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芳菲服侍太子妃梳洗完毕,出来命人去传早膳之时,有个宫女叫住芳菲:
“芳菲姑娘,昨晚上大王子和二王子都中毒了,一晚上又呕又屙的。还有那条大白狗吐了好多白沫,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的,不知会不会死掉。”
芳菲听后被唬住了,急问:
“到底怎么回事?如何没人来禀报太子妃娘娘?”
宫女紧张地说:
“听守夜的宫女说,易女官和宇文总管吩咐,不要惊扰太子妃娘娘,等今日再来回禀。”
芳菲说:
“好,知道了,你赶紧先去传膳。”
芳菲吩咐完毕,急忙返回太子妃的寝殿,跟太子妃说道:
“公主,昨晚上大王子和二王子都中毒了,是易女官和宇文总管带着太医去诊治的。”
疏桐正站在铜镜前整理身上的衣裙,闻言大惊:
“竟有这等事,如何没来跟本宫通禀?”
“是易女官和宇文总管交代不要惊扰公主的。”芳菲补充说。
“两位小王子这时怎样了?罢了,我们赶紧去看看吧!”疏桐说着迈步往外走。
“公主,已经传膳了,你用完早膳再过去看吧。”芳菲急忙跟在背后说,“那条大白狗疑似也中毒了。”
“什么?发生了如此大事,本宫此时如何有心用膳呢?走吧!”疏桐头也不回走去看那大白狗,芳菲急忙跟上,后面的内侍和宫女也慌慌张张地跟上。
那条大白狗瘫在笼子里,疏桐俯身伸手指探狗子耳背后的脉搏,还在跳动。疏桐回头对芳菲说:
“去,你赶快用乌风草煎水给狗子灌下去,我先去看看两位小王子。”
“是,奴婢喂好后赶紧过去找公主。”芳菲没来得及站住脚,又急匆匆返身跑回去了。
疏桐带着秋萝一路走来,这时迎面一个小宫女急匆匆跑来,跪在太子妃跟前:
“太子妃娘娘,腾姐姐和另几位姐姐昨儿个晚上拉肚子,到如今已然挨不住了,奴婢找不到易女官和宇文总管。请太子妃娘娘请太医给瞧瞧吧!”
“你先回去照料着,本宫即刻派人请太医去诊治。”疏桐停住脚说。
小宫女告退走了,疏桐清楚,宫女和两位小王子中的毒是一样的,最要紧的便是要知道中的是何毒,她加快步子往庾良娣的静璧苑走去。廊下早有人报给庾良娣知道,庾良娣急匆匆出来,躬身给太子妃施礼:
“妾婢参见太子妃娘娘!”
太子妃说:
“请不要多礼了!庾良娣,麟儿眼下怎样?”
庾良娣直起身时,太子妃看到她的眼睛是红肿的,定是昨晚熬夜加上哭泣的结果。庾良娣带着哭腔说:
“还是未见好,服了太医开的药之后,后半夜还起了几次夜。”
“起夜?”太子妃听了,愕然地看着庾良娣,她能说中原话,但她不知道“起夜”是何意思。而庾良娣以为疏桐听到大王子起了几次夜感到吃惊,也悲从中来,竟哭出了声。这时宇文亮和水寒刚好从乔良娣的沐秀阁赶过来,在门外听到庾良娣说大王子起夜之事,水寒赶紧进来解释道:
“太子妃娘娘,奴婢来迟,请太子妃娘娘恕罪!‘起夜’便是大王子半夜起来拉肚子。”
“啊,起夜便是拉肚子呀?”后面匆匆进来的芳菲听了嘀咕了一声。
疏桐暗道一声惭愧,这语言不通真是要命。
“此等事情你等应第一时间告知本宫的,等到此时会误大事的。”疏桐语带不悦地对宇文亮和水寒说。
他俩赶忙躬身俯首说:
“奴婢等怕惊扰太子妃娘娘歇息,寻思着今早再去向娘娘回禀,是奴婢等做事有欠周详,请娘娘恕罪!”
疏桐语气缓和了下来:
“可不得如此了,会误大事的。”
“是,谨遵太子妃娘娘教诲!”
疏桐说完,赶紧进入大王子的寝室,其余的后面跟着。一晚上的折腾,司马麟的脸色是苍白的,但当他看到太子妃时,眼里却闪着光,他虚弱地说:
“母妃,你来看麟儿了?”
疏桐听了,眼泪禁不住淌下来,她赶紧在大王子的床边坐下来,拉起司马麟的手问:
“麟儿此刻感觉怎样?”
“麟儿方才是不开心的,看到母妃就开心了。”司马麟虚弱地、慢慢地说,听得疏桐掏出手帕擦眼泪。
疏桐细细地给司马麟把脉,太医把脉不稀奇,可太子妃也学着太医给大王子把脉,一屋子人都极纳闷,不知太子妃这是作甚。疏桐把完了司马麟的左手,又把右手,然后问庾良娣:
“庾良娣,太医开的方子在哪,拿来本宫看看。”
“是,太子妃娘娘!”庾良娣应了一声,转头正要吩咐侍婢去取来。
“太子妃娘娘,药方子在此!”一个侍婢将药方子双手奉给太子妃。
太子妃接过药方子,赞许地看了侍婢一眼,问:
“叫何名字?”
侍婢腼腆地低下头,低声回答:
“奴婢叫绒花。”
“绒花!”太子妃点点头,她对绒花不似芳菲那么去留意,因此对绒花毫无印象,她接过方子后专注地看着。其实自古以来,但凡医家治病,脉象诊断基本是一致的,其医术是否高明之处,便在于用药。卢太医把脉下诊应是准确的,只是他开的药方不完全对,因大王子所中之毒不是寻常的毒药,至于是何种毒药,疏桐一时也诊断不出。卢太医也应该是诊断不出何种毒药,因此非但没治好大王子,反而加重了大王子之病情。如此说来二王子所中之毒也是一般无二了,卢太医开的药方子上只有几味是用得上的,疏桐皱了皱眉叫道:
“绒花!”
“娘娘,奴婢在。”绒花赶紧应了一声。
疏桐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本是要叫芳菲的,如何这般顺口便叫绒花了?想想也觉有意思,她抬头看了绒花一眼,微微一笑问:
“是你伺候的大王子吗?”
“是奴婢,请娘娘责罚!”绒花觉得是自己服侍不周导致大王子中毒,慌得在太子妃跟前跪下去。
“起来,此事与你无关,你好好照料大王子便是了。芳菲,”疏桐温和对绒花说完,转头叫芳菲,“你兄长对解毒这类的甚是在行,你随本宫过去看看二王子,然后出宫去找你兄长讨药来。”
芳菲一头雾水,自己的阿哥要是还活着,自己还会进宫当奴婢吗?但瞧公主那一本正经之模样,芳菲即刻会意,也像模像样地躬身回话:
“是,娘娘!”
后面的水寒望向芳菲,眼里满是羡慕,庾良娣赶忙过来说:
“妾婢谢过太子妃娘娘!”
“谢什么呢?”疏桐看了一眼庾良娣,“跟麟儿说一声,本宫午后再来看他。”
“谢……是,”庾良娣开口说了个谢字,赶忙改口,“妾婢恭送太子妃娘娘!”
“宇文总管、水寒,你等一晚没睡,此刻快回去歇息片刻,余下的事情由芳菲带着秋萝和绿穗来做便好。”走出静璧苑,疏桐对宇文亮和水寒说。
宇文亮和水寒稍一迟疑,方谢过太子妃回寝室去。太子妃带着芳菲和秋萝扶三人一起来到乔良娣的沐秀阁,廊下的侍婢见到太子妃,急忙跪下行礼:
“奴婢参见太子妃娘娘!”
“免礼!”疏桐说,“乔良娣呢?”
“奴婢这便进去禀报!”一个侍婢爬起来,弯腰退进门去。
乔良娣坐在床上抱着二王子,正在边抹泪边喋喋不休地祈祷着,闻侍婢来报太子妃娘娘来了,她赶忙要起身,可疏桐已经走进来了,乔良娣只得坐在床上跟疏桐请安:
“妾婢见过太子妃娘娘!请娘娘恕妾婢无状!”
疏桐也没听清楚乔良娣说的什么,终究是在给自己行礼,便随口说:
“乔良娣不必多礼!本宫来看看二王子。”
侍婢赶忙搬来胡床,请太子妃坐。疏桐坐下来问二王子:
“嗣儿,你此刻觉得怎样?”
司马嗣没有回答,只是望着乔良娣,疏桐便也望向乔良娣。乔良娣尴尬地一咧嘴,也不知是笑还是哭,挪开二王子枕在她腿上的头,爬下床说:
“回禀太子妃娘娘,嗣儿昨晚服下太医开的药之后,病情倒加重了,上吐下泻的。”
疏桐点点头,伸手拉过二皇子搭在锦被上的手,二王子本能地把手一缩。疏桐柔声说:
“不怕,让母妃看看你的手凉不凉。”
二王子听了,犹犹豫豫地,但没有再把手往回抽。疏桐仔细地按压着司马嗣的脉搏,他的脉象比大王子的更弱,这个小娃子平时较沉郁,应是体质较差之缘故。再叫拿来卢太医开的药方子,疏桐看后无语,用药比大王子的还猛。
疏桐思索着,抬头同样吩咐芳菲出宫讨药,然后回头跟乔良娣说:
“本宫回去了,你好好照看嗣儿,芳菲取回药之后会派人送来,本宫晚些再来看看。”
乔良娣躬身说:
“谢太子妃娘娘!”二王子伸手抓住乔良娣的袖子不放。
疏桐微笑看着司马嗣,跟乔良娣说:
“不用送了!本宫走了。”
乔良娣满是歉意地说:
“妾婢恭送太子妃娘娘!”
太子妃走后,司马嗣又呕吐了,慌得乔良娣急急叫人拿来生姜给儿子涂在手腕上,又泡姜水给喝下,她觉得还是偏方靠得住。
回到凤仪宫,疏桐和芳菲进内殿去取药,芳菲忍不住笑说:
“公主,你方才真把奴婢吓傻了。”
“出门时忘了跟你商量好,急中生智才这般做,得亏你反应够快,不然得露馅,咱们学医之事。”疏桐也笑着说,“除了凝烟,可不能再让别人知道。”
“也是,人多口杂,谁知道会生出什么乱子。”芳菲点点头说。
“两位小王子所中之毒虽是不重,但此毒不常见,须得用乌风草方可解得,只是小童体质较虚,且得加多一味固本扶正丸。你带着药还需出宫走一圈,”疏桐边配药边说,“回来时再叫秋萝和绿穗分别将药送往静璧苑和沐秀阁。”
“还是公主想得周到,公主,既是出宫一趟,”芳菲愉快地说,“公主可想要吃甚,奴婢一并买回来?”
疏桐笑着说:
“算了,本宫无甚想吃的,你只做样出宫转一圈回来便可。”
“是,奴婢走了。”芳菲用两层布包好药,捧在手上出宫去了。
外殿的秋萝问芳菲用不用一起去,芳菲说不用。
芳菲坐上马车出宫来,一路撩开窗帘子瞧着,看到一个人不多的药铺,便叫停车她独自进去逗留了些时随便买了一些人参便出来了。一个多时辰后,芳菲回到宫里,叫秋萝和绿穗分别将药送往两位良娣处。
乔良娣看看送来的药,嘴一撇:
“太医都治不好,这药,能顶用吗?”
“姨娘,我想如厕!”司马嗣带着哭腔说。
“快!快!马桶呢?”一听儿子又要如厕,乔良娣霎时又慌了神,“赶紧先把药给二王子服下。”
那几个内侍和宫女喂药的,提马桶的,乱开了,药是服下去了,但司马嗣控制不住屙裤子上了。即便不臭,到底是恶心,侍婢强忍着给司马嗣换衣服。乔良娣气得脸都涨红了:
“一帮没用东西,这点事都伺候不好,要你们做甚?就跟没吃饭似的,吃了也是白吃,今天就不用吃饭了。”
那些内侍和宫女哭丧着脸,就像死了爹娘。
太子妃申时带着食盒再去看大王子,水寒恰好赶来了,一行人来到静璧苑。大王子的眼睛正巴巴地盯着门口处,疏桐方一进门,还没等庾良娣开口,司马麟的眼睛便亮了,他开心地叫起来:
“母妃,麟儿服下母妃送来的药,不吐也不泻了,母妃好生厉害!”
司马麟说这话时虽是精神,但甚是虚弱,毕竟被折磨了一整夜。庾良娣看着儿子,眼中含泪,脸带微笑对太子妃说:
“太子妃娘娘恩典,麟儿服下芳菲姑娘兄长之药,就不吐不泻了,妾婢谢太子妃娘娘!谢芳菲姑娘!”
那些内侍和宫女都围过来,带着崇拜的眼光偷偷看着太子妃。
“谢什么?”疏桐说着紧走几步来到司马麟床边坐下,温柔地说,“母妃让人给麟儿熬了肉糜粥,母妃扶麟儿起来喝下。”
司马麟乖巧地说:
“麟儿饿了!谢母妃!”
太子妃说话的当口,水寒也打开食盒,舀好半碗肉糜粥了,她端过来,太子妃正要伸手接碗,侍婢过来接过碗,躬身恭敬地对太子妃说:
“太子妃娘娘,让奴婢来喂大王子。”
疏桐一看是绒花,不知怎回事,她对这个侍婢颇有好感,而这个侍婢似乎也感受到了。
“好,你来,”疏桐点点头,又对庾良娣说,“稍后再给麟儿服一次药,本宫明日再来,此刻过去看看嗣儿。”
庾良娣躬身说:
“累太子妃娘娘如此操心,妾婢真是该死!”
“说什么话呢?本宫也是麟儿母妃呀,”太子妃嗔怪地看了一眼庾良娣,对坐起来喝肉糜粥的司马麟说,“是不是,麟儿?麟儿乖乖用粥,母妃明日再来。”
司马麟听了母妃之话,推开绒花喂过来的汤匙,嘟起小嘴说:
“母妃如何只坐一会儿便走了,麟儿还想跟母妃说说话呢?”
疏桐看司马麟这模样,甚是心疼,她抽出手帕俯身帮他抹下嘴,抚摸着他的脸说:
“因麟儿此刻还不宜多说话,等你好利索了,你来找母妃,我们娘俩说个够,可好?”
司马麟听了,曲起小指跟母妃拉钩: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疏桐离开静璧苑来到了沐秀阁,二王子的情况跟大王子的大体一样,只不过比大王子要虚弱些,疏桐吩咐乔良娣:
“嗣儿的体质差些,这些天你要好好照料着,好利索之后要带他到花园多走走,锻炼锻炼筋骨,方能增强体质!”
乔良娣讪讪地说:
“妾婢谨遵太子妃娘娘教诲!”
次日疏桐再去探望大王子时,他已能下床走动了,看到母妃,他快活地拉着母妃的手说:
“母妃,麟儿要跟母妃一起去看二王弟。”
“麟儿想要过年时一家人坐在一起快快乐乐地用膳,然后欢欢喜喜去给太皇祖母和皇爷爷、皇祖母拜年吗?”疏桐拉过司马麟,坐下来问。
过年到处张灯结彩,哪个小娃子不喜欢?因此母妃说到过年,司马麟眼放异彩,拍着小手说:
“想!想!”
“想就听母妃之话,这些天好好休息,过年了就带着你兄弟俩去给太皇祖母和皇爷爷皇祖母磕头拜年。”小娃子的快活也感染了疏桐,她无端地甚觉快乐。因这有惊无险的意外闹了两日,年的脚步更近了,只四五日了。
“芳菲姑娘,昨晚上大王子和二王子都中毒了,一晚上又呕又屙的。还有那条大白狗吐了好多白沫,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的,不知会不会死掉。”
芳菲听后被唬住了,急问:
“到底怎么回事?如何没人来禀报太子妃娘娘?”
宫女紧张地说:
“听守夜的宫女说,易女官和宇文总管吩咐,不要惊扰太子妃娘娘,等今日再来回禀。”
芳菲说:
“好,知道了,你赶紧先去传膳。”
芳菲吩咐完毕,急忙返回太子妃的寝殿,跟太子妃说道:
“公主,昨晚上大王子和二王子都中毒了,是易女官和宇文总管带着太医去诊治的。”
疏桐正站在铜镜前整理身上的衣裙,闻言大惊:
“竟有这等事,如何没来跟本宫通禀?”
“是易女官和宇文总管交代不要惊扰公主的。”芳菲补充说。
“两位小王子这时怎样了?罢了,我们赶紧去看看吧!”疏桐说着迈步往外走。
“公主,已经传膳了,你用完早膳再过去看吧。”芳菲急忙跟在背后说,“那条大白狗疑似也中毒了。”
“什么?发生了如此大事,本宫此时如何有心用膳呢?走吧!”疏桐头也不回走去看那大白狗,芳菲急忙跟上,后面的内侍和宫女也慌慌张张地跟上。
那条大白狗瘫在笼子里,疏桐俯身伸手指探狗子耳背后的脉搏,还在跳动。疏桐回头对芳菲说:
“去,你赶快用乌风草煎水给狗子灌下去,我先去看看两位小王子。”
“是,奴婢喂好后赶紧过去找公主。”芳菲没来得及站住脚,又急匆匆返身跑回去了。
疏桐带着秋萝一路走来,这时迎面一个小宫女急匆匆跑来,跪在太子妃跟前:
“太子妃娘娘,腾姐姐和另几位姐姐昨儿个晚上拉肚子,到如今已然挨不住了,奴婢找不到易女官和宇文总管。请太子妃娘娘请太医给瞧瞧吧!”
“你先回去照料着,本宫即刻派人请太医去诊治。”疏桐停住脚说。
小宫女告退走了,疏桐清楚,宫女和两位小王子中的毒是一样的,最要紧的便是要知道中的是何毒,她加快步子往庾良娣的静璧苑走去。廊下早有人报给庾良娣知道,庾良娣急匆匆出来,躬身给太子妃施礼:
“妾婢参见太子妃娘娘!”
太子妃说:
“请不要多礼了!庾良娣,麟儿眼下怎样?”
庾良娣直起身时,太子妃看到她的眼睛是红肿的,定是昨晚熬夜加上哭泣的结果。庾良娣带着哭腔说:
“还是未见好,服了太医开的药之后,后半夜还起了几次夜。”
“起夜?”太子妃听了,愕然地看着庾良娣,她能说中原话,但她不知道“起夜”是何意思。而庾良娣以为疏桐听到大王子起了几次夜感到吃惊,也悲从中来,竟哭出了声。这时宇文亮和水寒刚好从乔良娣的沐秀阁赶过来,在门外听到庾良娣说大王子起夜之事,水寒赶紧进来解释道:
“太子妃娘娘,奴婢来迟,请太子妃娘娘恕罪!‘起夜’便是大王子半夜起来拉肚子。”
“啊,起夜便是拉肚子呀?”后面匆匆进来的芳菲听了嘀咕了一声。
疏桐暗道一声惭愧,这语言不通真是要命。
“此等事情你等应第一时间告知本宫的,等到此时会误大事的。”疏桐语带不悦地对宇文亮和水寒说。
他俩赶忙躬身俯首说:
“奴婢等怕惊扰太子妃娘娘歇息,寻思着今早再去向娘娘回禀,是奴婢等做事有欠周详,请娘娘恕罪!”
疏桐语气缓和了下来:
“可不得如此了,会误大事的。”
“是,谨遵太子妃娘娘教诲!”
疏桐说完,赶紧进入大王子的寝室,其余的后面跟着。一晚上的折腾,司马麟的脸色是苍白的,但当他看到太子妃时,眼里却闪着光,他虚弱地说:
“母妃,你来看麟儿了?”
疏桐听了,眼泪禁不住淌下来,她赶紧在大王子的床边坐下来,拉起司马麟的手问:
“麟儿此刻感觉怎样?”
“麟儿方才是不开心的,看到母妃就开心了。”司马麟虚弱地、慢慢地说,听得疏桐掏出手帕擦眼泪。
疏桐细细地给司马麟把脉,太医把脉不稀奇,可太子妃也学着太医给大王子把脉,一屋子人都极纳闷,不知太子妃这是作甚。疏桐把完了司马麟的左手,又把右手,然后问庾良娣:
“庾良娣,太医开的方子在哪,拿来本宫看看。”
“是,太子妃娘娘!”庾良娣应了一声,转头正要吩咐侍婢去取来。
“太子妃娘娘,药方子在此!”一个侍婢将药方子双手奉给太子妃。
太子妃接过药方子,赞许地看了侍婢一眼,问:
“叫何名字?”
侍婢腼腆地低下头,低声回答:
“奴婢叫绒花。”
“绒花!”太子妃点点头,她对绒花不似芳菲那么去留意,因此对绒花毫无印象,她接过方子后专注地看着。其实自古以来,但凡医家治病,脉象诊断基本是一致的,其医术是否高明之处,便在于用药。卢太医把脉下诊应是准确的,只是他开的药方不完全对,因大王子所中之毒不是寻常的毒药,至于是何种毒药,疏桐一时也诊断不出。卢太医也应该是诊断不出何种毒药,因此非但没治好大王子,反而加重了大王子之病情。如此说来二王子所中之毒也是一般无二了,卢太医开的药方子上只有几味是用得上的,疏桐皱了皱眉叫道:
“绒花!”
“娘娘,奴婢在。”绒花赶紧应了一声。
疏桐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本是要叫芳菲的,如何这般顺口便叫绒花了?想想也觉有意思,她抬头看了绒花一眼,微微一笑问:
“是你伺候的大王子吗?”
“是奴婢,请娘娘责罚!”绒花觉得是自己服侍不周导致大王子中毒,慌得在太子妃跟前跪下去。
“起来,此事与你无关,你好好照料大王子便是了。芳菲,”疏桐温和对绒花说完,转头叫芳菲,“你兄长对解毒这类的甚是在行,你随本宫过去看看二王子,然后出宫去找你兄长讨药来。”
芳菲一头雾水,自己的阿哥要是还活着,自己还会进宫当奴婢吗?但瞧公主那一本正经之模样,芳菲即刻会意,也像模像样地躬身回话:
“是,娘娘!”
后面的水寒望向芳菲,眼里满是羡慕,庾良娣赶忙过来说:
“妾婢谢过太子妃娘娘!”
“谢什么呢?”疏桐看了一眼庾良娣,“跟麟儿说一声,本宫午后再来看他。”
“谢……是,”庾良娣开口说了个谢字,赶忙改口,“妾婢恭送太子妃娘娘!”
“宇文总管、水寒,你等一晚没睡,此刻快回去歇息片刻,余下的事情由芳菲带着秋萝和绿穗来做便好。”走出静璧苑,疏桐对宇文亮和水寒说。
宇文亮和水寒稍一迟疑,方谢过太子妃回寝室去。太子妃带着芳菲和秋萝扶三人一起来到乔良娣的沐秀阁,廊下的侍婢见到太子妃,急忙跪下行礼:
“奴婢参见太子妃娘娘!”
“免礼!”疏桐说,“乔良娣呢?”
“奴婢这便进去禀报!”一个侍婢爬起来,弯腰退进门去。
乔良娣坐在床上抱着二王子,正在边抹泪边喋喋不休地祈祷着,闻侍婢来报太子妃娘娘来了,她赶忙要起身,可疏桐已经走进来了,乔良娣只得坐在床上跟疏桐请安:
“妾婢见过太子妃娘娘!请娘娘恕妾婢无状!”
疏桐也没听清楚乔良娣说的什么,终究是在给自己行礼,便随口说:
“乔良娣不必多礼!本宫来看看二王子。”
侍婢赶忙搬来胡床,请太子妃坐。疏桐坐下来问二王子:
“嗣儿,你此刻觉得怎样?”
司马嗣没有回答,只是望着乔良娣,疏桐便也望向乔良娣。乔良娣尴尬地一咧嘴,也不知是笑还是哭,挪开二王子枕在她腿上的头,爬下床说:
“回禀太子妃娘娘,嗣儿昨晚服下太医开的药之后,病情倒加重了,上吐下泻的。”
疏桐点点头,伸手拉过二皇子搭在锦被上的手,二王子本能地把手一缩。疏桐柔声说:
“不怕,让母妃看看你的手凉不凉。”
二王子听了,犹犹豫豫地,但没有再把手往回抽。疏桐仔细地按压着司马嗣的脉搏,他的脉象比大王子的更弱,这个小娃子平时较沉郁,应是体质较差之缘故。再叫拿来卢太医开的药方子,疏桐看后无语,用药比大王子的还猛。
疏桐思索着,抬头同样吩咐芳菲出宫讨药,然后回头跟乔良娣说:
“本宫回去了,你好好照看嗣儿,芳菲取回药之后会派人送来,本宫晚些再来看看。”
乔良娣躬身说:
“谢太子妃娘娘!”二王子伸手抓住乔良娣的袖子不放。
疏桐微笑看着司马嗣,跟乔良娣说:
“不用送了!本宫走了。”
乔良娣满是歉意地说:
“妾婢恭送太子妃娘娘!”
太子妃走后,司马嗣又呕吐了,慌得乔良娣急急叫人拿来生姜给儿子涂在手腕上,又泡姜水给喝下,她觉得还是偏方靠得住。
回到凤仪宫,疏桐和芳菲进内殿去取药,芳菲忍不住笑说:
“公主,你方才真把奴婢吓傻了。”
“出门时忘了跟你商量好,急中生智才这般做,得亏你反应够快,不然得露馅,咱们学医之事。”疏桐也笑着说,“除了凝烟,可不能再让别人知道。”
“也是,人多口杂,谁知道会生出什么乱子。”芳菲点点头说。
“两位小王子所中之毒虽是不重,但此毒不常见,须得用乌风草方可解得,只是小童体质较虚,且得加多一味固本扶正丸。你带着药还需出宫走一圈,”疏桐边配药边说,“回来时再叫秋萝和绿穗分别将药送往静璧苑和沐秀阁。”
“还是公主想得周到,公主,既是出宫一趟,”芳菲愉快地说,“公主可想要吃甚,奴婢一并买回来?”
疏桐笑着说:
“算了,本宫无甚想吃的,你只做样出宫转一圈回来便可。”
“是,奴婢走了。”芳菲用两层布包好药,捧在手上出宫去了。
外殿的秋萝问芳菲用不用一起去,芳菲说不用。
芳菲坐上马车出宫来,一路撩开窗帘子瞧着,看到一个人不多的药铺,便叫停车她独自进去逗留了些时随便买了一些人参便出来了。一个多时辰后,芳菲回到宫里,叫秋萝和绿穗分别将药送往两位良娣处。
乔良娣看看送来的药,嘴一撇:
“太医都治不好,这药,能顶用吗?”
“姨娘,我想如厕!”司马嗣带着哭腔说。
“快!快!马桶呢?”一听儿子又要如厕,乔良娣霎时又慌了神,“赶紧先把药给二王子服下。”
那几个内侍和宫女喂药的,提马桶的,乱开了,药是服下去了,但司马嗣控制不住屙裤子上了。即便不臭,到底是恶心,侍婢强忍着给司马嗣换衣服。乔良娣气得脸都涨红了:
“一帮没用东西,这点事都伺候不好,要你们做甚?就跟没吃饭似的,吃了也是白吃,今天就不用吃饭了。”
那些内侍和宫女哭丧着脸,就像死了爹娘。
太子妃申时带着食盒再去看大王子,水寒恰好赶来了,一行人来到静璧苑。大王子的眼睛正巴巴地盯着门口处,疏桐方一进门,还没等庾良娣开口,司马麟的眼睛便亮了,他开心地叫起来:
“母妃,麟儿服下母妃送来的药,不吐也不泻了,母妃好生厉害!”
司马麟说这话时虽是精神,但甚是虚弱,毕竟被折磨了一整夜。庾良娣看着儿子,眼中含泪,脸带微笑对太子妃说:
“太子妃娘娘恩典,麟儿服下芳菲姑娘兄长之药,就不吐不泻了,妾婢谢太子妃娘娘!谢芳菲姑娘!”
那些内侍和宫女都围过来,带着崇拜的眼光偷偷看着太子妃。
“谢什么?”疏桐说着紧走几步来到司马麟床边坐下,温柔地说,“母妃让人给麟儿熬了肉糜粥,母妃扶麟儿起来喝下。”
司马麟乖巧地说:
“麟儿饿了!谢母妃!”
太子妃说话的当口,水寒也打开食盒,舀好半碗肉糜粥了,她端过来,太子妃正要伸手接碗,侍婢过来接过碗,躬身恭敬地对太子妃说:
“太子妃娘娘,让奴婢来喂大王子。”
疏桐一看是绒花,不知怎回事,她对这个侍婢颇有好感,而这个侍婢似乎也感受到了。
“好,你来,”疏桐点点头,又对庾良娣说,“稍后再给麟儿服一次药,本宫明日再来,此刻过去看看嗣儿。”
庾良娣躬身说:
“累太子妃娘娘如此操心,妾婢真是该死!”
“说什么话呢?本宫也是麟儿母妃呀,”太子妃嗔怪地看了一眼庾良娣,对坐起来喝肉糜粥的司马麟说,“是不是,麟儿?麟儿乖乖用粥,母妃明日再来。”
司马麟听了母妃之话,推开绒花喂过来的汤匙,嘟起小嘴说:
“母妃如何只坐一会儿便走了,麟儿还想跟母妃说说话呢?”
疏桐看司马麟这模样,甚是心疼,她抽出手帕俯身帮他抹下嘴,抚摸着他的脸说:
“因麟儿此刻还不宜多说话,等你好利索了,你来找母妃,我们娘俩说个够,可好?”
司马麟听了,曲起小指跟母妃拉钩: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疏桐离开静璧苑来到了沐秀阁,二王子的情况跟大王子的大体一样,只不过比大王子要虚弱些,疏桐吩咐乔良娣:
“嗣儿的体质差些,这些天你要好好照料着,好利索之后要带他到花园多走走,锻炼锻炼筋骨,方能增强体质!”
乔良娣讪讪地说:
“妾婢谨遵太子妃娘娘教诲!”
次日疏桐再去探望大王子时,他已能下床走动了,看到母妃,他快活地拉着母妃的手说:
“母妃,麟儿要跟母妃一起去看二王弟。”
“麟儿想要过年时一家人坐在一起快快乐乐地用膳,然后欢欢喜喜去给太皇祖母和皇爷爷、皇祖母拜年吗?”疏桐拉过司马麟,坐下来问。
过年到处张灯结彩,哪个小娃子不喜欢?因此母妃说到过年,司马麟眼放异彩,拍着小手说:
“想!想!”
“想就听母妃之话,这些天好好休息,过年了就带着你兄弟俩去给太皇祖母和皇爷爷皇祖母磕头拜年。”小娃子的快活也感染了疏桐,她无端地甚觉快乐。因这有惊无险的意外闹了两日,年的脚步更近了,只四五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