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珠顿然呆住，德诺波也大吃一惊。
阿思把头伸出窗外，又看看门口周边，确定没人偷听，关紧门窗后，才道：“姐姐，德诺波，求求你们，不要告诉任何人，否则孩子会有危险。”
其实私生子是一件很平常的事，他们的阿爸在外面也有数不清的私生子。卓珠只道她还爱着牧横云，不免生气：“那个青州人的孩子？他那样对你，你这......何必！” 阿思知道姐姐为自己打抱不平，但她生性善良，不要说下人，连牛马牲畜病了也会出手相救，又怎会舍得杀死自己腹中的胎儿？
“阿爸眼中只有权势，能信赖的人只有姐姐你了。”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卓珠一时拿不定主意，踌躇良久，阿思知道她在权衡，无奈跪下求道：“是我先对不起瓦颜郁赤，因此他百般折辱，我毫无怨言。可孩子已是一条生命，既作我儿，当要护他，若他落入瓦颜郁赤手中，绝无活着的可能。”
卓珠仍不吭声，一旁的徳诺波看不下去了，扶起阿思，说道：“小姐快起来，这样对胎儿不好。小姐放心，不管孩子的父亲是谁，我徳诺波只认他是小姐的孩子，我徳诺波......什么都不怕！”他是个老实的修行人，不会说冠冕堂皇的话，这样听起来更显真诚，阿思感激道：“谢谢你，徳诺波。”
德诺波双眉紧锁，开始筹划：“小姐的肚子会越来越大，瓦颜家怕是不能去了。”
阿思如何不知呢？但下午瓦颜家就会派人来接她，越焦急越没了主意，泪水涟涟，卓珠只在一旁叹气。
徳诺波猛拍大腿，叫道：“有了有了！”
“我给小姐熬一副草药，对胎儿无妨，抹在皮肤上就会长出大水泡，看起来像时疫，如何？”
阿思想了想，借疫症避开瓦颜郁赤，孩子也就保住了一半，不得不佩服徳诺波的聪慧，欢喜道：“太好了！这样我就有几个月的时间逃走。”
卓珠因顾忌瓦颜家族的势力，不想给自己找麻烦，迟迟没有表态，“孩子”两个字好像敲醒了她，这时突然想到：“我一直没有孩子，现在孩子送上门，还犹豫什么啊！”当即赞成道：“姐姐比不得修行人，自由无牵挂，但是为了妹妹你和孩子，姐姐愿意付出一切，希望我的慈悲心能感动菩萨。”
阿思听她这么说，心里的大石头落下了，一把抱住她：“我就知道你会帮我。”
卓珠稍加安慰，又道：“不过，你怀着孩子，一个人要去哪儿呀？且不说路途险峻，饥餐渴饮，现在到处都在打仗，万一有什么不测......岂不害了你母子？”说到打仗，牧横云一身戎装的样子出现在眼前，阿思的心仿佛被利刃一下划过。卓珠见她皱眉不语，以为自己说到点子上了，暗暗得意，继续道：“你记不记得我家有座木屋？马队进出山之前会在那里休息。”
德诺波脸上露出笑容，不自禁地拍手称妙：“对啊，老爷年轻时赶马经商，到那里往往都深夜了，因挨着鬼刹山，周围没有半户人家，老爷无处落脚，才命人搭建木屋。如今老爷不再赶马，大家都快忘了那个地方。”
“你安心在那里养胎，衣食物品，由我全权负责，不会让人发现你怀孕的。”
阿思和德诺波哪知道卓珠的想法，只道她为了妹妹费尽苦心，均感动不已。
计划顺利，阿思生疫，胳膊上的脓疱有碗大，瓦颜家派人传话给东噶尔：“媳妇的一切就拜托亲家了，需要什么东西，只管来取。”卓珠斜靠门框，酸溜溜地说：“瓦颜家也太现实了。妹妹一得病，避鬼似的。再怎么也是自家媳妇呀。”正说中东噶尔心事，见人走远，他才啐了口，骂道：“谁稀罕那点东西！”又想到这个女儿不是逃婚就是染病，总带来许多麻烦，恨道：“倒霉灾星！和她娘一样！让她病好了再养两年，没事不要回来。”
卓珠隔几天就遣奴仆送来物资，但也只远远地放下就走，怕被传染时疫。其他村民听说后，唯恐避之不及，匪盗对这个“等待死去” 的小姐没兴趣，小屋周边比以前更加宁静，遍地芳菲，很适合孕妇清心悦性，修养身体。
因受了阿爸“别回来”的命令，阿思暂时宽心，俗话说“但令孩儿稳，慈母不求安”，自从知道有孕，她放弃了死亡的权利，每日努力增加饮食，行住坐卧都小心翼翼的，小衣服小鞋子越缝越多，晒在太阳里，温暖可爱，偶尔，也会想起牧横云。
她双手轻轻摩挲着肚子，呢喃自语：“你是男孩还是女孩？如果是男孩，会不会长得像他？”脑海里不由自主地刻画出一个形象：沙尘滚滚中，那人身材魁梧，系一件红色披风，身背长剑，威风显眼。铠甲冰凉，但他目光温柔，风骨遒劲，对自己彬彬有礼......常常有那么一瞬间，她感觉他就在自己身边，心中仍有一丝悸颤。
她应该恨他的，大概出于母亲保护孩子的本能，她怕“恨”这种情绪污染孩子净如白纸的小灵魂，转而化作“想念”。他现在和妻儿其乐融融地生活着吧？将来还有缘分相见吗？
还是不要见。
往事只不过是一树盛放的白花，当时有多灿烂光明，之后就有多落寞，连午夜梦回时的那一抹甜蜜，醒来后比什么利刃都刺骨。
这天，卓珠穿金戴银，打扮得比以往隆重些，多带了两个力气大的老妈妈，背来新出的肉、奶，稻谷，足够她母子过十天半月了。
她一进门就摸阿思的肚子，惊喜道：“又比上次来时大了些。”阿思点点头：“每次都这样说，前些天德诺波看了，也说很健康，可他怎么动都不动，还有两个月就出生了，我都不知道胎动是什么感觉呢。”
卓珠白了她一眼，虎着脸责备道：“哪有这样说自己孩子的！他不动，说明是个安静文雅的乖孩子，难道那种上房揭瓦、怄死爹娘的才是好孩子？”
阿思不好意思笑笑，“可能他动的时候，我恰好睡着了。”
卓珠试探道：“孩子出生后，你有什么打算？婴儿的哭声恐怕会引人生疑。”
一阵风吹来，阿思的心有些沉重。
“我打算，孩子足月便离开鹰渚......到时候，还得麻烦姐姐帮我筹些银钱。”
卓珠一听此言，大惊失色，阿思却没察觉到她的怪异，温柔地抚理小棉衣上的皱纹。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家里富足，最不差钱了。”
阿思与她一起长大，感觉得到她有心事。她越不说，越让人担忧，便问道：“姐姐，你我从小互敬互爱，如今你更是冒着极大风险照顾我。要说这世间，除了你，我真的再也没有可相信，可依靠之人了。为什么你有事却不告诉我？”
卓珠转念一想：“时机到了。此话必须说得婉转，直接挑明，有些蓄谋已久的感觉。”笑了笑，欲言又止，“有什么事比你更重要呢？”阿思不依不饶，定要问出缘由，“快告诉我，说不定我能为你解忧呢。”卓珠暗暗道：“确实只有你能为我解忧啊。”长叹一口气，怅然道：“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你姐夫帮我寻了许多医药灵丹，可我一直怀不上孩子。最近想着，去买个孩子来养，又怕血统低贱，日后悖逆难管。唉，夫妻多年没有子嗣，我在你姐夫家实在抬不起头，日子......憋屈得很。”边说边掉眼泪。
阿思一怔，随即明白过来，心中生起怜惜之情。姐姐家境富裕，姐夫性子软，多少能让着她，但她却没有孩子。看来每个人都有痛苦，人生极少是圆满的。
卓珠暗觑，见她面有不忍，趁机推进：“妹妹，我有一事相求。如能遂愿，为了妹妹赴汤蹈火也愿意。”阿思苦笑道：“我现在处境艰难，能为姐姐做些什么呢？”
卓珠垂泪道：“妹妹，你生下孩子，只有带着他流浪。你无武艺傍身，无丈夫庇护，无家族支持，可以说举步维艰，处处是火坑，孩子跟着你也吃苦受罪。不如，把他给我吧，我保证对他好，无论男女，视如己出，锦衣玉食奴仆成群，你知道我有这样的条件。另外，你也可以重回瓦颜家，我们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过，瓦颜郁赤永远不会知道。”
这一番话，大出阿思的意料，登时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窜到头顶，忍愠回道：“什么事也没有发生？我的孩子，当什么事也没发生？即使牛羊也不会弃幼崽于不顾啊！”见卓珠的模样十分可怜，不禁自责语气太过，放柔语气，劝道：“姐姐的处境我知道，俗话说‘累劫因缘，方为母子’，姐姐心地善良，缘分一到，肯定会有自己的孩子。唉，这个小东西，在我最潦倒的时候来，说不定是讨债鬼呢。”
“这样说就是不答应了。”卓珠心中极怒，但脸上没有丁点儿显露，“看来只有从瓦颜郁赤那里下手了。先别让她起疑，否则前功尽弃。”随即擦擦眼泪，怡颜悦色道：“唉，都怪姐姐太担忧你和孩子了，这个主意太不稳妥，妹妹好生歇息着，下次我把银子一并带来，早点儿准备后路才是。”
夜里，阿思想起卓珠的言行举止，总感觉有些心绪不宁，会不会......真的只为得到孩子？突然“唿喇喇”几声响动，她的心怦怦直跳，壮着胆推开门，没人，可能草丛里有小动物在蹿跑。
她从未害怕过，此时却感到莫名的恐惧。
辗转反侧，窗外星光满天，她想起小时候，受到惊吓哭闹不止，母亲便会把她拥入怀里，轻柔地拍着她的背，讲许多神奇的故事：“很久以前，有个部落，叫札夏......精灵女孩被一群坏人追杀，她打不过坏人，以为自己要死的时候，从天上飞来位美丽的神女，神女救了精灵女孩，并说‘想要永远不被坏人找到，就要答应我一个条件。’精灵女孩答应了神女的条件，变成真正的人类。”
“阿妈，坏人为什么要追杀精灵女孩呀？”
“嗯......阿妈也猜不出。”
“那阿妈，女孩答应了什么条件呀？”
“承诺永不伤害其他生命。”
“那我不伤害别人，也能看到神女吗？”
“如果缘分深厚，可能会......”
“那神女有名字吗？”
“有，她叫鬘光。”
阿思把头伸出窗外，又看看门口周边，确定没人偷听，关紧门窗后，才道：“姐姐，德诺波，求求你们，不要告诉任何人，否则孩子会有危险。”
其实私生子是一件很平常的事，他们的阿爸在外面也有数不清的私生子。卓珠只道她还爱着牧横云，不免生气：“那个青州人的孩子？他那样对你，你这......何必！” 阿思知道姐姐为自己打抱不平，但她生性善良，不要说下人，连牛马牲畜病了也会出手相救，又怎会舍得杀死自己腹中的胎儿？
“阿爸眼中只有权势，能信赖的人只有姐姐你了。”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卓珠一时拿不定主意，踌躇良久，阿思知道她在权衡，无奈跪下求道：“是我先对不起瓦颜郁赤，因此他百般折辱，我毫无怨言。可孩子已是一条生命，既作我儿，当要护他，若他落入瓦颜郁赤手中，绝无活着的可能。”
卓珠仍不吭声，一旁的徳诺波看不下去了，扶起阿思，说道：“小姐快起来，这样对胎儿不好。小姐放心，不管孩子的父亲是谁，我徳诺波只认他是小姐的孩子，我徳诺波......什么都不怕！”他是个老实的修行人，不会说冠冕堂皇的话，这样听起来更显真诚，阿思感激道：“谢谢你，徳诺波。”
德诺波双眉紧锁，开始筹划：“小姐的肚子会越来越大，瓦颜家怕是不能去了。”
阿思如何不知呢？但下午瓦颜家就会派人来接她，越焦急越没了主意，泪水涟涟，卓珠只在一旁叹气。
徳诺波猛拍大腿，叫道：“有了有了！”
“我给小姐熬一副草药，对胎儿无妨，抹在皮肤上就会长出大水泡，看起来像时疫，如何？”
阿思想了想，借疫症避开瓦颜郁赤，孩子也就保住了一半，不得不佩服徳诺波的聪慧，欢喜道：“太好了！这样我就有几个月的时间逃走。”
卓珠因顾忌瓦颜家族的势力，不想给自己找麻烦，迟迟没有表态，“孩子”两个字好像敲醒了她，这时突然想到：“我一直没有孩子，现在孩子送上门，还犹豫什么啊！”当即赞成道：“姐姐比不得修行人，自由无牵挂，但是为了妹妹你和孩子，姐姐愿意付出一切，希望我的慈悲心能感动菩萨。”
阿思听她这么说，心里的大石头落下了，一把抱住她：“我就知道你会帮我。”
卓珠稍加安慰，又道：“不过，你怀着孩子，一个人要去哪儿呀？且不说路途险峻，饥餐渴饮，现在到处都在打仗，万一有什么不测......岂不害了你母子？”说到打仗，牧横云一身戎装的样子出现在眼前，阿思的心仿佛被利刃一下划过。卓珠见她皱眉不语，以为自己说到点子上了，暗暗得意，继续道：“你记不记得我家有座木屋？马队进出山之前会在那里休息。”
德诺波脸上露出笑容，不自禁地拍手称妙：“对啊，老爷年轻时赶马经商，到那里往往都深夜了，因挨着鬼刹山，周围没有半户人家，老爷无处落脚，才命人搭建木屋。如今老爷不再赶马，大家都快忘了那个地方。”
“你安心在那里养胎，衣食物品，由我全权负责，不会让人发现你怀孕的。”
阿思和德诺波哪知道卓珠的想法，只道她为了妹妹费尽苦心，均感动不已。
计划顺利，阿思生疫，胳膊上的脓疱有碗大，瓦颜家派人传话给东噶尔：“媳妇的一切就拜托亲家了，需要什么东西，只管来取。”卓珠斜靠门框，酸溜溜地说：“瓦颜家也太现实了。妹妹一得病，避鬼似的。再怎么也是自家媳妇呀。”正说中东噶尔心事，见人走远，他才啐了口，骂道：“谁稀罕那点东西！”又想到这个女儿不是逃婚就是染病，总带来许多麻烦，恨道：“倒霉灾星！和她娘一样！让她病好了再养两年，没事不要回来。”
卓珠隔几天就遣奴仆送来物资，但也只远远地放下就走，怕被传染时疫。其他村民听说后，唯恐避之不及，匪盗对这个“等待死去” 的小姐没兴趣，小屋周边比以前更加宁静，遍地芳菲，很适合孕妇清心悦性，修养身体。
因受了阿爸“别回来”的命令，阿思暂时宽心，俗话说“但令孩儿稳，慈母不求安”，自从知道有孕，她放弃了死亡的权利，每日努力增加饮食，行住坐卧都小心翼翼的，小衣服小鞋子越缝越多，晒在太阳里，温暖可爱，偶尔，也会想起牧横云。
她双手轻轻摩挲着肚子，呢喃自语：“你是男孩还是女孩？如果是男孩，会不会长得像他？”脑海里不由自主地刻画出一个形象：沙尘滚滚中，那人身材魁梧，系一件红色披风，身背长剑，威风显眼。铠甲冰凉，但他目光温柔，风骨遒劲，对自己彬彬有礼......常常有那么一瞬间，她感觉他就在自己身边，心中仍有一丝悸颤。
她应该恨他的，大概出于母亲保护孩子的本能，她怕“恨”这种情绪污染孩子净如白纸的小灵魂，转而化作“想念”。他现在和妻儿其乐融融地生活着吧？将来还有缘分相见吗？
还是不要见。
往事只不过是一树盛放的白花，当时有多灿烂光明，之后就有多落寞，连午夜梦回时的那一抹甜蜜，醒来后比什么利刃都刺骨。
这天，卓珠穿金戴银，打扮得比以往隆重些，多带了两个力气大的老妈妈，背来新出的肉、奶，稻谷，足够她母子过十天半月了。
她一进门就摸阿思的肚子，惊喜道：“又比上次来时大了些。”阿思点点头：“每次都这样说，前些天德诺波看了，也说很健康，可他怎么动都不动，还有两个月就出生了，我都不知道胎动是什么感觉呢。”
卓珠白了她一眼，虎着脸责备道：“哪有这样说自己孩子的！他不动，说明是个安静文雅的乖孩子，难道那种上房揭瓦、怄死爹娘的才是好孩子？”
阿思不好意思笑笑，“可能他动的时候，我恰好睡着了。”
卓珠试探道：“孩子出生后，你有什么打算？婴儿的哭声恐怕会引人生疑。”
一阵风吹来，阿思的心有些沉重。
“我打算，孩子足月便离开鹰渚......到时候，还得麻烦姐姐帮我筹些银钱。”
卓珠一听此言，大惊失色，阿思却没察觉到她的怪异，温柔地抚理小棉衣上的皱纹。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家里富足，最不差钱了。”
阿思与她一起长大，感觉得到她有心事。她越不说，越让人担忧，便问道：“姐姐，你我从小互敬互爱，如今你更是冒着极大风险照顾我。要说这世间，除了你，我真的再也没有可相信，可依靠之人了。为什么你有事却不告诉我？”
卓珠转念一想：“时机到了。此话必须说得婉转，直接挑明，有些蓄谋已久的感觉。”笑了笑，欲言又止，“有什么事比你更重要呢？”阿思不依不饶，定要问出缘由，“快告诉我，说不定我能为你解忧呢。”卓珠暗暗道：“确实只有你能为我解忧啊。”长叹一口气，怅然道：“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你姐夫帮我寻了许多医药灵丹，可我一直怀不上孩子。最近想着，去买个孩子来养，又怕血统低贱，日后悖逆难管。唉，夫妻多年没有子嗣，我在你姐夫家实在抬不起头，日子......憋屈得很。”边说边掉眼泪。
阿思一怔，随即明白过来，心中生起怜惜之情。姐姐家境富裕，姐夫性子软，多少能让着她，但她却没有孩子。看来每个人都有痛苦，人生极少是圆满的。
卓珠暗觑，见她面有不忍，趁机推进：“妹妹，我有一事相求。如能遂愿，为了妹妹赴汤蹈火也愿意。”阿思苦笑道：“我现在处境艰难，能为姐姐做些什么呢？”
卓珠垂泪道：“妹妹，你生下孩子，只有带着他流浪。你无武艺傍身，无丈夫庇护，无家族支持，可以说举步维艰，处处是火坑，孩子跟着你也吃苦受罪。不如，把他给我吧，我保证对他好，无论男女，视如己出，锦衣玉食奴仆成群，你知道我有这样的条件。另外，你也可以重回瓦颜家，我们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过，瓦颜郁赤永远不会知道。”
这一番话，大出阿思的意料，登时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窜到头顶，忍愠回道：“什么事也没有发生？我的孩子，当什么事也没发生？即使牛羊也不会弃幼崽于不顾啊！”见卓珠的模样十分可怜，不禁自责语气太过，放柔语气，劝道：“姐姐的处境我知道，俗话说‘累劫因缘，方为母子’，姐姐心地善良，缘分一到，肯定会有自己的孩子。唉，这个小东西，在我最潦倒的时候来，说不定是讨债鬼呢。”
“这样说就是不答应了。”卓珠心中极怒，但脸上没有丁点儿显露，“看来只有从瓦颜郁赤那里下手了。先别让她起疑，否则前功尽弃。”随即擦擦眼泪，怡颜悦色道：“唉，都怪姐姐太担忧你和孩子了，这个主意太不稳妥，妹妹好生歇息着，下次我把银子一并带来，早点儿准备后路才是。”
夜里，阿思想起卓珠的言行举止，总感觉有些心绪不宁，会不会......真的只为得到孩子？突然“唿喇喇”几声响动，她的心怦怦直跳，壮着胆推开门，没人，可能草丛里有小动物在蹿跑。
她从未害怕过，此时却感到莫名的恐惧。
辗转反侧，窗外星光满天，她想起小时候，受到惊吓哭闹不止，母亲便会把她拥入怀里，轻柔地拍着她的背，讲许多神奇的故事：“很久以前，有个部落，叫札夏......精灵女孩被一群坏人追杀，她打不过坏人，以为自己要死的时候，从天上飞来位美丽的神女，神女救了精灵女孩，并说‘想要永远不被坏人找到，就要答应我一个条件。’精灵女孩答应了神女的条件，变成真正的人类。”
“阿妈，坏人为什么要追杀精灵女孩呀？”
“嗯......阿妈也猜不出。”
“那阿妈，女孩答应了什么条件呀？”
“承诺永不伤害其他生命。”
“那我不伤害别人，也能看到神女吗？”
“如果缘分深厚，可能会......”
“那神女有名字吗？”
“有，她叫鬘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