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轻轻推开厨房的大门，木门与门框的铰合处发出艰涩刺耳的摩擦声。这晦涩的声音听得人牙都酸了，却没能叫眼前正在发呆的人回过神来。
在想什么呢，都入定了？
凉初轻手轻脚走到木依依的面前，俯下身子看她。
木依依系着做饭用的围裙，坐在一张有些年头的木头桌子前，眼睛愣愣地瞅着前方。一双巧手倒是一点也没有闲着，麻利地剥着豆角——只是豆子被扔进了脚下的簸箕，豆荚满出了桌上的木碗。
凉初打量了一会儿，见她还是没反应，便张开五指在她面前摇了摇：“木姐姐？”
那本无神的目光慢慢聚焦起来，定眼一看发觉是她，显然是吃了一惊，手脚都无措了：“你……你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刚刚。”凉初指指门口：“叫你没有反应，我就只好不请自入了。你在想什么啊，这么入神？还有，豆荚没有豆子好吃吗，你为什么扔了豆子留了壳？虽然说，我觉得豆子是很不好吃，但豆荚的味道应该也好不到哪里去吧。”
“啊？”
听了她的话，木依依看看簸箕里的豆子，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到底是做了什么，“呀呀”地叫着站了起来，不小心带翻了地上的簸箕，豆仁滚了一地。
木依依懊恼地叹了口气，一手插着腰看着地上的狼藉，一手将自己的头发揉得毛毛糙糙的。
凉初帮她拾地上的豆子，有些好奇地问她：“你到底在想什么啊？”
“我在想……”顺着凉初的话，木依依本欲接口回答，可下一秒她似乎意识到某人似乎不应该出现在她的厨房里：“你来我这儿干什么？”
干什么？这还用问？自然是挑拨离间来了。
“木姐姐，你帮帮我好不好。”
凉初在她身旁的椅子上坐下，一手托着腮，咬着下嘴唇做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巴眨着眼睛看着她。
木依依的脸上迅速染上一层红晕来，略有些不自在地撇开脸去：“有话就说啊，不过，我能帮你什么？”
眯起眼睛，凉初勾起一边的嘴角笑得灿烂：“教我做菜好不好，我想给……房先生做顿饭。”
“你在……干什么？”木依依歪着头，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凉初小心翼翼从水里又捞出一根青菜，食指指腹顺着菜梗轻轻滑过，在水里漂几下，看着好像没什么泥沙了，才放到一边只装了寥寥几根青菜的盘子里。见她问自己，颇为不好意思地朝她笑笑：“水有点凉，我不敢伸手下去。”
“……现在是夏天。”
她委屈地挪了个步，把纤纤十指摊开在她面前，可怜巴巴地说：“可我这双手，在家里是从来不沾阳春水的。”
木依依无奈地对着青菜翻了个白眼，伸出右手，食指往后一指：“我来洗，你，切菜去。切菜，不用你沾阳春水，这个你总会了吧！”
将桌上的猪肉条翻了个个，高高举起的刀子还是没能够落下去。也许是凉初纠结的眉毛再次触动了那个三下五除二洗完了菜本来插着腰打算袖手旁观的女子的好奇心：“切个猪肉不用犹豫半个时辰吧？你到底在担心什么啊？”
凉初侧过头，一脸忧虑的表情看着她：“这一刀下去，鲜血飞溅的场面会不会太残忍了。”
她额上的青筋分外明显地挑了挑：“你觉得，这样煮过一遍的猪肉条还有鲜血飞溅的能力吗？”
凉初继续皱着眉头，格外慎重地点点头。
在这个世界，死人都能复活，有什么是不可能发生的。
“……我来切，你生火去……还是别了，你坐那儿，我准备好了叫你。”
听她这么一说，凉初特别痛快地放下刀子，拍拍不远处的木头桌子的桌角，翻身坐了上去，一边扶着手荡着脚，一边心安理得地看她忙前忙后。
那凉初觉得挺沉的刀子在她的手下好像是没有重量的一般，划开的弧度利索干脆，银色的光影夺目，砧板上渐渐堆起一座座小山，淡红浓绿，丝丝缕缕都是一般粗细。木依依歪着脑袋，一脸淡然，看似漫不经心，手中的刀子却是分毫不含糊的，该落哪落哪，那得心应手的样子说不出的耐看。
人是不是在认真的时候，总是会有一种特别的魅力呢？
哪怕——
——是像君墨染那样的家伙。
双脚离水面不足一毫的距离但又不至于湿了脚，轻轻荡一荡，圈圈的波纹次第晕开来，水中自己俯下面来看着的倒影被打碎了，慢慢变得模糊，随后又渐渐地分明起来。
“你在干什么？”凉初扔出手上的最后一块木头块，看它擦着水面点开五环水圈，满意地点点头，她拍拍手，坐到君墨染的身边。
君墨染没有搭声，只是闭着眼睛，端端坐着，一如考试的时候她叫他试卷借自己瞅瞅时的模样。
竟然不应她！
凉初撅起嘴，坐直了身子，双手扶着木沿，带动身下的小舟晃了晃：“你倒是说话呀。”
君莫染撑手，稳着小舟，无奈地瞥她一眼，轻叹一口气：“当心掉下去——你就不能让我安静半个时辰。”
“这里就我们两个人，不吵你吵谁啊？”凉初抬着下巴，理直气壮地瞪回去。
“有和我吵架的时间，不如想想怎么解出先生的题目早些回去。”
早上，先生说要考考她们的随机应变能力，便带了她们两个人来到这鲜有人来的荷花塘深处。先生走时还收了船上撑水的杆子，说要她们自己想办法回到岸边去。说实话，这里的水也不算深，像君墨染那样不会水的家伙掉下去也淹不死，难就难在那不能弄湿衣服这一苛刻的条件上。
这出的是哪门子题目啊，说得冠冕堂皇，还不是对凉初昨天在她洗澡时偷了她的衣服的惩罚。
凉初扁扁嘴，不再说话了。这毕竟是她连累君墨染的，理亏。
脱了鞋袜，挽了袖子，凉初懒懒地趴在一侧的船沿上，探出半个脑袋，伸出一只手轻轻搅着湖水画圈子玩。晚春的阳光舒服得叫人直想像猫一样眯起眼睛里，皮肤上的暖暖的温柔和浸在水中的微凉形成的对比格外的惬意，好像世界本来就应该是如此暧昧难分的。
小舟在水面上投下深深的影子，与太阳直射下半透明的水显得界限分明。不远处，是一片绣荷。
圆圆的叶子贴着水面层层铺起，边缘处泛着好看的不平整的波纹，一如女子旋转开的绿萝裙摆。绣荷亭亭如玉，层层的花瓣堆簇包裹着的花蕊中，不知是否卧着懒睡的三两蝶翼，四五蜂鸣。叶下水间，依稀可见的游鱼似乎感到了这边水里的动静，但不知是小虫还是陷阱，犹犹豫豫着不敢过来，两两三三，游近一点儿，停一停，又游远一点。
胆小鬼。
凉初咯咯笑着，她拉开袖子，伸长了手，手指轻轻点着水面，数着：“一圈，两圈，三圈……”
两尾白色的锦鲤正拉扯着一片随风掉落下来的荷瓣玩闹着，其中一尾在争抢中无意衔了过来，起先似乎是不敢相信，略一迟疑，但很快便欢快地摆了尾巴，只怕是高兴过了头，慌不择路地朝小船直冲了过来。
“咚”的一小声，小东西撞在了船上。
它蒙蒙的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放开了嘴中的花瓣直愣愣地停在了那里，随即被凉初的指尖一碰，惊住了似的沉了下去。
凉初笑着捞起水中的那片浮沉间的荷瓣，，转过半边身子举起，对着阳光，看那半透明的光亮映出的秀气的纹路。
这片池子里的绣荷的花瓣与其他的荷花就是不同，轻薄如纸却坚韧如玉，哪怕用力扯掰都弄不破。可惜处在这仙人隐的深处，不要说外人不会进来，就连她和君墨染都很少会过来。不然，要是被有慧眼的人寻了去，不知能有多大的用处。
“哗啦！”
正想着，突然，一阵剧烈的摇晃伴着一声水花飞溅的巨响砸在耳畔。
凉初慌忙扶住摆动的船沿，吃惊地回头，就看见君墨染从水中钻出来的脑袋，样子难得有些狼狈，一双眼睛定定的，正发懵似的看着她。
以前的君墨染很严肃，总是一副完美无缺一丝不苟的模样，因而凉初的课余爱好之一就是看这玉石一样的家伙出洋相。后来他不知为什么，完全转了个性，但她对他的幸灾乐祸已经成为了习惯，改不掉了。
凉初眯起眼睛笑着调戏他：“这是——旱鸭子下水，想演绎美人出浴图吗？啧啧，美人倒是美人，可惜没识货的人在看那。”
水珠从他墨色的发梢上滚落下来，沿着那弧度完美的脸颊积盈在下巴上，被阳光一打，只觉满目是光——太耀眼了。
他听了凉初的话，不自然地撇撇嘴角，回眸望着她：“一不留神睡过去了，就掉下来了。”
凉初滚过身子，靠近他，点着他的脑袋：“还整天说我这边脑袋没长好，你才是没长好的，这么点平衡能力都没有，我可是站着睡觉都不会倒下来的。”
“你还好意思说，瞎改先生的试题被罚站罚到睡着，你倒觉得挺自豪的。”
“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劳其筋骨。罚站，是劳筋骨的体现之一，知道不？”
“那你每次受罚的时候一定要拉我下水，也是为了让我多加磨练？”
“那倒不是，”凉初用手背揩去他下巴上积盈的水滴，老老实实地回答说：“只是一个人受罚太无聊了……也是你自己要抢着拦下过错的，我不过承你的情，给你机会英雄救美罢了。”
“就你有理！”他笑着摇摇头：“我听见你肚子叫了，饿了吧？趴好了别动，我推你去岸边。”
听见有吃的，凉初的眼睛一亮，凑得离他更近些，笑嘻嘻地说：“其实我也挺喜欢玩英雄救美的，要不要我下来陪你一起啊？”
“别！”
他像怕她似的别开了脸，扶着船沿，走开一点：“先谢谢你了，不过，你还是离我远点比较好。”
轻轻推开厨房的大门，木门与门框的铰合处发出艰涩刺耳的摩擦声。这晦涩的声音听得人牙都酸了，却没能叫眼前正在发呆的人回过神来。
在想什么呢，都入定了？
凉初轻手轻脚走到木依依的面前，俯下身子看她。
木依依系着做饭用的围裙，坐在一张有些年头的木头桌子前，眼睛愣愣地瞅着前方。一双巧手倒是一点也没有闲着，麻利地剥着豆角——只是豆子被扔进了脚下的簸箕，豆荚满出了桌上的木碗。
凉初打量了一会儿，见她还是没反应，便张开五指在她面前摇了摇：“木姐姐？”
那本无神的目光慢慢聚焦起来，定眼一看发觉是她，显然是吃了一惊，手脚都无措了：“你……你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刚刚。”凉初指指门口：“叫你没有反应，我就只好不请自入了。你在想什么啊，这么入神？还有，豆荚没有豆子好吃吗，你为什么扔了豆子留了壳？虽然说，我觉得豆子是很不好吃，但豆荚的味道应该也好不到哪里去吧。”
“啊？”
听了她的话，木依依看看簸箕里的豆子，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到底是做了什么，“呀呀”地叫着站了起来，不小心带翻了地上的簸箕，豆仁滚了一地。
木依依懊恼地叹了口气，一手插着腰看着地上的狼藉，一手将自己的头发揉得毛毛糙糙的。
凉初帮她拾地上的豆子，有些好奇地问她：“你到底在想什么啊？”
“我在想……”顺着凉初的话，木依依本欲接口回答，可下一秒她似乎意识到某人似乎不应该出现在她的厨房里：“你来我这儿干什么？”
干什么？这还用问？自然是挑拨离间来了。
“木姐姐，你帮帮我好不好。”
凉初在她身旁的椅子上坐下，一手托着腮，咬着下嘴唇做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巴眨着眼睛看着她。
木依依的脸上迅速染上一层红晕来，略有些不自在地撇开脸去：“有话就说啊，不过，我能帮你什么？”
眯起眼睛，凉初勾起一边的嘴角笑得灿烂：“教我做菜好不好，我想给……房先生做顿饭。”
“你在……干什么？”木依依歪着头，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凉初小心翼翼从水里又捞出一根青菜，食指指腹顺着菜梗轻轻滑过，在水里漂几下，看着好像没什么泥沙了，才放到一边只装了寥寥几根青菜的盘子里。见她问自己，颇为不好意思地朝她笑笑：“水有点凉，我不敢伸手下去。”
“……现在是夏天。”
她委屈地挪了个步，把纤纤十指摊开在她面前，可怜巴巴地说：“可我这双手，在家里是从来不沾阳春水的。”
木依依无奈地对着青菜翻了个白眼，伸出右手，食指往后一指：“我来洗，你，切菜去。切菜，不用你沾阳春水，这个你总会了吧！”
将桌上的猪肉条翻了个个，高高举起的刀子还是没能够落下去。也许是凉初纠结的眉毛再次触动了那个三下五除二洗完了菜本来插着腰打算袖手旁观的女子的好奇心：“切个猪肉不用犹豫半个时辰吧？你到底在担心什么啊？”
凉初侧过头，一脸忧虑的表情看着她：“这一刀下去，鲜血飞溅的场面会不会太残忍了。”
她额上的青筋分外明显地挑了挑：“你觉得，这样煮过一遍的猪肉条还有鲜血飞溅的能力吗？”
凉初继续皱着眉头，格外慎重地点点头。
在这个世界，死人都能复活，有什么是不可能发生的。
“……我来切，你生火去……还是别了，你坐那儿，我准备好了叫你。”
听她这么一说，凉初特别痛快地放下刀子，拍拍不远处的木头桌子的桌角，翻身坐了上去，一边扶着手荡着脚，一边心安理得地看她忙前忙后。
那凉初觉得挺沉的刀子在她的手下好像是没有重量的一般，划开的弧度利索干脆，银色的光影夺目，砧板上渐渐堆起一座座小山，淡红浓绿，丝丝缕缕都是一般粗细。木依依歪着脑袋，一脸淡然，看似漫不经心，手中的刀子却是分毫不含糊的，该落哪落哪，那得心应手的样子说不出的耐看。
人是不是在认真的时候，总是会有一种特别的魅力呢？
哪怕——
——是像君墨染那样的家伙。
双脚离水面不足一毫的距离但又不至于湿了脚，轻轻荡一荡，圈圈的波纹次第晕开来，水中自己俯下面来看着的倒影被打碎了，慢慢变得模糊，随后又渐渐地分明起来。
“你在干什么？”凉初扔出手上的最后一块木头块，看它擦着水面点开五环水圈，满意地点点头，她拍拍手，坐到君墨染的身边。
君墨染没有搭声，只是闭着眼睛，端端坐着，一如考试的时候她叫他试卷借自己瞅瞅时的模样。
竟然不应她！
凉初撅起嘴，坐直了身子，双手扶着木沿，带动身下的小舟晃了晃：“你倒是说话呀。”
君莫染撑手，稳着小舟，无奈地瞥她一眼，轻叹一口气：“当心掉下去——你就不能让我安静半个时辰。”
“这里就我们两个人，不吵你吵谁啊？”凉初抬着下巴，理直气壮地瞪回去。
“有和我吵架的时间，不如想想怎么解出先生的题目早些回去。”
早上，先生说要考考她们的随机应变能力，便带了她们两个人来到这鲜有人来的荷花塘深处。先生走时还收了船上撑水的杆子，说要她们自己想办法回到岸边去。说实话，这里的水也不算深，像君墨染那样不会水的家伙掉下去也淹不死，难就难在那不能弄湿衣服这一苛刻的条件上。
这出的是哪门子题目啊，说得冠冕堂皇，还不是对凉初昨天在她洗澡时偷了她的衣服的惩罚。
凉初扁扁嘴，不再说话了。这毕竟是她连累君墨染的，理亏。
脱了鞋袜，挽了袖子，凉初懒懒地趴在一侧的船沿上，探出半个脑袋，伸出一只手轻轻搅着湖水画圈子玩。晚春的阳光舒服得叫人直想像猫一样眯起眼睛里，皮肤上的暖暖的温柔和浸在水中的微凉形成的对比格外的惬意，好像世界本来就应该是如此暧昧难分的。
小舟在水面上投下深深的影子，与太阳直射下半透明的水显得界限分明。不远处，是一片绣荷。
圆圆的叶子贴着水面层层铺起，边缘处泛着好看的不平整的波纹，一如女子旋转开的绿萝裙摆。绣荷亭亭如玉，层层的花瓣堆簇包裹着的花蕊中，不知是否卧着懒睡的三两蝶翼，四五蜂鸣。叶下水间，依稀可见的游鱼似乎感到了这边水里的动静，但不知是小虫还是陷阱，犹犹豫豫着不敢过来，两两三三，游近一点儿，停一停，又游远一点。
胆小鬼。
凉初咯咯笑着，她拉开袖子，伸长了手，手指轻轻点着水面，数着：“一圈，两圈，三圈……”
两尾白色的锦鲤正拉扯着一片随风掉落下来的荷瓣玩闹着，其中一尾在争抢中无意衔了过来，起先似乎是不敢相信，略一迟疑，但很快便欢快地摆了尾巴，只怕是高兴过了头，慌不择路地朝小船直冲了过来。
“咚”的一小声，小东西撞在了船上。
它蒙蒙的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放开了嘴中的花瓣直愣愣地停在了那里，随即被凉初的指尖一碰，惊住了似的沉了下去。
凉初笑着捞起水中的那片浮沉间的荷瓣，，转过半边身子举起，对着阳光，看那半透明的光亮映出的秀气的纹路。
这片池子里的绣荷的花瓣与其他的荷花就是不同，轻薄如纸却坚韧如玉，哪怕用力扯掰都弄不破。可惜处在这仙人隐的深处，不要说外人不会进来，就连她和君墨染都很少会过来。不然，要是被有慧眼的人寻了去，不知能有多大的用处。
“哗啦！”
正想着，突然，一阵剧烈的摇晃伴着一声水花飞溅的巨响砸在耳畔。
凉初慌忙扶住摆动的船沿，吃惊地回头，就看见君墨染从水中钻出来的脑袋，样子难得有些狼狈，一双眼睛定定的，正发懵似的看着她。
以前的君墨染很严肃，总是一副完美无缺一丝不苟的模样，因而凉初的课余爱好之一就是看这玉石一样的家伙出洋相。后来他不知为什么，完全转了个性，但她对他的幸灾乐祸已经成为了习惯，改不掉了。
凉初眯起眼睛笑着调戏他：“这是——旱鸭子下水，想演绎美人出浴图吗？啧啧，美人倒是美人，可惜没识货的人在看那。”
水珠从他墨色的发梢上滚落下来，沿着那弧度完美的脸颊积盈在下巴上，被阳光一打，只觉满目是光——太耀眼了。
他听了凉初的话，不自然地撇撇嘴角，回眸望着她：“一不留神睡过去了，就掉下来了。”
凉初滚过身子，靠近他，点着他的脑袋：“还整天说我这边脑袋没长好，你才是没长好的，这么点平衡能力都没有，我可是站着睡觉都不会倒下来的。”
“你还好意思说，瞎改先生的试题被罚站罚到睡着，你倒觉得挺自豪的。”
“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劳其筋骨。罚站，是劳筋骨的体现之一，知道不？”
“那你每次受罚的时候一定要拉我下水，也是为了让我多加磨练？”
“那倒不是，”凉初用手背揩去他下巴上积盈的水滴，老老实实地回答说：“只是一个人受罚太无聊了……也是你自己要抢着拦下过错的，我不过承你的情，给你机会英雄救美罢了。”
“就你有理！”他笑着摇摇头：“我听见你肚子叫了，饿了吧？趴好了别动，我推你去岸边。”
听见有吃的，凉初的眼睛一亮，凑得离他更近些，笑嘻嘻地说：“其实我也挺喜欢玩英雄救美的，要不要我下来陪你一起啊？”
“别！”
他像怕她似的别开了脸，扶着船沿，走开一点：“先谢谢你了，不过，你还是离我远点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