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这老太婆的命怎这般硬呢?收拾不成反损兵折将,王昭仪气得抓心挠肝,最可气者竟是骆骐来将事搅黄的,还好活口都已除去,死无对证之事谁能查出?最最可气的是陪驾来观赏灯会的嫔妃这两日竟都避开了王昭仪,有事无事,均到太后处请安、服侍。王昭仪咬牙切齿,最后把账都算在段瑜雯母子身上,一心想着回去有的是算账的机会。

    出了刺杀这事,所有人看花灯的趣味都减了,内史和一众官员轮流审问王宪,因是王仕源之人,大家皆不敢用刑,不用刑可问不出所以然,官员们心中更是惴惴不安的。

    二更天,全城沉浸在花灯的美轮美奂之中,内史府的看守在外面换岗,一个高大的蒙面人出现在内史府阴暗的角落里,三下两下撬开牢门钥匙。找到王宪,蒙面人开口叽哩哇啦地说了一大通,王宪一开始也是小心叽哩哇啦的,到后来的语调却是阴狠残暴的。

    门外芳菲悄声对二皇子说:

    “二皇子,没错,便是这个声音。”

    骆骐点点头说:

    “走!”

    正月十六和十七两日,皇帝都在五峰楼的博闻阁举行早朝。换个地方议事,君臣之间的关系似乎也融洽了许多,共商国是也颇为顺畅了。

    由于找不到王宪杀人灭口之证据,骆骐便于十七日早朝时禀过父皇派人放了王宪,王宪大摇大摆走出内史府。

    王宪回到王仕源处拜见王仕源夫妇,王仕源皮笑肉不笑地说:

    “老夫说过,能保你无事,你的人头便不会丢。”

    王宪一揖到地说:

    “王宪此命,便是老爷的,没有老爷,王宪如何得活?”

    王仕源哈哈大笑说:

    “好,你如不负老夫,荣华富贵都随你要。你先去洗漱用餐,尔后随同老夫启程回府。”

    慕容婉瑶又气又恼地看看王仕源,看看王宪,转身出去了。

    在王宪的卧房里,慕容婉瑶倚在王宪怀里,轻轻地捶打王宪的胸膛,嗔怪说:

    “吓煞我了,你说,你万一有个好歹,叫人如何是好?”

    “夫人,我这不是好好的么?咱们更大的富贵在后头呢!”王宪说完,低头在慕容婉瑶脸上亲了一口,“你快回去吧,别让人瞧见了,老爷即刻便要回府了。”

    慕容婉瑶抬头也亲了王宪一口,出房前叮嘱说:

    “今晚你要早些来,别让人久等了,我还要为你压压惊。”王宪点点头,慕容婉瑶走后,他且去洗漱。

    巳时左右,皇帝率领后宫及一众文武返朝,疏桐一行没有跟太后去延寿宫,直接回到东宫,已然是未时了。午膳是来不及了,水寒吩咐膳食房给太子妃弄了些点心。刚要吃点心时,庾良娣带着绒花和一个提着食盒的小内侍来,庾良娣满脸堆笑地对太子妃说:

    “妾婢见过太子妃娘娘,妾婢听闻太子妃娘娘还没用午膳,因绒花会做鲜花糖水,妾婢便央绒花做些来借花献佛。”

    小内侍将食盒放在太子妃案前,疏桐原本不忌甜食,用鲜花做糖水还是第一次听到,所以也感兴趣,因此便没说什么。

    庾良娣看太子妃微笑不语,便上前打开食盒,从里面端出一大碗来搁在案上,又从食盒里拿出两个精致的小碗,舀了一小碗双手奉给太子妃说:

    “太子妃娘娘请尝一尝,若是喜欢,妾婢以后经常送来。”

    庾良娣说完看着太子妃,疏桐不由得接过手,水寒想要上前阻止,但太子妃已经接过去了。庾良娣接着又给自己舀了一小碗,然后抬头笑着对水寒说:

    “易女官,这剩下的你和芳菲姑娘分了试试绒花的手艺如何。”

    庾良娣顾自在太子妃对面坐下,舀了一汤匙送进嘴里品味一番,做作地说:

    “这糖水做得真是太好了,妾婢从未吃过如此的美味,太子妃娘娘赶紧趁热吃。”

    疏桐却不过,尝了一小口,浓而不稠,甜而不腻,是一道不错的糖水,疏桐竟不知不觉都吃完了。

    庾良娣心花怒放地说:

    “太子妃娘娘喜欢,妾婢就学着做来孝敬太子妃,妾婢这就告退了。”

    “等等,你把这碟杏枣糕带回去给麟儿,他喜欢甜品。”疏桐叫住庾良娣。

    庾良娣掩饰不住满心的欢喜,将杏枣糕端起来放进食盒,说道:

    “妾婢代麟儿谢过太子妃娘娘!”

    庾良娣说完出殿去了,疏桐接着吃了两小块糕点,觉得有些撑了,便让水寒和芳菲将剩下的吃了。疏桐这两三天在太后跟前伺候,根本没得休息好,用完点心后觉得有些乏了,便让芳菲扶她进寝房休息。

    王仕源率家人回府时已是申时,府中仆人忙着伺候各位主子更衣用点心,本来再过一个时辰便可用晚饭的了,但主子怎能饿着肚子等晚饭呢?所以这个排场是要摆出来的。王宪和慕容婉瑶的贴身侍婢蔻丹一起伺候王仕源和慕容婉瑶喝茶,吃点心,王仕源对王宪说:

    “阿宪,你先下去用些点心再到书房来,我有事情要吩咐。”

    “是,老爷。”王宪躬身应了,退出大厅,回他的房间去。

    接着,慕容婉瑶对王仕源说:

    “一路跋涉回来,老爷不到妾身那里去小憩片刻吗?”

    “不了,老夫还有要事要交代王总管,”王仕源一听夫人要让他去她房里休息,赶忙说,“倒是夫人一路疲乏,赶紧去休息休息,晚饭时老夫再派侍婢去请夫人。”

    像日常吃饭这些琐事哪是王仕源会放在心上的,此刻他只想快些支开夫人,找小妾过来伺候。在五峰楼的这两天,慕容婉瑶一个人霸着他,他快憋出病来了。慕容婉瑶也坐不住了,她也想快些回房,这真真是老话说得好: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如此,妾身便不打扰老爷了,”慕容婉瑶听了站起身说完,转头叫蔻丹,“你把这碟芙蓉糕和我的茶壶带上,我回房里吃。”

    慕容婉瑶说完便转身走出大厅,疾步往她的房间走,跟在后头的蔻丹急忙赶上。慕容婉瑶到了她的房门口便止住步,转头对跟上来的蔻丹说:

    “你拿两款芙蓉糕在这庭院里吃着休息,有人来了告知我,那些给我。”

    “是,夫人。”蔻丹拿了两块糕点,将碟子和水壶递给夫人,蔻丹坐在廊下背靠柱子休息。

    慕容婉瑶极小幅度地推开门,进去后反手将门关上,把茶壶和糕点放在外间的案上,直接朝里间的卧室走进去。王宪从屏风窜出来一把抱住慕容婉瑶,把慕容婉瑶唬了一跳,本待嗔怪,王宪哪里容得慕容婉瑶开口,胡子扎拉的嘴巴猛地堵住了慕容婉瑶的嘴,一边含糊不清地说:

    “为何让人久等……我要罚你,狠狠地罚你……”

    慕容婉瑶一声□□,全身软绵绵的,双手攀着王宪的脖子,由着王宪去抚弄。王宪将慕容婉瑶抱到床上,两三下将自己身上的衣服除下来,一个猛扑,柔软的床褥险些将两人包裹住……一盏茶工夫,王宪急忙起身穿好衣服。

    “他还在等我,你乖乖的,我今晚再用心疼你。”对床上还在回味着的慕容婉瑶说,说完又俯身亲了慕容婉瑶一口,“今晚等我。”

    “今晚,我也不让你好过……嘻嘻嘻……”慕容婉瑶矫揉造作地说。

    “今晚就让你弄死了也心甘,等我……”临钻进衣橱前,王宪不忘回头叮嘱。

    慕容婉瑶感觉自己回到了及笄之年,她站在后花园墙内的一垛墙砖上,王宪站在墙外的马背上,王宪探头伸手来握她的手,可是怎么也握不到。情急之下,王宪跃上了墙头,准备跳进后花园来……

    “有贼……盗花贼……来人呐,赶紧来捉贼……”父亲慕容道的小妾夸张的嗓音响起,王宪慌忙跳下墙头骑马飞奔而去。第三天,慕容婉瑶被嫁到王府,与王仕源成亲,慕容婉瑶天天盼着王宪……

    庾良娣第一次给太子妃送了鲜花糖水之后,此后便隔三差五变着花样弄糖水来给太子妃,疏桐也并未推辞,两个人的关系似乎比之前融洽许多。几次过后,庾良娣自己倒不来了,干脆让绒花只送一盅糖水来,水寒总觉庾良娣不正常,至于哪里不正常,她又说不上来。

    上元节之后,继而到来的节气便是寒食节和清明节祭祖。疏桐没过过寒食节,清明祭祀之事又用不着她,因此上元节过后,疏桐甚是清闲了一阵子。但疏桐并未因清闲而心宽体胖,反倒是整个人越发颓唐,似乎比之前容易犯困,她原本就吃得少,眼下几乎到厌食之程度了。疏桐也懒怠巡视了,只让芳菲跟着水寒去巡视,公主这症状这让芳菲很是着急,但疏桐却不当一回事。

    芳菲无奈,等公主午间小憩时跟水寒到东阁亭去商量:

    “易女官,自从五峰楼回来,似是用过庾良娣送来的鲜花糖水之后吧,太子妃便懒怠行动,个中原因让人费解,奴婢斗胆说,莫不是……那糖水有异?”

    “芳菲,不是你斗胆,我也生疑……”水寒脑中思索着,想起虞曦跟她说的事,“定是她无疑了,上元节那日,众娘娘离了延寿宫,吴鸾目睹庾良娣跟着王昭仪去锦绣宫,这不会是无缘无故的,前面两位小王子中毒她许是不知情,但太子妃这迹象定跟庾良娣肯定脱不了干系。走,我们回去跟太子妃禀过这事。”

    两人回至凤仪宫,见太子妃还未起身,便直接进寝殿来。其实疏桐已经醒了,但懒怠起身,还在床上躺着。芳菲过去扶公主坐起来,水寒拿来太子妃之衣裳,两人一起帮太子妃更衣。

    水寒不再兜圈子,单刀直入跟太子妃将事情挑明,最后说:

    “娘娘,上次两位小王子中毒,芳菲的兄长开的是何药,奴婢觉得娘娘也该要些来服用。”

    这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水寒之话让疏桐惊出一身冷汗,枉费自己是个大夫,连这点鉴别力都没有,自己的这个症状怎没想到是中毒呢?疏桐一瞬间来了精神,对两人说:

    “你等先别声张,绒花再送糖水来时,芳菲借故让绒花绣荷包搭把手或是其他借口支走绒花,水寒将糖水倒了,就说本宫用过了。芳菲明早出宫讨药来,本宫服用之后还装病,倒要看看她能弄出何等花样来。”

    芳菲接口对水寒说:

    “易女官,我明早就不跟你去巡视了,直接出宫讨药去。”

    “如此甚好,”水寒说,“太子妃好生养着,奴婢做事去了。”

    水寒走后,芳菲赶紧找出乌风草药浆给公主服下,疏桐还记挂着快要到来的五月初一要到庙里上香之事,她对芳菲说:

    “芳菲,明日你进宫去告诉高平公主一声,就说我身体不适等六月初一再去上香。”

    芳菲称是。

    次日,疏桐一早醒来,觉得状态好了许多,用完早膳之后,芳菲又给公主服下乌风草药浆,然后进宫找高平公主去了。

    五月最重要的节日是端阳节。除了上元节赏灯盛会,还有这端阳节,民间女子也是可以出门观看赛龙舟的。赛龙舟是民间在端阳节期间自主组织的活动,朝廷无次项赛事,但也没废除民间自古流传下来的这种习俗。

    御花园里也举行赛龙舟,那是王昭仪闲来无聊想出寻乐的花样,她让各宫的内侍组队赛龙舟。虽无民间赛龙舟那般精彩,但对于寂寞无聊的深宫来说,倒甚是有趣,得以让宫女和内侍,甚至那些困居深宫的嫔妃,在茶余饭后且得有一点可供闲聊一阵子的话资。

    初一这日,疏桐让芳菲请庾良娣过来,疏桐对庾良娣说:

    “庾良娣,水寒问本宫端阳节是否要举行龙舟赛事,本宫身体不适,操持不了这个,这事还请庾良娣费心操持。”

    庾良娣听了,心花怒放,但她表面上甚是平静,只淡淡地说:

    “此事太子妃莫若交与易女官去打理,妾婢协助便可。”

    疏桐诚恳地说:

    “庾良娣请勿推辞,水寒既是来请示本宫,必定是有她解决不了之事,终归不如你做事得心应手。”

    见推辞不了,庾良娣便假装勉为其难地应承了。

    端阳节那日,庾良娣忙得不亦乐乎,装病的疏桐叮嘱芳菲:

    “芳菲,我的生日你且不要声张开去,无谓劳烦众人,到那时只吩咐膳食房煮点寿面我们两个悄悄庆生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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