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的二月初，太子奉皇帝之命设宴为卫梵饯行，地点在东宫的南书房，跟前只有天宝和人杰伺候。
“臣敬殿下！臣追随殿下，自问是忠心不二，陛下纳新欢，如何没听殿下跟微臣说起？”卫梵借着酒意，不满地问流响。
“是陛下纳新欢，又不是本王纳新欢，又何须是本王告知于你呢？”流响把一杯酒喝尽，淡淡地说。
“这……”卫梵愣愣地看着面前这个十四岁、面带忧郁的少年，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还记得几月前孤王问你之话否？”流响低头把玩着酒盏，心不在焉地问。
“你问过我的话还少吗？我怎知是哪一句。”卫梵心说，他在脑海里搜索着，搜索着，突然想起一件事，便问：
“殿下问臣，‘不喜欢的女子，是要将就娶了，还是一推到底？’……莫非此女子，就是王才人？”
流响不置可否，提起酒壶，将自己的酒杯斟满，又给卫梵斟满。放下酒壶，恨声地说：
“都变了，一切都变了！”
“此事从何说起？此事殿下为何从不跟臣说起呢？”卫梵抓住流响的手，着急地问。
“皇祖母都阻止不了的事，跟你说有用吗？”流响望了卫梵一眼，“陛下最后的让步是不让百官朝贺纳妃之喜，事已至此，不说也罢！”
“不能让臣走得明明白白吗？”卫梵甚是替这个少年担心，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流响也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由于喝得太猛，被呛到了，太子之酒量，亦是卫梵所教的。卫梵关切地看着流响，流响若无其事地问：
“真想听？”
“洗耳恭听！”见太子愿讲，卫梵满怀期待。
流响说起了去年底的事情，那一日，早朝后流响回到东宫，总觉得心烦气躁的，没法静下心来看书。天宝本想劝殿下到花园去走走散散心的，内侍就进来禀报：
“启禀殿下，太后跟前的严总管求见。”
流响说：
“宣！”
颜镛进殿，上前叩首说道：
“太子殿下，太后娘娘有请！”
“颜公公先行一步，本王即刻便到！”
流响来到延寿宫拜见皇祖母，太后拉着流响的手，无奈地说：
“骏儿，皇祖母已经尽力了，但还是阻止不了你父皇要纳王家之女为妃。”
“果然？嫁不了儿子就嫁父亲，”流响脱口而出，“皇祖母，这难道不是王家的诡计吗？社稷江山危矣！皇祖母就这么眼睁睁看着旁人来毁灭司马家的江山么？”
太后叹了口气，定定地看着皇孙，
“皇祖母盼着你呀！”
流响反手用力抓紧皇祖母的手：
“孙儿恳请皇祖母，让母后搬出宫跟孙儿一起。”
“哦，这是为何？”太后不解地问。
“孙儿臣本想着有皇祖母提携，自能有一番作为，现如今皇祖母已然是束手无策。一旦王氏进宫，”流响跪下来，“母后皇后之位、孙儿皇储之位都必定不保，莫如趁早离开京城，方是生存之道。”
太后长叹一口气：
“依你的意思是要弃皇祖母而去了？”
“孙儿臣不敢，”流响抬头看皇祖母，“只是孙儿臣知道父皇无论怎样都不会弃皇祖母于不顾的！”
“只有你在，才能让皇祖母乐享天伦，”太后点点头，“皇祖母纵是拼了这条老命，也会为你担着，看你母后去吧！”
流响拜别皇祖母，心事重重地到坤宁宫去找母后。站在廊下的内侍和宫女跪迎太子，流响摆摆手，准备进入大殿，一个内侍低声对流响说：
“殿下，陛下正在里面呢！”
此时，司马弘的声音传出来：
“你别不知好歹，朕是看在母后份上才跟你商量的，朕不勉强你，孰轻孰重你自己掂量掂量。”
殿里传来母后的哭泣声：
“皇上，一直以来，臣妾自问并无过错，你这样贬谪臣妾，臣妾心有不服。臣妾并非贪图皇后之位，臣妾只是顾及母后的一番苦心和皇儿的储君之位。一直以来，母后是如此之看重皇儿，皇上忍心皇儿遭受打击吗？皇儿懂事、孝道，潜心治国之道，他的志向就是想助皇上一臂之力，帮皇上解忧。”
“大胆，”父皇生气地呵斥母后，“你越发放肆了，你顾及母后和皇儿，如何就不顾及朕、体恤朕？难道朕纳个妃便是个昏君不成？”
流响知道父皇接下来就是拂袖而出的了，他想赶紧躲起来，可来不及了，父皇已经气冲冲走出来了。流响连忙跪下恭恭敬敬给父皇磕头：
“儿臣叩见父皇！”
司马弘看到儿子，起初一愣，他本想开口训斥儿子小小年纪不学好，竟然偷听父母讲话，但一念之间，他只是愠怒地问：
“此时不在东宫，来此作甚？”
“儿臣前几日后背被黄蜂叮过，是舜婕姑姑帮儿臣涂的药，今儿还会痛痒，想让舜婕姑姑再涂一涂。”这一问一答的给了流响思考的机会，他找了这个借口。
儿子如此恭恭敬敬磕头说明缘由，司马弘一时竟发作不了，来不及收的气化做了一声重重的：嗯。然后如同一只斗败的公鸡，强自挺起胸膛，气匆匆地走了。
殿内此时传来皇后的声音：
“是皇儿吗？快进来，母后正想你呢！”
流响抬脚走进去，母后满脸笑容地迎将过来，舜婕过来见过礼后，便亲自去端来流响喜欢的糕点。
“儿臣参见母后！”流响给母亲请安。
皇后赶紧扶起儿子：
“骏儿平身，陪母后说会儿话。”流响一眼瞥见母后眼圈发红。他不敢再看母后，任心里一阵阵发紧，他不知自己何时才能让母亲不再流泪，不再忧伤。
母亲从不把心里的苦向儿子诉说，她只是把自己的双眉拧得越来越紧，说到底，还是因为儿子还小，还弱。从刚才父皇母后的对话，流响知道父皇想废了母后，但具体是何原因，母后是不会说的。此事流响早已心中有数，即便如此，他还要从舜婕姑姑这里获取确切消息，平常有关母后的消息都是来自舜婕姑姑的。
流响想起了那日舜婕姑姑帮他涂药膏的情形，转头对舜婕姑姑说：
“舜婕姑姑，我后背还有些痛痒，你再给弄些药膏涂涂吧！”
舜婕一开始还以为太子是真的要涂药膏，想张嘴说上次给殿下涂药膏，殿下还难为情呢，如今知道药膏好了吧？可话还没出口，她看到太子朝她使了个眼色，她即刻会意：
“是，奴婢这便给殿下涂药膏，殿下请随奴婢来。”
流响跟着舜婕去她的寝室，舜婕等太子进了房，她回身关上门，焦急万分地悄声对流响说：
“殿下，皇上想废娘娘，下一步可以名正言顺地立将要进宫的王才人为后。娘娘为了殿下，请求皇上收回承命，皇上震怒。奴婢恐娘娘被废……是迟早的事。”
“舜婕姑姑，劳你费心劝慰母后，本王不会让母后失望的。”流响压低声音，坚定地对舜婕说。
“殿下请放心，奴婢会照顾好娘娘的！奴婢知道殿下定不会辜负娘娘的期望的，”舜婕边给太子涂药膏，边担忧地说：
“只是殿下凡事一定要多加小心，往后殿下要进宫看望娘娘，怕是更难了。”
“没事，本王会照顾好自己，再难，也会找机会来看望母后的，只是姑姑和母后一定要保重！”
“奴婢知道！”
舜婕给太子涂好药膏，便随太子一起走出去了。
回到殿中，流响陪母后坐着聊了一会儿，他本无心用点心，但怕母后忧心，勉强吃了两块，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就回去了。
乾泰殿里，王德胜弯腰躬身回皇帝的话：
“启禀皇上，太子殿下是去找舜婕涂药膏的，前几日殿下后背确是被黄蜂叮到，还没见好。”
“嗯，皇后没跟太子说什么吗？”
“没有，太子喝了一盏茶，吃了些糕点，便回去了。”
“此前呢？”
“据老奴所知，皇后向来不跟殿下讲这些。”
“这就奇怪了！”司马弘听了自言自语，他仍是心有猜疑，皇后没跟太子说过什么，为何刚才太后会跟自己讲那些话呢？
此前，太后闻得皇帝要纳王芝芳为妃，感到非常震惊，但她忍住了不去问司马弘。方才司马弘从坤宁宫走后，便拐去了延寿宫，一进殿，忍无可忍的太后劈头就问：
“皇帝，哀家听说你要纳王芝芳为妃，果真有此事？”
自从王仕源答应嫁女之后，司马弘这些天嘴都合不拢，他只盼着钦天监能早一天给他择一个好日子，好早早把王芝芳迎进宫来，现在听母亲这一问，他哈哈一笑说：
“这个，说来也是王卿家的一片忠心，他看儿臣整日为国事操烦，所以想把女儿送进宫来，陪儿臣解解闷。盛意难却，儿臣便笑纳了。”
“如此说来，王仕源其心可诛，”太后咬牙说，“这可真是司马昭……”太后硬生生把后面的“之心路人皆知”吞回去了。
“王大将军一片好意，母后何故发狠？”母后当头一盆冷水泼将下来，司马弘不解地看着母亲，有些不悦。
太后带着气将皇叔来替王家提亲之事说了，司马宏听了倒吸一口凉气，但是，到嘴的肥肉怎舍得让它掉了呢？那王芝芳的刁钻妩媚他可是心向往之久矣，因此他觍颜对太后说：
“母后，儿臣纳王家女儿并非坏事，她没有嫁给骏儿便对了，毕竟只有儿子才能够驾驭得了王家女儿。”
“皇帝能够驾驭得了她？恐怕皇帝到时候被他父女俩弄得团团转，连江山都弄丢了还不自知。”太后冷冷地说。
见母亲话说得如此之重，司马弘不高兴了，他也冷冷地对母亲说：
“儿子主意已定，请母后成全儿子！”说罢就走了，太后气极，但也无可奈何。
由于太后反对，司马弘到底是没有底气跟朝臣说起纳王芝芳为妃之事，就连让钦天监择日之事也免了。
十一月底，十六岁的王芝芳负气进宫服侍三十岁的皇帝司马弘，并且一进宫就是贵嫔，位居三夫人之首。
“父皇还专门下一道圣旨，今后皇帝没有宣召，太子就不要随便进宫了。”流响说到这，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卫梵愣住了，他抓住流响的手，关切地说：
“殿下，你是储君，千万不能颓废，更不能逞强，凡事多加小心为是。微臣走了，从今后，你就尽可能待在东宫吧！但愿我们后会有期……不，无期。”
卫梵走了，吴阁老被迫辞官了，王仕源上台了。流响想躲在东宫里，但王仕源非但不给流响躲，还把流响弄到这异域他乡。
“店家，续酒来！”以乐帮他们两位斟酒，酒壶空了，以乐走到门口往楼下叫，这一声叫，将流响和卫梵的思绪都收回来了。流响和卫梵同时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卫梵继续讲述他寻岛的经过。
“臣敬殿下！臣追随殿下，自问是忠心不二，陛下纳新欢，如何没听殿下跟微臣说起？”卫梵借着酒意，不满地问流响。
“是陛下纳新欢，又不是本王纳新欢，又何须是本王告知于你呢？”流响把一杯酒喝尽，淡淡地说。
“这……”卫梵愣愣地看着面前这个十四岁、面带忧郁的少年，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还记得几月前孤王问你之话否？”流响低头把玩着酒盏，心不在焉地问。
“你问过我的话还少吗？我怎知是哪一句。”卫梵心说，他在脑海里搜索着，搜索着，突然想起一件事，便问：
“殿下问臣，‘不喜欢的女子，是要将就娶了，还是一推到底？’……莫非此女子，就是王才人？”
流响不置可否，提起酒壶，将自己的酒杯斟满，又给卫梵斟满。放下酒壶，恨声地说：
“都变了，一切都变了！”
“此事从何说起？此事殿下为何从不跟臣说起呢？”卫梵抓住流响的手，着急地问。
“皇祖母都阻止不了的事，跟你说有用吗？”流响望了卫梵一眼，“陛下最后的让步是不让百官朝贺纳妃之喜，事已至此，不说也罢！”
“不能让臣走得明明白白吗？”卫梵甚是替这个少年担心，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流响也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由于喝得太猛，被呛到了，太子之酒量，亦是卫梵所教的。卫梵关切地看着流响，流响若无其事地问：
“真想听？”
“洗耳恭听！”见太子愿讲，卫梵满怀期待。
流响说起了去年底的事情，那一日，早朝后流响回到东宫，总觉得心烦气躁的，没法静下心来看书。天宝本想劝殿下到花园去走走散散心的，内侍就进来禀报：
“启禀殿下，太后跟前的严总管求见。”
流响说：
“宣！”
颜镛进殿，上前叩首说道：
“太子殿下，太后娘娘有请！”
“颜公公先行一步，本王即刻便到！”
流响来到延寿宫拜见皇祖母，太后拉着流响的手，无奈地说：
“骏儿，皇祖母已经尽力了，但还是阻止不了你父皇要纳王家之女为妃。”
“果然？嫁不了儿子就嫁父亲，”流响脱口而出，“皇祖母，这难道不是王家的诡计吗？社稷江山危矣！皇祖母就这么眼睁睁看着旁人来毁灭司马家的江山么？”
太后叹了口气，定定地看着皇孙，
“皇祖母盼着你呀！”
流响反手用力抓紧皇祖母的手：
“孙儿恳请皇祖母，让母后搬出宫跟孙儿一起。”
“哦，这是为何？”太后不解地问。
“孙儿臣本想着有皇祖母提携，自能有一番作为，现如今皇祖母已然是束手无策。一旦王氏进宫，”流响跪下来，“母后皇后之位、孙儿皇储之位都必定不保，莫如趁早离开京城，方是生存之道。”
太后长叹一口气：
“依你的意思是要弃皇祖母而去了？”
“孙儿臣不敢，”流响抬头看皇祖母，“只是孙儿臣知道父皇无论怎样都不会弃皇祖母于不顾的！”
“只有你在，才能让皇祖母乐享天伦，”太后点点头，“皇祖母纵是拼了这条老命，也会为你担着，看你母后去吧！”
流响拜别皇祖母，心事重重地到坤宁宫去找母后。站在廊下的内侍和宫女跪迎太子，流响摆摆手，准备进入大殿，一个内侍低声对流响说：
“殿下，陛下正在里面呢！”
此时，司马弘的声音传出来：
“你别不知好歹，朕是看在母后份上才跟你商量的，朕不勉强你，孰轻孰重你自己掂量掂量。”
殿里传来母后的哭泣声：
“皇上，一直以来，臣妾自问并无过错，你这样贬谪臣妾，臣妾心有不服。臣妾并非贪图皇后之位，臣妾只是顾及母后的一番苦心和皇儿的储君之位。一直以来，母后是如此之看重皇儿，皇上忍心皇儿遭受打击吗？皇儿懂事、孝道，潜心治国之道，他的志向就是想助皇上一臂之力，帮皇上解忧。”
“大胆，”父皇生气地呵斥母后，“你越发放肆了，你顾及母后和皇儿，如何就不顾及朕、体恤朕？难道朕纳个妃便是个昏君不成？”
流响知道父皇接下来就是拂袖而出的了，他想赶紧躲起来，可来不及了，父皇已经气冲冲走出来了。流响连忙跪下恭恭敬敬给父皇磕头：
“儿臣叩见父皇！”
司马弘看到儿子，起初一愣，他本想开口训斥儿子小小年纪不学好，竟然偷听父母讲话，但一念之间，他只是愠怒地问：
“此时不在东宫，来此作甚？”
“儿臣前几日后背被黄蜂叮过，是舜婕姑姑帮儿臣涂的药，今儿还会痛痒，想让舜婕姑姑再涂一涂。”这一问一答的给了流响思考的机会，他找了这个借口。
儿子如此恭恭敬敬磕头说明缘由，司马弘一时竟发作不了，来不及收的气化做了一声重重的：嗯。然后如同一只斗败的公鸡，强自挺起胸膛，气匆匆地走了。
殿内此时传来皇后的声音：
“是皇儿吗？快进来，母后正想你呢！”
流响抬脚走进去，母后满脸笑容地迎将过来，舜婕过来见过礼后，便亲自去端来流响喜欢的糕点。
“儿臣参见母后！”流响给母亲请安。
皇后赶紧扶起儿子：
“骏儿平身，陪母后说会儿话。”流响一眼瞥见母后眼圈发红。他不敢再看母后，任心里一阵阵发紧，他不知自己何时才能让母亲不再流泪，不再忧伤。
母亲从不把心里的苦向儿子诉说，她只是把自己的双眉拧得越来越紧，说到底，还是因为儿子还小，还弱。从刚才父皇母后的对话，流响知道父皇想废了母后，但具体是何原因，母后是不会说的。此事流响早已心中有数，即便如此，他还要从舜婕姑姑这里获取确切消息，平常有关母后的消息都是来自舜婕姑姑的。
流响想起了那日舜婕姑姑帮他涂药膏的情形，转头对舜婕姑姑说：
“舜婕姑姑，我后背还有些痛痒，你再给弄些药膏涂涂吧！”
舜婕一开始还以为太子是真的要涂药膏，想张嘴说上次给殿下涂药膏，殿下还难为情呢，如今知道药膏好了吧？可话还没出口，她看到太子朝她使了个眼色，她即刻会意：
“是，奴婢这便给殿下涂药膏，殿下请随奴婢来。”
流响跟着舜婕去她的寝室，舜婕等太子进了房，她回身关上门，焦急万分地悄声对流响说：
“殿下，皇上想废娘娘，下一步可以名正言顺地立将要进宫的王才人为后。娘娘为了殿下，请求皇上收回承命，皇上震怒。奴婢恐娘娘被废……是迟早的事。”
“舜婕姑姑，劳你费心劝慰母后，本王不会让母后失望的。”流响压低声音，坚定地对舜婕说。
“殿下请放心，奴婢会照顾好娘娘的！奴婢知道殿下定不会辜负娘娘的期望的，”舜婕边给太子涂药膏，边担忧地说：
“只是殿下凡事一定要多加小心，往后殿下要进宫看望娘娘，怕是更难了。”
“没事，本王会照顾好自己，再难，也会找机会来看望母后的，只是姑姑和母后一定要保重！”
“奴婢知道！”
舜婕给太子涂好药膏，便随太子一起走出去了。
回到殿中，流响陪母后坐着聊了一会儿，他本无心用点心，但怕母后忧心，勉强吃了两块，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就回去了。
乾泰殿里，王德胜弯腰躬身回皇帝的话：
“启禀皇上，太子殿下是去找舜婕涂药膏的，前几日殿下后背确是被黄蜂叮到，还没见好。”
“嗯，皇后没跟太子说什么吗？”
“没有，太子喝了一盏茶，吃了些糕点，便回去了。”
“此前呢？”
“据老奴所知，皇后向来不跟殿下讲这些。”
“这就奇怪了！”司马弘听了自言自语，他仍是心有猜疑，皇后没跟太子说过什么，为何刚才太后会跟自己讲那些话呢？
此前，太后闻得皇帝要纳王芝芳为妃，感到非常震惊，但她忍住了不去问司马弘。方才司马弘从坤宁宫走后，便拐去了延寿宫，一进殿，忍无可忍的太后劈头就问：
“皇帝，哀家听说你要纳王芝芳为妃，果真有此事？”
自从王仕源答应嫁女之后，司马弘这些天嘴都合不拢，他只盼着钦天监能早一天给他择一个好日子，好早早把王芝芳迎进宫来，现在听母亲这一问，他哈哈一笑说：
“这个，说来也是王卿家的一片忠心，他看儿臣整日为国事操烦，所以想把女儿送进宫来，陪儿臣解解闷。盛意难却，儿臣便笑纳了。”
“如此说来，王仕源其心可诛，”太后咬牙说，“这可真是司马昭……”太后硬生生把后面的“之心路人皆知”吞回去了。
“王大将军一片好意，母后何故发狠？”母后当头一盆冷水泼将下来，司马弘不解地看着母亲，有些不悦。
太后带着气将皇叔来替王家提亲之事说了，司马宏听了倒吸一口凉气，但是，到嘴的肥肉怎舍得让它掉了呢？那王芝芳的刁钻妩媚他可是心向往之久矣，因此他觍颜对太后说：
“母后，儿臣纳王家女儿并非坏事，她没有嫁给骏儿便对了，毕竟只有儿子才能够驾驭得了王家女儿。”
“皇帝能够驾驭得了她？恐怕皇帝到时候被他父女俩弄得团团转，连江山都弄丢了还不自知。”太后冷冷地说。
见母亲话说得如此之重，司马弘不高兴了，他也冷冷地对母亲说：
“儿子主意已定，请母后成全儿子！”说罢就走了，太后气极，但也无可奈何。
由于太后反对，司马弘到底是没有底气跟朝臣说起纳王芝芳为妃之事，就连让钦天监择日之事也免了。
十一月底，十六岁的王芝芳负气进宫服侍三十岁的皇帝司马弘，并且一进宫就是贵嫔，位居三夫人之首。
“父皇还专门下一道圣旨，今后皇帝没有宣召，太子就不要随便进宫了。”流响说到这，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卫梵愣住了，他抓住流响的手，关切地说：
“殿下，你是储君，千万不能颓废，更不能逞强，凡事多加小心为是。微臣走了，从今后，你就尽可能待在东宫吧！但愿我们后会有期……不，无期。”
卫梵走了，吴阁老被迫辞官了，王仕源上台了。流响想躲在东宫里，但王仕源非但不给流响躲，还把流响弄到这异域他乡。
“店家，续酒来！”以乐帮他们两位斟酒，酒壶空了，以乐走到门口往楼下叫，这一声叫，将流响和卫梵的思绪都收回来了。流响和卫梵同时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卫梵继续讲述他寻岛的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