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济生当晚就临幸丹华阁,鲁楠丹边服侍石济生更衣洗漱,边说:

    “陛下,二公主远嫁,陛下就少了一个能在身边侍亲的女儿,妾恳请陛下,让阿瑶能够留在陛下和妾的身边侍奉妾终老。”

    石济生看着二十出头、拥有妙曼婀娜的身姿的鲁楠丹,笑眯眯地说:

    “朕依你,只要你好好伺候朕,朕什么都依你。”

    “阿瑶不比二公主聪明伶俐,妾只恳求陛下给妾一道手谕,找个可心的驸马,让阿瑶留在妾身边。”

    说到二女儿,石济生心中颇有愧疚地说:

    “朕到底是对不起桐儿……想不到,桐儿还颇有长姊风范,知道疼两个妹妹。”

    “可不是吗!阿瑶那么水灵,怎么不招人疼呢?二公主心善,不似大公主,整天一脸不快,倒像是谁招她惹她。”鲁楠丹眼前浮现了珮瑾那副不知道谁欠了她钱的臭脸,不屑地说。

    “那真是个赔本的货,吐谷国不知何时来弄回去。别管她了,”石济生气恼地说着,抬手刮了一下鲁楠丹的鼻子,“你今晚好好伺候朕才是真的。”

    鲁楠丹狡黠地斜乜了石济生一眼,扶着他进入罗帐,石济生在丹华阁度过了颠鸾倒凤的元宵夜。

    这一夜,石济生在丹华阁忙活,仙华宫的祁灵仙也没有得空,她跟乔通更是如鱼得水,心肝宝贝地叫着,只恨不能将乔通吃进肚子里。

    至次早石济生竟是睡过了头,耽误了早朝,石济生有些气恼,责罚内侍失职。其实是石济生昨晚太过兴奋了,以至于鲁楠丹早上叫了几回,他都只是迷迷糊糊中应了一声,又自管睡着了,鲁楠丹也跟着睡了。

    祁灵仙起身也并没忘记要修理鲁楠丹一事,乔通一早出去溜了一圈之后,回来禀告祁灵仙:

    “主子,皇上今早睡过头了,没有早朝,皇上已回泰安殿,也没瞧见皇上责罚丹华阁里的人呢!”

    “那个贱人三天不修理就上天了,嚼舌根的事本宫还没跟她算账呢,这又加了一笔。好,你即刻去叫那个贱人来见本宫。”祁灵仙恨恨地说道,贴身侍婢祁丹在帮祁灵仙梳头。

    “娘娘别气坏自个儿的身子。”乔通说着过去帮祁灵仙挑衣服,然后又帮她穿上,等祁灵仙穿戴整齐后,乔通才出去。

    祁灵仙用罢早膳,在偏殿坐着端着盖碗品茶,此时乔通领着鲁楠丹进来了,鲁楠丹自知犯了大错,她一进门便慌忙跪下了。祁灵仙放下盖碗,装腔作势地问鲁楠丹:

    “身为皇上后宫女人,你可知自身之职责?”

    鲁楠丹急忙回答:

    “妹妹知错了,请姐姐宽恕妹妹年浅无知。”

    祁灵仙听到鲁楠丹说年浅无知,那就是讽刺自己年老色衰了,祁灵仙更加来气:

    “后宫纵欲,不以皇上国事为重,这是罪一;养女不教,乱嚼舌根,罪二。二罪并罚,本欲罚四十大板,算了,刚刚过完节,不宜见血,罚在殿外跪钉板。”

    何为钉板?那可是祁灵仙的独家秘创,木板上稀疏地钉着钉子,双膝跪下去疼痛钻心。后宫除了姿容,其余敢跟祁灵仙争宠的女人都被她罚跪过。像这般惩罚是极为阴毒的,看似没有大碍,实则最为伤膝盖,重者还会落下残疾。

    两桩倒霉事凑在一处,鲁楠丹不敢分辩,尤其是皇上今日没早朝,足以让她难辞其咎。鲁楠丹跪在钉板上,痛楚直透心扉,只能泪流满面地强忍着。

    此时疏桐和珮瑾进来了,珮瑾为昨晚对疏桐的冷淡心里有些却意不去,今日对二妹尤为殷勤,因除了二妹,也没人能给自己任何慰藉与帮助,昨晚都怪那两个死丫头。二妹回来的这段时间,珮瑾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能够跟疏桐相处的机会,她记住昨晚母后说要给二妹绣荷包一事,今日早早便去找二妹来了。

    可姿容也不想女儿离开自己半步,方才她再三叮嘱女儿快去快回,看母后这般,疏桐本不想去的,但昨晚既已应下,便不好反悔了,便答应母后尽快回来。来到仙华宫,珮瑾走在前面,看有人跪在钉板上,只侧脸瞧了一眼,便直往殿里走了;疏桐走在后面,看到跪在地上的人,她几步走过去。

    “天呐,鲁美人,你这跪的什么?”疏桐看到鲁楠丹膝盖跪着的钉板惊叫了起来,她忙扶鲁楠丹起来。鲁楠丹不敢起身,她怕后头会罚得更狠。疏桐见鲁美人不起身,随即往里头走,边走边问,“二母后,这钉板如何跪得呢?膝盖都要毁掉了。”

    正在细细品茶的祁灵仙闻得疏桐的话吓了一跳,真要命,她方才只瞧见女儿进来,竟忘了今天是叫这个小魔女过来的。祁灵仙转头瞪了一眼站在身边珮瑾和乔通一眼,将要骂出口的话收回来。乔通有跟她提过醒,赏几个耳刮子了事的,但想到昨晚皇上又跟狐媚子快乐了一晚,自己虽然有乔通,但心里终究是不平衡,还是要罚跪钉板。

    乔通为何说赏几个耳刮子呢?因今早去叫鲁楠丹时,鲁楠丹不知道珮瑶昨晚跟珮瑾说的话,她还为着今早皇上误了早朝之事烦心着。看到乔通来传她,她就感到心惊肉跳了,祁灵仙的消息为何如此灵呢?这还是才刚发生之事呀?鲁楠丹可怜兮兮地求乔通帮帮她,在乔通眼里,鲁楠丹如同一只温顺的小绵羊,跟这只小绵羊缠绵肯定要比那只母狮子受用,乔通就是心疼鲁楠丹这只小绵羊,小绵羊细皮嫩肉的,哪经得起跪钉板呢?待会儿由自己来赏耳刮子,保管不会伤着小绵羊分毫。可乔通的算盘打错了,掉进醋坛子的母狮子酸透了,乔通控制不了啦,所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小绵羊跪钉板。

    珮瑾看母后瞪她,心里发怵,后悔刚才进来得那般快。如今疏桐出声了,祁灵仙只能故作镇定地迎声笑着对疏桐说:

    “二公主来了,外头冷,快快进来。没事的,以前老鸨子罚跪时,比这个更狠,二母后的膝盖不还是好好的吗?”

    “老鸨子?什么老鸨子?”疏桐近前一脸惊愕地问。

    “哦,没什么,没什么,赶紧到二母后跟前来。”要死,今天是怎么了?把自己的老底都抖搂出来了,祁灵仙心中气急败坏到了极点,她挤出笑脸对疏桐说完,又冷冷对乔通说,“看在二公主为她求情的份上,叫她回去好好反省,皇上的事是耽误得了的吗?娃子也得管教好!”

    鲁楠丹听乔通传来的话,急忙对着殿门口磕头:

    “谨遵皇后教诲!谢过二公主!”

    祁灵仙虽在疏桐面前自称二母后,如若其他皇子公主叫她二母后,她会随即变脸,更遑论听到那些妃嫔叫她二皇后了。

    疏桐不知祁灵仙以前是怎样作践人的,眼下她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祁灵仙,因为人生来是平等的,后宫里的女人更不是任由她祁灵仙作践的奴隶。因而,疏桐不卑不亢地对祁灵仙说:

    “二母后,桐儿不反对惩罚做错事之人,但不能是那些有辱人或伤害人的惩罚。桐儿今天要跟你求个情,请二母后慈悲为怀,饶过那些有错之人,桐儿就要远嫁了,请你听桐儿一言吧!”

    祁灵仙真的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她又气又恼,又不能发作,看到珮瑾一声不吭地站在那里,将想给她一巴掌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头,对疏桐再度堆起了笑脸:

    “二公主体谅,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这事本不该二母后管的,但凡你母后能帮着管束管束,何至二母后这般得罪人呢?现如今有你这一提醒,二母后以后也学学你母后,凡事缄口不言。”

    “父皇知人善用,二母后办事有魄力,管事正合适,哪是我母后可比的?”疏桐不痛不痒地恭维了一句,然后问,“二母后,荷包在哪呢?”

    “哦哦哦,这一闹,倒把正事给耽搁了,”祁灵仙故作方醒悟过来,“祁丹,快把针线包拿出来,让二公主挑荷包的样式。”

    疏桐这一闹,祁灵仙接下来要整陈翠柳的心思也淡了,不是她听了疏桐的话悔过了,而是她怕正罚着人的时候,这个小魔女又来砸场子。陈翠柳便这样躲过了一劫,事后知道了,因感激疏桐于心,对大皇后更敬重了。

    和亲前,疏桐吃住不离母后左右,她整天待在琼苑宫陪伴母后,珮瑾来了也在琼苑宫陪着。转眼到了二月底,佳期临近,姿容几乎哭晕过去了,石济生作为父亲,却不过脸面,也过来琼苑宫看看女儿。姿容第一次失去理智当着女儿的面大胆质问石济生:

    “陛下为何狠心至此,要臣妾的女儿嫁至中原去?臣妾只有这么个女儿,陛下至于要绝了臣妾之念想?”

    即便心虚,但本就喜怒无常的石济生岂是能质问得了的,何况是当着女儿的面,他恼羞成怒大声训斥:

    “难为你还是皇后,都不知道要以国为重吗?大公主要到吐谷国和亲,吐谷国跟中原一样不能得罪,懂吗?”

    看着母后挨了父皇这一通训斥,疏桐逼视父皇,一声不吭。石济生看着女儿的眼神,既是心慌,又是后悔,但事情已成定局,不能再更改了。他只得好言劝慰女儿:

    “桐儿,嫁到中原之后,切记你便是大公主。你胸怀博大,志存高远,你要体谅父皇,父皇这也是迫不得已呀。”

    疏桐默不作声,扶着母后走入寝殿,留下了进退不是的石济生。疏桐劝慰母后:

    “母后,你不用为孩儿担心的,皇儿一定会照顾好自己。到时也定会接母后到身边的,你等我!”

    姿容含泪望着女儿,把女儿搂进怀里,泣不成声。

    三月中旬,疏桐最终还是上了花轿,这是自己的决定,但她还是恨父皇。疏桐尽管每天陪伴、安慰母后,但在疏桐出嫁的前夕,姿容还是哭晕过去了。太医来把脉,说是忧伤过度,这是谁都知晓的。疏桐放心不下母后,她坐在母后床边,对母后说:

    “母后,你别哭了,桐儿不去和亲了,桐儿要留下来陪伴母后。”

    疏桐这样决定,倒把姿容吓得灵魂出窍了,仿似一瞬间开窍了,她急忙强撑起来,抚摸着女儿的脸,轻轻地说:

    “母后错了,桐儿远嫁,母后应该要祝福桐儿的,怎能这么没完没了地哭哭啼啼呢?想当年母后出嫁,要是换了你阿公,看到你阿嫲这样哭哭啼啼的,没准早让你阿嫲滚进冷宫了。你看,你阿嫲如今不也是活得好好的吗?母后也要好好地活着,不让桐儿担心。”

    母后终于想通了,疏桐紧紧地抱住母后,叮嘱母后:

    “等着我!母后,等着我!”

    珮瑾也哭得像个泪人似的,坐在马车里,陪着疏桐的花轿,走了一程又一程。最后,姊妹俩站在古道上,疏桐握着珮瑾的手说:

    “长姊,千里送君,终须一别,长姊不用为我担心,到了中原,阿妹一定会好好的。也请长姊多多帮阿妹照看母后,免阿妹挂心。”

    珮瑾泪眼朦胧地看着二妹不住点头,她哽咽着对疏桐说:

    “二妹放心,长姊出嫁之前定会照顾好大母后的,也请二妹相信长姊,长姊会去看望你的,一定会的!”

    姊妹俩互道珍重,各自转头,分道扬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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