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鸡还没起,程妃就神秘兮兮地过来找常酒酒,只身一人,也没带她那帮哗啦啦一院子的随从。

    “我左思右思,思了一晚上,我们去寻线索,找出黑衣人。”程妃一脸期待的看着常酒酒。

    常酒酒打了个哈欠:“那你去找吧,不用向我汇报。”

    “妹妹和我一起去吧,我们强强联手,定能侦破一切奇案。”程妃反手一挥,气势十足。

    常酒酒又打了个哈欠,回头喊道:“丹儿,关门放狗!”

    最后,常酒酒还是敌不过程妃的死缠烂打,被生拉硬扯拽来世子妃寝宫“找线索”。

    自打世子妃离世,这里便遣散了丫鬟小厮,屋子窗明几净,家具摆设井然有序,只是眼下空无一人,倒有些萧瑟。

    程妃忙忙碌碌地翻找,常酒酒寻了把椅子坐了下来,饶有兴致的看着程妃翻来翻去也没翻出个花来,却把人家房间弄得稍显凌乱,不由出声提醒:“翻找过的东西要放回原处。”

    突然,一张帕子捂住常酒酒的口鼻,瞬间浓烈刺激的气味侵入鼻息,常酒酒猛烈挣扎起来,然,那人力大如牛,丝毫拉扯不开,越挣扎,侵入鼻息的药物越多,不一会儿常酒酒便失去了意识。

    “好了好了,知道了。”程妃一边敷衍着,一边继续翻着。

    身后许久没了动静,程妃心奇回头看去,却发现常酒酒不见了。

    程妃环视一圈,目光定格在窗外,两个黑衣人正打的不可开交,仔细一瞧其中一个黑衣人的肩头上还扛着常酒酒。

    程妃忙蹲在窗下,探出半个脑袋,悄悄朝外看去。

    扛着常酒酒的黑衣人朝另一个黑衣人扔了包物什,瞬间扬起漫天白雾,一切被掩藏,什么都看不见。

    待得雾气散去,外面仅留了一个黑衣人,另一个黑衣人带着常酒酒不知所踪。

    这个黑衣人朝程妃的方向扫了一眼,程妃慌忙伏下身避过他的视线,不过总觉得他好像在哪见过。

    程妃面色惨白回了徐书殿,颤着嗓子吩咐下人加固门窗。

    旁的宫女不解问程妃发生了何事。

    程妃哭丧着脸:“有个恶徒要将殿下的后宫赶尽杀绝,下一个便要轮到我了!”

    清梧殿内。

    “属下该死,没能护住夫人,请殿下责罚。”韶杨单膝跪于齐元之前,战战兢兢地请罪。

    “让你时刻保护酒酒,你却连一个人都打不过,真是饭桶!”齐元青筋暴起,胸中怒火陡升,浑身散发着肃杀之气。

    齐元向来温和,韶杨从未见过齐元如此气愤,不觉额头沁出薄汗,“那人轻功了得,武功路数变化莫测,属下实是不敌,罪该万死。”

    齐元捏了捏眉心,按压下心中怒气,忖量着,夜鹰一向有则,不会伤及目标之外的人,应是不屑做绑架威胁之事,但在常家村时,天衣却施暗器刺向有珠,逼他露出破绽,思及此,齐元沉声问道:“可是夜鹰?”

    “他手背上并无夜鹰标识。”

    齐元眉头一颦,莫非是他?

    林荫小路,一人驾着一辆马车在泥路上飞速前行,石子颠簸,马车摇晃行进,车内常酒酒被晃醒,迷迷糊糊睁开双眼。

    常酒酒打量着四周,满心疑虑,起身掀开了马车帷帘,风涌而进,吹动她的发丝飞舞。

    常酒酒朝前看去,那人身穿一袭黑衣,身形魁梧,块头极大,正全力赶着马车,周遭丛林茂密,一片葱郁,实是不知身在何处。

    “你是谁?为何抓我?”常酒酒朝前问去。

    前面的大块头只手一扬,马鞭向后挥去,甩在马车上“啪”地清脆一声,将常酒酒逼退进马车内。

    常酒酒心里犯着嘀咕,摸了摸身上所带的物什,好在腰间还挂着一瓶香粉,常酒酒打开封口,淡淡的清香流溢,然后她掀开车窗布幔,将香粉朝外撒去。

    直到月悬当空,马车终于停了下来,马车帷帘被一剑挑起,紧接着扔进来一袋水和一个馒头,只一瞬剑收帷帘复又垂下。

    常酒酒看着扔进来的水和馒头,摸了摸肚子,不知多久未进食,倒是有些饿了。

    常酒酒吃过馒头,试着出了马车。

    大块头盘坐在树下,闭目休息,借着月光终于看清他的长相,面如雕刻,五官分明,模样硬朗不失英俊。

    常酒酒大着胆子向他问道:“你要带我去哪里?”

    大块头睁开眼睛,深邃的眼眸看着常酒酒:“去西天。”声音低沉沙哑。

    闻言,常酒酒心中咯噔一下:“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要我的命?”

    “让楚棋元也感受一下,失去所爱的滋味。”

    常酒酒感到冤枉:“冤有头债有主,你与世子有过节,可以找他复仇,何必连累我。”

    “好一个冤有头债有主,他却连累了旁人!”大块头愤然道。

    “你说的旁人是世子妃?”常酒酒小心试探。

    与齐元有过节的人好像不少,不过因世子失去所爱,结合近来发生的事,似乎只与世子妃有关。常酒酒想起在常家村时,齐元曾提到他的娃娃亲有个青梅竹马的相好,想必就是眼前之人。

    大块头义愤填膺:“她背负了一切嫁到王家,他却在大婚之日抛下她与你私奔出宫,留她成为全天下的笑话,她是那样有气节的,定不堪忍辱,宁愿跳湖自尽。”说到最后,面上已是染过一丝悲戚。

    看来这大块头是想替世子妃复仇,以其人之道还至以其人之身,可怜她成为了陪葬品,常酒酒劝道:“你先别急着报仇,万一世子妃还活着呢。”

    大块头哼了一声:“你不过是想拖延时间,诳我饶你一命罢了。”

    常酒酒沮丧着回了马车内,刚坐定而后一个转念又掀开帷帘,朝外问去:“听说世子妃还在娘胎时,就与世子定下了婚约,想必你早已知晓,又为何会对世子妃动心?”

    大块头一顿,思绪回到那年,杨花漫天,来了个云游和尚,一脸高深莫测,说他与柳苏乃是天作之合,定能排除万难,白头到老。他回眸,艳阳下的柳苏笑容明媚,他的心蓦然一滞。

    大块头一声轻叹,接着转眸一记眼刀射向常酒酒:“谁让你说话了。”

    “额。”常酒酒讪讪放下帷帘,这人真是冷热无常。

    第二日,马车依旧颠簸行进,晃得常酒酒七荤八素之际,隐隐马蹄嘶鸣传入耳中,常酒酒心头一震。

    大块头也是察觉有所不对,拧眉挥动马鞭,马车一时加速向前。

    忽然,大块头拉紧缰绳,马蹄高扬后退,马车顿时停了下来。

    常酒酒扶着车壁,这才没被甩出马车,好奇向外看去,却见四周环着黑压压一群卒士,马车被包围了。

    前方,齐元骑在马上看向这边,眼角凌厉,平添几分霸气。

    常酒酒眼眸一亮,惊喜出声:“殿下!”

    齐元厉声朝大块头道:“还不快把人放了!”

    大块头冷哼:“此地如此偏僻,竟还是被他找到了!”

    “人也许找不到这个地方,但狗可以。”常酒酒淡然道。

    齐元身旁的混球黑豆般的眼睛炯炯望着她,轻晃尾巴好似是喜悦,难得它会乖巧带路。

    她一直悄悄沿路撒下香粉,人不易察觉,但狗却会闻出,毕竟她那条狗,自打买到手就从来没甩掉过。有它在,就算她到了天涯海角,也能被它的狗鼻子闻出来。

    大块头不明所以,但也无暇细想,拉过常酒酒便想让她做人质。

    “安也。”熟悉的玉石之音从士卒之后传来。

    此声一出,大块头霎时身形一僵,忘了动作,忘了呼吸,愣愣看着世子妃柳苏翻身下马,大步向他们走来。

    大块头盯着那抹倩影一瞬不瞬,定在原地。

    柳苏走到大块头面前,气汹汹地瞪着他,抬过手一巴掌打偏大块头的脑袋:“你个傻蛋把别人虏来做什么!”

    突然的一动手让常酒酒倒吸一口凉气,柳苏当真是性情中人。

    大块头似乎依旧没回过神来,呆愣地看着柳苏:“苏儿,你没死......”

    大块头对这一情况虽满头雾水,但瞧着柳苏还活着,不禁喜形于色。

    柳苏又一巴掌打上他的头,怒嗔道:“还不向人家道歉!”

    大块头赶紧听话地向常酒酒微躬致歉:“对不住。”

    常酒酒的手倏忽被握紧,回眸望去,不知何时,齐元已来到她的身边,声音带了丝不易察觉的颤栗:“酒酒可还好?”

    看着齐元眼底布满腥红血丝,盈溢而出的关切,常酒酒摇了摇头,朝齐元微微一笑,她就知道他一定出现的,宛如暴雨后终会出现彩虹一般,她终会等到她的彩虹。

    柳苏面露愧色,对常酒酒道:“他就是个傻蛋,无意犯错,冒犯了姐姐,请姐姐不要和他一般见识。”

    常酒酒瞅了眼大块头,无奈一笑:“没关系。”

    大块头丈二摸不到头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柳苏解释道:“我若贸然离开,岂不弃我全家安危于不顾,只能以死脱身,才能保得全家平安。那河里的尸体不过是一具死囚犯,换上了我的衣服罢了。我不愿入宫做世子妃,不过违背先王的旨意的事,贤德王后又怎会答应。好在殿下肯帮我,我们合计假死脱身,瞒过众人金蝉脱壳,我本想出宫寻你,谁知你却做起了掳人的勾当。”

    知道了事情经过,大块头万分愧疚:“是我鲁莽了,险些酿成大错,请夫人责罚。”

    “是要责罚。”未等常酒酒说话,齐元先一步开口,反手拔出青剑,一步一步走向大块头,声音颇冷,“你就这样从宫中将我的人抢走,的确是罪大恶极。”

    听得此话,柳苏有些惊慌:“殿下。”

    大块头自知有错,一动不动,齐元举剑,青光闪过,剑尖已及大块头衣衫,柳苏忙喊:“不要。”

    剑落,一截黑色断袍飘荡在空中,没有想象中的疼痛,大块头低头看去,发现自己依旧安然无恙,疑惑地向齐元望去。

    齐元单手利落收起剑:“今日已将掳走夫人的歹徒就地正法,从此世间再无柳苏安也!”

    众卒士齐声回应:“是!”声音整齐划一。

    大块头明白这是放了他们一条生路,和柳苏双双伏身行礼:“谢殿下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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