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素落——”

    她听见了父亲毗摩质多罗王的呼唤。

    那一瞬间,连躯体中的伤痛都变得难以察觉。

    阿素落抬起头望去,天火如星雨堕下,无数乌金战车隆隆地滚过云层,仿佛万千雷声齐动。

    远处火海连天,大地上尘烟汹涌。巨石墓碑静默矗立于烈火中,而她眼中所见,却是一群刚毅无畏的阿修罗将士们。

    “我的女儿,你是舍脂公主,是摩婆帝宫城中最美丽的珍宝。阿修罗为你而战,绝非你的罪过。”

    毗摩质多罗王的背影犹如山岳般高大凛然,他紧握着战斧,始终没有回头。

    “不止是你,我的爱人、你的母亲,还有其余的每一个女子,你们都是阿修罗族的骄傲。既然提婆神群把阿修罗女当做可以随意掠夺的物品,那么他们,就必须为自己狂妄又卑劣的行径付出代价。”

    显然,这便是阿修罗、天人两族的最终之战了。

    整个器世间喧嚣如沸,成千上万的提婆神群从云端冲下来,瑞气与神辉如浪潮倾泻,以越发强悍的攻势直逼阿修罗大城。

    原本熠熠生辉的城垣逐渐崩塌,遍地皆是碎裂零落的砗磲玛瑙等宝物,以及死去的阿修罗族裔。

    而被全方位围攻的阿修罗众依旧寸步不让地坚守着家园,哪怕此刻已是山穷水尽,再无半点希望。

    金色雷霆自空中降下,如将天幕撕裂,毗摩质多罗王最后一次擎起战斧:“我阿修罗族的荣光,将因不屈而永恒不灭。”

    高山般的身影轰然倒下,他的声音却久久回响在海天之间。

    “父亲!”阿素落蹒跚前行了几步,终是力竭跪倒在烈焰深处,“皆因我的愚蠢,才导致了族群覆灭,我又如何能够宽恕自己。”

    恍惚间,她却觉得有人轻抚着自己的脊背,动作熟悉而温柔:“阿素落,谁也无法保证自己永不犯错,你总要学会面对一切过往,而不仅仅是沉浸在悔恨之中。”

    本已万念俱灰的阿素落倏地仰起脸,只见漫天烽火中出现的华鬘王后身披迷离微光,笑靥一如往昔,饱含着对爱女满心满眼的宽容。

    “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母亲。”惊喜之余,扑到她怀里的阿素落近乎哽咽,“身为公主,却只给阿修罗带来了灾难。我对不起你们,更对不起所有死去的族人……”

    华鬘王后轻轻地摇了摇头:“阿修罗为你而战,却不是因你而战。”

    听着她与毗摩质多罗王相似的话语,阿素落一时怔愣,心中困惑不已。

    “早在战争开始之前,我们就已知道,天人一族欲壑难填,注定要引火自焚。他们妄图征服器世间的一切生灵,要万物俯首称臣,唯独我们阿修罗族选择了抗争到底。”望向乌云密布的天际时,华鬘王后依旧微笑着,眼神里却隐含着不容侵犯的冷冽。

    转而垂首看着女儿,她的目光又变得柔和。

    “我的阿素落,你降世那天,海上霞光万丈,无数莲花纷纷飘落,每个阿修罗都在梦中得到启示:新生的公主将是天地间第一美人。那时我们便猜到,你就是西天界神王一直在寻找的阿修罗女子。”

    “原来,你们早就知道了。”阿素落难以置信。

    “有人告诉我们,只要将你献给帝释天,战争就不会继续发生。但没有任何一个阿修罗愿意这样做。”

    说到这里,华鬘王后渐也红了眼眶:“生灭自有缘法,以你换来的太平日子,那就是苟且偷生了。”

    “若是你们都能平安无事,纵然千刀万剐,于我又何妨?”

    阿素落喃喃着反问道,只是泪还未落,她的母亲突然起身——

    又一道金色雷霆从天际射来,不偏不倚地击中了挡在爱女面前的华鬘王后。

    微光分崩离析,最后一位亲人的模样如梦幻泡影般碎裂散去。

    阿素落悲恸无声,徒劳地向前伸出手,到底只能跌落尘埃,分毫也无法挽留。正如天火之外,波旬离暗近乎狂怒的尖啸:“一切已成定局,你什么都改变不了!”

    金色雷霆,稷吾剑气,那是帝释天的标志。

    “厌面花的反噬当真就那么强悍?”她双手紧攥成拳,掌心一片血肉模糊,却毫无痛觉,“帝释天,你杀我父母,戕我子民,使我痛不欲生,这就是你所谓的‘长忧长怖’?”

    第三道金光自乌云间降下。

    阿素落立在火海中央,不闪不避,神情木然。曾经障月蔽日之美,此刻便如枯朽已久的厌面花,带有一种开到荼蘼的凄艳:“若有来生……”

    金光在烈焰中迸开,所谓“最美”,最终归于沉寂。

    几乎就在下一瞬,数不尽的红莲花盏从地面上摇曳升起,火势如有风助陡然大涨。

    天地间境况与舍脂公主引天火时颠倒过来——

    阿修罗墓场的整片火海,竟借着金光爆发之力攀附倒灌而上,顷刻便点燃了云端!

    生与死,爱与恨,皆湮灭于熊熊烈火。

    只留下一段花开无果的绮丽传说与一曲《长忧》,而死生爱恨,皆入酒中。

    “来世相逢,惟愿不死不休。”

    雍卿蓦地睁开双眼,眸中渗下斑斑血迹,恰似月神归位之后颊上所生的莲焰印记。

    “神魔无泪,痛极泣血。”她伸手往脸一抹,盯着掌心殷红微微出神,“‘凤凰三万三千年,涅槃之火生心间’。却原来,至此才是真正的烟消火灭。”

    浴火重生之后,“罗刹海市”阵法加诸于神魂上的损伤已得修复,雍卿此刻耳目清明,冷然垂眼,便见云下四四方方的一座岛屿,岛上尘烟滚滚,土地干涸龟裂,更有岩浆烈火时不时地喷发。

    “怎么又到了神魔战场?”

    正疑惑时,远处忽然响起一声尖叫。

    雍卿不耐烦地抬头,只来得及瞧见有朵小祥云被当场燎化,驭云之人嗷嗷叫着被魔气卷了下去。

    “——能天帝走火入魔,最终负了阿修罗女,勃然大怒的阿修罗众与提婆神群开战,死伤无数。阿修罗女深感罪孽深重,因此自焚祭天,于火中起舞。”

    “——忆那时沙场初见,小剑眉,芙蓉面,红莲弓矢业火焚天。恨魂梦难同,风月亦染血。”

    整个识海本已被前世的爱恨情仇塞得满满当当,此刻更觉那串尖叫声吵得要命。

    她索性抬手展臂,召出描金流火的红莲长弓,弦上稳搭光矢,瞄准了那道不停翻涌的黑气——其中被裹挟着跌落的小天狐。

    “嗖——”光矢破空而出,一箭贯穿了那雪白绵软的九尾毛团,带出几点血花。

    以它为中心,眼前场景似琉璃镜面迸开无数裂痕,再度碎成万千光屑,无处不迷离。

    雍卿立在原地呆看了一会子,颇乏味地打了个哈欠:“仙官,你再不出来,我就毁了这个流光幻境。”

    “哎,别呀。你这小凤凰,怎还是如此暴躁!”

    书中仙人终于被逼得现身,一脸幽怨地立在雍卿身侧。

    这只暴躁凤凰面无表情地摩挲着法器:“任谁刚刚经历了一场家破人亡的前世,都会如此暴躁。”

    书中仙人以袖掩口咳了咳,正色道:“其实,连同毗摩质多罗王与华鬘王后在内,阿素落在天火里见到的所有阿修罗,皆已是中阴身。”

    “听闻中阴身留存于世,靠的是生前最后一缕执念。”雍卿语气淡淡,仿佛只是在闲聊一些趣闻。

    “确实如此,族群覆灭之后,他们也一直盼望着,迷失在千年前的公主能够回家。”书中仙人目视前方,完全不敢看她,只摇头轻叹,“毗摩质多罗王和华鬘王后是为了保护‘她’,而被提婆神群所杀。正如仲渊与毗莲年之死,皆是‘无畏施’。”

    雍卿听出她奇怪重音,便问道:“天人与阿修罗最终一战时,阿素落已被送到千年之前的忉利天,心魔留在奢摩梨林苑的又是什么东西?”

    “无心之物,便是傀儡。”

    “所以,覆娅也是个傀儡。”雍卿垂目沉思。

    书中仙人一时没忍住,开始嘴贱了:“啊呀,小凤凰,看来你整个人倒被涅槃之火烧得更加聪慧灵光了嘛!”

    雍卿眼帘微动,眸子缓慢转到侧面,凛冽杀意刺得书中仙人一激灵。

    这一眼分明在说:“我连长生的幻相都能说灭就灭,何况是你。”

    心知雍卿刚才一箭把当年的小天狐串成炙肉纯粹是泄愤,书中仙人哪里还敢再触她霉头,赶忙转移话题:“须得一场戏,来作弄这天意。”

    “何解?”

    “双魔皆已入彀,本仙正好借流光幻境与之斗法,来个一网打尽。”

    “甚好。”雍卿点点头,但面上愉悦只浮在嘴角弧度,半点也未达眼底,“前世今生加起来,我和双魔之间,也可谓血海深仇了。”

    书中仙人拂尘一摆,万千流光再次汇聚,显出长生之梦:远山有细雨飘来,竹林清翠如洗,泪滴石上,梨花落地。

    红莲法器化作掌心一簇业火,雍卿将五指收拢握拳,垮着那张俊脸,抬步就要迈入幻境。却又被书中仙人悠悠一句话拦住:“自你受雷劫而陷入沉眠,神魔战场被毁之后,他等了你三千年。”

    凤凰依然垮着脸:“那又如何?”

    “阿修罗众被灭族后,提婆神群也亡于天火倒灌之劫。”见她反应不算激烈,书中仙人又道,“帝释天与阿素落的夙愿相抵,故此你二人生就‘无双命格’,相爱即相杀。”

    这回,雍卿翻了个白眼:“所以我才在神魔战场被劈了一百六十二道天雷?”

    “先前的一百六十二道天雷,不都劈到青丘了嘛。”那厮耸耸肩,“若非如此,你在丹穴又怎能平安无事?”

    “他因此失怙,我不也从小就见不着父母双亲。”

    “本质上那可大不相同了!”书中仙人简直说得唾沫横飞。

    “小狐狸他生得美貌又柔弱,与前世的阿素落无异,你却战力强悍,成了年少有为的‘小战神’。”

    凤凰一挑眉:“怎么着,算是因果轮回?”

    “没错!”书中仙人重重点头,“算来算去,如今他亏欠你的,也只差一物了。”

    “还欠我什么?”雍卿捏了捏指节,漫不经心地问道。

    “一个孩子。”

    雍卿的识海顿时空白,脚下蓦地一滑,整个人倒头栽进了流光幻境之中。

    接着她发现,自己好像又死了——

    竹林梨花,青白相错,是长生在雨落花台上抚琴而泣,她上前要把他拽起来摇醒,下一刻,两人却双双被斐刺剑串在一起,正如当初雍卿一箭射穿《姽婳罪》中的心魔和画外的情魔。

    是长生动的手。

    也显然是双魔存心报复。

    “好一个同归于尽。”被扎了个透心凉的雍卿,以神魂出窍之状抱臂,恶狠狠地磨了磨牙。

    但长生仍陷在梦魇中,眼前的一切又开始变幻了。

    杻阳山风吹草低,鹿蜀仙人脸色凝重地将手里一粒丸药交给了爱徒:“此为西天界秘药‘厌色丹’,服药后所见之人,本心越喜爱就越是厌憎。倘若那位丹穴少主能抵挡厌色丹的药效,便可破除你们的‘无双命格’。”

    “此丹的原料是靥花,能教人见美为丑。若是,若是她不能……”长生那张灿若芙蕖的脸一下子变得煞白。

    “那就是你二人,命该如此。”

    雍卿的脸色忽地多云转晴:你吃了厌面花,对我因爱生恶;我吃了厌色丹,对你日渐厌憎——这倒是扯平了。

    斗转星移,花开又落。

    这次她看见的是再竹寺。

    佛殿须弥座上团着一丛佛手橘,乍开口就晦气到不行:“舍脂公主不过身死,凤凰少主她却是被天雷劈得神陨魂消。”

    “又被雷劈?”雍卿整个呆若木鸡。

    足以见得,长生这三千年是等出了多少怨念,梦里都恨不得她死到不能再死。

    正琢磨着出了幻境必须把那只天狐抓来拔毛,雍卿就见他在须弥座下方长跪不起,连声音都嘶哑颤抖:“峙先生,只要能救她,我愿付出任何代价,哪怕是一命换一命。”

    这话有点耳熟。

    挠了挠下巴,雍卿终于想起,原是灌愁海畔向阿落刹娑求取厌面花的时候,阿素落也曾说过这样的话。

    “——只求您将厌面花赐予我,哪怕再坏的结果,我也愿意承担。”

    许久,那位峙先生叹道:“经业火炼化,‘那落迦’这朵红莲已是死物,若它能在即翼泽中发芽复生,或许凤凰少主亦能重聚魂魄。只是,昊座三万年证道历劫,巽尊四万年情梦作茧,我也不知你们这一段因果,要何时才能了结。”

    旋即有流光倾泻,将再竹寺的景致尽数抹去。

    一说起即翼泽,雍卿很难不想起那个叫什么芬的桃花仙。

    还有她自己遭非梧暗算而涅槃失败,以那般落魄的模样与长生重逢——哦,还有他三天两头冒出来的那些红粉知己。

    越是细想,凤凰的心火就越有复燃的苗头。

    “难怪凡人有‘死不瞑目’这一说法。”雍卿做了个深深吐纳。

    忽然,她听得身后有另一人话音低低响起:“阿素落,我看见你,就知道自己又做梦了。”

    难道是帝释天?

    雍卿正要转身,面前又现出广袖素衣的一道伶仃身影。

    “你终于来了。”长生面容清减,眼瞳却亮得惊人,“雍卿,梦里有你,我便不愿清醒。”

    他才刚抬起手,立刻又收回,怕惊扰了她似的。

    换来的是凤凰一声冷笑。

    她猛地抓住长生的手,拧身之余也把他往后一拽。

    后方那人一身珠光宝气的衮服,千百色锦绣是为吉祥海云纹与宝相花。他眼中映入了雍卿与长生两人的模样,一时间满脸错愕。

    当然,长生和他面面相觑,倒也没淡定到哪里去。

    只有凤凰直勾勾地望着帝释天,脸上笑意悚然,仿佛下一刻就要生吞了他:“你倒是说说,我和他,哪个才是你的阿素落?”

    帝释天如见恶鬼,竟忍不住后退了两步,随后便被一股强风摄去,不见踪影。

    余下两人的鬓发被风掠得微乱,雍卿撒开长生的手,随意捋了捋头发,忽想起那峙先生所说的“巽尊四万年情梦作茧”。

    “阿落刹娑,你竟也如此糊涂。”她心里骤生感慨,转头见那狐狸正一脸难以置信地盯着他自己的手,后又抬起头,泫然欲泣地看她。

    雍卿最受不了他这副要哭不哭的样子,搓了搓胳膊,赶紧转移话题:“业火红莲在即翼泽里长出来了?”

    未曾想,长生竟含泪点了点头。

    接着雍卿就发现自己的两只翅膀没了知觉。

    “长生!”凤凰全身每一根羽毛都炸得竖直,这下子是真想把他生吞了,“你竟敢折我双翼,以为这样就能困住我吗?”

    “不止如此,整座丹穴山都被我放入阵法之中,一令即毁。”

    眼前的长生还是穿着件白衣,眉眼却艳丽而桀骜,周身气势已然变得锋芒毕露:“即便是天帝赐婚,你也休想嫁给敖摩昂。”

    什么玩意儿?!

    你个神界双耻之一何时有这么大能耐???

    天帝是不是被敖蓬莱给夺舍了,让她跟敖摩昂那海参凑一对儿???

    雍卿好不震惊,嘴里倒没忘继续放狠话:“再敢动我羽族血脉,定将你挫骨扬灰——”

    谁知她狠话放到一半,幻境再度变化:春日里桃花遍野,飞红随流水,这回是真到了即翼泽畔。

    水边立着一人,望着桃林轻叹道:“若爱我之人不是你,纵三千桃花,也十分寂寞。”

    雍卿默默捂了下腮帮子,颇觉牙酸。

    幸好那个桃花仙没再出现,毕竟这是在长生梦里,万一不小心把他的人做掉了,那可不太好。

    再次做了个深深吐纳,自认为调整好心态的雍卿看向了长生,很好奇他到底要怎么还自己一个“孩子”。

    “以汝之名,为吾之姓。”那白衣美人临水照花,满脸虔诚地对着一朵红莲花苞喃喃自语,“此后,我永生永世都是你的人了。”

    凤凰眼前一黑,也终于被他这混乱梦境搞得识海崩溃了。

    “仙官,你到底是要把双魔一网打尽,还是要把我困死在他梦里?”

    书中仙人那把懒洋洋的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道:“小凤凰你莫急,本仙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坏消息。”雍卿毫不客气地打断她。

    “其实你真的死了,被第三次天雷给劈的。”

    又被雷劈了的倒霉凤凰点点头,表情很是麻木:“哦,好消息呢?”

    “幻境里的你还活着,只要即翼红莲开花,你就有一线生机。”

    书中仙人故作高深的语气没能吓到雍卿,并且成功地让她抓错重点:“它真是那落迦?”

    “真的,比你死了还真。”

    “我谢谢你。”雍卿一声怒吼,差点跳起来。

    那厮慢悠悠说了三个字:“不客气。”

    被噎住之后,雍卿安静了很久,才低声问道:“这里,也并不是流光幻境?”

    “哇!小凤凰,你果然被天雷劈得更加聪慧灵光了呀!”她原以为那厮定会这样嗷嗷大叫,然而作答的,却并非是书中仙人。

    “似之而非之地,即为‘混沌’。”

    整片黑暗深处,忽有繁星明灭。

    星夜下是一片波光幽绿的深海,像灌愁海,也像器世间,海底隐隐可见人间亿万灯火。

    一叶小船从海上划来,有神祇端坐船头。

    “可是永神冕下?”雍卿又问道。

    那尊神祇未答,只说:“双魔因我而生,害你二人前世今生皆不得善终,现下你将入轮回,可有未了的心愿?”

    上辈子被火烧,这辈子又被雷劈的雍卿将“不得善终”这四个字在心里翻来覆去地掂量着,好似全身劲力都被抽干了,有点茫然无措。

    想了又想,她小心翼翼地问道:“丹穴帝后,可还安康否?”

    “寻访天外天,其路迢迢,倒也无恙。”

    牵挂之事有了着落,雍卿释然一笑:“我愿长生,从此无忧无怖。”

    倏而天地颠倒,她似飘飘转蓬,落入了那片星海。

    “——天.衣有缝,终得相逢。”

    “——你曾在长生的眉心间放入一支凤翎,后来他以此为引,给你打下了神魂烙印。”

    “——而今,他自断八尾,封印神力,已入了凡尘三千世界中,辗转去寻你。”

    永神的声音与无边混沌一同散尽。

    “你是?”

    “你叫什么?”

    她睁开眼,面前的小美人正呆呆地抱着一坛青梅酒,身后那条狐狸尾巴蓬松又雪白,显然又忘了收起来。

    “申屠雍。”

    “卿长生。”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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