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26-平行时空23
番外26-平行时空23
得亏来时婉拒了秦子阳邀她做女伴的请求，华衿暗自庆幸。
谁能想到会在这儿碰见孟宴臣，她知道他向来对这些场合不感兴趣，只是她身不由己，还没坐上举足轻重的位子，就非得浸淫名利场不可。
那么和工作撞在一起，男人自然就屈居第二，华衿自觉理所应当，干脆利落地拒绝了孟宴臣的邀约。
不想扭头就在灯红酒绿里碰见了这位稀客。
他站在泾渭分明的另一边，隔着人群远远看过来，已经看了老半天。
没往这边走，倒不是怕身边的孟怀瑾和付闻樱察觉，只是因为他刚刚开始的恋爱还处于地下阶段罢了。
华衿那日软磨硬泡，软硬兼施，横眉竖眼也使了，撒娇耍赖也用了，坚持他们的恋情不能外传。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其他人看他们，还得是相看两相厌的孟家和华家里一对相看两相厌的模范陌生人才行。
她掰着指头数一二三，找的借口没一个能让孟宴臣满意。
“我很拿不出手？”
“你是太拿得出手啦，你就那么想变成别人茶余饭后的八卦吗。”
“别人说什么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你家人反对也没关系吗？”
“没关系。”
“那我呢。”
华衿其实不太想暴露自己的处境，她向来死要面子，更何况是在他面前，刀架在脖子上，华衿也不想承认她的无能。
“我家人反对的话，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想笑一笑，让气氛松快一些，但扯起的嘴角，怎么看都更像勾勒出一个苦笑。
“让我去见见你的家人，我有办法，行吗？衿衿。”
孟宴臣握住她的手，语气恳切，他为了这一天，已经准备了很久。
但她深深地看着他，良久，轻轻摇了摇头。
孟宴臣突然意识到，华衿也许不是不信任他能做到这件事，而是根本没有想要跟他走到谈婚论嫁的地步，是他太心急了。
“我明白了。”他迅速反应过来，不能再给她压力，给羽翼还单薄的爱人惹麻烦。
“没关系，没关系衿衿，听你的，你觉得什么时候合适，我再去拜访。”
他们就这样隐秘地相爱了，她会每天给他发信息，像曾经一样，虽然有时很久不见回复，但再出现时，总会附上缘由，和一些随手拍的照片。
有时是办公桌，有时是候机室，有时是深夜的咖啡，有时是笑眯眯的她。
孟宴臣觉得华衿更忙了，她拼得要命，成绩斐然，风头无两，同样是瞩目的继承人，她跟孟宴臣的行事风格南辕北辙，让付闻樱越发不喜。
可挑剔这样的人，罪状说来说去，也不过是那几个词。
野心太过，心思太多，嚣张胆大激进，强势不可亲。
在孟宴臣心里，这些没有一个是贬义，他只觉得心疼，天天这个耗法，又不肯让人替她分担，难怪怎么喂也多不出几两肉。
今天想跟她一起吃饭，她抱歉说有应酬，饭没吃上，又在这里喝酒，他管也不是，不管也不是。
再说，她众星捧月，光彩照人，身边还站着个心思明晃晃映在脸上的年轻男孩，秦子阳看着华衿挡在前面与别人交谈换盏，眼睛亮晶晶地追随着她。
烦躁，憋屈，无计可施。
“宴臣，今天怎么突然想来？我记得你以前不喜欢参加这些活动。”
“她也来了。”
付闻樱跟几个老友寒暄完，原本打算准备走了，现在瞧着那边的热闹，忍不住沉下脸，横了孟宴臣一眼。
“你有完没完了？我最近好像没有让你相亲吧？”
“我说了，我是认真的。”
付闻樱轻哼一声。
“你的认真似乎没有什么用处，你看姓华的理你了吗。”
话音刚落，华衿面前的人走开了，她注意到这边的目光，不仅没有刻意回避，反而举着香槟，遥遥冲他挑眉，然后潇洒地仰头饮尽。
孟宴臣面无表情，额角的青筋蹦了蹦。
这是第几杯了，笃定他拿她没办法的小酒鬼。
付闻樱暗自观察着孟宴臣的表情，自觉他是故意叛逆跟家里作对，此时可算露出马脚，她扬起下巴，心情颇佳地冷笑了一声。
“瞧瞧她嚣张的样子，在我们的地盘还敢挑衅你，看好你的项目，别让华家人的手伸过来。”
孟宴臣沉默了，不怪华衿敢大庭广众逗他，她分明笑容可掬，眼睛里满是亲昵，神采奕奕地举杯时，孟宴臣的心跳都漏了一拍。
想夺她酒杯是真的，心动也是真的。
可即便是这样堂而皇之，也没人会认为他们相爱了，甚至母亲还觉得，那样可爱的表情，是一种挑衅。
“她敢来，说明这个行业已经不是国坤的地盘了，你手底下那几个人，还在他们身上浪费资源的话，我就亲自动手了，妈妈。”
“孟宴臣！别太过分，”付闻樱压低了声音，“你现在连我的人也敢动了？！”
“我在前面跟董成民争，他们在后面给我找麻烦，无奈之举。”
孟宴臣掀起眼皮，冲父母笑了笑，见华衿接了个电话走出会场，他选了另一个方向离开。
“干什么去？不跟我们一起回家？”孟怀瑾皱起眉。
“不回了，看音乐剧。”
“你等等，宴臣，带上小曼一块去，她跟着她哥哥来了…宴臣！”
孟宴臣没听到似的，疾步穿过人群，拐进楼梯口，消失在父母的视线里。
他花了一番功夫才找到华衿，她一个人在冷清的走廊角落，刚挂了不知是谁打来的电话。
听见声音转过头来时，她还沉着脸，怒意未消，却在看见他的瞬间，褪尽冷色露出暖融融的笑来。
“你怎么也来啦？”
“谁惹你不开心？”
孟宴臣走过去，华衿越过他往外打量，看起来有些紧张。
“没人过来。”他拂开滑落脸侧的长发，指背碰了碰她柔软的耳垂安抚。
华衿松了口气，伸手环上孟宴臣的腰，眼眸弯起来。
“你今天打扮得真好看！好多人偷偷看你，你发现了吗？”
“没有，你旁边那个男孩一直看你，我倒是发现了。”
孟宴臣轻飘飘地回抱住她的肩膀，语气也轻飘飘的。
“你说秦子阳啊？别冤枉我，我可没答应做他的女伴，他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那你喜欢什么类型。”孟宴臣盯着她。
“明知故问？”华衿似笑非笑道。
“嗯。”
他就是明知故问，就是要听她亲口说出来。
“我想想…”华衿做沉思状，突然眼睛一亮，笑盈盈地举起手指，“我喜欢听话的，乖乖的类型。”
她看起来真挚极了，孟宴臣想，刚才大厅里是在逗他玩，现在才是真挑衅呢。
华衿也没怎么掩饰她的戏谑，虽然别人都说眼前这个人最是循规蹈矩，但她觉得那些传言纯粹是胡扯。
循规蹈矩的人会招惹上对家的女儿吗？
更何况，据她观察，这人骨子里必然也是个强势的，性子一点不比他父母软和，虽然在她面前不显，但华衿觉得他是忍得辛苦。
看她喝酒想管，看她贪凉想管，看她吃饭挑肥拣瘦想管，看她工作昼夜颠倒也想管。
处处想干预她，却又忍着不吭声。
华衿倒想看看他能装到几时。
本以为多少能在孟宴臣的眉目中探出点不快，可他相当平静，手指漫不经心地绕着一缕长发，看了她一会儿，他俯了俯身，在华衿耳边轻声道。
“那拜托你替我保密，这个年纪了，留点面子给我。”
华衿看孟宴臣一本正经，认下跟他毫不相干的形容词，笑得整个人倒在他身上。
“一会结束了还有安排吗？”
“有！”
孟宴臣顿了顿，又点头问：“什么安排？”
华衿踮起脚尖凑到他耳边小声答：“打算去跟我男朋友约会一下！”
孟宴臣被这个奇妙的称谓勾得心尖发痒，又忍不住想笑，他凑近了索吻，却被她的手指挡在半道。
“不可以哦，我今天没有带口红。”
孟宴臣终于笑出来，低头牵起华衿的手，轻轻亲了一下她的指肚。
“我回去打个招呼，你在外面等我吧。”
华衿一手提着裙子，在走廊拐角前回头看着他摆了摆手，她在明亮的吊灯下发着光，爱意也明晃晃，昭昭然。
孟宴臣垂眸看向自己的手，好像还残留与她十指相扣的触感。
手心是温暖的，脸蛋是温暖的，目光是温暖的，她的喜欢也是温暖的。
他因此无法自控地融化。
而人的私心在所难免，他想要抓住暗室里的光，想要抓住寒夜里的火焰，想要抓住打碎樊笼的无畏，和一望无垠的自由，也在所难免。
想要抓住她，是他的本能。
“想什么呢？”
华衿跳上副驾，伸手在孟宴臣眼前晃了晃。
“在想，什么时候能有个名分。”
他透过车窗往外看去，秦子阳追了出来，正站在大门口左顾右盼，没找到想找的人，有些失落地回去了。
“我们跟秦氏有合作，免不了要打交道。”华衿无奈道。
她是真的冤极了，秦子阳确实是个好男孩，为人谦虚有礼，但华衿对他没什么兴趣，打交道也仅限于工作上的事，又怕长辈起意，私下里能算得上是避嫌了。
可她的男朋友还是不满意。
华衿不明白，孟宴臣干嘛要在乎这些，他顶着张漠视全世界的脸，往前数一年，他连她都不放在眼里，一个初出茅庐的小男生，根本没有什么能让他产生危机感的本事。
“我知道，我不干预你的工作。”孟宴臣的手指在方向盘上轻叩，“但是，他们说，你和他很登对。”
“胡说！冤枉！”
华衿义正言辞，她往驾驶座的方向挪了挪，歪头靠在他肩上，掰了一把后视镜。
“请看，这才是很登对呢。”
与镜子里的孟宴臣对视，华衿笑盈盈地瞧他。
“我只是，嫉妒别的男人能光明正大站在你旁边。”
“什么啊？什么什么什么？”华衿睁大眼睛，转头凑过去捧着孟宴臣的脸上上下下看了半天。
他居然也会有嫉妒这种情绪吗？
孟宴臣这种人，居然也会嫉妒吗？
他总是看起来太冷淡，甚至有时候华衿都觉得孟宴臣不像个商人，自己那么俗气，热爱追名逐利，可他什么都瞧不上，什么都不想要。
虽然在孟宴臣身上看到不一样的情绪还是蛮有意思的，但华衿不喜欢他这样自耗。
“孟宴臣，你以为我为什么跟你在一起？”
“因为我喜欢你。”
“错！”华衿一把揪住他的领带，“是因为我喜欢你，我也喜欢你所以才会跟你在一起。”
“干嘛要嫉妒别人，我又不喜欢别人！”
“我不想你这样，我不会因为你吃醋而高兴或是得意的，我只会觉得是我做的不好让你没有安全感。”
“但是我很认真啊，即便我们…不能公开，也没有别人可以牵我的手，我也不会拥抱别的人，只有你…唔…”
孟宴臣把她喋喋不休的道理堵在口中，华衿吓了一跳，刚松开领带，他的手指缠了上来，扣进她的指缝。
他怎么会不知道她的喜欢呢？
他太明白，所以更贪心，甚至用上了从前不耻的手段。
黯然示弱，委屈求全。
让她一遍遍向他证明她的感情。
再多喜欢我一点。
亲爱的。
爱我吧。
像我爱你一样多。
旁人眼中，他守礼又清正端方，她傲慢而富有野心，可对着那双明亮的笑眼，孟宴臣心知肚明，他们之间，谁襟怀坦荡，谁城府深沉。
不够磊落又如何？
他绝不会放手。
华衿心跳加速，在昏暗的光线里迎上孟宴臣直勾勾的目光，漆黑的眼珠在眉骨的阴影下更显深邃，他好像专门打扮了，连头发丝都是英俊的。
“要不然我们回家约会吧！”
她眨了眨眼睛，扣着他的手贴近自己的侧脸。
语调轻快，眼尾昂扬。
孟宴臣曲起手指，指骨一下下轻蹭她的脸颊，颈侧，和锁骨上浅浅的小窝。
华衿以为他会答应，毕竟他们也都是成年人了，目光里的暧昧有如实质，荷尔蒙在甜蜜的空气里热烈翻涌。
他想要什么再明显不过。
但她的男朋友是个克制又自持的老古板，大多数时候都惦记着他那点不解风情的理智，和热爱照料她的长者习性。
明明看起来想把她生吞，在勉强依赖肌肤的触碰缓解，嘴上却还在认真拒绝。
“不行。”
“家里没饭，你要先吃晚饭。”
华衿拉着孟宴臣的手捧腹大笑。
其实也不算意料之外。
她指挥着孟宴臣开车到郊区的一家小私厨，在远离市区的人群里，华衿胆子大了起来。
他们在燕江边宽阔的大道上并肩而行，她的手一会儿孟宴臣的风衣口袋里，一会儿挽在他的胳膊上，一会儿牵着他的手，在晚风里晃啊晃的。
待吃饱了，华衿兴致更高，非要跨越大半个燕城，一起去看孟宴臣原本要约她看的音乐剧。
“没关系的，衿衿，下次再陪我去也可以，今天有点晚了，我们可能只赶得上一个结尾。”
“不行，结尾就结尾，也算看了，你不是想看吗？”
“也没有很想看。”
“去吧去吧，我们今天好不容易可以出来。”
“你明天还要上班呢。”
华衿懒得跟他废话，拖着人就走。
于是他们开车沿着波光粼粼的燕江，跨过灯火璀璨的燕江大桥，穿过燕城彻夜不灭的市区，榨干他们少得可怜的闲暇时间，像一对寻常的恋人一样相伴。
可惜这个温柔的夜晚，把一切困扰她的事隔绝在外，让华衿沉溺于短暂的安宁，还没到剧场，她就窝在座位里睡着了。
孟宴臣没再继续走，而是掉头往家的方向开。
沿途经过一个游乐场的外围，他想起这个游乐场晚上是有烟花秀的，这个时间路上人多得要命。
孟宴臣于是干脆把车停到路边，等结束了之后再走，免得被堵在半道。
他侧首，目光在爱人的眉眼间流连。
当烟火点亮夜空，彩色的光芒星星点点落下，也落在她的眼睫发丝，也落在她的面庞。
华衿迷迷糊糊睁开了眼，对上孟宴臣的目光，还不甚清醒，就一点点挪了过来，隔着扶手抵在他肩上。
她眯着朦胧睡眼，等到夜空归于平静，才慢吞吞地开口。
“没有赶上音乐剧。”
“但是赶上了烟花。”孟宴臣温声安慰。
“嗯，也是，这样也算是约会。”
她点头，接受了这点遗憾。
孟宴臣伸手揽住华衿，让她靠在自己怀里，沉默半晌，他搂着她有些单薄的肩轻声问。
“衿衿，很累吗？”
“每天都这样吗？”
“能不能…”
能不能让我帮帮你。
像有一团棉花塞在他的喉管。
孟宴臣停了下来，能在一起就很好了，商场上的事，他该有些边界感的。
“孟宴臣，我想睡觉，我们回你家吧。”
“好，我们回家。”
我们的家。
你，我，总有一天是我们。
得亏来时婉拒了秦子阳邀她做女伴的请求，华衿暗自庆幸。
谁能想到会在这儿碰见孟宴臣，她知道他向来对这些场合不感兴趣，只是她身不由己，还没坐上举足轻重的位子，就非得浸淫名利场不可。
那么和工作撞在一起，男人自然就屈居第二，华衿自觉理所应当，干脆利落地拒绝了孟宴臣的邀约。
不想扭头就在灯红酒绿里碰见了这位稀客。
他站在泾渭分明的另一边，隔着人群远远看过来，已经看了老半天。
没往这边走，倒不是怕身边的孟怀瑾和付闻樱察觉，只是因为他刚刚开始的恋爱还处于地下阶段罢了。
华衿那日软磨硬泡，软硬兼施，横眉竖眼也使了，撒娇耍赖也用了，坚持他们的恋情不能外传。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其他人看他们，还得是相看两相厌的孟家和华家里一对相看两相厌的模范陌生人才行。
她掰着指头数一二三，找的借口没一个能让孟宴臣满意。
“我很拿不出手？”
“你是太拿得出手啦，你就那么想变成别人茶余饭后的八卦吗。”
“别人说什么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你家人反对也没关系吗？”
“没关系。”
“那我呢。”
华衿其实不太想暴露自己的处境，她向来死要面子，更何况是在他面前，刀架在脖子上，华衿也不想承认她的无能。
“我家人反对的话，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想笑一笑，让气氛松快一些，但扯起的嘴角，怎么看都更像勾勒出一个苦笑。
“让我去见见你的家人，我有办法，行吗？衿衿。”
孟宴臣握住她的手，语气恳切，他为了这一天，已经准备了很久。
但她深深地看着他，良久，轻轻摇了摇头。
孟宴臣突然意识到，华衿也许不是不信任他能做到这件事，而是根本没有想要跟他走到谈婚论嫁的地步，是他太心急了。
“我明白了。”他迅速反应过来，不能再给她压力，给羽翼还单薄的爱人惹麻烦。
“没关系，没关系衿衿，听你的，你觉得什么时候合适，我再去拜访。”
他们就这样隐秘地相爱了，她会每天给他发信息，像曾经一样，虽然有时很久不见回复，但再出现时，总会附上缘由，和一些随手拍的照片。
有时是办公桌，有时是候机室，有时是深夜的咖啡，有时是笑眯眯的她。
孟宴臣觉得华衿更忙了，她拼得要命，成绩斐然，风头无两，同样是瞩目的继承人，她跟孟宴臣的行事风格南辕北辙，让付闻樱越发不喜。
可挑剔这样的人，罪状说来说去，也不过是那几个词。
野心太过，心思太多，嚣张胆大激进，强势不可亲。
在孟宴臣心里，这些没有一个是贬义，他只觉得心疼，天天这个耗法，又不肯让人替她分担，难怪怎么喂也多不出几两肉。
今天想跟她一起吃饭，她抱歉说有应酬，饭没吃上，又在这里喝酒，他管也不是，不管也不是。
再说，她众星捧月，光彩照人，身边还站着个心思明晃晃映在脸上的年轻男孩，秦子阳看着华衿挡在前面与别人交谈换盏，眼睛亮晶晶地追随着她。
烦躁，憋屈，无计可施。
“宴臣，今天怎么突然想来？我记得你以前不喜欢参加这些活动。”
“她也来了。”
付闻樱跟几个老友寒暄完，原本打算准备走了，现在瞧着那边的热闹，忍不住沉下脸，横了孟宴臣一眼。
“你有完没完了？我最近好像没有让你相亲吧？”
“我说了，我是认真的。”
付闻樱轻哼一声。
“你的认真似乎没有什么用处，你看姓华的理你了吗。”
话音刚落，华衿面前的人走开了，她注意到这边的目光，不仅没有刻意回避，反而举着香槟，遥遥冲他挑眉，然后潇洒地仰头饮尽。
孟宴臣面无表情，额角的青筋蹦了蹦。
这是第几杯了，笃定他拿她没办法的小酒鬼。
付闻樱暗自观察着孟宴臣的表情，自觉他是故意叛逆跟家里作对，此时可算露出马脚，她扬起下巴，心情颇佳地冷笑了一声。
“瞧瞧她嚣张的样子，在我们的地盘还敢挑衅你，看好你的项目，别让华家人的手伸过来。”
孟宴臣沉默了，不怪华衿敢大庭广众逗他，她分明笑容可掬，眼睛里满是亲昵，神采奕奕地举杯时，孟宴臣的心跳都漏了一拍。
想夺她酒杯是真的，心动也是真的。
可即便是这样堂而皇之，也没人会认为他们相爱了，甚至母亲还觉得，那样可爱的表情，是一种挑衅。
“她敢来，说明这个行业已经不是国坤的地盘了，你手底下那几个人，还在他们身上浪费资源的话，我就亲自动手了，妈妈。”
“孟宴臣！别太过分，”付闻樱压低了声音，“你现在连我的人也敢动了？！”
“我在前面跟董成民争，他们在后面给我找麻烦，无奈之举。”
孟宴臣掀起眼皮，冲父母笑了笑，见华衿接了个电话走出会场，他选了另一个方向离开。
“干什么去？不跟我们一起回家？”孟怀瑾皱起眉。
“不回了，看音乐剧。”
“你等等，宴臣，带上小曼一块去，她跟着她哥哥来了…宴臣！”
孟宴臣没听到似的，疾步穿过人群，拐进楼梯口，消失在父母的视线里。
他花了一番功夫才找到华衿，她一个人在冷清的走廊角落，刚挂了不知是谁打来的电话。
听见声音转过头来时，她还沉着脸，怒意未消，却在看见他的瞬间，褪尽冷色露出暖融融的笑来。
“你怎么也来啦？”
“谁惹你不开心？”
孟宴臣走过去，华衿越过他往外打量，看起来有些紧张。
“没人过来。”他拂开滑落脸侧的长发，指背碰了碰她柔软的耳垂安抚。
华衿松了口气，伸手环上孟宴臣的腰，眼眸弯起来。
“你今天打扮得真好看！好多人偷偷看你，你发现了吗？”
“没有，你旁边那个男孩一直看你，我倒是发现了。”
孟宴臣轻飘飘地回抱住她的肩膀，语气也轻飘飘的。
“你说秦子阳啊？别冤枉我，我可没答应做他的女伴，他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那你喜欢什么类型。”孟宴臣盯着她。
“明知故问？”华衿似笑非笑道。
“嗯。”
他就是明知故问，就是要听她亲口说出来。
“我想想…”华衿做沉思状，突然眼睛一亮，笑盈盈地举起手指，“我喜欢听话的，乖乖的类型。”
她看起来真挚极了，孟宴臣想，刚才大厅里是在逗他玩，现在才是真挑衅呢。
华衿也没怎么掩饰她的戏谑，虽然别人都说眼前这个人最是循规蹈矩，但她觉得那些传言纯粹是胡扯。
循规蹈矩的人会招惹上对家的女儿吗？
更何况，据她观察，这人骨子里必然也是个强势的，性子一点不比他父母软和，虽然在她面前不显，但华衿觉得他是忍得辛苦。
看她喝酒想管，看她贪凉想管，看她吃饭挑肥拣瘦想管，看她工作昼夜颠倒也想管。
处处想干预她，却又忍着不吭声。
华衿倒想看看他能装到几时。
本以为多少能在孟宴臣的眉目中探出点不快，可他相当平静，手指漫不经心地绕着一缕长发，看了她一会儿，他俯了俯身，在华衿耳边轻声道。
“那拜托你替我保密，这个年纪了，留点面子给我。”
华衿看孟宴臣一本正经，认下跟他毫不相干的形容词，笑得整个人倒在他身上。
“一会结束了还有安排吗？”
“有！”
孟宴臣顿了顿，又点头问：“什么安排？”
华衿踮起脚尖凑到他耳边小声答：“打算去跟我男朋友约会一下！”
孟宴臣被这个奇妙的称谓勾得心尖发痒，又忍不住想笑，他凑近了索吻，却被她的手指挡在半道。
“不可以哦，我今天没有带口红。”
孟宴臣终于笑出来，低头牵起华衿的手，轻轻亲了一下她的指肚。
“我回去打个招呼，你在外面等我吧。”
华衿一手提着裙子，在走廊拐角前回头看着他摆了摆手，她在明亮的吊灯下发着光，爱意也明晃晃，昭昭然。
孟宴臣垂眸看向自己的手，好像还残留与她十指相扣的触感。
手心是温暖的，脸蛋是温暖的，目光是温暖的，她的喜欢也是温暖的。
他因此无法自控地融化。
而人的私心在所难免，他想要抓住暗室里的光，想要抓住寒夜里的火焰，想要抓住打碎樊笼的无畏，和一望无垠的自由，也在所难免。
想要抓住她，是他的本能。
“想什么呢？”
华衿跳上副驾，伸手在孟宴臣眼前晃了晃。
“在想，什么时候能有个名分。”
他透过车窗往外看去，秦子阳追了出来，正站在大门口左顾右盼，没找到想找的人，有些失落地回去了。
“我们跟秦氏有合作，免不了要打交道。”华衿无奈道。
她是真的冤极了，秦子阳确实是个好男孩，为人谦虚有礼，但华衿对他没什么兴趣，打交道也仅限于工作上的事，又怕长辈起意，私下里能算得上是避嫌了。
可她的男朋友还是不满意。
华衿不明白，孟宴臣干嘛要在乎这些，他顶着张漠视全世界的脸，往前数一年，他连她都不放在眼里，一个初出茅庐的小男生，根本没有什么能让他产生危机感的本事。
“我知道，我不干预你的工作。”孟宴臣的手指在方向盘上轻叩，“但是，他们说，你和他很登对。”
“胡说！冤枉！”
华衿义正言辞，她往驾驶座的方向挪了挪，歪头靠在他肩上，掰了一把后视镜。
“请看，这才是很登对呢。”
与镜子里的孟宴臣对视，华衿笑盈盈地瞧他。
“我只是，嫉妒别的男人能光明正大站在你旁边。”
“什么啊？什么什么什么？”华衿睁大眼睛，转头凑过去捧着孟宴臣的脸上上下下看了半天。
他居然也会有嫉妒这种情绪吗？
孟宴臣这种人，居然也会嫉妒吗？
他总是看起来太冷淡，甚至有时候华衿都觉得孟宴臣不像个商人，自己那么俗气，热爱追名逐利，可他什么都瞧不上，什么都不想要。
虽然在孟宴臣身上看到不一样的情绪还是蛮有意思的，但华衿不喜欢他这样自耗。
“孟宴臣，你以为我为什么跟你在一起？”
“因为我喜欢你。”
“错！”华衿一把揪住他的领带，“是因为我喜欢你，我也喜欢你所以才会跟你在一起。”
“干嘛要嫉妒别人，我又不喜欢别人！”
“我不想你这样，我不会因为你吃醋而高兴或是得意的，我只会觉得是我做的不好让你没有安全感。”
“但是我很认真啊，即便我们…不能公开，也没有别人可以牵我的手，我也不会拥抱别的人，只有你…唔…”
孟宴臣把她喋喋不休的道理堵在口中，华衿吓了一跳，刚松开领带，他的手指缠了上来，扣进她的指缝。
他怎么会不知道她的喜欢呢？
他太明白，所以更贪心，甚至用上了从前不耻的手段。
黯然示弱，委屈求全。
让她一遍遍向他证明她的感情。
再多喜欢我一点。
亲爱的。
爱我吧。
像我爱你一样多。
旁人眼中，他守礼又清正端方，她傲慢而富有野心，可对着那双明亮的笑眼，孟宴臣心知肚明，他们之间，谁襟怀坦荡，谁城府深沉。
不够磊落又如何？
他绝不会放手。
华衿心跳加速，在昏暗的光线里迎上孟宴臣直勾勾的目光，漆黑的眼珠在眉骨的阴影下更显深邃，他好像专门打扮了，连头发丝都是英俊的。
“要不然我们回家约会吧！”
她眨了眨眼睛，扣着他的手贴近自己的侧脸。
语调轻快，眼尾昂扬。
孟宴臣曲起手指，指骨一下下轻蹭她的脸颊，颈侧，和锁骨上浅浅的小窝。
华衿以为他会答应，毕竟他们也都是成年人了，目光里的暧昧有如实质，荷尔蒙在甜蜜的空气里热烈翻涌。
他想要什么再明显不过。
但她的男朋友是个克制又自持的老古板，大多数时候都惦记着他那点不解风情的理智，和热爱照料她的长者习性。
明明看起来想把她生吞，在勉强依赖肌肤的触碰缓解，嘴上却还在认真拒绝。
“不行。”
“家里没饭，你要先吃晚饭。”
华衿拉着孟宴臣的手捧腹大笑。
其实也不算意料之外。
她指挥着孟宴臣开车到郊区的一家小私厨，在远离市区的人群里，华衿胆子大了起来。
他们在燕江边宽阔的大道上并肩而行，她的手一会儿孟宴臣的风衣口袋里，一会儿挽在他的胳膊上，一会儿牵着他的手，在晚风里晃啊晃的。
待吃饱了，华衿兴致更高，非要跨越大半个燕城，一起去看孟宴臣原本要约她看的音乐剧。
“没关系的，衿衿，下次再陪我去也可以，今天有点晚了，我们可能只赶得上一个结尾。”
“不行，结尾就结尾，也算看了，你不是想看吗？”
“也没有很想看。”
“去吧去吧，我们今天好不容易可以出来。”
“你明天还要上班呢。”
华衿懒得跟他废话，拖着人就走。
于是他们开车沿着波光粼粼的燕江，跨过灯火璀璨的燕江大桥，穿过燕城彻夜不灭的市区，榨干他们少得可怜的闲暇时间，像一对寻常的恋人一样相伴。
可惜这个温柔的夜晚，把一切困扰她的事隔绝在外，让华衿沉溺于短暂的安宁，还没到剧场，她就窝在座位里睡着了。
孟宴臣没再继续走，而是掉头往家的方向开。
沿途经过一个游乐场的外围，他想起这个游乐场晚上是有烟花秀的，这个时间路上人多得要命。
孟宴臣于是干脆把车停到路边，等结束了之后再走，免得被堵在半道。
他侧首，目光在爱人的眉眼间流连。
当烟火点亮夜空，彩色的光芒星星点点落下，也落在她的眼睫发丝，也落在她的面庞。
华衿迷迷糊糊睁开了眼，对上孟宴臣的目光，还不甚清醒，就一点点挪了过来，隔着扶手抵在他肩上。
她眯着朦胧睡眼，等到夜空归于平静，才慢吞吞地开口。
“没有赶上音乐剧。”
“但是赶上了烟花。”孟宴臣温声安慰。
“嗯，也是，这样也算是约会。”
她点头，接受了这点遗憾。
孟宴臣伸手揽住华衿，让她靠在自己怀里，沉默半晌，他搂着她有些单薄的肩轻声问。
“衿衿，很累吗？”
“每天都这样吗？”
“能不能…”
能不能让我帮帮你。
像有一团棉花塞在他的喉管。
孟宴臣停了下来，能在一起就很好了，商场上的事，他该有些边界感的。
“孟宴臣，我想睡觉，我们回你家吧。”
“好，我们回家。”
我们的家。
你，我，总有一天是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