘病人’。”

    “秦已今,别做这些无聊的事。”

    我突然像是发现了封野有趣的举动,他竟然后退了一步,我问,“封老师认为我刚才救场的举动是无聊?”

    转而变为头疼的神色,封野回答:“除了round,round,round,我没听出你到底唱什么。”

    ——

    封野的手,还停留在我的手腕上。

    他是不打算放过我对他所做的,还是,想对我说什么?

    “手腕……”

    封野的脑后,相隔两米的墙面上。

    是封野的英文字体,很吸引人的圆体字。

    “诗词?”

    还是歌词?

    太像我……

    我不确定,趁他不注意,我撇开了封野的手,走近几步蹙眉端看,“我军训那会儿的?”

    手上的疤,墙上的歌词。

    在这静谧的氛围下,特别违和的存在。

    但我是为了不抹去与他之间的交集。

    他,是为了什么?

    封野真的离开了公寓,哪怕是沙发,他也不会将就与我共处一室。

    可我并没有去睡那张,他换了新被子和床单的,属于封野的床。

    其实我该贪婪地躺在那。

    只可惜,名不正,言不顺。

    这一夜,我在沙发上度过。

    早间五点半,传来开门声,封野带着早餐进入,而我也是被惊醒,相视一望的那一刻,我有点被吓到。

    因为他来得太早。

    “你今天,不是七点要到学校拍戏?”

    他看了我的行程。

    是有心,还是无意瞥见?

    他并没有问我为什么不去床上睡,我想,还是别问了。

    即便我心里这么想,问出口,还算是会有点关心我。

    矛盾的心情,真的可以绕成一个毛线团了。

    “封野,昨天我……”

    该道歉么?

    他慢条斯理将早餐放在台面,并没有注视着我,他说,“做好你该做的。”

    顷刻,我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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