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我一个人先想了那么多。可是不一样,跟我想的不一样,还是这才是男女爱情的本真?之前的我想的太好了?昨天我不想喝酒的,我平时根本就不喝酒。咦?我有跟他讲过我不喝酒吗?

    好像这边有一条下行的道路,是一条光滑的滑梯,我俯下身去,坐下去,顺流而下,就能畅通无阻享受身为一个女性的福报。就是这一点,跟我想的不一样。顺他的意,听他指挥,割舍我能割舍的直至我无力坚持我坚持的。那里不是我家,他看我反应安排我每天吃的饭,总有一天他会安排我每天以什么笑脸依顺他,那我呢?

    我原本以为这是癖好的暴露,可是他看我的目光竟然深情?他爱我吗?

    我搞不清楚了。

    我未曾享受过柔情蜜意,他蛊惑了我,我已经无力控制我的心,太危险了。到目前,我觉得满意吗?我得到了什么?

    放他在我的心原里尽情游荡,他会变得像我本身一样重要。总会有那么一天的,等我真正爱上他的时候。因此才危险啊,我怀疑他也怀疑我自己,我无法说服自己这并不危险。我不是承诺过要为自己而活吗?如果我真的爱他,我会为他而活,现在就要我决定是否要背负多一个人的分量的责任,不不不……这倒还好,这不是我恐惧的根源。

    我在恐惧,我会想要依赖他、仰慕他、将他看作我自己那么重要,他当然会对我好啊。可似乎,我要变得软弱了。假如我们两有幸成为一对甜蜜的恋人,顺利结成夫妻走向婚姻生活,激情享尽了之后呢?我不渴求十全十美,我不相信他会长久地留在我身边,即使两个人都有这样的心思,世事是无常的。我宁愿相信我们俩个人只是相互陪伴着走过一段路,那之后呢?我为自己建造的堡垒并非一早一夕建成,我可以将他放进来,又为他最终会离开而伤春悲秋……到了那天,我该怎么办?我的心不会空出来很大一块吗?你看,他将占有一个位置,后来又走了,那我呢?

    爱情当然是美好的,放纵自己投入其中,尽情享受他带给我的全部美好,我既渴望又恐惧。我知道,这些事情一定会改变我的一部分,说不定是很大的一部分。我会因此而养成依赖他人的瘾吗?我会不会享过了好处而变得贪心和软弱了,不满足了?耽溺于情爱中,变得无法再一个人生活。(你看,人总是会变的嘛,我连自己都不放心。)我又担心他的性格,两个人靠得太近了,他会不会绞杀我的可能性?痛苦但是自由,幸福却是无力……为什么没有两全的选择?即使还没走到那一步,思想是先行的。我已经察觉到了,现在就想问出个答案来。

    他是爱我的,我能感受到一部分。那时我看他的目光就知道他是喜欢我的,他包容了我,这一定是爱。得到了爱的我就有动力做更多事了,这就是我想要的,我想享受爱。我告诉了他以前的事,我猜他对我的了解比我对他的了解多一些。

    他当然是个好人啦,我知道他条件非常优秀!他也可以很好,对我不够好或者不够敞开,说不定只因为他还不够信任我,我也未完全了解他。本来我想我们两个人会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我可以用更多的时间再仔细看清他一些。就我目前知道的这些,觉得他还挺好的呢。可是我马上要逼迫自己做一个选择了,不然我会失去更多。我已经懒得问他,反正他给的答案总是含糊,我就自己做这个决定吧。

    假如分离是结局,假如他是个好人,并且愿意来爱我,以此认知为基础,才有我后续的全部付出,我想让他确认这一点。可是,我又不敢假想能得到绑定的爱情——曾经是没条件,现在是不愿意相信。以前,他对我好,我总怀疑他不止是对我一个人好,他浪荡,这让我喘一口气,让我名正言顺地有所保留;现在,我发现这其中竟然有真情?我想放弃了后退的余地与他融在一起。我提前看见了过量的不安,我能安慰自己品味“过一天算一天的幸福”,在那之后呢?我怀疑自己品味过锦衣玉食就不能忍受糟糠了,过惯了幸福的日子,连一个人的稳定都看不上眼。真到了那天,我岂不是连自己一贯的活法都挑剔了吗?未见的能有他这么好的人,未见的再找到这么合我脾气的,因为得到太好而患得患失?啊?我也有今天?

    唉,现在在说我的问题啊,怎么总在夸他?将方向拉回来!

    我就是……怕我变了,怕丢失了某种蓬勃生长能力,又或者让我的意志变软弱了,嗯,这大概就是我恐惧的根源。我会因过得太幸福而畏惧变化吗?我可能幸福吗?他不像是一个忠诚的人?真难说,以后才知道。我会改变什么呢?就像……过于依赖他知道了自己的无能?不是,我怕我妥协得太多,我怕我受限制被制止了可能性,他以他的意愿决定我的未来。且不说他愿意为我做到何种程度,能维持几年,难道他的私欲会对我妥协?呵,唯有这一项我觉得绝无可能。他是有能力,有资源,他让我看见了我不能做到的短板,没庆幸得起来,我因为自己的无能而不安、焦虑。将我自己交给他,可以请他代劳,我是这么想的,我又不甘心控制权交到他的手上,他从来没让我信任过。

    更让我怀疑的是……这更像一桩由欲念催生的生意。

    假如他真的爱我呢?他只愿意做到这种程度吗?他的爱意多么轻贱。我觉得够了吗?可如果这就是爱了,我要用什么回这份礼?

    我今夜想了这么多,会不会是我恐惧未接受过的幸福,才想将这获得幸福的可能性推远?人有时候是会恐惧让自己变得更光彩夺目的……我犯了这种错误吗?我什么都不知道了,我只知道这跟我想象的不同,天差地别!可是……为什么偏偏是这样一个人?为什么我会喜欢这样一个人?啊!我恨!我明知前方是深坑,我一脚踩了下去!

    ……我突然意识到我这种性格的人,也许是可以放心的。为了缓解我的焦虑,也会学习怎么应对这些麻烦事(即使我现在还做不好)。如果还有时间,我要更仔细地看看他。如果他愿意为我付出,我不会忽视他对我的付出。我要……学习!对,学习,我看过就有可能学会,我要做到我能做的。他人就在我的身边,多么好的学习材料啊!我可以深情地凝望他,看他是怎么去做的,然后我也逐渐知道了怎么做能做好。等时间越来越长,他讲述的我会记住,我知道的也对他倾倒,我们两个人到底会失去什么?

    终有一日使二人分开,我难道不会因为知道得更多而变得更富有吗?不不不,我想……到了那天,即使我们分别了,他也像活在我的身边,我可以那样生活着。

    ……

    这是一个借口吗?让我还能留在他身边的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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