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白府
揽月楼的阁楼内，白窕斜倚在美人榻上，一只手撑着下巴，入神地盯着面前弹琴之人的手。
十指骨肉匀称，白皙纤长，翩飞在古琴之上，实在赏心悦目。
琴声毕，赵闻双手抚平振动的琴弦，抬眼缓缓看向榻上的女子。
她似乎听琴听得入迷，仍是沉醉的模样。
这个月，白窕几乎日日都来他这儿听他弹琴。
她的名声在会稽郡是有名的放浪，原先他以为白窕会想方设法地引诱他，或是直接出钱买下他。
然而，她什么都没做，仿佛只是一个爱好听琴的听众。
可谁家正经女子会这样毫无顾忌地来青楼听曲。
眼见与所闻出入甚大，赵闻望着她慵懒自在的样子良久，内心仍有许多疑惑。
“赵公子今日的琴声依旧美妙动人。”她施以一笑，赞扬道。
白窕好似才回魂一般，独她一人轻轻鼓掌为他喝彩。并不热烈的掌声传入他的耳中，他垂首向她轻轻颔首，表示谢意。
白窕悠然起身，伸手从身旁侍女手中接过一小袋银子放在面前摆满了糕点蔬果的矮桌上。钱袋子的旁边还放着贴着富春楼花笺的精致木盒，是她带来的。
“听闻赵公子喜爱富春楼的豌豆糕，今日恰巧路过给公子带了一盒。”
她并不刻意地说糕点是她特意买来的，就是她这样淡然的态度，让赵闻的内心七上八下，始终不安。
一开始，是不安她是否会对自己为所欲为，后来，又不安她明日是否还会再来。
白窕每每听完琴都会留下不少的赏钱，偏就是如此，总让赵闻觉得她并非真的在意他……或是他的琴技。
今日她喜欢听他的琴，明日可能就不喜欢了。
白窕一如往常地听够了曲，起身准备离开。
“白姑娘。”倏地，身后的人叫住了她。
这还是第一回，赵闻主动挽留。
白窕浅然笑着回头，问：“赵公子有什么话要说。”
珠帘之后，赵闻的身上穿着一席月白衣袍，外面还披着一件青碧色的纱衣，黑发挽起一半，用水色的簪子固定。
他头上的水色玉簪，也是白窕送的。
同样是第一次见他戴。
赵闻本不是揽月楼的招牌，他样貌清秀，性情却不大会迎合人。
揽月楼的头牌李公子唱曲一绝，寻常时候，他都是给李公子弹琴配乐作陪衬的。
若非是被白窕一眼看中，他根本不会受到揽月楼的重视。
一些人听闻白窕喜欢听他弹琴，也跟着慕名而来。如今他的待遇，竟快与李公子齐平了。
他踌躇半晌，白窕也不急着催他，好耐性地等着他开口。
“您……明日还来吗。”
他双手交握在身前，右手的食指与拇指捏着左手的手指，透露出心底的忐忑。
“当然。”她笑盈盈地点头，然后转身离开。
坐上轿子，跟在白窕身边的侍女问她：“赵公子显然想要小姐留下，小姐不留下吗。”
白窕轻笑一声，嘴角上扬挂着笑眼底却没什么笑意。
“还不是时候呢，鱼都还没咬钩，别急着收线。”
白窕的确对赵闻有兴趣，但他太过内敛，若不是对方主动，她早已懒得去调教一个不听话的“玩具”。
远不如识趣懂侍奉的来得快活。
“白日那两人什么来历查出来没有。”她随口一问。
“说是从扬州来的。”侍女沉默后又说，“就是有些奇怪，他们对外说是姐弟，但听房主说，似乎是私奔来的一对儿。”
白窕挑眉，又笑了笑，觉着有趣。
“是么，那就寻个由头把人请来府上，我可得亲眼瞧瞧。”
“是。”
白家的人来打探陶昭南和骆禅檀的底细，旁人听见房大娘对那人说。
“你问我家那户租客啊，扬州来的，像是偷偷私奔来的。”
等人走了，旁边的人才上前。
“你不是说他们是姐弟么，怎么跟白家的人说是私奔来的。”
房大娘摆了摆手，一脸心知肚明懒得戳穿的样子。
“你是没瞧见，那根本不是寻常阿弟看阿姐的眼神，如狼似虎的。”
房大娘摇头，又叹了口气。
“真是不走运，这么快就遇上白家那姑娘了。”
在会稽待了两三日，陶昭南愈发喜欢这座城和租下的这间院子。
于是，她打算在城中寻一处空铺子开间医馆。
她让房牙替她找合适的铺子，这个消息自然而然地传到白家的耳中。
一日，陶昭南独自上街，在路上遇到一个险些晕倒的柔弱男子。
出于医者的善心，陶昭南上前扶住他，伸手搭了他的脉搏。
“公子你还好吗。”她收回搭脉的手，仍搀扶着他。
这时她才注意到对方的长相，他看着年纪不大，身板格外柔弱，简直比女子还要纤细无骨。
他肤色胜雪，手腕上是显而易见的青色血管，细看脸颊上还有淡淡的红血丝。
“多谢姑娘。”他轻声向她道谢，声音气虚。
他察觉到手腕上的接触，微笑着问：“姑娘懂医？”
陶昭南点点头，没有多说。
“需要我送你到附近的医馆吗。”
男子笑着摇了摇头，看出她的警惕，无害地解释：“我自幼体弱，家中人为我请了许多名医，都说我患有先心病，寿数不长。”
“瞧姑娘会医术，我又不曾见过姑娘，应当不是会稽人。”
他的心细令陶昭南有些讶然。
“若是不劳烦姑娘，可否请姑娘送我一段，我家就在前面一个街头。”
陶昭南有些迟疑，但眼瞧他身体羸弱，断然是打不过自己的。
并且往前一个街头也还是主街，不算人烟稀少处。
一番权衡利弊下，确保自己不会出事的情况下，她对他点点头。
直到将人送到府门前，陶昭南抬眼看见“白府”二字，她才突然想到，此白府莫非彼白府。
身侧人注意到她望向牌匾的眼神，玩笑着开口。
“姑娘可是听过家姐的名声。”
她和他对视，见少年人笑脸盈盈，笑意里全没有贬低的意思。
反倒是能看出一点儿引以为荣的模样。
他的话已经让陶昭南心中的猜测确定了八分。
又听他说：“家姐名叫白窕。”
此时，白府大门打开，从府门前走出一个衣着华美的女子，头上戴着珠花步摇，引人瞩目。
“白裘。”她唤他。
少年人转头对女子扬起更明媚的笑容：“阿姐。”
“你又偷跑出去。”女子虽然嘴里责怪，可面上没有一点儿怒意，很是纵容的模样。
她扭头看向陶昭南：“是姑娘送他回来的吧。”
原来这就是传闻中的白家姑娘，生得倒是很美。
“作为感谢，姑娘进府喝盏茶吧。”
她正要开口拒绝，又听站在白窕身侧的少年说。
“阿姐，这位姑娘似乎懂医术，可否请她为我再瞧瞧，我觉得有些胸闷。”
听见自家阿弟说胸闷，女子立刻蹙眉露出担忧神色，对着陶昭南请求。
“姑娘，可否请你为我阿弟看看。”
如此，陶昭南便是想要拒绝也没法子了。
陶昭南去过皇宫，住过王府，也曾进过侯府，却没有一处比白府令陶昭南感到意外。
白府是典型的江南园林，廊道蜿蜒曲折，雕花窗有欲说还迎的含蓄。
也看得出这府邸的主子尤其喜爱花草，府中随处可见花木置景，还有不知从何处传来的一股淡淡的幽香。
白府中自是不缺奇石假山与湖景，陶昭南仿佛进入话本中的仙境。
她同白家姐弟去到白裘的屋子，为白裘问诊。
“容我冒犯，不知白公子是哪里感到胸闷。”
看诊过程中，白裘一直盯着她的脸看，眼中有不作掩饰的好奇。
他指了指左边的胸膛上心脏的位置：“这里闷。”
陶昭南皱了皱眉头：“除了闷，还有别的感觉吗。”
他摇了摇头。
陶昭南收回手，淡淡地说：“公子患有先心病，胸闷许是因为方才吃了辛辣咳嗽的缘故。”
“你吃了辛辣的东西？”白窕沉下声音。
白裘没想到陶昭南看到了他吃东西咳嗽的场景，愣神片刻立即向白窕示弱撒娇。
“阿姐，我就吃了两口。”对上阿姐责难的眼神，白裘垂下眼睛，“对不起，阿姐我下次不会了。”
“公子患病不是一日两日，应该清楚该注意些什么。平日饮食清淡，切莫剧烈跑动，偶尔出门散散步还是有助于身体健康的。”
“可以出门？”白裘眼睛忽地亮了。
陶昭南对他点点头：“公子的先心病不算特别严重，也需要偶尔走动走动。”
从前看过的郎中都让他在家中静养，所以阿姐总是不让他出门。
“你还是第一个说能出门的郎中，也是我第一个见的女郎中。”
“你的医术是向谁学的？家里人么？你的家人也是郎中吗。”
白裘的问题太多，陶昭南选择沉默。
“好了，公子的身体没有大碍，我就先告辞了。”
白窕却拦住了她：“姑娘为阿弟看诊，白家怎么能什么都不表示呢。”
“姑娘不如留下用了晚膳再回去吧。”
陶昭南扭头直视白窕，直截了当地问她。
“白姑娘千方百计地引我来此，又留我不让走，究竟是为什么呢。”
白窕微微睁大了眼，意外地看向她，嘴角上翘的弧度更高了。
“原来姑娘知道，姑娘是从什么时候发觉的？既然知道，还是选择上钩？”
在白府门口的时候，她就意识到了。
回想一下，白裘出现的时机太刚好了，就在她踏出铺子一眼就能看见，并且她早就发觉白裘身后暗中跟随的两个护卫。
她只是好奇，白裘到底想要做什么。
她刚来会稽，并不认识什么人，白裘的处心积虑让她生出几分疑虑。
白府门前，白家姐弟一唱一和，目的太过明显。
她想要解开心中疑惑，于是将计就计。
眼前的姑娘漂亮又聪明，白窕对她更感兴趣了。
“姑娘别紧张，我并没有什么图谋。”白窕笑了笑，“我只是偶然见过你与你阿弟。”
“我对你阿弟面具下的那张脸有些好奇。”
“我派人去请他，他竟直接忽视了。”
陶昭南完全不知道有此事。
白窕继续说：“很可惜，我想让人摘下他的面具看看。”
白窕原先想的是，先让人摘下他的面具看看相貌如何。
如果长得一般，她也不必花费心思了。
她眼底的兴致更浓：“可那些人连近他的身都难。”
“所以，我不得不请姑娘先来府上做客。”
“想必，令弟应该不会再拒绝我的邀约了吧。”
醉翁之意不在酒，现在，她发现这“酒”的味道也不错。
她对这两人更感兴趣了。
十指骨肉匀称，白皙纤长，翩飞在古琴之上，实在赏心悦目。
琴声毕，赵闻双手抚平振动的琴弦，抬眼缓缓看向榻上的女子。
她似乎听琴听得入迷，仍是沉醉的模样。
这个月，白窕几乎日日都来他这儿听他弹琴。
她的名声在会稽郡是有名的放浪，原先他以为白窕会想方设法地引诱他，或是直接出钱买下他。
然而，她什么都没做，仿佛只是一个爱好听琴的听众。
可谁家正经女子会这样毫无顾忌地来青楼听曲。
眼见与所闻出入甚大，赵闻望着她慵懒自在的样子良久，内心仍有许多疑惑。
“赵公子今日的琴声依旧美妙动人。”她施以一笑，赞扬道。
白窕好似才回魂一般，独她一人轻轻鼓掌为他喝彩。并不热烈的掌声传入他的耳中，他垂首向她轻轻颔首，表示谢意。
白窕悠然起身，伸手从身旁侍女手中接过一小袋银子放在面前摆满了糕点蔬果的矮桌上。钱袋子的旁边还放着贴着富春楼花笺的精致木盒，是她带来的。
“听闻赵公子喜爱富春楼的豌豆糕，今日恰巧路过给公子带了一盒。”
她并不刻意地说糕点是她特意买来的，就是她这样淡然的态度，让赵闻的内心七上八下，始终不安。
一开始，是不安她是否会对自己为所欲为，后来，又不安她明日是否还会再来。
白窕每每听完琴都会留下不少的赏钱，偏就是如此，总让赵闻觉得她并非真的在意他……或是他的琴技。
今日她喜欢听他的琴，明日可能就不喜欢了。
白窕一如往常地听够了曲，起身准备离开。
“白姑娘。”倏地，身后的人叫住了她。
这还是第一回，赵闻主动挽留。
白窕浅然笑着回头，问：“赵公子有什么话要说。”
珠帘之后，赵闻的身上穿着一席月白衣袍，外面还披着一件青碧色的纱衣，黑发挽起一半，用水色的簪子固定。
他头上的水色玉簪，也是白窕送的。
同样是第一次见他戴。
赵闻本不是揽月楼的招牌，他样貌清秀，性情却不大会迎合人。
揽月楼的头牌李公子唱曲一绝，寻常时候，他都是给李公子弹琴配乐作陪衬的。
若非是被白窕一眼看中，他根本不会受到揽月楼的重视。
一些人听闻白窕喜欢听他弹琴，也跟着慕名而来。如今他的待遇，竟快与李公子齐平了。
他踌躇半晌，白窕也不急着催他，好耐性地等着他开口。
“您……明日还来吗。”
他双手交握在身前，右手的食指与拇指捏着左手的手指，透露出心底的忐忑。
“当然。”她笑盈盈地点头，然后转身离开。
坐上轿子，跟在白窕身边的侍女问她：“赵公子显然想要小姐留下，小姐不留下吗。”
白窕轻笑一声，嘴角上扬挂着笑眼底却没什么笑意。
“还不是时候呢，鱼都还没咬钩，别急着收线。”
白窕的确对赵闻有兴趣，但他太过内敛，若不是对方主动，她早已懒得去调教一个不听话的“玩具”。
远不如识趣懂侍奉的来得快活。
“白日那两人什么来历查出来没有。”她随口一问。
“说是从扬州来的。”侍女沉默后又说，“就是有些奇怪，他们对外说是姐弟，但听房主说，似乎是私奔来的一对儿。”
白窕挑眉，又笑了笑，觉着有趣。
“是么，那就寻个由头把人请来府上，我可得亲眼瞧瞧。”
“是。”
白家的人来打探陶昭南和骆禅檀的底细，旁人听见房大娘对那人说。
“你问我家那户租客啊，扬州来的，像是偷偷私奔来的。”
等人走了，旁边的人才上前。
“你不是说他们是姐弟么，怎么跟白家的人说是私奔来的。”
房大娘摆了摆手，一脸心知肚明懒得戳穿的样子。
“你是没瞧见，那根本不是寻常阿弟看阿姐的眼神，如狼似虎的。”
房大娘摇头，又叹了口气。
“真是不走运，这么快就遇上白家那姑娘了。”
在会稽待了两三日，陶昭南愈发喜欢这座城和租下的这间院子。
于是，她打算在城中寻一处空铺子开间医馆。
她让房牙替她找合适的铺子，这个消息自然而然地传到白家的耳中。
一日，陶昭南独自上街，在路上遇到一个险些晕倒的柔弱男子。
出于医者的善心，陶昭南上前扶住他，伸手搭了他的脉搏。
“公子你还好吗。”她收回搭脉的手，仍搀扶着他。
这时她才注意到对方的长相，他看着年纪不大，身板格外柔弱，简直比女子还要纤细无骨。
他肤色胜雪，手腕上是显而易见的青色血管，细看脸颊上还有淡淡的红血丝。
“多谢姑娘。”他轻声向她道谢，声音气虚。
他察觉到手腕上的接触，微笑着问：“姑娘懂医？”
陶昭南点点头，没有多说。
“需要我送你到附近的医馆吗。”
男子笑着摇了摇头，看出她的警惕，无害地解释：“我自幼体弱，家中人为我请了许多名医，都说我患有先心病，寿数不长。”
“瞧姑娘会医术，我又不曾见过姑娘，应当不是会稽人。”
他的心细令陶昭南有些讶然。
“若是不劳烦姑娘，可否请姑娘送我一段，我家就在前面一个街头。”
陶昭南有些迟疑，但眼瞧他身体羸弱，断然是打不过自己的。
并且往前一个街头也还是主街，不算人烟稀少处。
一番权衡利弊下，确保自己不会出事的情况下，她对他点点头。
直到将人送到府门前，陶昭南抬眼看见“白府”二字，她才突然想到，此白府莫非彼白府。
身侧人注意到她望向牌匾的眼神，玩笑着开口。
“姑娘可是听过家姐的名声。”
她和他对视，见少年人笑脸盈盈，笑意里全没有贬低的意思。
反倒是能看出一点儿引以为荣的模样。
他的话已经让陶昭南心中的猜测确定了八分。
又听他说：“家姐名叫白窕。”
此时，白府大门打开，从府门前走出一个衣着华美的女子，头上戴着珠花步摇，引人瞩目。
“白裘。”她唤他。
少年人转头对女子扬起更明媚的笑容：“阿姐。”
“你又偷跑出去。”女子虽然嘴里责怪，可面上没有一点儿怒意，很是纵容的模样。
她扭头看向陶昭南：“是姑娘送他回来的吧。”
原来这就是传闻中的白家姑娘，生得倒是很美。
“作为感谢，姑娘进府喝盏茶吧。”
她正要开口拒绝，又听站在白窕身侧的少年说。
“阿姐，这位姑娘似乎懂医术，可否请她为我再瞧瞧，我觉得有些胸闷。”
听见自家阿弟说胸闷，女子立刻蹙眉露出担忧神色，对着陶昭南请求。
“姑娘，可否请你为我阿弟看看。”
如此，陶昭南便是想要拒绝也没法子了。
陶昭南去过皇宫，住过王府，也曾进过侯府，却没有一处比白府令陶昭南感到意外。
白府是典型的江南园林，廊道蜿蜒曲折，雕花窗有欲说还迎的含蓄。
也看得出这府邸的主子尤其喜爱花草，府中随处可见花木置景，还有不知从何处传来的一股淡淡的幽香。
白府中自是不缺奇石假山与湖景，陶昭南仿佛进入话本中的仙境。
她同白家姐弟去到白裘的屋子，为白裘问诊。
“容我冒犯，不知白公子是哪里感到胸闷。”
看诊过程中，白裘一直盯着她的脸看，眼中有不作掩饰的好奇。
他指了指左边的胸膛上心脏的位置：“这里闷。”
陶昭南皱了皱眉头：“除了闷，还有别的感觉吗。”
他摇了摇头。
陶昭南收回手，淡淡地说：“公子患有先心病，胸闷许是因为方才吃了辛辣咳嗽的缘故。”
“你吃了辛辣的东西？”白窕沉下声音。
白裘没想到陶昭南看到了他吃东西咳嗽的场景，愣神片刻立即向白窕示弱撒娇。
“阿姐，我就吃了两口。”对上阿姐责难的眼神，白裘垂下眼睛，“对不起，阿姐我下次不会了。”
“公子患病不是一日两日，应该清楚该注意些什么。平日饮食清淡，切莫剧烈跑动，偶尔出门散散步还是有助于身体健康的。”
“可以出门？”白裘眼睛忽地亮了。
陶昭南对他点点头：“公子的先心病不算特别严重，也需要偶尔走动走动。”
从前看过的郎中都让他在家中静养，所以阿姐总是不让他出门。
“你还是第一个说能出门的郎中，也是我第一个见的女郎中。”
“你的医术是向谁学的？家里人么？你的家人也是郎中吗。”
白裘的问题太多，陶昭南选择沉默。
“好了，公子的身体没有大碍，我就先告辞了。”
白窕却拦住了她：“姑娘为阿弟看诊，白家怎么能什么都不表示呢。”
“姑娘不如留下用了晚膳再回去吧。”
陶昭南扭头直视白窕，直截了当地问她。
“白姑娘千方百计地引我来此，又留我不让走，究竟是为什么呢。”
白窕微微睁大了眼，意外地看向她，嘴角上翘的弧度更高了。
“原来姑娘知道，姑娘是从什么时候发觉的？既然知道，还是选择上钩？”
在白府门口的时候，她就意识到了。
回想一下，白裘出现的时机太刚好了，就在她踏出铺子一眼就能看见，并且她早就发觉白裘身后暗中跟随的两个护卫。
她只是好奇，白裘到底想要做什么。
她刚来会稽，并不认识什么人，白裘的处心积虑让她生出几分疑虑。
白府门前，白家姐弟一唱一和，目的太过明显。
她想要解开心中疑惑，于是将计就计。
眼前的姑娘漂亮又聪明，白窕对她更感兴趣了。
“姑娘别紧张，我并没有什么图谋。”白窕笑了笑，“我只是偶然见过你与你阿弟。”
“我对你阿弟面具下的那张脸有些好奇。”
“我派人去请他，他竟直接忽视了。”
陶昭南完全不知道有此事。
白窕继续说：“很可惜，我想让人摘下他的面具看看。”
白窕原先想的是，先让人摘下他的面具看看相貌如何。
如果长得一般，她也不必花费心思了。
她眼底的兴致更浓：“可那些人连近他的身都难。”
“所以，我不得不请姑娘先来府上做客。”
“想必，令弟应该不会再拒绝我的邀约了吧。”
醉翁之意不在酒，现在，她发现这“酒”的味道也不错。
她对这两人更感兴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