姗姗来迟
邓布利多辞职之后，一部分参议长认为，该由米瑞尔·奥利凡德来接替空缺出来的国际巫师联合会主席的职位。拥有奇妙庞大的魔法力量，以及似乎默默经受过巫粹党首领的长期控制，这样好拿捏的特殊存在，简直是他们最钟情的人选。
然而，突然跑去威尔士办学校的米瑞尔·奥利凡德却干脆地拒绝了他们的邀请。褪去报道上的天真笑脸与泪水后，这位女孩看向众人的目光中透着股莫名的森然凉意，令几位圆滑的参议长尴尬地差点吃掉了自己的舌头。他们就算再蠢也不得不面对现实，比起后期加工的形象，这位传说中的黑魔王似乎更加贴合初代凶恶版本。
到底是哪个瞎眼的报道说，黑魔王其实是个小可怜的？她难道是一边哭唧唧一边杀死的几十万全副武装的麻鸡吗？英国魔法部的那群蠢货们，脑容量简直和他们的脑门一样空无一物。
他们不由将目光投放到另一位正在高调搞事的“高贵”英国佬身上。里德尔的冈特血统一开始就引起了许多美洲参议长的争议，毕竟他们所有人都毕业于伊法魔尼，而众所周知，冈特家族曾经恶意加害过他们最伟大的创始人伊索·瑟尔女士。
年纪轻轻却胃口颇大的里德尔先生看起来似乎有些不自量力，但他的确脑子灵活，擅长煽动人心，有时候甚至会带来一种格林德沃的既视感，即使受到针对，依旧哄得好些人都觉他未来前途无量。不过，经常被英国佬奚落美洲“正统”在英国的本土美洲巫师已经积攒了大量不满，他们不会愿意再在自己的地盘推举出一位“正统主席”。
为什么欧洲巫师总是能冒出些惹眼的存在？美洲参议长们不爽着。今天，国际巫师联合会的主席职位依旧空缺。
另一边，麻瓜社会也在波澜不断。无人知道第一批被选中的人是因何契机获得魔法的，他们拥有不同的年龄、种族和身份，分布在世界各地，看上去没有丝毫相似性，却突然不约而同地制造出了某些超自然现象。
几乎所有人都对这群幸运儿产生了羡慕嫉妒的心理，即便是最极端的反巫师人群——他们痛恨的是巫师具有威胁性的神奇力量以及额外占据了应该属于他们的资源，但如果自己能够拥有神奇力量，没人会拒绝这种好事。
为什么不能是自己呢？
很快，单纯的羡慕嫉妒中就孕育出了零星的隐晦仇视。而当一群俄罗斯人站出来说，他们的魔法来自于巫师神明的恩赐，能够获得魔法的人，一定是在某方面拥有过人之处的优秀人才后，这种仇视心理愈加强烈起来。
——明明大家看起来都是差不多的普通人，凭什么有些人就能够又幸运又优秀呢？
——我有权有势，凭什么不配拥有神奇的魔法呢？
一千道善意的问候中但凡混入一道恶意的攻击，白纸就脏了。幸运儿们的生活开始受到无法忽视的影响，可他们毕竟不是形单影只任凭欺负的巫师幼童，他们有力量进行反击。
没过多久，“幸运儿”就变成了“人类叛徒”。
各国魔法部开始默默寻找并接纳不得不隐藏魔法的“新巫师”们，而这一行为遭到了迅速反应过来的麻瓜政府的强烈谴责，并将其定性为恶性人口拐卖。可惜，一部分公民并不买政府的账，他们叫嚣着“怪物就该驱赶到怪物的地盘去”。
从六月开始到七月末尾，一批又一批“新巫师”零散地流入了巫师世界。汤姆·里德尔适时提出建议，比起各魔法部独自处理不同年龄段的“新巫师”，将他们统一安置会更加合适。身边都是老同胞的话，可以最大程度上减缓他们来到新环境的不安，而黑魔王的三不限新学校无疑是他们的首选。
学校，是最便于同质化的封闭系统，而教育，是原生环境之外最适合塑造新三观的渠道。单单是同一学院、同一学校的集体荣誉感，就能轻易形成延续数十年的共情集合体，简直是天然洗脑神器。
这种有意思的玩具，里德尔必然不会放过，所以即使他对米瑞尔广撒网式找学生的意图分外不满，也没有真正阻碍过学校的建成。
按照计划，他现在应该已经带着新巫师们找上米瑞尔，并与她一起和谐地管理起学校。但出于某些意料之外的展开，他迟迟未能推动计划。
不是我不敢去找米瑞尔，可我总得先照顾好孩子吧？里德尔在心中生硬地为自己寻找借口。
排除掉著名的马尔福后，参加晚宴的宾客们几乎瞬间就将金发婴儿与名声响亮的黑魔王联系在了一起。不愧是年轻人，身体可真好——但会不会有些太早了？他们悄悄用眼光扫过庄园主人，交头接耳地讨论着。
里德尔纵容了谣言的传播，这个突然出现的婴儿给黑魔王在威尔士一整个月的闭门不出带来了最合理的解释，省去了他编造其他理由来掩饰米瑞尔的异常。
为了顺应谣言，他暂时放弃了追究婴儿的身份。就算婴儿真是邓布利多，他也不担心短时间内邓布利多能翻出什么花样，要知道即便是变态如米瑞尔，一年级时照样一招就把自己给耗到了医院病床上。
里德尔心安理得地过上了养孩子的生活。但没过多久，他又开始纠结于称呼问题。
该叫婴儿什么名字？总不至于真喊他阿不思·邓布利多吧？太恶心了，他随时都会因为这个名字而忍不住痛下杀手。而且不知真相的外人看到这个称呼，或许会误以为他是在缅怀那个老混蛋。
要找米瑞尔讨论讨论名字吗？会不会显得他单方面过于在意了？米瑞尔寄完婴儿后压根就没打算管，不仅没询问过婴儿状况，似乎连无意义的A都终止了。当然，他根本不在乎那几个A，只是……
等等，米瑞尔没音讯了？
里德尔后知后觉地惊出了一身冷汗。他拿起魔杖，对着窗边专门用来给猫头鹰投递信件的桌面点了点。果然，成堆的普通信封中，没有一封来自于米瑞尔。
自从定下这个离谱的约定后，她一直有认真到刻板地履行，为什么突然中断了？
里德尔的脑海中立刻塞满了最差的假设，他当即动身前往了威尔士。
就当是为了公事。站在高耸入云的类哥特式尖顶建筑群前，他告诉自己，就算米瑞尔会对他冷言相向，他也绝对不能输了底气，他只是需要商讨巫师的未来才来找米瑞尔的，并不是因为其他什么乱七八糟的原因。
他深吸了一口气，向着学校最外层的入口走去，但是在正式踏入学校范围前，又犹豫着停住了脚步。
感觉有哪里不太对劲。他仔细地检查着静悄悄的唯一入口，浓郁的魔法气息包围着建筑的每一寸角落，这对于一所魔法学校而言十分正常，但也严重妨碍了他分析不妙预感的源头。
考虑到米瑞尔在捣鼓庄园时展现出的独特爱好，里德尔在盯着这扇普通大门认真思考了将近半分钟后，选择了绕向侧面翻墙。
事实证明，想要理性分析米瑞尔的脑回路是行不通的。越过墙体的瞬间，他就意识到自己还是中招了，他被迫跌入了另一片独立的空间。热情迎接他的，是伴随着森冷寒意的辉石魔法。
里德尔闪躲着避开了第一波密集攻击，赶在不远处的身影再次抬手前，他当机立断地用最可怜无辜的表情尝试着喊了一声：“母亲？”
攻击停止了。
米瑞尔拍了拍手，隔着一片狼藉，愉快地对他说：“再喊一次。”
“……”
里德尔望着她开怀的笑脸，心沉了下去，没有回应她戏谑的要求。他谨慎地远离中部的空旷地带，绕着周围层叠的书架快速对空间的边缘进行了一番检测，识别出这是他曾经对米瑞尔使用过的那款禁锢魔法。
当初不该教她的。他就知道这个记仇的家伙肯定耿耿于怀，早晚得寻机报复回来。
“这是雷亚卢卡利亚的图书馆吗？我不明白，为什么要把我关起来？”他试探着继续装可怜。
“哦，你似乎欠缺一点危机管理能力。”
这句话唯独不该从你口中说出来。里德尔在心里暗讽，表面上依旧挂着惊讶无辜的神色：“谢谢关心，但是……为什么？”
“你猜？”米瑞尔保持着微笑。
“我猜，你对我感到生气，但是很抱歉，我真的想不起来原因了。”里德尔伸手探向最近的书架，抽出一本书籍翻开看了看。
这是由魔法制成的书册，或许整片空间里的物品都是由魔法复制而成的，米瑞尔不会舍得打坏真正的图书馆。不管怎样，她可以正常使用魔法，应当是解决了誓约，算是件意外之喜。
“你寄给了我一本精妙的魔法书，尊敬的校长女士。如果我能掌握书本上的魔法，是否能够让你消消气？”他继续试探着问道，手上不间断地抚过一片片书册，细细感受着其中附着的魔力，“你应该知道，魔法对我而言从来不是什么难题。”
“你仍然没有找回记忆吗？可怜的孩子。”米瑞尔挂上怜悯的表情，夸张地感叹，“那你为什么会选择翻墙呢？”
“我只是隐约感觉，大门有些危险。魔法学校经常会防范不请自来的客人，我想，或许我并不会被你欢迎。”里德尔态度自然地解释，“事实证明，我感觉错了，学校当然更加不欢迎翻墙的客人。”
“哈哈，实际上，差别不大。无论你是走大门进来，还是翻墙进来，最终都得传到我这里来。这是你的专属招待，亲爱的。”
“……我的荣幸。”
“你在忙着找什么，汤姆？”米瑞尔朝着他招了招手，“过来，到我这儿来，我们很久没有平和地坐在一起聊聊了。”
“我没脸和你坐在一起。无论如何，我曾经伤害到了你，这令我愧疚不堪。”
“嗯，托你的福，我的心情的确非常糟糕。”
“抱歉，如果能够让你开心，我愿意做任何事情进行补偿。”
“真的吗？”
“任何我力所能及的事情。”
里德尔走向另一片书架。透过书架间的缝隙，他对上了米瑞尔追随而来的目光。
“那么，你愿意当雷亚卢卡利亚的校长吗？”米瑞尔随意地曲腿坐在空旷的地面上，歪着头问道，“没有工资，没法卸任，常年无休。”
“这听上去像是一个奴隶，而不是校长。看来你真的很讨厌我。”
“你要拒绝？”
“我只是不想欺骗你。但是，如果校长是伟大的米瑞尔·奥利凡德女士，我很乐意陪同在她身侧。”
“我也不想当校长。”
“令人遗憾。”
米瑞尔抬了抬手，似乎是比划着算了算隔着书架打人的成功率，随后叹了口气，又将手放了下去。
“不要翻乱了我的藏书，这里没什么你会感兴趣的东西。”
“学无止境，我对一切书籍都充满了兴趣。”里德尔脚步不停地换了一个新方向，继续搜寻着，“魔法部最近挖来了许多变成巫师的麻瓜，我想你一定会愿意收容他们。你认为我们该如何对他们进行魔法启蒙？普通巫师的魔法启蒙。”
“不关我的事，我只教源流魔法。”
“别这么无情，就当是帮帮我，我们可以在霍格沃茨教材的基础上一起编写一套新的教材。魔法知识是互通的，让你喜欢的聪明麻瓜们学习得更加全面，不是更有助于启发他们的灵感吗？”
“噢——你可真了解我。”
“阿布拉克萨斯告诉我的。
“我不会和阿布拉克萨斯讨论这种问题。别装了，汤姆·里德尔，这没有意义。”米瑞尔干脆地反驳。
“没有意义？”
里德尔闭上双眼，捏着书脊的手因为这句话的刺痛而微微颤抖。他几乎费尽了全力才压制住心中迸发的愤懑，平稳地将破损的书册放回原处后，轻柔而执着地探向下一本。
这片空间里有太多书架，太多能够藏纳物品的地方了。浓郁的魔力侵蚀着他的神经，令他感知迟钝，大脑发胀。
或许……一把厉火烧掉这里是最便捷的方式，但他不愿意冒险，他宁愿向梅林祈祷，祈求自己能够获得片刻的好运。然而，他知道，幸运从来不会青睐于他。
时间在这一刻似乎被拉得很长，又似乎转瞬即逝。他回头数了数已经检查完毕的书架，在米瑞尔的灼灼目光中徒劳地走向下一个。
“那么，请你告诉我，我现在到底该说些什么，才算是有意义？”
“真话。我不希望直到现在，仍然只能听到你的言不符实，你知道我一向讨厌谎言。”米瑞尔的声音中逐渐抽离了温度，她似乎也耐心耗尽，不打算刻意装友好了。
“我不明白。你想听到什么样的真话？”里德尔没有在乎她重新蓄起的杀意，埋着头，盯着一排排毫无区分度的书册，语气麻木地反问，“是我愚蠢地一错再错，以至于迟迟耻于面对你，还是你同我在这里讲着废话，其实只是为了拖延时间？又或者是……”
他深吸了一口气。
“米瑞尔快要死了，是吗，魂器？”
然而，突然跑去威尔士办学校的米瑞尔·奥利凡德却干脆地拒绝了他们的邀请。褪去报道上的天真笑脸与泪水后，这位女孩看向众人的目光中透着股莫名的森然凉意，令几位圆滑的参议长尴尬地差点吃掉了自己的舌头。他们就算再蠢也不得不面对现实，比起后期加工的形象，这位传说中的黑魔王似乎更加贴合初代凶恶版本。
到底是哪个瞎眼的报道说，黑魔王其实是个小可怜的？她难道是一边哭唧唧一边杀死的几十万全副武装的麻鸡吗？英国魔法部的那群蠢货们，脑容量简直和他们的脑门一样空无一物。
他们不由将目光投放到另一位正在高调搞事的“高贵”英国佬身上。里德尔的冈特血统一开始就引起了许多美洲参议长的争议，毕竟他们所有人都毕业于伊法魔尼，而众所周知，冈特家族曾经恶意加害过他们最伟大的创始人伊索·瑟尔女士。
年纪轻轻却胃口颇大的里德尔先生看起来似乎有些不自量力，但他的确脑子灵活，擅长煽动人心，有时候甚至会带来一种格林德沃的既视感，即使受到针对，依旧哄得好些人都觉他未来前途无量。不过，经常被英国佬奚落美洲“正统”在英国的本土美洲巫师已经积攒了大量不满，他们不会愿意再在自己的地盘推举出一位“正统主席”。
为什么欧洲巫师总是能冒出些惹眼的存在？美洲参议长们不爽着。今天，国际巫师联合会的主席职位依旧空缺。
另一边，麻瓜社会也在波澜不断。无人知道第一批被选中的人是因何契机获得魔法的，他们拥有不同的年龄、种族和身份，分布在世界各地，看上去没有丝毫相似性，却突然不约而同地制造出了某些超自然现象。
几乎所有人都对这群幸运儿产生了羡慕嫉妒的心理，即便是最极端的反巫师人群——他们痛恨的是巫师具有威胁性的神奇力量以及额外占据了应该属于他们的资源，但如果自己能够拥有神奇力量，没人会拒绝这种好事。
为什么不能是自己呢？
很快，单纯的羡慕嫉妒中就孕育出了零星的隐晦仇视。而当一群俄罗斯人站出来说，他们的魔法来自于巫师神明的恩赐，能够获得魔法的人，一定是在某方面拥有过人之处的优秀人才后，这种仇视心理愈加强烈起来。
——明明大家看起来都是差不多的普通人，凭什么有些人就能够又幸运又优秀呢？
——我有权有势，凭什么不配拥有神奇的魔法呢？
一千道善意的问候中但凡混入一道恶意的攻击，白纸就脏了。幸运儿们的生活开始受到无法忽视的影响，可他们毕竟不是形单影只任凭欺负的巫师幼童，他们有力量进行反击。
没过多久，“幸运儿”就变成了“人类叛徒”。
各国魔法部开始默默寻找并接纳不得不隐藏魔法的“新巫师”们，而这一行为遭到了迅速反应过来的麻瓜政府的强烈谴责，并将其定性为恶性人口拐卖。可惜，一部分公民并不买政府的账，他们叫嚣着“怪物就该驱赶到怪物的地盘去”。
从六月开始到七月末尾，一批又一批“新巫师”零散地流入了巫师世界。汤姆·里德尔适时提出建议，比起各魔法部独自处理不同年龄段的“新巫师”，将他们统一安置会更加合适。身边都是老同胞的话，可以最大程度上减缓他们来到新环境的不安，而黑魔王的三不限新学校无疑是他们的首选。
学校，是最便于同质化的封闭系统，而教育，是原生环境之外最适合塑造新三观的渠道。单单是同一学院、同一学校的集体荣誉感，就能轻易形成延续数十年的共情集合体，简直是天然洗脑神器。
这种有意思的玩具，里德尔必然不会放过，所以即使他对米瑞尔广撒网式找学生的意图分外不满，也没有真正阻碍过学校的建成。
按照计划，他现在应该已经带着新巫师们找上米瑞尔，并与她一起和谐地管理起学校。但出于某些意料之外的展开，他迟迟未能推动计划。
不是我不敢去找米瑞尔，可我总得先照顾好孩子吧？里德尔在心中生硬地为自己寻找借口。
排除掉著名的马尔福后，参加晚宴的宾客们几乎瞬间就将金发婴儿与名声响亮的黑魔王联系在了一起。不愧是年轻人，身体可真好——但会不会有些太早了？他们悄悄用眼光扫过庄园主人，交头接耳地讨论着。
里德尔纵容了谣言的传播，这个突然出现的婴儿给黑魔王在威尔士一整个月的闭门不出带来了最合理的解释，省去了他编造其他理由来掩饰米瑞尔的异常。
为了顺应谣言，他暂时放弃了追究婴儿的身份。就算婴儿真是邓布利多，他也不担心短时间内邓布利多能翻出什么花样，要知道即便是变态如米瑞尔，一年级时照样一招就把自己给耗到了医院病床上。
里德尔心安理得地过上了养孩子的生活。但没过多久，他又开始纠结于称呼问题。
该叫婴儿什么名字？总不至于真喊他阿不思·邓布利多吧？太恶心了，他随时都会因为这个名字而忍不住痛下杀手。而且不知真相的外人看到这个称呼，或许会误以为他是在缅怀那个老混蛋。
要找米瑞尔讨论讨论名字吗？会不会显得他单方面过于在意了？米瑞尔寄完婴儿后压根就没打算管，不仅没询问过婴儿状况，似乎连无意义的A都终止了。当然，他根本不在乎那几个A，只是……
等等，米瑞尔没音讯了？
里德尔后知后觉地惊出了一身冷汗。他拿起魔杖，对着窗边专门用来给猫头鹰投递信件的桌面点了点。果然，成堆的普通信封中，没有一封来自于米瑞尔。
自从定下这个离谱的约定后，她一直有认真到刻板地履行，为什么突然中断了？
里德尔的脑海中立刻塞满了最差的假设，他当即动身前往了威尔士。
就当是为了公事。站在高耸入云的类哥特式尖顶建筑群前，他告诉自己，就算米瑞尔会对他冷言相向，他也绝对不能输了底气，他只是需要商讨巫师的未来才来找米瑞尔的，并不是因为其他什么乱七八糟的原因。
他深吸了一口气，向着学校最外层的入口走去，但是在正式踏入学校范围前，又犹豫着停住了脚步。
感觉有哪里不太对劲。他仔细地检查着静悄悄的唯一入口，浓郁的魔法气息包围着建筑的每一寸角落，这对于一所魔法学校而言十分正常，但也严重妨碍了他分析不妙预感的源头。
考虑到米瑞尔在捣鼓庄园时展现出的独特爱好，里德尔在盯着这扇普通大门认真思考了将近半分钟后，选择了绕向侧面翻墙。
事实证明，想要理性分析米瑞尔的脑回路是行不通的。越过墙体的瞬间，他就意识到自己还是中招了，他被迫跌入了另一片独立的空间。热情迎接他的，是伴随着森冷寒意的辉石魔法。
里德尔闪躲着避开了第一波密集攻击，赶在不远处的身影再次抬手前，他当机立断地用最可怜无辜的表情尝试着喊了一声：“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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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瑞尔拍了拍手，隔着一片狼藉，愉快地对他说：“再喊一次。”
“……”
里德尔望着她开怀的笑脸，心沉了下去，没有回应她戏谑的要求。他谨慎地远离中部的空旷地带，绕着周围层叠的书架快速对空间的边缘进行了一番检测，识别出这是他曾经对米瑞尔使用过的那款禁锢魔法。
当初不该教她的。他就知道这个记仇的家伙肯定耿耿于怀，早晚得寻机报复回来。
“这是雷亚卢卡利亚的图书馆吗？我不明白，为什么要把我关起来？”他试探着继续装可怜。
“哦，你似乎欠缺一点危机管理能力。”
这句话唯独不该从你口中说出来。里德尔在心里暗讽，表面上依旧挂着惊讶无辜的神色：“谢谢关心，但是……为什么？”
“你猜？”米瑞尔保持着微笑。
“我猜，你对我感到生气，但是很抱歉，我真的想不起来原因了。”里德尔伸手探向最近的书架，抽出一本书籍翻开看了看。
这是由魔法制成的书册，或许整片空间里的物品都是由魔法复制而成的，米瑞尔不会舍得打坏真正的图书馆。不管怎样，她可以正常使用魔法，应当是解决了誓约，算是件意外之喜。
“你寄给了我一本精妙的魔法书，尊敬的校长女士。如果我能掌握书本上的魔法，是否能够让你消消气？”他继续试探着问道，手上不间断地抚过一片片书册，细细感受着其中附着的魔力，“你应该知道，魔法对我而言从来不是什么难题。”
“你仍然没有找回记忆吗？可怜的孩子。”米瑞尔挂上怜悯的表情，夸张地感叹，“那你为什么会选择翻墙呢？”
“我只是隐约感觉，大门有些危险。魔法学校经常会防范不请自来的客人，我想，或许我并不会被你欢迎。”里德尔态度自然地解释，“事实证明，我感觉错了，学校当然更加不欢迎翻墙的客人。”
“哈哈，实际上，差别不大。无论你是走大门进来，还是翻墙进来，最终都得传到我这里来。这是你的专属招待，亲爱的。”
“……我的荣幸。”
“你在忙着找什么，汤姆？”米瑞尔朝着他招了招手，“过来，到我这儿来，我们很久没有平和地坐在一起聊聊了。”
“我没脸和你坐在一起。无论如何，我曾经伤害到了你，这令我愧疚不堪。”
“嗯，托你的福，我的心情的确非常糟糕。”
“抱歉，如果能够让你开心，我愿意做任何事情进行补偿。”
“真的吗？”
“任何我力所能及的事情。”
里德尔走向另一片书架。透过书架间的缝隙，他对上了米瑞尔追随而来的目光。
“那么，你愿意当雷亚卢卡利亚的校长吗？”米瑞尔随意地曲腿坐在空旷的地面上，歪着头问道，“没有工资，没法卸任，常年无休。”
“这听上去像是一个奴隶，而不是校长。看来你真的很讨厌我。”
“你要拒绝？”
“我只是不想欺骗你。但是，如果校长是伟大的米瑞尔·奥利凡德女士，我很乐意陪同在她身侧。”
“我也不想当校长。”
“令人遗憾。”
米瑞尔抬了抬手，似乎是比划着算了算隔着书架打人的成功率，随后叹了口气，又将手放了下去。
“不要翻乱了我的藏书，这里没什么你会感兴趣的东西。”
“学无止境，我对一切书籍都充满了兴趣。”里德尔脚步不停地换了一个新方向，继续搜寻着，“魔法部最近挖来了许多变成巫师的麻瓜，我想你一定会愿意收容他们。你认为我们该如何对他们进行魔法启蒙？普通巫师的魔法启蒙。”
“不关我的事，我只教源流魔法。”
“别这么无情，就当是帮帮我，我们可以在霍格沃茨教材的基础上一起编写一套新的教材。魔法知识是互通的，让你喜欢的聪明麻瓜们学习得更加全面，不是更有助于启发他们的灵感吗？”
“噢——你可真了解我。”
“阿布拉克萨斯告诉我的。
“我不会和阿布拉克萨斯讨论这种问题。别装了，汤姆·里德尔，这没有意义。”米瑞尔干脆地反驳。
“没有意义？”
里德尔闭上双眼，捏着书脊的手因为这句话的刺痛而微微颤抖。他几乎费尽了全力才压制住心中迸发的愤懑，平稳地将破损的书册放回原处后，轻柔而执着地探向下一本。
这片空间里有太多书架，太多能够藏纳物品的地方了。浓郁的魔力侵蚀着他的神经，令他感知迟钝，大脑发胀。
或许……一把厉火烧掉这里是最便捷的方式，但他不愿意冒险，他宁愿向梅林祈祷，祈求自己能够获得片刻的好运。然而，他知道，幸运从来不会青睐于他。
时间在这一刻似乎被拉得很长，又似乎转瞬即逝。他回头数了数已经检查完毕的书架，在米瑞尔的灼灼目光中徒劳地走向下一个。
“那么，请你告诉我，我现在到底该说些什么，才算是有意义？”
“真话。我不希望直到现在，仍然只能听到你的言不符实，你知道我一向讨厌谎言。”米瑞尔的声音中逐渐抽离了温度，她似乎也耐心耗尽，不打算刻意装友好了。
“我不明白。你想听到什么样的真话？”里德尔没有在乎她重新蓄起的杀意，埋着头，盯着一排排毫无区分度的书册，语气麻木地反问，“是我愚蠢地一错再错，以至于迟迟耻于面对你，还是你同我在这里讲着废话，其实只是为了拖延时间？又或者是……”
他深吸了一口气。
“米瑞尔快要死了，是吗，魂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