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2 章
小机器人也会有感情吗？
也会知道爱吗？
也能够体会到人类的情感吗？
谢观止曾经不止一次地想过这个问题，但一遍又一遍的，现实以无数个结果告诉他——不会的。
机器人就是机器人，机器人永远不可能听懂人类的爱恨。哪怕经历重重风雨，哪怕人类就在他们面前摇尾乞怜……
可是，同样是在这些时间里，谢观止又忍不住心生妄念——真的不会产生感情吗？
哪怕一次呢？！
他们明明一起走过了那么漫长的岁月！明明把恋人可以做的事情几乎做了个遍！
明明！
明明往事那么分明！
可似乎，这段感情里面，只有他一个人在挣扎。
*
怀姜的意识终于回到身体里面的时候，第一瞬间感受到的就是刺目的红。
天好像太亮了。
小机器人下意识捂住眼睛，想道。
好在，下一个瞬间，她的眼前便泄下一大片的黑影。有人类凑近她！
怀姜笃定又带着点骄矜地想！
她可是最优秀的小机器人，这点感受还是不会出错的！
只是，她为什么感觉这个人类的气息莫名熟悉？
帘子被拉上，怀姜终于能够睁开眼睛。
“你好？”小机器人愣怔地问。
阳光下，那人逆着光，眼睛里却好像含着无尽山海。一线晶莹闪烁而过，足足半秒，怀姜才终于听到那个奇怪人类的回应。
“不好。”
怀姜：“？？？”
难道我欠了这个人类的钱？他是来讨债的？！
急——
失忆刚刚醒来就遇到债主，怎么破？有救吗？！
*
谢观止是在傍晚时分遇到这个破破烂烂的机器人的，不，准确来说，是遇到了一堆废铁。
毕竟，黑漆漆的一片，身上堆满垃圾，线路和四肢都各过各的，甚至半个脑袋都被砍掉了，这种废铁怎么算的上一个机器人！
时下最破烂的机器人都好歹有个完整的脑袋？！
按理说，谢观止是不会把这堆废铁抱回家的——即便他现在双腿残疾，还被家族遗弃，但是好歹是A星谢家的子孙，怎么都不至于沦落到靠卖废铁为生的程度。
可是——
那堆烂铁叫住了他——
“你好？人！”
‘你好？人！’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打招呼用语！这个机器人是不是连机器人准则都没记住就出厂了！
谢观止气愤地想。
他将轮椅停在原地，愤愤转身，“不好！机器人！”
“哦哦，好吧。”008纳闷地回应道。
这个人类可真奇怪。它默默在心中计较。
不过，这是它这么长时间以来遇到的第一个人类了，008还是不想要放弃，于是再次试探着求助道：“‘不好’人？你能帮我把右边的眼睛拆掉吗？”
注意到面前人类奇怪的脸色，008看不懂脸色地继续补充道：“C9星球的阳光实在是太刺眼了！”还充不了电！
不过，这句话说完，那个“不好”人类的面色却好像更奇怪了！
又红又白的，最后还咬紧了牙关，像是在执行什么复杂的程序！
008在心底不由得感慨，还是人类的程序好用，都能够在脸上开调色盘了！
不过，还好008的心声没有被谢观止听到。
他看着眼前的这堆烂铁，心中却生出一种不该有的强烈愤怒。
最后，他的脸色固定在阴郁的白，“我凭什么帮你！”
“那就不……”008看不懂脸色地回复。
只是，话还没有说一半，那个奇怪人类就好像没有听到一样继续道：“可怜虫！”
“你竟然仅仅因为太阳刺眼就要把眼睛拆掉！”
008想要回复：“可是——”可是它充不了电，还耗电啊！
可惜，“不好”人像是看不到她的神情，继续嘲讽道：“垃圾至少都知道活着！你就这么自暴自弃！”
008这下就不服气了，坚定地位自己正名，“我才不是……我是最……滋啦滋啦……呲——”优秀的战斗机器人！
“呵——”那个人类逆着夕阳最后的光辉，站在那里，面露嘲讽。
明明只发出一个音节，却像是说了无数的嘲讽。
008：！可恶！！！
“我真的……我……刺啦——”
“我……”
啪嚓一声，一个螺丝砸在008的脸上，她无语又无力地用最后的力气，将自己的脸转到了另一侧——她不卸眼珠子，她转转脸行了吧！
可谁料，这个举动像是进一步激怒了那个人类！
他再一次语速极快地嘲讽起008。
从008的性能，一直问候到008的出厂商！
最后的几秒里面，008自己都忍不住在心底碎碎念反驳，才不是，我是最优秀的！只是，只是暂时需要调整程序而已！
还有，我的出厂商我自己都不知道呢，切——
可是，008在心底的反驳也没有持续太久——它真的没电了。
它太阳落下，008的最后的一滴电量，似乎也随着夕光，一起消失在了远处的云海里面。
红色的大漠苍茫无垠，高崖上，有风吹过，叮铃铃的，008知道，那是它的同伴的回音——它们在欢迎它，欢迎它走入无尽的黑暗。
008没有生出太多遗憾，只是在最后，还是忍不住看了一眼那个奇怪的人类。
这么偏远的地方，这个人类为什么过来呢？
*
直到被这个奇怪的人类带回家，又一点点修复好，008的心里还是忍不住嘀咕：那么偏远的地方，这个人类为什么还要费劲把我带回来？
它从简陋的手术台上支起身，终究还是忍不住嘴欠地问出声。
那个奇怪的人类，不对，谢观止——他在给008充上电后，第一时间就告诉了008自己的名字——这回倒是没有再面露讥讽。
他只是苍白着脸，看都没有看008一眼，干脆利落地把008重新平放在手术台上。
“我没见过这么破烂的机器人不行？！”
“那里明明——”有比我更破的！008梗着脖子，努力向前看去，反驳道。
“管那么宽干什么，我现在可是你的主人！”谢观止气极地推动轮椅，再用手捂住她的嘴。
黑白分明的眼睛里，说不出的鲜活。
行叭——
008不动声色地在心底撇嘴，不过在谢观止即将往它的嘴里面灌79号机油的时候，它还是忍不住反抗道：“这个太难喝了！”
“你个废铁还挑上了！”谢观止瞪眼气道，手上的力道却真的松了下来，“一个机器人，竟然还挑食！真是废铁！”
明明是在骂着，谢观止的眉梢却还是一点点放松。
那些因为修复难度过大而产生的烦躁，那些差点就让这个机器人彻底报废的绝望，好像都一瞬间清零了——连带着他那因为破烂的人生而产生的抑郁，似乎都被这瓶难喝的机油赶走了。
不过，谢观止不知道，这个时候，008说的难喝，仅仅指的是，难以利用。
而机器人也永远不会产生人类的情感……
*
008被彻底修好，已经是在六个月后了。
那天是一个难得的好天气。
008也刚好趁着谢观止出去购买材料的间隙，偷偷溜出去——它从出厂开始就是一个战斗机器人，还从来没有见过人类的世界。
更重要的是，谢观止出去的时间好像有点太长了？
它倒不是思念这个人类，纯粹就是——谢观止在离开之前，竟然还为了防止它偷喝99号机油，特意把99号机油藏起来了！
它不过就是偶尔偷喝那么一点！！！
这简直是对机器人机权的侵犯！！！
于是，008就这么水灵灵地上路了——她体内安装有最先进的追踪系统，曾是敌军最具有威胁的战斗力。
虽然因为一些事故，它体内的系统损坏了大半，但追踪一个小小人类，还是不在话下的！
008矜持又骄傲地微微昂起脖子，心道。
天色漆黑，像是泼上了一层廉价的73号机油，浓稠黏腻到看不出半点光亮。
谢观止咬着牙，眼睛里满是冰冷的怒火。
他的身上、脸上布满了泥巴，尤其是无力的双腿上面，更是深深地浸在泥水里。
至于他的轮椅？则是斜斜地栽在不远处，上面还零星附着几片古地球的植物叶子。
“谢呈，你就这点本事是吧！”谢观止看着不远处的人影，怒道。
谢呈却没有被他的这声怒喝刺激，反倒是笑的前俯后仰，和身边的狗腿子们打趣道：“哈哈哈哈哈你们看，多好笑啊！”
说话间，他还蹲下身，满含恶意地露出新做的铁黑色牙齿，以手抚道：“看啊，这就是我堂哥，谢观止，第一天才，多风光啊！现在怎么沦落到泥巴狗的程度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们说好不好笑！”
“太好笑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谢哥，你要不说这是谢观止，我还差点以为这是哪来的乞丐呢！”
谢呈的身边，那群曾经对着谢观止点头哈腰的二世祖们，同样对着谢观止露出肆无忌惮的恶意笑容。
曾经的第一天才又怎样，现在也不还是连机甲都开不了，被家族流放！
想到这儿，他们的恶意更加浓郁，几乎要延伸为地下的淤泥，牢牢捆缚住这个昔日的天才——谁让，他们从不曾那么光鲜过呢？
泥塘里，谢观止的眼神越来越漆黑，几乎要与天地化为一体。
可是，这种愤怒是无力的。
他眸中的怒火越明晰，他腰身以下的冰凉就越冷酷——他的双腿早已经随着精神力的崩溃而无知无觉了。
更遑论站起来反抗，给这些小人一个有力的反击。
最终，他似乎也只能扭转脸颊，等待这些讥讽的声音过去，等待他们因为无聊而远走……
无端的，谢观止又想起家里的那个小破机器人——那就是一个懦弱的废物，竟然会因为太阳刺眼，干脆选择把眼睛拆掉！
……它在家里不会连吃的都找不到吧？
可恶，79号机油不是放在最显眼的地方了吗？它就算是挑食也应该不会饿着自己……可万一它就是宁愿饿着也不吃呢？
谢观止的思维好像凝滞了，有一瞬间，他思维几乎从这种肮脏不堪的境地中抽离出来，飘回到那个乱糟糟的地下室里去……
恍惚间，他好像真的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判定为敌方。”
“滴滴”
等一下，这个声音！
谢观止吃惊地抬起头，却看到一束亮光刺破黑暗。
那是——
也会知道爱吗？
也能够体会到人类的情感吗？
谢观止曾经不止一次地想过这个问题，但一遍又一遍的，现实以无数个结果告诉他——不会的。
机器人就是机器人，机器人永远不可能听懂人类的爱恨。哪怕经历重重风雨，哪怕人类就在他们面前摇尾乞怜……
可是，同样是在这些时间里，谢观止又忍不住心生妄念——真的不会产生感情吗？
哪怕一次呢？！
他们明明一起走过了那么漫长的岁月！明明把恋人可以做的事情几乎做了个遍！
明明！
明明往事那么分明！
可似乎，这段感情里面，只有他一个人在挣扎。
*
怀姜的意识终于回到身体里面的时候，第一瞬间感受到的就是刺目的红。
天好像太亮了。
小机器人下意识捂住眼睛，想道。
好在，下一个瞬间，她的眼前便泄下一大片的黑影。有人类凑近她！
怀姜笃定又带着点骄矜地想！
她可是最优秀的小机器人，这点感受还是不会出错的！
只是，她为什么感觉这个人类的气息莫名熟悉？
帘子被拉上，怀姜终于能够睁开眼睛。
“你好？”小机器人愣怔地问。
阳光下，那人逆着光，眼睛里却好像含着无尽山海。一线晶莹闪烁而过，足足半秒，怀姜才终于听到那个奇怪人类的回应。
“不好。”
怀姜：“？？？”
难道我欠了这个人类的钱？他是来讨债的？！
急——
失忆刚刚醒来就遇到债主，怎么破？有救吗？！
*
谢观止是在傍晚时分遇到这个破破烂烂的机器人的，不，准确来说，是遇到了一堆废铁。
毕竟，黑漆漆的一片，身上堆满垃圾，线路和四肢都各过各的，甚至半个脑袋都被砍掉了，这种废铁怎么算的上一个机器人！
时下最破烂的机器人都好歹有个完整的脑袋？！
按理说，谢观止是不会把这堆废铁抱回家的——即便他现在双腿残疾，还被家族遗弃，但是好歹是A星谢家的子孙，怎么都不至于沦落到靠卖废铁为生的程度。
可是——
那堆烂铁叫住了他——
“你好？人！”
‘你好？人！’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打招呼用语！这个机器人是不是连机器人准则都没记住就出厂了！
谢观止气愤地想。
他将轮椅停在原地，愤愤转身，“不好！机器人！”
“哦哦，好吧。”008纳闷地回应道。
这个人类可真奇怪。它默默在心中计较。
不过，这是它这么长时间以来遇到的第一个人类了，008还是不想要放弃，于是再次试探着求助道：“‘不好’人？你能帮我把右边的眼睛拆掉吗？”
注意到面前人类奇怪的脸色，008看不懂脸色地继续补充道：“C9星球的阳光实在是太刺眼了！”还充不了电！
不过，这句话说完，那个“不好”人类的面色却好像更奇怪了！
又红又白的，最后还咬紧了牙关，像是在执行什么复杂的程序！
008在心底不由得感慨，还是人类的程序好用，都能够在脸上开调色盘了！
不过，还好008的心声没有被谢观止听到。
他看着眼前的这堆烂铁，心中却生出一种不该有的强烈愤怒。
最后，他的脸色固定在阴郁的白，“我凭什么帮你！”
“那就不……”008看不懂脸色地回复。
只是，话还没有说一半，那个奇怪人类就好像没有听到一样继续道：“可怜虫！”
“你竟然仅仅因为太阳刺眼就要把眼睛拆掉！”
008想要回复：“可是——”可是它充不了电，还耗电啊！
可惜，“不好”人像是看不到她的神情，继续嘲讽道：“垃圾至少都知道活着！你就这么自暴自弃！”
008这下就不服气了，坚定地位自己正名，“我才不是……我是最……滋啦滋啦……呲——”优秀的战斗机器人！
“呵——”那个人类逆着夕阳最后的光辉，站在那里，面露嘲讽。
明明只发出一个音节，却像是说了无数的嘲讽。
008：！可恶！！！
“我真的……我……刺啦——”
“我……”
啪嚓一声，一个螺丝砸在008的脸上，她无语又无力地用最后的力气，将自己的脸转到了另一侧——她不卸眼珠子，她转转脸行了吧！
可谁料，这个举动像是进一步激怒了那个人类！
他再一次语速极快地嘲讽起008。
从008的性能，一直问候到008的出厂商！
最后的几秒里面，008自己都忍不住在心底碎碎念反驳，才不是，我是最优秀的！只是，只是暂时需要调整程序而已！
还有，我的出厂商我自己都不知道呢，切——
可是，008在心底的反驳也没有持续太久——它真的没电了。
它太阳落下，008的最后的一滴电量，似乎也随着夕光，一起消失在了远处的云海里面。
红色的大漠苍茫无垠，高崖上，有风吹过，叮铃铃的，008知道，那是它的同伴的回音——它们在欢迎它，欢迎它走入无尽的黑暗。
008没有生出太多遗憾，只是在最后，还是忍不住看了一眼那个奇怪的人类。
这么偏远的地方，这个人类为什么过来呢？
*
直到被这个奇怪的人类带回家，又一点点修复好，008的心里还是忍不住嘀咕：那么偏远的地方，这个人类为什么还要费劲把我带回来？
它从简陋的手术台上支起身，终究还是忍不住嘴欠地问出声。
那个奇怪的人类，不对，谢观止——他在给008充上电后，第一时间就告诉了008自己的名字——这回倒是没有再面露讥讽。
他只是苍白着脸，看都没有看008一眼，干脆利落地把008重新平放在手术台上。
“我没见过这么破烂的机器人不行？！”
“那里明明——”有比我更破的！008梗着脖子，努力向前看去，反驳道。
“管那么宽干什么，我现在可是你的主人！”谢观止气极地推动轮椅，再用手捂住她的嘴。
黑白分明的眼睛里，说不出的鲜活。
行叭——
008不动声色地在心底撇嘴，不过在谢观止即将往它的嘴里面灌79号机油的时候，它还是忍不住反抗道：“这个太难喝了！”
“你个废铁还挑上了！”谢观止瞪眼气道，手上的力道却真的松了下来，“一个机器人，竟然还挑食！真是废铁！”
明明是在骂着，谢观止的眉梢却还是一点点放松。
那些因为修复难度过大而产生的烦躁，那些差点就让这个机器人彻底报废的绝望，好像都一瞬间清零了——连带着他那因为破烂的人生而产生的抑郁，似乎都被这瓶难喝的机油赶走了。
不过，谢观止不知道，这个时候，008说的难喝，仅仅指的是，难以利用。
而机器人也永远不会产生人类的情感……
*
008被彻底修好，已经是在六个月后了。
那天是一个难得的好天气。
008也刚好趁着谢观止出去购买材料的间隙，偷偷溜出去——它从出厂开始就是一个战斗机器人，还从来没有见过人类的世界。
更重要的是，谢观止出去的时间好像有点太长了？
它倒不是思念这个人类，纯粹就是——谢观止在离开之前，竟然还为了防止它偷喝99号机油，特意把99号机油藏起来了！
它不过就是偶尔偷喝那么一点！！！
这简直是对机器人机权的侵犯！！！
于是，008就这么水灵灵地上路了——她体内安装有最先进的追踪系统，曾是敌军最具有威胁的战斗力。
虽然因为一些事故，它体内的系统损坏了大半，但追踪一个小小人类，还是不在话下的！
008矜持又骄傲地微微昂起脖子，心道。
天色漆黑，像是泼上了一层廉价的73号机油，浓稠黏腻到看不出半点光亮。
谢观止咬着牙，眼睛里满是冰冷的怒火。
他的身上、脸上布满了泥巴，尤其是无力的双腿上面，更是深深地浸在泥水里。
至于他的轮椅？则是斜斜地栽在不远处，上面还零星附着几片古地球的植物叶子。
“谢呈，你就这点本事是吧！”谢观止看着不远处的人影，怒道。
谢呈却没有被他的这声怒喝刺激，反倒是笑的前俯后仰，和身边的狗腿子们打趣道：“哈哈哈哈哈你们看，多好笑啊！”
说话间，他还蹲下身，满含恶意地露出新做的铁黑色牙齿，以手抚道：“看啊，这就是我堂哥，谢观止，第一天才，多风光啊！现在怎么沦落到泥巴狗的程度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们说好不好笑！”
“太好笑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谢哥，你要不说这是谢观止，我还差点以为这是哪来的乞丐呢！”
谢呈的身边，那群曾经对着谢观止点头哈腰的二世祖们，同样对着谢观止露出肆无忌惮的恶意笑容。
曾经的第一天才又怎样，现在也不还是连机甲都开不了，被家族流放！
想到这儿，他们的恶意更加浓郁，几乎要延伸为地下的淤泥，牢牢捆缚住这个昔日的天才——谁让，他们从不曾那么光鲜过呢？
泥塘里，谢观止的眼神越来越漆黑，几乎要与天地化为一体。
可是，这种愤怒是无力的。
他眸中的怒火越明晰，他腰身以下的冰凉就越冷酷——他的双腿早已经随着精神力的崩溃而无知无觉了。
更遑论站起来反抗，给这些小人一个有力的反击。
最终，他似乎也只能扭转脸颊，等待这些讥讽的声音过去，等待他们因为无聊而远走……
无端的，谢观止又想起家里的那个小破机器人——那就是一个懦弱的废物，竟然会因为太阳刺眼，干脆选择把眼睛拆掉！
……它在家里不会连吃的都找不到吧？
可恶，79号机油不是放在最显眼的地方了吗？它就算是挑食也应该不会饿着自己……可万一它就是宁愿饿着也不吃呢？
谢观止的思维好像凝滞了，有一瞬间，他思维几乎从这种肮脏不堪的境地中抽离出来，飘回到那个乱糟糟的地下室里去……
恍惚间，他好像真的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判定为敌方。”
“滴滴”
等一下，这个声音！
谢观止吃惊地抬起头，却看到一束亮光刺破黑暗。
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