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一个心情低落的人独自待着,不是什么好事。一个没有运动,不见阳光,多愁思的人胡思乱想之后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x是睡到下午才起床的,这几天是G市台风天气,将窗帘拉开,外面黑沉沉的天空简直不似下午,倒像天快黑了,她看一眼天空,又把窗帘拉上,窗户还开着,放任自由的风随意进出。这种日子不知道要过到什么时候?

    萧瑟的风带着水汽席卷而来,灌进涌出,撞翻x的日记本,将玻璃窗户拍得哐哐响。连网络也隔绝的这间小房子里,x真是太无聊了。x察觉到今日刚起床时自己的心很不宁静,她想出门去,谁知外面马上就要下暴雨了。x忽然觉得有些痛苦,瞧她现在过的日子啊,这到底是种什么人生啊?这么一想,像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源源不断的抱怨从脑袋里涌出来。她已在这里闷了些许日子,突然就不想管任何事了,原本刻意躲避的许多信息,她现在就想知道,全部都知道!她拿出手机上网,登录了各大论坛,查找自己的事迹。社交媒体和舆论告诉她,不过短短一周多点的时间,外界对她人生事迹的挖掘工作忽然就停止了,原本执着于她小说真实性的那部分人,似乎发现了那本书中记述的内容有很大部分的真实,竟然也开始避开这个话题,对x和她的书避而不谈。一部分人噤声,还剩下一些人每日在评论区宣泄他们的不满,而就连这种不满叫声竟然也日渐衰弱。那都是不负责任地胡乱指责和猜测,可x想要的不是这些!原本她说她做出壮烈牺牲的姿态,已经准备好了,她要迎头的痛击,与此同时当然也准备好承受这些用互联网遮掩着的暗处投来的刀子,可是她没等来那一声响亮的痛击敬告世人,她为何要承受无端且阴险的刀子的伏击?只有这些?这不是她想要的!很快,不知道哪个明星偷腥出轨又上头条,不知道哪个权势暗度陈仓又被人议论,x和她的书像风中吹走的一页挂历纸,越飘越远,再被外面的雨水打湿,就会坠到地上成了一坨,被扫进陈腐垃圾堆里。

    她不知道这是一种怎么样的心情,明明算舆论饶过她,x死里偷生应该窃喜,她更觉得不满,怎么,竟然没能掀起更大的风浪?烦透了!

    她无事可做。想打游戏,将电脑打开,手却不自主点开了写书的文档,这一瞬间,她感觉到分裂的另一个x也朝屏幕投来了警告目光,有一个声音在x的心中响起,她说:“不要染指我的书”。x不想理会她,她面前的就是让她沦落到此地的“罪魁祸首”,怎么会这样?x的心中有诸多抱怨,x想,到底是这本书不够辛辣,还是不够精彩啊?为什么没能掀起更大的风浪……她郁闷又生气,将电脑关闭不想再看多一眼。她在房间里闷了几个小时,这几个小时,窗外一直在下雨。

    x从来都不喜欢下雨天。

    她忽然想和人说说话,却找不到身边人,想来想去只有那一个人选。x本不想打扰他,也对自己承诺过少麻烦他,她想限制住自己内心一失衡就找他的冲动,可她焦虑到难受。x耐着性子等到他的下班时间,窗外一直在下雨。打在窗户上发出噼噼啪啪的声响,屋内潮湿又闷热。

    她打电话给沈子实。

    “快接我电话呀,接电话!”此时x觉得自己真可耻啊,沈子实对她好,愿意留在她的身边,x竟然把他当做一个用来娱乐和倾泻愤怒的对象?她和曾经对她坏的那些人有何分别?这么一想,x握着手机喘了两口气,几乎要哭出来了。想要伤害和要挟他的念头几乎克制不住,电话的忙音一声接一声,她始终没有挂断电话,直至接通。

    “喂?我上班。”

    “我有点事,我心情不好,我决定对你坦诚!我发现了一些事情,我真可笑,你也这样觉得吗?也许……因为我什么都没有,全都是因为我什么都得不到,才说我都不想要的!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你终于疯了。”

    “不会的,哪敢呐!你听我说说话吧……”

    “你等一下,”过了一会儿,那边的人说:“今晚我过去看你,现在别想那么多事情,现在睡一觉吧。”

    “现在睡不着,我已经睡很了久啦,最近我的作息日夜颠倒,我夜里总是失眠!我感觉……我……总待在房间里我很难过。你骂我两句吧?”

    “怎么了?”

    “你应该是我身边的人中,最知道我本身是个什么样子的那个人,对于这样的我,你难道没有什么想说的?”

    “……我现在请假,马上过去你那边。”

    “你现在知道我是什么人了,我知道了我只愿意活在自己的脑子里,我都是因为我得不到,才说全都不想要的!呜呜……我早知道那些全都是假话,自我哄骗罢了!我什么都没得到过却劝我将这些欲望全部放弃,我只会欺负自己,呜……”她又喃喃地说了一遍,开始抽噎。不知道对面的人有没有听见?x又想到这对沈子实而言是突然接通一通电话,她就揪住他的耳朵朝里面倾倒自己的痛苦,她还在不知羞耻地往里面灌注哭泣声呢,他会怎么想她?x觉得这个自己真是太无耻了!她马上想将沈子实推远:“不了,不用来看我!隔着电话就够了,你来我都不知道用什么表情面对你,我现在状态太糟糕了。我打个电话来只是想问,为什么……我已经做成这样的事情了,途中没有人拉着我呢?竟然就让我真的做出这种事了。”

    “你放什么屁?我没有劝过你吗?等我四十分钟,不要挂电话。”

    x握着手机听着。也许沈子实走到了电梯里,通话一时间没有信号了。x捂着脑袋侧躺在床上,忽然放在耳边的手机听不见那男人的声音,她在这一小段沉默中想了很多。“对啊,你劝过我。”

    “你刚刚说了什么?我听不清。”

    “沈子实。”

    “嗯?”

    “难得见你这么温柔呢。”

    “现在知道我的好了?”

    “沈子实……你劝我,我是不会听的。我忽然发现,任何人劝我我都不会听的,写完这本书是我决定为自己做的一件事,我一定会做成这件事。弄成这样下场则是个必定的结局。但是呢,时至今日,我想给自己找一个可以怪罪的人,啊,我忽然发现竟然从头到尾都是自己策划的,似乎我只能怪自己了。怎么办?这种感觉真是太难受了,谁要给我建议让我做了件大蠢事,我一定骂死他!可指挥我写完这本书并发表的人竟然是我自己哎?我怎么能这样对自己呢……真可悲。”

    “博关注也要有个限度!”

    x听他这样说,怔住了,他这句话无疑准确地刺中了x的心。一瞬间有些生气,想为自己辩解两句。“你真是了解我……”

    一声撞击声,像车门关闭的声音,“写了那些东西你后悔了吗?”

    “没有,哈哈……我只是在怨恨事与愿违。”

    一些杂音。

    “你要开车了嘛?我听见了车门关闭的声音。为了不分你的心,我先挂电话了。”

    “不准挂电话!你要一直跟我说话!”

    “现在我要先去洗漱,吃点药。最近我有些过敏,身上到处都起荨麻疹。不过大概没什么事情,我还准备了更多话想跟你聊,所以暂时先挂了吧。你开车,要注意安全。”

    将电话挂断之后,x在手机上给自己设定了四十分钟的闹钟,拉上窗帘,关了灯,静躺在床上。她觉得疲惫却睡不着,也不打算睡觉,用被子蒙着脑袋,回想刚才沈子实说的那句“博关注也要有个限度”,那句话就是真理,一戳戳中她的心思,这种被当面揭穿的感觉真难受啊。

    她反刍她的作为,原来她在求取关注。一瞬间她就明白她那无故的失落感因何而起,因为大众的目光不再看她。她不顾名声,逼着自己胡闹了一把,可是才过了短短一周,已经没人注意她了,写成一本书可用了她大半年呢,舆论的热浪竟然只维持了几天?掩盖在这举动之下的她的欲望并没有被满足,她想她原本想要什么?她恐怕在想:只要有机会争取大众的关注度,就会有人将话筒递到她的嘴边,她要将以往经历过的全部不堪都抖出来,她不介意当这个小丑的,比起当一个小丑的恐惧,她更怕没人听她说话。她想绑架公众的注意力,不仅是注意力,她想挪用与她共情的读者,借他们的唾沫淹死欺辱过她的人。她就是这样想的,让欺负过x的人在社会上死亡!

    结果?结果,一开始轰轰烈烈地讨伐x,她原本以为会听到激烈的动静,后来她的需求被轻飘飘躲过了。一些人扒拉她的生平,公布她的隐私,指责她,继而发现了一部分的真实,很快精明地噤声了。不过,指责x在博关注、博同情这绝对没错。他们躲开了她的计谋。他们吝啬精力不愿帮x做这件事,听说书中最黑暗的那部分内容有可能是真实的,明智地不讨论这件事。一部分看客隔岸看着这边烟火缭绕,他们不参与,另一部分看客很快被新鲜故事吸引了目光。事态摇摆之后,只有很少一部分读者对她的话信以为真,愿意帮她说话,而x,马上觉察到在这件事情上站到一个劣势的队伍会给这部分读者分摊什么程度的心理压力……她将与她共情过的人拉入疲惫的磨难中。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子?

    x是将她想说的话说出来了,有人不信她,有人不看她,她只能要挟愿意被她要挟的人,可是那些人本不应承受她独自承受的责难,怎么办?她忽然发现自己做了件很蠢的事情啊,她将自己的过往打开供人观赏,给了任何人指点她的机会,然后呢?她没换来她想要的,反而给自己惹了一身腥。做这些事那时,她没想过往后的自己要怎么活,没想过要如何保护自己。

    能做的已经做完了,结局告诉了x,她知道她不会获得主流声音的支持,之后要怎么办呢?这么想时,她竟有些排斥自己写成的这本书,她想让事态平息了。如果她作品的评论被清一色负面语言霸屏,这反而说明事态正平息,是一件好事咯?x挠着头问自己,以后该怎么办?没有头绪。又问自己现在想怎么做,思来想去,她唯一想到将自己手上刚完成的这部小说修改好,为这段时日的努力做一个终结。可她又不愿去修改,修改那些文字太痛苦了。

    “唉,闹了半天,又是什么都没有!真累人……”

    悲伤到麻木了,她会觉得很累,一想到等一会儿一个关心她的人要来见她,x关闭了闹钟起床梳洗自己。她觉得自己的动作很迟缓,只能慢慢将这些做完。

    很快沈子实来了,x给他开门,看见她蜡黄的肤色和浓重的黑眼圈,憔悴的模样令人生畏。而x也看见了沈子实捎带愠怒的倦容,他眼眶泛红,神色疲惫。

    “你又瘦了。”

    “我还好吧,如果我的精神好点,本来今天想和你一起到外面走一走的。”

    “你还不能到外面去。”

    “现在没关系了。”沈子实环视了房间一圈,这房间还算整洁。他将书桌的椅子挪过来坐下,x从冰箱里给他拿了一瓶凉茶。他说他不喝饮料,但是x介意用自己的杯子给他倒水。沈子实给x买了那只精致的玻璃杯是这间房子里唯一一只水杯。沈子实说:“我请假过来的。如果你精神状态真的很差,明天我带你去看心理医生。”

    “不用。没事,我刚才又想到了一些事情,想要告诉你。”

    “呼……我真害怕听见你说这种话。这次你又想到什么了?说吧。”

    “我想说,”x坐到床上,和沈子实面对面说话,“你说得对,我做这些,就是哗众取宠博关注。”

    “是么?原来你知道啊?”

    “嗯,”x点头,眼泪伴随这个动作落下。场面一时安静了,x不停给自己抹眼泪。

    沈子实说:“对我忏悔没有用。”他的面容却动容了。

    “我突然想知道你是怎么看我的。难道我真的很可笑?”

    “我知道你那些事,我可以不怪你。”

    “不对!你应该要怪我,你应该要指责我!我就不该写那种东西让自己变成现在这样……”

    沈子实语塞,他发现x想控制他如何对待她。他知道x很可怜,才放任她绑架自己的情绪,但她不应该试图控制更多。x总是会这样做,用沉沦在阴暗的情绪里做要挟。

    “你不许说这种话,”见她还在哭,沈子实支在椅子扶手上的手托着自己的脸,整理了思绪,用尽量平淡的口吻说:“你现在就在博取我的关注,你注意不到你的行为吗?我说了我可以不怪你,你还不停贬低你自己,做这些自我惩罚的动作干什么呢?你心里舒服了?你不改么?”

    “我……”x听着,觉得沈子实又对她说了一些新鲜的东西,从他的角度介绍她带来了什么麻烦,这些她没思考过,只能听着。

    沈子实继续说:“我很累。我说了我不会怪你,我心疼你,知道吗?现在你说,你要求我骂你,骂你有什么用?你在电话里刚说过,又忘记了?你说写那些东西是你决定的,谁劝都没有用。这么快忘记了?我劝过你了,有没有用你心里知道,你想怪我?”x将整张脸哭红了,她不知道说什么好。

    “在博关注这方面,你简直跟五、六岁的小朋友一样!你闹了这么大一件事,你根本就不后悔,你自己承认,知道吗?”

    沈子实等了好久才等来x的一声:“嗯。”

    “所以你叫我骂你,这有什么用?”

    x觉得惊恐,她无言以对,羞愧难当。她的内心是有一个答案的,“因为现实不这样,”因为现实否定了x的作为,沈子实来评价x,理所当然会以第三方的、现实的目光看她。而x,不想被沈子实厌弃,她就要第一时间做自我贬低和惩罚,表现自己是“不想的”。然而实际上……x没有悔意,沈子实说了“我可以不怪你。”想到这里,x察觉到她被包容了?x忽然觉得头脑发蒙。这两个人的心,其实已经很亲近了。

    这一场谈话漫长又仔细。两个人面对面坐着,缓慢地思考,郑重地回答。

    “我只是不停地担心自己会犯错……我肯定会继续犯错。”就像这次的自我责罚会给下次犯错留余地、作预告,又像是……依赖这种时时被人知晓的感觉。一个人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x会觉得有人正陪着自己,仿佛他……内化成x的监护人。啊,x想起来心理学上是有这么个说法,童年时期父母对自己的反馈会“内化”成一个内在的自我责罚的声音来着,难道这也要“归功”于x不幸的童年遭遇?她走神了。

    “哼,你瞧你说的话。你这不就是说你不愿意改么?你猜你还会犯错,拿这当下次犯错的理由?x,你要对你自己好一点,不要再做这种事了。我很累,最近我为你请了很多次假,之后又要加班。x,为我想一想吧。你说想我骂你,这时候让我骂你有什么用?这个问题还没回答我。”

    “没用吧?”这么说时,x还心存疑虑,因为她此时还觉得听见两句骂声会让心里舒服一些。

    “所以我为什么要骂你呢?我更怕你自己把自己玩死了。”

    “我没想到……你竟然还算一个好人?”

    “你看你,又在放屁!”

    “可是你之前骂过我,那书还没写完那时。”

    “闭嘴,那时候的事情不准再提了!你还想听我再骂一遍?”

    “不想了。”

    “那些话不是现在说的,”沈子实叹气,“我在纵容你,为的不是等着你再来拖累我。看着你累,我心里也很累啊,有时候简直怀疑你是不是故意气我的,说了少给我打电话,还是不停打过来。”

    “我控制不住……”

    “我知道你很痛苦,你越是给我打电话,我越知道你的痛苦。所以做好一点,好吗?”

    “……嗯。”x听得云里雾里,她忽然意识到沈子实在包容她,x像忽然得到了一大份包装完善的礼物,沉甸甸的被她抱在怀里,还没有拆封,她知道自己获得了什么,却还没领悟过那是什么。此时x的思想延续旧时的惯性,没能反应过来。

    只见忽然停止了说话声,x又觉得自己想不明朗了,又觉得不安。她问沈子实:“所以……你认为这个我,很可笑吗?”

    “你瞧你又问了什么问题啊?别再用嘴放屁了行不行?你想听见我什么回答?”

    “我不想听见你承认我的可笑。”

    “我没有这样想过!”

    “可我记得你之前骂过我可笑,怎么现在又没有了?”

    “我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沈子实揉捏着簇在一起的眉头。“那些话都是逗你玩的好了吗?我都说了没觉得你可笑,你自己觉得自己可笑吗?”

    “我不知道。”x只知道自己眼中的自己,和他人眼中的自己是不同的,她恐慌。

    “你在你书里写着,你不想活在别人的眼中,那你还问什么呢?别人说你可笑了,你想怎么做?”

    “……不想怎么做。”

    “真的吗?”

    “是啊,我一直都是这样子的。”x只会我行我素做自己的事。

    “那你还问什么?”

    x愁眉苦脸,觉得反驳不了沈子实的话,但她觉得她应该听见一声“可笑”,没有了这一声“可笑”,总觉得缺点什么。好像有人朝她攻击,她才会硬气起来反抗。有人给她一个“否”,她要纠正对方的答案,证明自己“是”。如果没有人攻击她,她只是为了自己呢?她疑惑了。连这斥骂她的阻力也被剥去,她反而觉得无所依凭,浑身生出一种无力感来。然后x才意识到,从前的她一直借着那些被否定的声音进步着,她要强撑着一口气反驳每一个指责她的声音,忽然无人指责她,她不知道能做什么。这时,x才知道曾经的她都是借着否定的外力认知自己。x心想:这当然不好,为什么来骂我?不应该,不是我的错。我知道自我责怪是错的,可是连自怨自艾也不能做了,往后我会活成什么样子啊?我不知道。好像今日抛弃了昨日的惯有的抑郁和自责,竟不知晓怎么成为自己了。啊?我又想到了……怪不得我满脑子都想着如何如何报复别人,如果除去报复的愿望剩下的空无一物,我还留下什么算作“我”呢?

    x的抽噎消停了,沈子实将凉茶饮料喝了半瓶。看看x的状态,又看了看时间,竟然已经过去了一小时,两个人聊了很久了,因为x需要一边思考着一边回答,时间过得很快。x看到沈子实用手机看了两次时间,现在已经八点了,应该要放他离开。x说:“对不起,我一直追问你,因为你对我很重要。我想,我不应该继续问你了,连我自己都不爱我自己,怎么期待你能爱这样的我呢?我……我要知道自己是谁,我想找到自爱。之前我一心想着报复,那不应该成为我的全部。”

    “你真是不会挑时间说话,别把告白夹杂在这里告诉我,这么儿戏,我不接受!我是该走了,你好好休息。”也许是看x的疯劲过了,也许是看她的心情平复,沈子实靠近x,给了她一个拥抱,“我早就发现你有点疯了,哼。任何时候觉得不适都可以打我的电话,虽然……你知道的,记得做好一点。”

    “嗯,今天辛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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