珊德拉是被隔着一扇门的交谈声唤醒的。在几年前,她尽量使任何人的动静都能结束她的睡眠,以至于熟睡对她来说变得异常困难。她还未睁开眼睛,就听见西弗勒斯压低声音的抗议:“你们是同谋。”

    “不,这是她的意愿。”邓布利多平和地说。

    “显然,你非常尊重她为人送死的意愿。”西弗勒斯讽刺道,“在你眼里,我们除了是工具还是什么?”

    “是我可以信赖的朋友,西弗勒斯。”

    珊德拉试图感知眩晕感或者前额的疼痛,但惊喜地发现已经没有任何不适。于是她利落地下床,拉开房门时说道:“我没有你说的那种意愿,西弗勒斯。哪怕是送死,也不是为了个别人。”

    “那么是为了你心中所谓的更伟大的利益,”西弗勒斯抱着手臂,凌厉的视线从珊德拉的脸重新回到邓布利多的胡茬上。显然他不愿意再和珊德拉就她的生死进行议论。“现在看来,你们二位确实是非常契合的盟友。”他冷冰冰地补充了一句。

    “现在看来,你们无疑会是很好的搭档。”老者微笑着拍拍西弗勒斯的肩,并且看向珊德拉。西弗勒斯似乎忍住了想要说些什么的冲动。

    “校长,我想我们应该商议一下接下来的计划,”珊德拉率先说道,“关于我先前拜托西弗勒斯转述的那件事,我们现在暂时推断出了两条线索。其一是彼得·佩蒂鲁可能是当年杀戮麻瓜以及向伏地魔透露波特一家所在地的真凶,其二则是魔法部在这件案子的审理上十分草率——主要负责人得到了晋升,并且看起来在魔法部如鱼得水。”

    邓布利多以一个微笑示意她继续叙述她的想法。

    “据我所知,这位乌姆里奇女士正在魔法法律执行司担任司长助理,并且有一个对我们有利的特征。”

    “或许你试图在这种时候故弄玄虚,”西弗勒斯看着珊德拉接了下去,“那就由我直截了当地说出来,她声称自己继承了塞尔温家的血统。因此,我设想你打算利用自己的姓氏去冒险。”

    “没错,我想去拜访这位女士,并且从她那里问出一些我们想要的信息,比如,那年她在审理过程或者下定论时确实存在疏忽,并且这直接导致了魔法部的误判。”

    “吐真剂,是吗?”西弗勒斯立刻问道。

    “是的,并且想办法让她承认自己的工作可能有过纰漏。”

    “有些事可以交给舆论去做。”西弗勒斯平静地说,同时看见邓布利多对珊德拉眨了眨眼睛,神态称得上俏皮。他忍下想要出言讽刺的冲动继续说道,“如果说布莱克是纯血中的异类,那么乌姆里奇应当乐于排除这类人。”

    “有趣的是,塞尔温家的家谱里并没有任何一位女士和哪位乌姆里奇先生联姻过,并且这个姓氏本身就不在塞尔温家的联姻对象之中——换言之,乌姆里奇的巫师血统可能是四分之一或更少。”珊德拉谨慎但又极其自然地看了一眼西弗勒斯,生怕自己的话语让他感受到本意之外的冒犯,但她所料想的神情并没有出现在他脸上。因此她暗自放松下来,也意识到或许他并不像自己一直以来习惯推测的那样敏感。

    “血统主义现在并不盛行,哪怕只是表面上。”西弗勒斯平静地说,“想要证明她的错误也并不需要你的直接参与。”

    只需要借由魔法部的所有消息渠道找到乌姆里奇的性格缺陷和一个同事兼受害者。

    “噢,感谢你,西弗勒斯,这应该是可行的,”珊德拉愉快地走近他,并且假如这间办公室里没有别人,她一定会亲吻他。热衷于讨论的二人并没有发现邓布利多已经开始端详西弗勒斯书桌上的药瓶,也不知道阳光不经意间就会洒在信任的土壤上,让它发芽。当然,这也没什么不好,毕竟从邓布利多的角度来看,他还是希望他们尽量不自满。

    于是老者依旧用平时那样温和而波澜不惊的语气说道:“那么,按照你们讨论的结果去做吧,不过首要的是休息和教学,或者说,稍微注意一下那群好奇心旺盛的孩子们。”

    珊德拉尴尬地回想起西弗勒斯先前的控诉,又想起以格拉德斯通为首的认真钻研魔咒并经常提问的学生们,笑着回答:“我明白的,校长。”

    “那么我想你应该不介意我和西弗勒斯单独说几句话吧,珊德拉?”

    “当然,并且我也该回去了。”她以眼神向西弗勒斯致谢(他应该看懂了,因为眉头舒展了些而不是拧得更紧),并且从善如流地拿起邓布利多先前观察过的装着药剂的小玻璃瓶走出办公室,轻声带上了房门。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里,珊德拉首先注意到的是桌上几张被整齐叠好的羊皮纸。

    第一张最上方写着尼娜·格拉德斯通的名字以及年级、学院。看起来她正在预习课本上的进阶魔咒(是四五年级才会学到的内容),并且提出了几个关于咒语原理的问题。珊德拉拿出羽毛笔,施咒将笔尖变成她批改作业时习惯使用的橙色,思索片刻后又将它变回黑色。

    ——使用魔咒时会产生能量,因此正确使用魔咒以理解并驾驭不同元素和能量作为前提。比如,利用飞来咒调动物体时应理解物体重量与风力等的关联,否则以超高速飞来的物体可能会击倒巫师,尽管咒语过强的情况十分少见。你的问题主要围绕为何对物体产生相反作用的咒语无法作为反咒使用,对此我的理解是这样的:如果要阻止你拿起一件东西,我不会让你扔掉它,而是让你或是那件东西无法移动。反咒的目的在于阻止魔咒及它产生的能量,因此直接使用相反的魔咒并不能起到抵消它的作用。另外,关于变色咒,课本上并没有记载,但如果你感兴趣,或许我可以在课后展示给你看。

    她放下笔,将尼娜的羊皮纸放到一旁,又拿起第二张。实际上她的注意力突然涣散了,因此她又一次放下它,转而闭上眼睛靠在了座椅上。思绪在今后的计划上盘旋,她该怎么掌握乌姆里奇的罪证呢?

    “或许我应该联系塞西尔,”她自言自语着拿起魔杖,“我记得高尔应该去了魔法交通司——和乌姆里奇接触的可能性不大。至于卢修斯·马尔福,应该不如塞西尔了解魔法法律执行司的内部情况。”

    抽屉被一个魔咒打开,信纸和信封随后飞了出来。与那位经常对她冷嘲热讽的室友重逢并不会让珊德拉感到愉快,尤其是伊丽莎白已经离世,而学生时代正是她无数次缓和了二人的矛盾。然而时过境迁,何况她的目的也并非叙旧。她深呼吸一次,又拿起羽毛笔。

    ——亲爱的塞西尔,许久没有和你联系。如今我在霍格沃茨获得了一份较为稳定的工作,但看到学生就难免想起曾经。关于伊丽莎白,我听到了一些消息。我遇到了她的妹妹,她说过希望我替她向你问好。那次战争之后,我开始觉得没有消息才是好的。离开的名字总会经过许多周折传回我们身边,许多人安然无恙,反而成不了什么新闻。如果你也像我一样设想过久违的见面,请联系我。望一切都好,珊德拉·S

    如果她现在前往猫头鹰棚屋,这份邀请明天就会送到塞西尔手中,但对方如何回应仍然未知。假如塞西尔拒绝和她见面,她就应该想一些别的方法了,比如去魔法部制造邂逅,又比如假扮记者访问乌姆里奇本人。珊德拉决定安慰自己,走一步看一步,毕竟如今的情形还不至于需要非常缜密的计划和好几个备用方案。她准备叠起信纸,而羊皮纸上原本并未聚焦的名字忽然变得异常清晰。她看着伊丽莎白的名字想起了雷古勒斯,又想起普威特。

    她希望这些身影不要褪色,因此在离开英国之前取出记忆存放在当时的凤凰社总部。她记得许多人都这么做了,现在看来西弗勒斯大概也是这样。假如他不在了,至少有人会收到他的记忆——而那个人不出意外会是她。几年后他或许会又一次把记忆安置在小瓶里,但珊德拉更希望这一天永远不会到来。能够打败伏地魔的那个孩子如今在麻瓜世界,被一对并不接纳他的夫妻抚养——他仍然对自己的身世一无所知。但如果他的教父母能够时常去看望他,他会不会成长为更有能力为人们负责的‘救世主’?

    珊德拉有时也希望自己能够怀疑先知的存在,但无论她喜欢与否,那些预言都确确实实地应验了。因此她与魔法界的许许多多巫师一样,不得不寄希望于哈利·波特,并希望他能够带来一个光明的未来。当然,和其他巫师不同的是,她知道自己始终处在漩涡的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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