缚骨为牢（二十六）
“蠢东西。”陆令遥冷冷道：“既然是内门弟子，也该去过讲堂，听过几日教诲。修士难育子嗣，便是强行生出来也大多孱弱易折，与其寄希望于这等虚无缥缈之事，倒不如多练几招剑，也免得祸及凡人。”
莫挽一怔，面上似有一霎而过的期翼，“仙长的意思是......修士与凡人根本孕育不出什么天资卓异的孩子，那人的夙愿注定要落空了？”
陆令遥稍稍颔首，皱眉道：“何止，修士的肉身根本就不适合毓子孕孙，莫说凡人，便是与神仙结合，只怕生出痴儿愚女的几率也比天纵之才大些。”
“这么说，我泯然众人，还是侥幸了......”莫挽细声自叹道。
恰在此时，在狭室内晕卧的章迟突然发出一声闷哼，手指无意识地弹了弹，隐约有醒转之象。
莫挽循声望去，遥遥看了他许久。
她冷清的眼渐渐泛了红，抬手将散乱的鬓发一寸寸仔细挽好，头一回真切地行了个礼。
“仙长，我自知恶稔祸盈，难逃一死，可他......章迟不过是我与舅舅手中的傀儡，若我将与诸宗门弟子往来的名册，以及邪神与章家的牵连尽数托出......”
她咬咬唇，似也觉得这番请求不甚合理，却仍要为他的一线生机尝试一二，“......仙长能不能看在他将功折罪的份上，饶他一命？”
陆令遥凝望她片刻，还是摇头道：“事涉诸多宗门权贵，章家人的下场，恐怕不是我一人能做主的。”
莫挽指尖不知不觉掐入掌心，将透白的圆甲染作一片绯红，好似揉碎的凤仙花汁。
她正强忍喉头那股难以自抑的哽意，却又听到陆令遥道：“不过无上剑宗的祸害，我倒是能替你料理料理。”
莫挽眼中微微一亮。
“仙长还请稍等。”
她跌跌撞撞地起身，顾不得浑身隐隐作疼的擦伤，在那处凹室的木床后头摸索，不一会便旋下一处尖石，十指并用，剔下一块青砖大小的壁石来。
那块石砖被人掏作中空，填满书纸，严丝合缝地隐没在石壁上，常人难以觉察。
莫挽一身尘土，小心翼翼地打开石盒，从中取出一本蝴蝶装的青皮书册并几页泛黄薄脆的笺纸，递到陆令遥跟前。
她颇为爱惜地摩挲了几下，道：“这是我娘的手书，那人为了让她有孕，用过诸多残酷手段，她都一字一句地记着，或许就是等着今日罢......”
“还有这个，这是我从那人手中偷来的书。固本培元的花藤药汤，剖换灵根的琐细方法，尽数记录在上，只是辗转几手，有些污迹残页......不过不打紧，这书上有他的手记批注，都可作为证据呈上，无可抵赖。”
“我那时年岁小，可恍惚记得他也曾试图对同门下手，奈何技不如人，又没有这样得天独厚的禁地相助......”
后面的话，陆令遥耳中嗡嗡，听不清了。
她双目有些发怔，一瞬不移地盯着眼前这本青皮书。
那是本再普通不过的无名仙籍，靛色书封上的名签空无一字，似乎是发觉到了灵气波动，书页飘然浮起，无风扬波，雪白的纸页仿若振翅的蝴蝶，呼啦啦地翻了起来。
间或出现的陈旧污渍和陌生的涂画字迹交横绸缪，她在那些层层铺展的圈勾横撇之中，一眼认出了熟悉的潦草行迹......
发僵的手腕被什么人轻轻一拽，陆令遥恍然回神，对上萧炽紧拧的眉。
“怎么了？”她问。
萧炽神色沉沉，道：“那座拈花而指的神像，我曾经见过。”
她神思不属，本能地问道：“在哪儿？”
萧炽眸中隐有忧虑，一字一句缓缓开口。
“无妄山，秘库。”
陆令遥呼吸骤然发紧。
神像......字迹......残魂......还有她伤重昏迷前恍惚见到的人......
无数纷繁的猜测好似弥天盖地的蛛网，而她是穿行其中的吐丝黑蛛，将所有的丝线交织盘起，最终通向一个模糊的可能。
她下意识地抓紧了萧炽的手，声音是从未有过的干涩，“......确定没看错吗？”
“不会错的。”萧炽摇了摇头，“这樽神像手势奇特，前所未见，而且他手中还塞满了......”
“塞满了什么？”陆令遥心中隐有不好的预感。
“血符。”萧炽顿了顿，“你当初在沙湾村里，召出娄晟神魂的血符。”
她垂在袖中的手猛地一攥。
血符......
渺远的回忆好若空茫的大雪，将她寸寸吞没。
金相玉质的女子褪去繁琐的仙尊服饰，懒洋洋地卧在一堆空白无字的符纸中。
她素日在外被迫端着一副与本性全然不同的端雅模样，实则性子与清冷孤傲毫不相干，听到陆令遥端茶前来的声音，远远地便撑起下巴，亲昵地朝她招手。
“阿遥，过来，我教你个好玩的玩意儿。”
陆令遥年岁尚小，在险象环生的乱世长大，上山之前还险些被人拔筋抽骨做了口粮，因而机灵虽机灵，脾性却着实冷硬了些，常要她故意逗弄得着了急，才肯多说上几句话。
女子微微垂眸，也怪她，彼时心怀顾忌，没能好生照料，叫她白白吃了许多苦头。
陆令遥将茶盘搁下，“恭贺师尊，又破境了。”
一叶仙尊拉过她的手，探了探她的灵脉，笑道：“我的好徒弟也不差，青出于蓝，迟早胜于蓝，听闻你又拿了大比第一......说不准有一日，我也要成你的手下败将呢。”
陆令遥急了，“师尊胡说什么呢。”
一叶仙尊瞧着她的模样，笑得前仰后合，好半晌才道：“对，没错，小姑娘就该这个脾气，还可再活泼调皮些。”
陆令遥无语了片刻，乖觉地蹲在地上，安静地拨弄那些乱七八糟的符纸。
一叶仙尊见她背对着她，脑袋垂得低低的，忙半坐起来，“怎么了，可是头又疼了？”
她眸中不免带了一抹歉意，“是师尊不好，没与她说清楚，叫她不明不白抓了你去，还行了搜魂之术，让你痛了好些时日。”
陆令遥闷闷地摇了摇头，“那位仙尊也是怕我秉性不好，伤及师尊。”
一叶仙尊摸了摸她的发髻，笑道：“等着，下次大比师尊化作你的模样，把她峰内弟子揍个鼻青脸肿，给你报仇去。”
陆令遥愣了，“关那些师弟妹什么事？”
一叶仙尊振振有词，“她欺负我徒弟，我便揍她徒弟，有什么不对么？”
陆令遥噗嗤一笑，小小的脸上挤出两只深深的梨涡来。
“师尊这是以大欺小。”
“我欺了又怎么样，她心中理亏，自不敢来找我算账。”一叶仙尊手中化出一颗紫色丹丸，温声道：“来，把药吃了，得把受损的精魂补回来，才好修炼呢。”
陆令遥吃了药，跟着埋在那堆符纸中，好奇道：“师尊方才要教我什么好玩的？”
一叶仙尊从她脑上拔下一只细钗，在指腹一刺，以指尖血手把手教她画了一个繁复玄妙的符咒。
“师尊近来隐隐觉得境界攀升，飞升指日可待，等我登天成神，以阿遥的性子，只怕要哭着鼻子四处寻我。”
陆令遥：......
她才不会。
“将来你若想见什么神仙，就去宗内神祠用这道符，任他是谁也得乖乖下来见你，”一叶仙尊指了指自己：“自然，我也一样。”
陆令遥闻言，忙仔仔细细地将符咒描了一遍，牢牢记在心中，她手中清光试探似的一动，又被一叶仙尊眼疾手快地压下，“哎，别乱催动！精血所绘，耗灵万千，可别轻易用。”
她假作瞥她一眼，“若遇到什么鸡毛蒜皮都来找我，我岂非到天上还要受养徒之苦？”
陆令遥悄悄笑了，片刻后想起什么，仰头问道：“叶师兄今日下山去了，这道符可要我教他？”
一叶仙尊怔了怔，语气突而僵硬了三分。
“不用了，到那时候，他自有他的去处。”
……
思绪戛然而止。
陆令遥仿佛堕入云雾，迷茫地仰首一望。
女神像紧紧依偎在另一樽的身侧，他们发丝交缠，衣袍相连，仿若悲悯的神仙爱侣，形影相依，血肉相连。
可男子神像栩栩如生，如见其人，如闻其声，圣洁无上，可女子却笑得眉不见眼，没有可辨认的形征，只有含混的笑容。
她可以是任何人，任何人也可以是她。
“萧炽，”陆令遥眉眼刹那间笼了一层寒气，道：“你能不能给楚澄传个信，请她暗中查一查宗内名簿，找找各峰有没有一个姓莫的弟子，约莫二十余年前带过一个凡人女儿入宗的。”
萧炽“嗯”了一声，手心浮起金光，丝丝缕缕的灵气绕作字符，倏忽间便能传至千里之外。
“......再请她留意一下宗内百年之间，有关清元仙君身世的传言。”
她闭了闭眼，轻声喃喃：“说起来，师尊可从未认过，叶俞川的父亲是凡人啊。”
飒——
萧炽点头应下，可传音术的灵气才刚凝起，就被一道突入其来的风刃击破，刹那间四分五裂！
被剑气震裂的崖洞上方，突然坠下两个血淋淋的人，仿佛被丝线贯穿四肢从天而降的皮影木偶，无力地悬在上头。
猩红的血如檐沥雨，一滴滴落下。
恍惚间，陆令遥好似在剔透的神像中看到一具若有似无的缥缈灵体。
她眼角飞起一抹妖异至极的红，直入鬓间，正笑意盈盈地看着她。
一如从前。
莫挽一怔，面上似有一霎而过的期翼，“仙长的意思是......修士与凡人根本孕育不出什么天资卓异的孩子，那人的夙愿注定要落空了？”
陆令遥稍稍颔首，皱眉道：“何止，修士的肉身根本就不适合毓子孕孙，莫说凡人，便是与神仙结合，只怕生出痴儿愚女的几率也比天纵之才大些。”
“这么说，我泯然众人，还是侥幸了......”莫挽细声自叹道。
恰在此时，在狭室内晕卧的章迟突然发出一声闷哼，手指无意识地弹了弹，隐约有醒转之象。
莫挽循声望去，遥遥看了他许久。
她冷清的眼渐渐泛了红，抬手将散乱的鬓发一寸寸仔细挽好，头一回真切地行了个礼。
“仙长，我自知恶稔祸盈，难逃一死，可他......章迟不过是我与舅舅手中的傀儡，若我将与诸宗门弟子往来的名册，以及邪神与章家的牵连尽数托出......”
她咬咬唇，似也觉得这番请求不甚合理，却仍要为他的一线生机尝试一二，“......仙长能不能看在他将功折罪的份上，饶他一命？”
陆令遥凝望她片刻，还是摇头道：“事涉诸多宗门权贵，章家人的下场，恐怕不是我一人能做主的。”
莫挽指尖不知不觉掐入掌心，将透白的圆甲染作一片绯红，好似揉碎的凤仙花汁。
她正强忍喉头那股难以自抑的哽意，却又听到陆令遥道：“不过无上剑宗的祸害，我倒是能替你料理料理。”
莫挽眼中微微一亮。
“仙长还请稍等。”
她跌跌撞撞地起身，顾不得浑身隐隐作疼的擦伤，在那处凹室的木床后头摸索，不一会便旋下一处尖石，十指并用，剔下一块青砖大小的壁石来。
那块石砖被人掏作中空，填满书纸，严丝合缝地隐没在石壁上，常人难以觉察。
莫挽一身尘土，小心翼翼地打开石盒，从中取出一本蝴蝶装的青皮书册并几页泛黄薄脆的笺纸，递到陆令遥跟前。
她颇为爱惜地摩挲了几下，道：“这是我娘的手书，那人为了让她有孕，用过诸多残酷手段，她都一字一句地记着，或许就是等着今日罢......”
“还有这个，这是我从那人手中偷来的书。固本培元的花藤药汤，剖换灵根的琐细方法，尽数记录在上，只是辗转几手，有些污迹残页......不过不打紧，这书上有他的手记批注，都可作为证据呈上，无可抵赖。”
“我那时年岁小，可恍惚记得他也曾试图对同门下手，奈何技不如人，又没有这样得天独厚的禁地相助......”
后面的话，陆令遥耳中嗡嗡，听不清了。
她双目有些发怔，一瞬不移地盯着眼前这本青皮书。
那是本再普通不过的无名仙籍，靛色书封上的名签空无一字，似乎是发觉到了灵气波动，书页飘然浮起，无风扬波，雪白的纸页仿若振翅的蝴蝶，呼啦啦地翻了起来。
间或出现的陈旧污渍和陌生的涂画字迹交横绸缪，她在那些层层铺展的圈勾横撇之中，一眼认出了熟悉的潦草行迹......
发僵的手腕被什么人轻轻一拽，陆令遥恍然回神，对上萧炽紧拧的眉。
“怎么了？”她问。
萧炽神色沉沉，道：“那座拈花而指的神像，我曾经见过。”
她神思不属，本能地问道：“在哪儿？”
萧炽眸中隐有忧虑，一字一句缓缓开口。
“无妄山，秘库。”
陆令遥呼吸骤然发紧。
神像......字迹......残魂......还有她伤重昏迷前恍惚见到的人......
无数纷繁的猜测好似弥天盖地的蛛网，而她是穿行其中的吐丝黑蛛，将所有的丝线交织盘起，最终通向一个模糊的可能。
她下意识地抓紧了萧炽的手，声音是从未有过的干涩，“......确定没看错吗？”
“不会错的。”萧炽摇了摇头，“这樽神像手势奇特，前所未见，而且他手中还塞满了......”
“塞满了什么？”陆令遥心中隐有不好的预感。
“血符。”萧炽顿了顿，“你当初在沙湾村里，召出娄晟神魂的血符。”
她垂在袖中的手猛地一攥。
血符......
渺远的回忆好若空茫的大雪，将她寸寸吞没。
金相玉质的女子褪去繁琐的仙尊服饰，懒洋洋地卧在一堆空白无字的符纸中。
她素日在外被迫端着一副与本性全然不同的端雅模样，实则性子与清冷孤傲毫不相干，听到陆令遥端茶前来的声音，远远地便撑起下巴，亲昵地朝她招手。
“阿遥，过来，我教你个好玩的玩意儿。”
陆令遥年岁尚小，在险象环生的乱世长大，上山之前还险些被人拔筋抽骨做了口粮，因而机灵虽机灵，脾性却着实冷硬了些，常要她故意逗弄得着了急，才肯多说上几句话。
女子微微垂眸，也怪她，彼时心怀顾忌，没能好生照料，叫她白白吃了许多苦头。
陆令遥将茶盘搁下，“恭贺师尊，又破境了。”
一叶仙尊拉过她的手，探了探她的灵脉，笑道：“我的好徒弟也不差，青出于蓝，迟早胜于蓝，听闻你又拿了大比第一......说不准有一日，我也要成你的手下败将呢。”
陆令遥急了，“师尊胡说什么呢。”
一叶仙尊瞧着她的模样，笑得前仰后合，好半晌才道：“对，没错，小姑娘就该这个脾气，还可再活泼调皮些。”
陆令遥无语了片刻，乖觉地蹲在地上，安静地拨弄那些乱七八糟的符纸。
一叶仙尊见她背对着她，脑袋垂得低低的，忙半坐起来，“怎么了，可是头又疼了？”
她眸中不免带了一抹歉意，“是师尊不好，没与她说清楚，叫她不明不白抓了你去，还行了搜魂之术，让你痛了好些时日。”
陆令遥闷闷地摇了摇头，“那位仙尊也是怕我秉性不好，伤及师尊。”
一叶仙尊摸了摸她的发髻，笑道：“等着，下次大比师尊化作你的模样，把她峰内弟子揍个鼻青脸肿，给你报仇去。”
陆令遥愣了，“关那些师弟妹什么事？”
一叶仙尊振振有词，“她欺负我徒弟，我便揍她徒弟，有什么不对么？”
陆令遥噗嗤一笑，小小的脸上挤出两只深深的梨涡来。
“师尊这是以大欺小。”
“我欺了又怎么样，她心中理亏，自不敢来找我算账。”一叶仙尊手中化出一颗紫色丹丸，温声道：“来，把药吃了，得把受损的精魂补回来，才好修炼呢。”
陆令遥吃了药，跟着埋在那堆符纸中，好奇道：“师尊方才要教我什么好玩的？”
一叶仙尊从她脑上拔下一只细钗，在指腹一刺，以指尖血手把手教她画了一个繁复玄妙的符咒。
“师尊近来隐隐觉得境界攀升，飞升指日可待，等我登天成神，以阿遥的性子，只怕要哭着鼻子四处寻我。”
陆令遥：......
她才不会。
“将来你若想见什么神仙，就去宗内神祠用这道符，任他是谁也得乖乖下来见你，”一叶仙尊指了指自己：“自然，我也一样。”
陆令遥闻言，忙仔仔细细地将符咒描了一遍，牢牢记在心中，她手中清光试探似的一动，又被一叶仙尊眼疾手快地压下，“哎，别乱催动！精血所绘，耗灵万千，可别轻易用。”
她假作瞥她一眼，“若遇到什么鸡毛蒜皮都来找我，我岂非到天上还要受养徒之苦？”
陆令遥悄悄笑了，片刻后想起什么，仰头问道：“叶师兄今日下山去了，这道符可要我教他？”
一叶仙尊怔了怔，语气突而僵硬了三分。
“不用了，到那时候，他自有他的去处。”
……
思绪戛然而止。
陆令遥仿佛堕入云雾，迷茫地仰首一望。
女神像紧紧依偎在另一樽的身侧，他们发丝交缠，衣袍相连，仿若悲悯的神仙爱侣，形影相依，血肉相连。
可男子神像栩栩如生，如见其人，如闻其声，圣洁无上，可女子却笑得眉不见眼，没有可辨认的形征，只有含混的笑容。
她可以是任何人，任何人也可以是她。
“萧炽，”陆令遥眉眼刹那间笼了一层寒气，道：“你能不能给楚澄传个信，请她暗中查一查宗内名簿，找找各峰有没有一个姓莫的弟子，约莫二十余年前带过一个凡人女儿入宗的。”
萧炽“嗯”了一声，手心浮起金光，丝丝缕缕的灵气绕作字符，倏忽间便能传至千里之外。
“......再请她留意一下宗内百年之间，有关清元仙君身世的传言。”
她闭了闭眼，轻声喃喃：“说起来，师尊可从未认过，叶俞川的父亲是凡人啊。”
飒——
萧炽点头应下，可传音术的灵气才刚凝起，就被一道突入其来的风刃击破，刹那间四分五裂！
被剑气震裂的崖洞上方，突然坠下两个血淋淋的人，仿佛被丝线贯穿四肢从天而降的皮影木偶，无力地悬在上头。
猩红的血如檐沥雨，一滴滴落下。
恍惚间，陆令遥好似在剔透的神像中看到一具若有似无的缥缈灵体。
她眼角飞起一抹妖异至极的红，直入鬓间，正笑意盈盈地看着她。
一如从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