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五话 疑怪昨宵春梦好下】
辗转了半天，还是难以入眠，凉初踢了被子，一个翻身坐起身子，她揉揉披散的长发：“不行，一定要找君墨染问个明白，那家伙不会真把慕容城给卖了吧！”
她轻轻走进君墨染的房间。
月光透过薄薄的窗户纸，和着夜色的微醺，将屋子里的一切淹没在朦胧的气氛里。月色很淡，对刚从有灯光的地方进来的人来说几乎是一片黑暗。她摸索着床沿坐下，隔着薄薄的被子推搡着床上的人。
“君墨染~”
凉初没有听到期待中的回应，只听得一声微重的出气声从被子那头传来，床上那人翻身动了动，好像不太想理她似的往里靠了靠。
那声音……听着怎么像生气的？
“君墨染？”她试探性地又叫了叫。
然而，被子又往里扯了扯。
凉初双手紧紧揪着被子，委屈的话语透出点撒娇的语气来：“君墨染，你快点说，慕容城……”
君墨染本来是不想搭理她的——特别看她一直问慕容城，心里不觉就是有气。
他背对她侧躺着，皱着眉头闭上眼睛想要彻底忽略她说的话。但她的手在身后用力拉扯着自己身上的被子，一副不拉他起来誓不罢休的模样着实叫他有些无奈。
轻叹一口气，他一个骨碌坐了起来，一手抓着被子，一手撑着床，懒懒地看着她。
凉初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觉得手下一空，原来被自己扯得紧紧的被子松了松。
这会子借着月光，君墨染可以很清楚地看见她脸上的迷茫，那双眼睛睁得大大的从他的耳侧扫过去，好像自己能拔过被子是很不可思议的事情。
她又试着将被子扯了扯：“你是醒了吗？”
君墨染依旧没有说话，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你怎么不说话？”她皱着眉头用力拉着被子，似乎对对方不理自己的行为有些不满。
君墨染只是拉着被子一动不动。
“慕容城到底……”凉初的话还没有说完，只觉得天旋地转，有人一个大力将她带着被子扯了过去。等她反应过来，整个人已经是被死死地压在床上了，她有些无法理解现在的状况，愣了一会儿才结结巴巴地说完刚才没能说完的话：“……在哪？君墨染，你这是怎么了？”
隔着夏天的薄被，君墨染不仅能够清楚地听到凉初每一次呼吸的声音，也能感受到她因呼吸而带动的每一次身体的起伏，一下一下，柔软地触碰着自己的身体，却强烈地刺激着自己的神经。
刚刚只是有些生气，只想着阻止她说话，完全没顾虑这么多，这下子眸子一紧，他的呼吸徒然急促起来。
君墨染有点不自在了，他屏着呼吸，将身子微微撑起一点点，一动也不敢再动。
陌凉初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只觉得一个天旋地转，一股蛮力就已经将她压到了床上。
“君、君墨染。”凉初被他突然的举动吓到了，话不由说得有些结巴了。
“他好好的，明天就回来了。”说话的声音闷闷的冷冷的，从她的头顶上方传过来。
“你为什么好像很生气的样子？”凉初的眼睛慢慢适应了房间里的黑暗，她惊讶地发现君墨染正一脸不高兴的表情看着自己。
“就知道慕容城慕容城。”他忽然伸出一只手捏向她的脸，加在她身上的重量突然加重了。
凉初吃痛地抓住他的手：“等一下等一下！为什么你和慕容城出去一天就这样很吃醋的样子，难道？难道？君墨染，你不会喜欢上慕容城了吧？”
“你少来！”君墨染捏着她的下巴，将她的脑袋转过来正对着自己。
“不然呢，我又没干什么，不就随便问了两句，你那么生气干嘛？”
“懒得理你。”他放开她的脸，转了个身，辄过所有的被子，背对着她重重地躺下，调整起自己紊乱的呼吸。
半饷，凉初真就听得边上没有了声音。她转了个向，用手指点点他的背。
“君墨染。”
“干嘛？”
总觉得君墨染是在生气的，但就不知道这是不是传说中的起床气，陌凉初将话说得小心翼翼：“那我回去了。”
她又等了一会儿，发现边上真的没了动静，就翻身想要下床。他突然一个转身，顺手将手臂横在了她的腰上。
凉初又被他吓了一跳，双手去扒放在她腰上的手。君墨染一动不动，只是突然沉声问：“为什么要答应帮慕容城？你并不是那么多管闲事的人。”
“你知道姑虚城主与我娘的渊源，我去求人，不是什么难事。”
“你知道我要说的不是这个。”
“可我要说的就是这个。有些事情对我来说不是很重要，可是对某些人来说却很重要。”
“那什么事情对你来说是重要的？”
“哦，那要看阶段的，饿的时候，吃的东西比较重要。无聊的时候，能出去玩比较重要。现在的话，睡觉比较重要。君墨染，我好像也有点困了。”她张嘴打了个哈欠，样子像个小猫。
“等会再走吧，陪我躺一会儿。”他靠过来，将脑袋轻轻依偎在她的肩颈处，环着她的手紧了紧。
“男女授受不亲。”凉初有些痒地蹭了蹭脖子。
“你当过我是男的吗？”
“那倒没有。”
“……”
他的手又收紧一点点，凉初心里有些异样的感觉，她连忙抓住他的手，想了想问：“那你呢？”
屋子里没有人再说话，她等了等，眼睛也慢慢睁不开了。
灵水城，仲冬。
“笃笃笃……”
门外的人还像老和尚打木鱼似的，坚持不懈地敲着门。
君墨染放下搭在额头上的手，无奈地睁开眼睛，转过头向门口的方向望去。
一直没能适应这屋子里硬邦邦的床铺，几天的折腾下来，他眼睛边上的黑眼圈就好像被人用毛笔圈上去的一样。他现在的愿望只有好好睡上一觉，可那敲门的人好像并不愿意让他如愿，就这样“笃笃笃”敲了几乎半盏茶的功夫了。
他一个打挺坐了起来，掀了被子翻身下床。
这仲冬的天气冷得紧，一离开了暖和的被窝，他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心里的不满更盛，他披了外衣然后面无表情地将门拉开一条线。
他垂着眼睑绷着嘴角，本打算将声音压到最低的那个温度，冷冷地对门外那人说：“你打扰到我休息了，请离开。”
说完话还完全不能给她装可怜的机会，立马将门关上。
这个被外人称为无里地的仙人隐，总共就住了两户人家。一户姓陌，一户姓君，两户之间就隔了一堵半高不高的围墙，只要搭个凳子很容易就能翻过去。这半夜三更来敲自己房间门的，不是什么牛鬼蛇神魑魅魍魉就只能是隔壁那个一直问他为什么不喜欢梅子酥的吃货了。
“你……”打开门，看见门外的场景，他一下子愣住了，原本想说的话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
“你怎么才来开门？”
凉初裹着厚厚的棉被站在门口，呵着因为伸出来敲门而被冻得通红的小手，一脸委屈的模样愈发楚楚动人。
虽然是夜，外头却是说不出的亮堂。纷纷扬扬的大雪落了厚厚的一层，那道从墙边延伸过来的足迹只剩下浅浅的一点了。她缩着身子站子啊门前，整个人被被子包得只剩下小小的一张脸和在嘴边呵气的小手，而那拖在地上的被子一角已经完全湿透了，头上身上裹着被子的地方落了的雪花也在慢慢地融化开来。
他连忙将她拉进屋子里，换下她身上湿乎乎的棉被，叫她老老实实坐在床铺上，拿了毛巾为她擦干头上湿了的头发。
他垂着眼睛板着脸，声音不自觉就降到了温度最低的那个音调：“你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干吗？这么样的下雪天不在屋里睡觉出来做什么？”
她似乎对他的凶巴巴完全没在意，只是搓着手，巴眨着那双澄澈的大眼睛对他说：“君墨染，我们来下棋吧。”
“……你大半夜的来找我就是为了这个？”他怎么没觉得她有那么喜欢下棋。
“很重要好不好。”
“有什么重要的？”
“你需要多练练才能赢。”
“赢什么？”
“先生说这几天你都没来上课是因为你失眠睡不好。”说完，她很恰当地打了个喷嚏，用手揉揉鼻尖，还不忘冲他吐吐舌头。
“……这和下棋有什么关系？”他皱皱眉头，将自己身上的外衣也取下来给她披上了。
“就因为你棋不好，所以周公都不愿找你玩，所以你才睡不着的。”
“……”
君墨染很想辩解，但觉得凭她这样的逻辑根本就无理可以说，他干脆闭上了嘴巴不再说话。
“下棋吧下棋……”说着说着，凉初自己有些犯困地打了个哈欠，但她还是坚持不懈地说：“下棋吧下棋吧……”
他心里莫名有些暖，将她冻得发红的小手捂进自己的怀里。：“还下棋，就你这萝卜手还下得了棋吗？”
“还不是你不给我开门……”凉初不服气地嘟哝，她瞅瞅君墨染就穿了一件白色的里衣，被子外衣什么都披在自己身上，她将手从他手心里抽出来，食指指尖点在他的脸上：“你确定你这样不冷吗？”
“还好。”
辗转了半天，还是难以入眠，凉初踢了被子，一个翻身坐起身子，她揉揉披散的长发：“不行，一定要找君墨染问个明白，那家伙不会真把慕容城给卖了吧！”
她轻轻走进君墨染的房间。
月光透过薄薄的窗户纸，和着夜色的微醺，将屋子里的一切淹没在朦胧的气氛里。月色很淡，对刚从有灯光的地方进来的人来说几乎是一片黑暗。她摸索着床沿坐下，隔着薄薄的被子推搡着床上的人。
“君墨染~”
凉初没有听到期待中的回应，只听得一声微重的出气声从被子那头传来，床上那人翻身动了动，好像不太想理她似的往里靠了靠。
那声音……听着怎么像生气的？
“君墨染？”她试探性地又叫了叫。
然而，被子又往里扯了扯。
凉初双手紧紧揪着被子，委屈的话语透出点撒娇的语气来：“君墨染，你快点说，慕容城……”
君墨染本来是不想搭理她的——特别看她一直问慕容城，心里不觉就是有气。
他背对她侧躺着，皱着眉头闭上眼睛想要彻底忽略她说的话。但她的手在身后用力拉扯着自己身上的被子，一副不拉他起来誓不罢休的模样着实叫他有些无奈。
轻叹一口气，他一个骨碌坐了起来，一手抓着被子，一手撑着床，懒懒地看着她。
凉初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觉得手下一空，原来被自己扯得紧紧的被子松了松。
这会子借着月光，君墨染可以很清楚地看见她脸上的迷茫，那双眼睛睁得大大的从他的耳侧扫过去，好像自己能拔过被子是很不可思议的事情。
她又试着将被子扯了扯：“你是醒了吗？”
君墨染依旧没有说话，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你怎么不说话？”她皱着眉头用力拉着被子，似乎对对方不理自己的行为有些不满。
君墨染只是拉着被子一动不动。
“慕容城到底……”凉初的话还没有说完，只觉得天旋地转，有人一个大力将她带着被子扯了过去。等她反应过来，整个人已经是被死死地压在床上了，她有些无法理解现在的状况，愣了一会儿才结结巴巴地说完刚才没能说完的话：“……在哪？君墨染，你这是怎么了？”
隔着夏天的薄被，君墨染不仅能够清楚地听到凉初每一次呼吸的声音，也能感受到她因呼吸而带动的每一次身体的起伏，一下一下，柔软地触碰着自己的身体，却强烈地刺激着自己的神经。
刚刚只是有些生气，只想着阻止她说话，完全没顾虑这么多，这下子眸子一紧，他的呼吸徒然急促起来。
君墨染有点不自在了，他屏着呼吸，将身子微微撑起一点点，一动也不敢再动。
陌凉初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只觉得一个天旋地转，一股蛮力就已经将她压到了床上。
“君、君墨染。”凉初被他突然的举动吓到了，话不由说得有些结巴了。
“他好好的，明天就回来了。”说话的声音闷闷的冷冷的，从她的头顶上方传过来。
“你为什么好像很生气的样子？”凉初的眼睛慢慢适应了房间里的黑暗，她惊讶地发现君墨染正一脸不高兴的表情看着自己。
“就知道慕容城慕容城。”他忽然伸出一只手捏向她的脸，加在她身上的重量突然加重了。
凉初吃痛地抓住他的手：“等一下等一下！为什么你和慕容城出去一天就这样很吃醋的样子，难道？难道？君墨染，你不会喜欢上慕容城了吧？”
“你少来！”君墨染捏着她的下巴，将她的脑袋转过来正对着自己。
“不然呢，我又没干什么，不就随便问了两句，你那么生气干嘛？”
“懒得理你。”他放开她的脸，转了个身，辄过所有的被子，背对着她重重地躺下，调整起自己紊乱的呼吸。
半饷，凉初真就听得边上没有了声音。她转了个向，用手指点点他的背。
“君墨染。”
“干嘛？”
总觉得君墨染是在生气的，但就不知道这是不是传说中的起床气，陌凉初将话说得小心翼翼：“那我回去了。”
她又等了一会儿，发现边上真的没了动静，就翻身想要下床。他突然一个转身，顺手将手臂横在了她的腰上。
凉初又被他吓了一跳，双手去扒放在她腰上的手。君墨染一动不动，只是突然沉声问：“为什么要答应帮慕容城？你并不是那么多管闲事的人。”
“你知道姑虚城主与我娘的渊源，我去求人，不是什么难事。”
“你知道我要说的不是这个。”
“可我要说的就是这个。有些事情对我来说不是很重要，可是对某些人来说却很重要。”
“那什么事情对你来说是重要的？”
“哦，那要看阶段的，饿的时候，吃的东西比较重要。无聊的时候，能出去玩比较重要。现在的话，睡觉比较重要。君墨染，我好像也有点困了。”她张嘴打了个哈欠，样子像个小猫。
“等会再走吧，陪我躺一会儿。”他靠过来，将脑袋轻轻依偎在她的肩颈处，环着她的手紧了紧。
“男女授受不亲。”凉初有些痒地蹭了蹭脖子。
“你当过我是男的吗？”
“那倒没有。”
“……”
他的手又收紧一点点，凉初心里有些异样的感觉，她连忙抓住他的手，想了想问：“那你呢？”
屋子里没有人再说话，她等了等，眼睛也慢慢睁不开了。
灵水城，仲冬。
“笃笃笃……”
门外的人还像老和尚打木鱼似的，坚持不懈地敲着门。
君墨染放下搭在额头上的手，无奈地睁开眼睛，转过头向门口的方向望去。
一直没能适应这屋子里硬邦邦的床铺，几天的折腾下来，他眼睛边上的黑眼圈就好像被人用毛笔圈上去的一样。他现在的愿望只有好好睡上一觉，可那敲门的人好像并不愿意让他如愿，就这样“笃笃笃”敲了几乎半盏茶的功夫了。
他一个打挺坐了起来，掀了被子翻身下床。
这仲冬的天气冷得紧，一离开了暖和的被窝，他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心里的不满更盛，他披了外衣然后面无表情地将门拉开一条线。
他垂着眼睑绷着嘴角，本打算将声音压到最低的那个温度，冷冷地对门外那人说：“你打扰到我休息了，请离开。”
说完话还完全不能给她装可怜的机会，立马将门关上。
这个被外人称为无里地的仙人隐，总共就住了两户人家。一户姓陌，一户姓君，两户之间就隔了一堵半高不高的围墙，只要搭个凳子很容易就能翻过去。这半夜三更来敲自己房间门的，不是什么牛鬼蛇神魑魅魍魉就只能是隔壁那个一直问他为什么不喜欢梅子酥的吃货了。
“你……”打开门，看见门外的场景，他一下子愣住了，原本想说的话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
“你怎么才来开门？”
凉初裹着厚厚的棉被站在门口，呵着因为伸出来敲门而被冻得通红的小手，一脸委屈的模样愈发楚楚动人。
虽然是夜，外头却是说不出的亮堂。纷纷扬扬的大雪落了厚厚的一层，那道从墙边延伸过来的足迹只剩下浅浅的一点了。她缩着身子站子啊门前，整个人被被子包得只剩下小小的一张脸和在嘴边呵气的小手，而那拖在地上的被子一角已经完全湿透了，头上身上裹着被子的地方落了的雪花也在慢慢地融化开来。
他连忙将她拉进屋子里，换下她身上湿乎乎的棉被，叫她老老实实坐在床铺上，拿了毛巾为她擦干头上湿了的头发。
他垂着眼睛板着脸，声音不自觉就降到了温度最低的那个音调：“你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干吗？这么样的下雪天不在屋里睡觉出来做什么？”
她似乎对他的凶巴巴完全没在意，只是搓着手，巴眨着那双澄澈的大眼睛对他说：“君墨染，我们来下棋吧。”
“……你大半夜的来找我就是为了这个？”他怎么没觉得她有那么喜欢下棋。
“很重要好不好。”
“有什么重要的？”
“你需要多练练才能赢。”
“赢什么？”
“先生说这几天你都没来上课是因为你失眠睡不好。”说完，她很恰当地打了个喷嚏，用手揉揉鼻尖，还不忘冲他吐吐舌头。
“……这和下棋有什么关系？”他皱皱眉头，将自己身上的外衣也取下来给她披上了。
“就因为你棋不好，所以周公都不愿找你玩，所以你才睡不着的。”
“……”
君墨染很想辩解，但觉得凭她这样的逻辑根本就无理可以说，他干脆闭上了嘴巴不再说话。
“下棋吧下棋……”说着说着，凉初自己有些犯困地打了个哈欠，但她还是坚持不懈地说：“下棋吧下棋吧……”
他心里莫名有些暖，将她冻得发红的小手捂进自己的怀里。：“还下棋，就你这萝卜手还下得了棋吗？”
“还不是你不给我开门……”凉初不服气地嘟哝，她瞅瞅君墨染就穿了一件白色的里衣，被子外衣什么都披在自己身上，她将手从他手心里抽出来，食指指尖点在他的脸上：“你确定你这样不冷吗？”
“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