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松溪番外【四】藁城宫灯
边喝酒边说话，张松溪算是了解了一些红衣女的事情。
原来红衣女幼时在灾荒年月被人侥幸救下。那救她之人，也就是她师父将她一手带大，教她功夫——怎奈根骨不佳，取个名字——却不大会起，只给她选了个梅字。
“年纪轻的时候吧，大家就小梅小梅的叫着；年纪大了吧，比我小的叫我梅姐姐，比我大的就叫我梅儿——反正随便叫吧。”红衣女浑不在意的说着，一摆手，又喝了一碗。
“好吧。梅姑娘。”张松溪思量再三，选了个比较安全的称呼，“年纪大了？你年纪多大？”
红衣女右手端着碗，左手握拳撑在桌上，食指竖起摆了两摆：“张四侠，男、不是，女生的年龄可是秘密啊，不要胡乱打听噢。还是说你吧。你不是往北去了么，怎么比我先到了石家庄。”
张松溪道：“倒也不是大事。那日我与二哥向北而行，路上碰见个人，颇具侠义，重伤之下还要给人报信。所以二哥让我替那人就过来了。再者，张某是得来这石家庄的。否则梅姑娘寻不到人，醒悟过来，怕是立刻就要去武当找张某算账了。”
红衣女哈哈一笑：“没错，还得在张真人面前，好好告你一状。”她笑了一回，又道：“你还是没说为什么会比我先到了。”
张松溪便伸出手指，指了指窗外：“喏，那匹马叫做红踪，是那人借我的坐骑，比一般的马要快得多。”
红衣女顺着他手指一看，正看见客栈窗外那匹枣红色的马，恍然道：“怪不得。”探头看了一会儿，忽地转头道：“咦，看你这么闲，肯定事情办完啦，怎么不把人的马还回去。”
张松溪道：“那人家不在这，是在……”
红衣女见他忽然住口不说，满眼都是笑意，不由得上身往后倾了倾，斜眼道：“怎么忽然这个表情，又想忽悠我什么。”
张松溪摆手道：“上次那是形势所迫，张某绝无平白捉弄姑娘之意。”
红衣女伸了伸舌头：“谁知道呢。反正你骗人容易的很。你不说，我也不来问，免得堕入计中。”这“堕入计中”四字有点拗口，红衣女一边说，一边忍不住学着学堂里学生读书时的样子将头晃了一个圆圈。
张松溪登时平添了一层无奈。那日他误导红衣女一路直奔石家庄，虽保了那陈友谅一命，但越是往北，越是隐隐担忧红衣女到地儿后会闯出什么祸事来。直到半路受人所托，在得知目的地便是石家庄的时候，暗暗松了口气，掉头赶了回来。他算好了日程，将那纷争解决了后，便在这靠近城门的客栈中占了个靠窗的位子，一连等了两天，这才把人等来了。——像这等事情，他只觉若说出口便会大大的不妥，即使这时见红衣女毫不掩饰地表露嫌隙，也浑然不提，只道：“也罢，那人是梅花镇李家的家仆。”
红衣女听得个有梅字的地名，觉得有趣，道：“梅花镇？有这样的地方吗？在哪儿？”转念间，便即明白张松溪方才为何要笑，又道，“你这人就是心眼多。重名就重名了呗。”
张松溪一笑：“是张某多心了。”拿起根筷子在酒水里蘸了一下，在桌上画了个T型，指着道，“这头是石家庄，另一头是晋州，中间这一点是藁城，梅花镇就在这藁城城南约四十里处。”
红衣女忙凑过头去看。张松溪一抬头，见她脸颊近在咫尺，红扑扑地比往日多了分俏丽，只觉心中突的一跳，忙移开了视线。
只听红衣女自言自语：“原来在这儿。也不是太远。李这个姓也挺常见的，我好像有个师侄就姓李……咦！张四侠，原来你喝酒上脸啊。”张松溪一时竟不好作答，嗯了一声岔开了话题：“为何姑娘有个师侄姓李前面还要加个好像？”红衣女一摊手：“我是第一次下山，我师姐却是很早就来中原了。她是干情报的，就算来个信，又怎么好多说。是我猜的。”张松溪点头道：“原来如此。”
红衣女想了一想，问道：“那陈友谅到晋州之后，会再去哪儿？”
张松溪道：“丐帮得在六大门派出发后尾随，所以年前应该不会有其他动作。”
红衣女忽道：“那这么说，你要去藁城梅花镇还马，我要去晋州找那陈友谅，咱俩方向成一样的了。你什么时候出发，要不咱一块吧，也算我自证清白，没有着急要去杀人的意思。”张松溪一笑：“也好。姑娘既已赶路多日，不妨今日就歇一下，明早出发也可。”红衣女哦了一声，揉了揉略微鼓起的小肚子，道：“我喝也喝得饱了，还真有点困。张四侠你随意哈。”见张松溪点了点头，便自顾自找小二租房间去了。
张松溪又坐了一会儿，将事情前后想了一遍。红衣女虽已改了要杀人的初衷，但行走方向还是对准了晋州，这在想要阻止她的人看来，仍是个开战讯号。好在一方是红衣女的同门，应该会念些昔日情谊。而另一方丐帮，既有光明顶计划在即，只要红衣女接下来的行为不算过分，想来也不会因一个小小弟子而横生枝节。这般想了一回，便回了房间。他一连在窗边坐了两日，自觉落下了功课，盘坐在床上开始调息起来。
三日后。藁城。
藁城是是梅花镇的主城，位于石家庄与晋州中间。规模虽比不上后两个，但同是临近新年，自然另有一番热闹。红衣女一进城，便发现这里家家户户都挂满了方形的灯笼，灯笼上有的贴着剪纸有的画了小花，有的街道里甚至将两侧房屋用铁丝在高处连接了，铁丝上也挂满了红彤彤的灯笼，仰头看去，犹如一朵朵红花开满在空中。她从西域而来，也不知道这种方形灯笼便是宫灯，只觉得新奇好看，拉着张松溪便问。张松溪便解释道：“相传东汉光武帝刘秀定都，为了庆贺统一天下之功业，在宫廷里张灯结彩大摆宴席，所挂宫灯盏盏精致，宫灯之名由此而生。后来宫灯的制作技术便传入了民间，形成地方特色。藁城宫灯便在其中，在当朝每年都要进贡。”
红衣女见张松溪虽是在说着，但眉头微皱，眼光不住的留意四周，便问：“有什么不对劲的么？”
“这里看着热闹，但人人都是心不在焉，装出来的欢喜。”
“是吗？”红衣女听他这么说，忙也向四周看去。冷不防两个小乞儿围将过来，连声叫道：“姐姐姐姐，好心给个馒头钱吧。”红衣女一听姐姐俩字，登时眉花眼笑：“小小年纪，眼光不错啊，来，这些拿去买馒头吧。”说着摸出几个铜板放入乞儿碗中。张松溪不知她年纪，一时无槽可吐，也摸出铜板放了进去。那俩乞儿见状，忙道：“谢谢叔叔、姐姐。”
张松溪登时满脸黑线，只点了点头。俩乞儿忙小跑走了。红衣女早已乐不可支：“张四侠，不要气馁啊，生活还是很美好地！”张松溪见她一边笑，一边左手伸出食指中指在面前晃了一晃，皱眉问道：“什么二？”
“啊，没二啊，是我师父高兴的时候老爱这样，所以我也这样啦。”
正说着，人群忽地往街道两旁分开了去。顷刻，便跑过两队元兵。但听得脚步声大作，红衣女探头一看，对面街道上似乎也跑过了一队。
“什么情况。”红衣女咕哝了一句，便问旁边一个老妇人道：“大婶儿，这是出了什么事啊？”那老妇人摆手道：“不清楚，好像发了什么害人命的案子，这两天到处乱抓人呢。”
红衣女和张松溪都是哦的一声。看这架势，估计被害的也是朝廷什么人，当下也不在意了。走到家客栈门前，张松溪便道：“梅花镇在城南四十里开外，眼见这天色便要黑了，不如在这歇一晚吧。饿不饿？”红衣女嘻嘻一笑：“饿是不饿，倒有些渴。”言下之意，自然是要喝酒了。
两人往客栈里一走，立时有小二迎了过来。虽然殷勤，但趁机将二人好一番打量。张松溪看在眼里，也不戳破，只说要住店。那小二忙将两人分别引到两间客房中。
红衣女将行李在桌上随意一放，刚伸了个懒腰，便听得两声敲门声。一扭头，见是张松溪，正想说：“门开着呢。”却见他食指竖起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立即会意，闭了嘴只点点头。
张松溪进得房中，低声道：“刚才进来的时候，那小二眼神可有点怪。”
“咦，你是想说，这是家黑店？”红衣女没见过黑店，倒有些兴奋。
“那倒不是。门口那杂役，还有那小二，本来也正常，看到红踪以后，眼神才不对了。只是这客栈中一干人等，全都是不会武功的，又没有半分杀气，所以才怪。”
红衣女挠了挠头，也没听出个所以然：“呃——所以？要怎么办？”
张松溪一笑：“不怎么办。只是安全起见，不好在这里吃喝。既是临近新年，市集上也不会冷清。姑娘只管去玩便了。”
“我去玩？那你哩？”
张松溪道：“那小二既认得红踪，我直接问便好了。借了人东西，总归是要还的。”
商议罢，两人便下楼到大堂来。只见大堂冷清清地，只有一个擦着桌的小二两人。红衣女奇道：“小二哥，方才还有很多人呢，这会儿怎么没了，外面好像也没人。”
那小二道：“姑娘有所不知，这人呐，都去城北河边赶庙会去啦。”
“庙会？”红衣女闻言，兴冲冲地一脚踏出去，定了一下，又缩了回来，看了张松溪一眼。张松溪知她对红踪来历也颇为好奇，便问道：“在下有一事，要请教小二哥。”
“客官请讲，小的定然知无不言。”
“藁城与梅花镇两地的大户，有几家姓李？”
有了张松溪之前的提醒，红衣女在这话问出之时便将眼光牢牢盯在那小二脸上，果见那小二神色变了一变：“客官说笑了。藁城梅花镇姓李的，只有一个宫灯世家李家。”顿了一顿，又道，“客官牵着李家的马来，怎会不知。”
张松溪点了点头。宫灯既是贡品，这宫灯李家必然会和朝廷有所牵扯。见这小二眉眼间微露不豫，也不在意，只道：“在下受人所托，要去梅花镇还马。既是如此，多谢小二哥指点。”
那小二闻言，忽道：“倒不用走那么远。那李家虽是在梅花镇，但在这藁城也是有别院的。看客官这样子，当真毫不知情。”
张松溪听出他意有所指，问道：“出了何事？”
“这李家最后一脉香火，也是李家的主事李珏小姐，三日前，听说被江湖人谋害了。”
原来红衣女幼时在灾荒年月被人侥幸救下。那救她之人，也就是她师父将她一手带大，教她功夫——怎奈根骨不佳，取个名字——却不大会起，只给她选了个梅字。
“年纪轻的时候吧，大家就小梅小梅的叫着；年纪大了吧，比我小的叫我梅姐姐，比我大的就叫我梅儿——反正随便叫吧。”红衣女浑不在意的说着，一摆手，又喝了一碗。
“好吧。梅姑娘。”张松溪思量再三，选了个比较安全的称呼，“年纪大了？你年纪多大？”
红衣女右手端着碗，左手握拳撑在桌上，食指竖起摆了两摆：“张四侠，男、不是，女生的年龄可是秘密啊，不要胡乱打听噢。还是说你吧。你不是往北去了么，怎么比我先到了石家庄。”
张松溪道：“倒也不是大事。那日我与二哥向北而行，路上碰见个人，颇具侠义，重伤之下还要给人报信。所以二哥让我替那人就过来了。再者，张某是得来这石家庄的。否则梅姑娘寻不到人，醒悟过来，怕是立刻就要去武当找张某算账了。”
红衣女哈哈一笑：“没错，还得在张真人面前，好好告你一状。”她笑了一回，又道：“你还是没说为什么会比我先到了。”
张松溪便伸出手指，指了指窗外：“喏，那匹马叫做红踪，是那人借我的坐骑，比一般的马要快得多。”
红衣女顺着他手指一看，正看见客栈窗外那匹枣红色的马，恍然道：“怪不得。”探头看了一会儿，忽地转头道：“咦，看你这么闲，肯定事情办完啦，怎么不把人的马还回去。”
张松溪道：“那人家不在这，是在……”
红衣女见他忽然住口不说，满眼都是笑意，不由得上身往后倾了倾，斜眼道：“怎么忽然这个表情，又想忽悠我什么。”
张松溪摆手道：“上次那是形势所迫，张某绝无平白捉弄姑娘之意。”
红衣女伸了伸舌头：“谁知道呢。反正你骗人容易的很。你不说，我也不来问，免得堕入计中。”这“堕入计中”四字有点拗口，红衣女一边说，一边忍不住学着学堂里学生读书时的样子将头晃了一个圆圈。
张松溪登时平添了一层无奈。那日他误导红衣女一路直奔石家庄，虽保了那陈友谅一命，但越是往北，越是隐隐担忧红衣女到地儿后会闯出什么祸事来。直到半路受人所托，在得知目的地便是石家庄的时候，暗暗松了口气，掉头赶了回来。他算好了日程，将那纷争解决了后，便在这靠近城门的客栈中占了个靠窗的位子，一连等了两天，这才把人等来了。——像这等事情，他只觉若说出口便会大大的不妥，即使这时见红衣女毫不掩饰地表露嫌隙，也浑然不提，只道：“也罢，那人是梅花镇李家的家仆。”
红衣女听得个有梅字的地名，觉得有趣，道：“梅花镇？有这样的地方吗？在哪儿？”转念间，便即明白张松溪方才为何要笑，又道，“你这人就是心眼多。重名就重名了呗。”
张松溪一笑：“是张某多心了。”拿起根筷子在酒水里蘸了一下，在桌上画了个T型，指着道，“这头是石家庄，另一头是晋州，中间这一点是藁城，梅花镇就在这藁城城南约四十里处。”
红衣女忙凑过头去看。张松溪一抬头，见她脸颊近在咫尺，红扑扑地比往日多了分俏丽，只觉心中突的一跳，忙移开了视线。
只听红衣女自言自语：“原来在这儿。也不是太远。李这个姓也挺常见的，我好像有个师侄就姓李……咦！张四侠，原来你喝酒上脸啊。”张松溪一时竟不好作答，嗯了一声岔开了话题：“为何姑娘有个师侄姓李前面还要加个好像？”红衣女一摊手：“我是第一次下山，我师姐却是很早就来中原了。她是干情报的，就算来个信，又怎么好多说。是我猜的。”张松溪点头道：“原来如此。”
红衣女想了一想，问道：“那陈友谅到晋州之后，会再去哪儿？”
张松溪道：“丐帮得在六大门派出发后尾随，所以年前应该不会有其他动作。”
红衣女忽道：“那这么说，你要去藁城梅花镇还马，我要去晋州找那陈友谅，咱俩方向成一样的了。你什么时候出发，要不咱一块吧，也算我自证清白，没有着急要去杀人的意思。”张松溪一笑：“也好。姑娘既已赶路多日，不妨今日就歇一下，明早出发也可。”红衣女哦了一声，揉了揉略微鼓起的小肚子，道：“我喝也喝得饱了，还真有点困。张四侠你随意哈。”见张松溪点了点头，便自顾自找小二租房间去了。
张松溪又坐了一会儿，将事情前后想了一遍。红衣女虽已改了要杀人的初衷，但行走方向还是对准了晋州，这在想要阻止她的人看来，仍是个开战讯号。好在一方是红衣女的同门，应该会念些昔日情谊。而另一方丐帮，既有光明顶计划在即，只要红衣女接下来的行为不算过分，想来也不会因一个小小弟子而横生枝节。这般想了一回，便回了房间。他一连在窗边坐了两日，自觉落下了功课，盘坐在床上开始调息起来。
三日后。藁城。
藁城是是梅花镇的主城，位于石家庄与晋州中间。规模虽比不上后两个，但同是临近新年，自然另有一番热闹。红衣女一进城，便发现这里家家户户都挂满了方形的灯笼，灯笼上有的贴着剪纸有的画了小花，有的街道里甚至将两侧房屋用铁丝在高处连接了，铁丝上也挂满了红彤彤的灯笼，仰头看去，犹如一朵朵红花开满在空中。她从西域而来，也不知道这种方形灯笼便是宫灯，只觉得新奇好看，拉着张松溪便问。张松溪便解释道：“相传东汉光武帝刘秀定都，为了庆贺统一天下之功业，在宫廷里张灯结彩大摆宴席，所挂宫灯盏盏精致，宫灯之名由此而生。后来宫灯的制作技术便传入了民间，形成地方特色。藁城宫灯便在其中，在当朝每年都要进贡。”
红衣女见张松溪虽是在说着，但眉头微皱，眼光不住的留意四周，便问：“有什么不对劲的么？”
“这里看着热闹，但人人都是心不在焉，装出来的欢喜。”
“是吗？”红衣女听他这么说，忙也向四周看去。冷不防两个小乞儿围将过来，连声叫道：“姐姐姐姐，好心给个馒头钱吧。”红衣女一听姐姐俩字，登时眉花眼笑：“小小年纪，眼光不错啊，来，这些拿去买馒头吧。”说着摸出几个铜板放入乞儿碗中。张松溪不知她年纪，一时无槽可吐，也摸出铜板放了进去。那俩乞儿见状，忙道：“谢谢叔叔、姐姐。”
张松溪登时满脸黑线，只点了点头。俩乞儿忙小跑走了。红衣女早已乐不可支：“张四侠，不要气馁啊，生活还是很美好地！”张松溪见她一边笑，一边左手伸出食指中指在面前晃了一晃，皱眉问道：“什么二？”
“啊，没二啊，是我师父高兴的时候老爱这样，所以我也这样啦。”
正说着，人群忽地往街道两旁分开了去。顷刻，便跑过两队元兵。但听得脚步声大作，红衣女探头一看，对面街道上似乎也跑过了一队。
“什么情况。”红衣女咕哝了一句，便问旁边一个老妇人道：“大婶儿，这是出了什么事啊？”那老妇人摆手道：“不清楚，好像发了什么害人命的案子，这两天到处乱抓人呢。”
红衣女和张松溪都是哦的一声。看这架势，估计被害的也是朝廷什么人，当下也不在意了。走到家客栈门前，张松溪便道：“梅花镇在城南四十里开外，眼见这天色便要黑了，不如在这歇一晚吧。饿不饿？”红衣女嘻嘻一笑：“饿是不饿，倒有些渴。”言下之意，自然是要喝酒了。
两人往客栈里一走，立时有小二迎了过来。虽然殷勤，但趁机将二人好一番打量。张松溪看在眼里，也不戳破，只说要住店。那小二忙将两人分别引到两间客房中。
红衣女将行李在桌上随意一放，刚伸了个懒腰，便听得两声敲门声。一扭头，见是张松溪，正想说：“门开着呢。”却见他食指竖起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立即会意，闭了嘴只点点头。
张松溪进得房中，低声道：“刚才进来的时候，那小二眼神可有点怪。”
“咦，你是想说，这是家黑店？”红衣女没见过黑店，倒有些兴奋。
“那倒不是。门口那杂役，还有那小二，本来也正常，看到红踪以后，眼神才不对了。只是这客栈中一干人等，全都是不会武功的，又没有半分杀气，所以才怪。”
红衣女挠了挠头，也没听出个所以然：“呃——所以？要怎么办？”
张松溪一笑：“不怎么办。只是安全起见，不好在这里吃喝。既是临近新年，市集上也不会冷清。姑娘只管去玩便了。”
“我去玩？那你哩？”
张松溪道：“那小二既认得红踪，我直接问便好了。借了人东西，总归是要还的。”
商议罢，两人便下楼到大堂来。只见大堂冷清清地，只有一个擦着桌的小二两人。红衣女奇道：“小二哥，方才还有很多人呢，这会儿怎么没了，外面好像也没人。”
那小二道：“姑娘有所不知，这人呐，都去城北河边赶庙会去啦。”
“庙会？”红衣女闻言，兴冲冲地一脚踏出去，定了一下，又缩了回来，看了张松溪一眼。张松溪知她对红踪来历也颇为好奇，便问道：“在下有一事，要请教小二哥。”
“客官请讲，小的定然知无不言。”
“藁城与梅花镇两地的大户，有几家姓李？”
有了张松溪之前的提醒，红衣女在这话问出之时便将眼光牢牢盯在那小二脸上，果见那小二神色变了一变：“客官说笑了。藁城梅花镇姓李的，只有一个宫灯世家李家。”顿了一顿，又道，“客官牵着李家的马来，怎会不知。”
张松溪点了点头。宫灯既是贡品，这宫灯李家必然会和朝廷有所牵扯。见这小二眉眼间微露不豫，也不在意，只道：“在下受人所托，要去梅花镇还马。既是如此，多谢小二哥指点。”
那小二闻言，忽道：“倒不用走那么远。那李家虽是在梅花镇，但在这藁城也是有别院的。看客官这样子，当真毫不知情。”
张松溪听出他意有所指，问道：“出了何事？”
“这李家最后一脉香火，也是李家的主事李珏小姐，三日前，听说被江湖人谋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