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心被温逸抓着,视野被白光淹没,周遭气流急速变动,唯余这一丝安定。

    眨眼间,脚下重归坚实。

    “什么人?”

    一声惊叱,数道银光高高低低自黑暗中飞出。温逸刀展紫光,一阵叮叮叮叮响过,欺身迫至,凌厉一挥。

    秋心从未怀疑温逸暗中视物的能力,她见过他夜晚在屋顶的眼神,比白天更为锐利可怕,仿佛一匹窥伺猎物的狼。但这一击……

    对方只来得及发出半截□□,就被割断了喉咙。

    秋心视力也不弱,看清那是个穿夜行衣的少女,倒在地上,眼神恐惧,一把银镖握在手里没能发出。他们正在像是地下的暗道里,有风灌进,四面堆着不少箱子麻袋,有几只敞着口,露出金闪闪的物事来,不远处的地上映下一轮淡光。

    秋心想到:女飞贼——姬三娘。

    她忍不住问:“扬州城的女飞贼,和落梅山庄有关系。”

    温逸冷漠地看着那个刀下鬼:“因为封城,怕耽搁不愿进去,转去寻先前提供帮助的落梅山庄,不会太巧?”

    秋心意识到,人己亲疏终究分得清楚,这些话他当着扈惜泠绝不会说。

    再看那顶多是个喽啰的少女,冷血搏杀秋心不是没见过,早已不是仙灵岛上魂飞魄散的姑娘。她也明白,此地既有落梅山庄的咒场,他们自落脚便处于危险中,不处理掉这一个,引来更多敌人更糟糕。

    可那毕竟是一个人。而划出利落一刀的这个人,她已说不清这是高度警惕还是令人胆寒的多疑了,刚刚他还轻轻淡淡解释自己行为,别人做戏,我跟着做戏罢了。

    每当以为接近他,总是被提醒,不知应当保持何样距离,竟带出几分兔死狐悲感。

    但是当温逸向着那轮淡光走去时,另一个念头撼动秋心:梁萋叶特地来访,言语暗示,殷勤相邀,被撞见时那一抹掩藏不住的慌乱……她忽然怀疑自己才是落梅山庄的目的,那怎么看都没理由不对温逸下毒。

    “属下冒昧?”

    温逸停下看她。

    “您……没有不适?”

    温逸知道她其实想问什么,明显一滞,道:“你该相信我。走吧。”

    淡光正是从暗道入口——一口井投下来的。两人爬出井,发现是在一户人家后院,院墙后就是城墙。

    温逸环顾无人,蹬上正房屋顶,秋心不敢托大,先上了院墙,再跃到他身旁,也没出声响。屋顶有打斗的痕迹,还掉了几片瓦,秋心往下看,院子里挂着许多白纸灯笼,竟是丧宅。

    耳侧温逸道:“三个人,沿着城墙到这里来,走了至多十招,一男二女,男的使剑,女的一个使鞭……”

    秋心立刻想到李逍遥和林月如,也感慨这会他都不忘“言传身教”。但不得不说,他在这件事上的造诣让她觉得追赶无望,难免兴趣索然。

    温逸一个腾跃,落在城墙的女墙内侧:“另一个女的虽然落败,躲进老巢,但隐藏了实力。暂且休息,等天亮林小姐他们也追过来,一起一探便是。”天哪。

    经过一晚折腾,长夜所剩无多。两人靠墙坐着,都有些难言的沉默,终于,晨晖差一刻破开云团时,温逸道:“小谢,先前对你态度急,辛苦了。”

    秋心实实在在一愣,笑了:“局主以为我不明白吗,您需要对属下解释吗。”

    这话换个人听就像赌气了,但温逸也是有一说一:“我不是有耐心的人。可能我快不记得自己刚来镖局是什么样了,大概也不会比你做得更好。”

    秋心接受了称赞,不免好奇:“局主当初是谁教的,是总局主吗。”

    温逸点头:“凌雪飞鸢送我们到洛阳后便没有再管,多亏遇到总局主。我跟他到十九岁上,才去苏州,现在还有些不习惯,一年只回去见一两次,不像卿儿还经常跑去。等再过两三年,也可以收徒弟了,真是很快。”他说着也觉扯远了:“我记得你对总局主说,你是孤身一人,那会更不好过,所以,不希望你因此没个说话的,可以……就像对扈小姐那样。”

    他僵硬地拍了一下她肩膀,秋心感到那奇怪的重量,仿佛手上也还能找回素雪心印中的温度,果然又难以疏远了。温逸忽然道:“小谢,如果有敬重的人让你做一件难办的事,会怎么想?”

    秋心稍稍反应:“局主是指总局主。”温逸默认了,她道:“属下冒昧,觉得您对他应是不需要想和问,更不会问我的,遇到麻烦了么。”

    温逸摇头:“想起你那位扈小姐说的话而已。”不看秋心:“我是不需要,以前也只要遵从,就不会让他失望。只是头一次遇到,明确的任务已做到了,却不知接下来还要如何,还因为不清楚目的,竟担心会有什么影响,能否做好……”

    秋心不知道他们怎么像两个学生讨论考试似的了,道:“我没有特别敬重的人,更不敢妄论总局主。但想来一件事无论难易,只要不是因无谓的顾虑或牵绊未能尽全力,纵是未成也不会失望吧。至于影响,人总归难以预知未来,做自己认为对的就可以了。或者,有什么需要我做的,您直说便是了。”

    温逸似是审视她一会,居然笑了:“也许我们都需要知道,自己想做什么。”不待秋心思索,又问:“一直不曾问过你,可喜欢镖局?”

    秋心一愣,随即感到往日点滴像正逐渐布满天边的朝霞染过心头,笑得舒展:“自然喜欢。我本没有去处,也不认识什么人,想过会漂泊着寻找答案,不曾想过能有这个地方——”惊觉再说就连记忆都暴露了,忙道:“您,还有总局主,卿局主,都对我很好。”

    温逸仍是那样有些异样的笑,秋心想起这已是在扬州城,大胆问:“局主说或许知道我身世的,能否开示是什么人?”

    温逸回过神:“是镖局的一位前辈。”

    秋心还想再问,温逸起身眺望,听到林月如惊喜的声音:“温大哥,你怎么在这里!小谢姐没一起么?”

    秋心多少尴尬地露头,李逍遥和林月如赶过来,看起来被姬三娘一伙累得够呛,并且很明显地感到,又亲密了不少。

    温逸三言两语带过他们五人行踪,只说一直在城外朋友庄中休养。李林二人虽记得秋心异状,但想着横竖有温逸在,也只简单说了赵灵儿和追贼之事,一起走向宅院。

    敲了好一会儿门,方听得“吱呀”一声,一个翠绿衫子的婢女探出头来。

    大清早打扰毕竟有些气短,李逍遥作揖:“我们有重要的事求见主人,还请通报一声。”

    婢女为难道:“抱歉,夫人她……”

    温逸立刻道:“是我等唐突,便在这里等。”

    谁知院内传来一个女声:“小翠,越大越没规矩,客人来了,哪有不请进来的理?”虽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可以想见,定是妩媚多姿。

    小翠带着四人穿过前庭,秋心存了暗示,想到被引进落梅山庄的情形。这座宅院精致更难得一股谨严气度,只是到处挂着白纸灯笼,大幅丧幔,在晨风里静静飘拂,格外诡异。

    堂屋亦挂满丧幔,一缕沉香袭得众人一滞。一个妇人浑身缁墨,跪在香案前诵经,七八个婢女分列两侧,执着经书、拂尘、烛纸香油等物,俱是肃穆。

    若非知情,秋心真要相信这姬三娘是个孤苦无依的寡妇了,她还觉得她们举止已然不像日常祝祭,倒像某种悲壮仪式。

    姬三娘听到人进来,诵经如旧,完了才起身,一双眼睛明波流转,将四人挨个轮遍,停在李逍遥身上:“小哥哥,您找奴家有何贵事?”

    此话一出,什么虔诚、肃穆也是白扯了,偏偏她越是毫不遮掩,越教人不好妄动,连温逸也觉得该听她说些什么,同时格外留心那香气。

    李逍遥道:“是这样,昨晚我们追一伙飞贼,在这附近逃脱了,就过来看看可有线索。”

    姬三娘“呀”了一声:“飞贼!那可怕死人啦,难不成您认为贼躲在我这儿么?奴家一个人在这深宅大院里,什么都不知道,您可一定要帮我啊!”

    她手按□□,整个人像要往他身上倒似的,李逍遥忙往后退:“呃,好——那昨天夜里,夫人可曾听见任何不寻常的声响?”

    姬三娘认真想了想:“当然有,不光是屋顶上有动静,就连地底下好像也……唉,得让小翠下去看看,不会是闹耗子……”

    温逸暗惊,但碍着对方人多,摸不清深浅,只得由李逍遥继续:“那可曾看见有人跳入您院子中?”

    姬三娘千回百转地叹道:“月圆之夜,空房寂寞,奴家昨夜又是孤枕难眠,盼呀盼呀,看会不会盼到一位翩翩郎君从天而降,却没有去盼一个飞贼从屋顶跳下来啊!”

    她腰肢微晃,声音软媚,室内香气此时也更加浓郁,不要说李逍遥,连林月如秋心都怔了。她忽然一步上前,攥住李逍遥的手,宽大的黑袖拂到旁边温逸身上:“小哥哥,您这么想抓贼的话,何不今晚就在我家住下?说不定那飞贼又从我屋顶经过,不就可以逮个正着?奴家最崇拜有正义感的侠士了,您就让奴家达成这个小小的心愿嘛……”

    林月如实在看不下去,小声道:“脸皮真厚。”

    姬三娘道:“呵呵,比起孤男寡女双宿双飞夜投客栈还同寝一室的,奴家的脸皮还算薄了点呢。”

    林月如被戳中心事,脸一红:“你说谁!”

    不想正中了姬三娘圈套:“谁搭腔说谁。”

    林月如气得发抖,转身跑了出去。李逍遥无心周旋,跟着追出去。

    温逸于此种事上向来迟钝,万没想到尽管他已提醒大家院里就是贼穴,要小心谨慎,姬三娘还是三言两语就激走二人。他猛然意识到什么,大吼秋心出去追,就差没用刀赶她。

    幸而无人阻拦秋心,正当他也准备出去再作计较,手臂却似被一根极细而柔韧的线拽住。

    姬三娘冷笑,两侧婢女手腕齐动,满室雪白丧幔瞬间坠下!

    大块白布如茫茫雪原遮蔽视线,温逸想到在玉佛寺面对碧落的情景。不过这次是真的危险,只一个失神,飘舞的白布间蹿出十几道透明若无物的细丝,他刀法施展不开,劈两下劈不断,被从头到脚牢牢捆住。

    “这位……局主?”姬三娘跨过一大堆委地的白布,“能想到女飞贼的事是特意封你们的路,好让你们去落梅山庄,也不容易了。只是你能发现这里,却没看到丧幔上、我们手上都拴着冰蚕丝,我刚才又往你身上拂,不是活该被缠个动弹不得?”

    她声音绵软依旧,捏住温逸下巴,着意羞辱:“姓谢的叛徒没有告诉过你,一丁点儿大意就是死?”

    “住口!”

    姬三娘笑道:“你奇怪我怎么知道你么?虽是只当年看到过一两次,都不知道你叫什么,可这张脸就是好认啊。像你这样的伙计,不是该好好易容或戴个面具,免得吓坏主顾么,怎么来查长辈了都不知道改改模样?让我猜猜,别是因为那只雏鸢吧?呵呵呵呵……”

    “你……想对小谢做什么?”

    姬三娘厉色:“还轮不到你问我,小子!”威胁地轻笑:“你是不是以为我肯定会在那香里下毒?你好像体质有些特别,所以反而更得集中精力,才能觉察同伴有没有中毒?难道你不知拜叛徒所赐我早就不会老是用毒?如果我告诉那丫头……”

    温逸下意识道:“请你——”

    姬三娘像是收获证实,越发得意:“好,我保证不说,就送你回山庄,看看那里人的毒怎么样了,我好好替他教训一下手下!”

    她一挥手,温逸周围腾起一团旋舞的红梅,随着咒诀发动,他消失了。

    “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好好看着,想坐到我当年的位子,还差得远!”

    秋心来到院子里,看见林月如站在屋顶,李逍遥在下面叫:“月如,你爬那么高干嘛!”

    林月如跺脚:“你管我!”几个起落,又到了城墙上。

    李逍遥只得提气跟上,眼疾手快按住她:“你在生什么气啊?”

    林月如哼道:“你去和那个不要脸的女人一起算了!”

    “我又哪里得罪你了?”

    林月如瞪眼:“还问我?你们男人都一个样,看见漂亮女人就跟失了魂似的——”瞥见秋心,越发气道:“温大哥都提醒过咱们,我看那女人就是贼首,你干什么还和她唧歪?”

    李逍遥咋舌:“你说那个寡妇,我被她勾魂?她又没有你漂亮!”林月如脸一红,他道:“再怎么说,也不能二话不说就把人抓起来吧,总得弄个清楚,你看温大哥不也没……”

    两人忙着分解,自然没管秋心。秋心却感到不对劲:温逸在什么地方?

    局主为什么没有跟来?

    正生出不好的预感,林月如道:“快躲起来!”秋心和他们藏到一起,顺着林月如手指,看见姬三娘拿着个包袱走到后院。

    秋心愈渐焦急,眼看她走到井边鬼祟张望,不想再多耽搁:“那是陷阱,擒住她!”

    她跃下城墙,落地前一瞬乱糟糟的念头交驰如电,出手的是碧落。另外两人一愣,赶下来援助,并觉她那突然闪灼的气势,和温逸竟一般无二。

    姬三娘以一敌三,不落下风,仰身躲过碧落横扫,两颗小银钉扑面打向李逍遥和林月如。那暗器去得急,秋心带势立转,卷住银钉兜头摔回去。

    “霄汉星移?”姬三娘不得不将银钉甩进地下,免得没完没了,飘上墙头。秋心自知轻功不及她,踌躇是否上去,姬三娘却又跃下,手中多出一柄银钩,硬去缠碧落,不顾手臂被划破一道,在最贴近秋心的瞬间,以只有两人听见的声音道:

    “凌雪飞鸢的血脉,这点本事果然还是要有。”

    她说,血脉……

    这两个字针一样刺进了秋心耳朵,脑内一片嗡嗡,虽说只是眨眼的事,手上迎击不停,但这已然比此前听到所有关于自己与郁孤阁主的言词,都要震彻心扉。

    “丫头,打个商量。”

    姬三娘动如鬼魅,在漫天带影中搭上秋心双肩,借力弹开,银钩差点划破她脸。秋心跟在她后面上了屋顶,李逍遥和林月如要追过来,她鬼使神差叫道:“不要过来!”

    姬三娘唇角一勾:“多谢,跟我走,我还你局主。”

    秋心一个激灵:她分明什么都没说,姬三娘却不再言血脉,倒以温逸吸引。果真,不知何时,她已习惯了身边有温逸,一刻不在都会不安?甚至在自己都意识不到的隐秘心底,重视他胜过自己大事?怎可让敌人如此摆布!

    她克制住狂跳的心,试图还击:“你错了,局主要做什么,自然有他的打算,我身为下属并不担心。虽然我的确好奇你说的,但能否认为我对你也有不可替代的价值?并希望你因此答应我……”

    震惊过后她并没忘为何从落梅山庄到这里,世上哪有免费的午餐,会有人费尽周折只是想告诉自己身世?

    何况十九年都过来了,早一刻晚一刻,有何要紧。

    “我要你先把女飞贼案了结,让人能出城,再回落梅山庄给我的……朋友解毒。”

    姬三娘的笑容由戏弄变成了玩味:“什么你啊我啊,没点辈分之分了。没办法,看在阁主的面子上,就依你一回吧!”

    她轻轻飘回地面,竟不再动手,被李逍遥和林月如擒住:“正好,姐姐我管过牢房,却从没去过衙门呢,这就走一遭,也不枉了。”

    女飞贼首领落网,对施双玉口中那位酒囊饭袋的太守不啻天上掉馅饼的好事,立刻召来有关证人,升堂查问。

    很快坐实了罪名,太守还要详细盘查:“堂前的女子抬头,本官有话要问你。”

    姬三娘低着头毫无反应,秋心正想她不会耍什么花样,太守喝道:“大胆刁妇,本官问话为何不答?”

    姬三娘这才看他:“你在跟我说话?我还以为你在唱戏哩。”

    她忽然大笑,引得太守一阵发毛:“你笑什么?”

    姬三娘花枝乱颤:“我笑自己一念之仁,有一天晚上到王员外家,撞见你和他家三姨太在后花园办好事,没顺手一刀宰了你,倒成了祸害。”

    堂下一众人面面相觑,李逍遥早忍不住笑出声来。

    太守气急败坏:“肃静!本官问你,上月初九,城北苏府后花园埋的一缸黄金被换成一缸屎尿,是不是汝等所为?”

    姬三娘道:“那么久的事,我哪里记得啦?哦,那老头无缘无故把黄金埋地里,以为他不要了嘛!还好心留给他一缸肥水浇花呢。各位评评,咱们够良心了吧?”

    “你还有理……好,本月初五,城门口李记当铺一百两白银被盗,是不是你们所为?”

    “说盗就难听了,当铺不就是让人借钱的,咱们不过是借点生活费花花。李老头祖上留下那么大家产给他,分一点给穷老百姓又死不了。”

    “你还真罩得住!我再问,三天前本府首富顾员外家中,十箱珠宝被窃,也是你们所为?”

    “顾员外不是逢人就夸他的钱财吃十几代也吃不完,我看他整天清点家财太累了,帮他分担一点而已。”

    太守怒拍惊堂木:“住口!寡廉鲜耻之徒,当真没救了!”

    姬三娘眼波溜溜:“人家不过拿了点小东西,也给大人您说得没救了,像那种上盗朝廷官位,下盗别人老婆的,岂不死得更快?”

    秋心想,如果不是情况特殊,她也会笑出来,甚至对她产生一点好感的。

    终于,姬三娘尽管言语轻佻,全部招认。太守命两个衙役将她押下去,她经过秋心时,诡秘一笑,低声道:“牢房。”

    秋心强压下好奇、不安与焦躁,同李林二人和太守最后交割清楚,确保他们能出城,即说出早想好的搪塞之词,追了过去。

    姬三娘正在牢房附近一僻处等她,黑袍子丢掉了,夜行衣衬出窈窕身段,两个衙役不见踪影。她知秋心疑惑,特地解释:“敝庄内应而已,贵局纵横江湖,左右逢源,偷天换日,比这高明的手段可还有的是呢。”

    “……就此回贵庄?”

    “怎么,不信衙门里也有我们的咒场?青扈山有素雪心印,落梅山庄也有落红成阵。”

    姬三娘微微一笑,作势掐诀,却瞬间变掌劈来。秋心欲挡,为时已晚,被一缕奇香夺去意识,倒在她怀里。

    “流水何急,花落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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