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皓渊醒了，门口太监说：“殿下公务繁忙，就不亲自相送了，已经命两个侍卫在此等候，待城主醒，便送城主回住处。”
“多谢殿下，我的人在宫门等着，就不劳烦侍卫了。”皓渊自行出宫。
在宫门等了一夜的刘小天见皓渊出来，忙迎上去上下打量。
“先生可吓死人了，怎么晕在宫里了？”刘小天担心得一夜未睡，好几次求侍卫入宫想看看皓渊。
“无妨，老毛病罢了。”皓渊由刘小天扶着坐进马车里。
“昨夜殿下派人出来问了您平日里吃些什么药，不过您从来不吃大夫开的药，我们也没有随身携带。”刘小天将暖炉塞进皓渊手中。
皓渊知道自己的身子，不是药能治好的，且如今药材珍贵，留着治病救人要紧，不必浪费在他身上。
“知道了。”皓渊放下帘子，让刘小天驾车。
不知昨晚有没有吓到她。
马车行驶起来，皓渊想起从前，每当他旧疾复发，总有个人要给他输送仙力。
“怎么会没用，说不定没有我的仙力，你早就不行了。”姮羲的声音在皓渊耳边响起。
距离姮羲的“死”，已经十五年了呢，他还真有点怀念从前的日子。
——
李明玉回家住了几日，今日回宫，赵墨婉同她一起用膳。
“明玉，你读书多，你觉得世上会不会有人鹤发童颜啊？”赵墨婉想着昨天见到的皓渊。
李明玉说：“会啊，有些人年纪不大，但经历太多，心里负担太重，很短时间里，头发全白了。”
“那要是年纪很大，但却保持一张年轻的脸呢？”
李明玉想了想，靠近点小声说：“我听说，昆仑山上修仙之人，能容颜永驻，不过我没亲眼见过，还有一种情况，就是有些妖怪会化成人，他们想变成什么样就能变成什么样。”
“啊？”赵墨婉听了，思考皓渊属于哪种情况。
“不过，这些话我只偷偷和你说，先皇不信世上有鬼神，也不许人议论，这些话你可不要告诉别人啊。”李明玉问，“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赵墨婉不欲透露皓渊的秘密，将话岔开：“我就随便问问。”
“明玉，父皇同意让百姓迁城，我想着，亲自去昆仑山那边的几座城看看。”
“是该看看，太傅曾教导，上位者远黎民，如不曾深入了解百姓生活，就无法真正实现安邦。”李明玉很是赞成，“为迁城百姓修缮房屋是个大工程，里面油水多着，你微服私访，也省得有些官员欺上瞒下。”
赵墨婉从来没有离开过京城，她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城外的营地，京城距离昆仑山路程半月，一来一回，再算上微服私访的时间，至少两个月回不来。
次日，她召见丞相，将自己决定出宫一事交代清楚，本以为丞相会反对，毕竟从她被立为皇太女开始，凡是她做的决定丞相都会反对，没想到这次丞相却一口答应，还让公主多带些侍卫在身边保护。
“那宫中大小事就有劳丞相了。”
——
此次出宫，赵墨婉让秦春芳做她的贴身护卫，与户部尚书冯宝梁一同启程，随行侍卫六名。
冯宝梁是当今皇上的亲舅舅，赵墨婉的舅公，近百年内唯一一个连中三元的文学大家，如今已经年过六旬。他对赵墨婉很好，也是除了皇上和师父秦英之外，赵墨婉十分敬重的长辈。他的孙子冯伯晏，是此行侍卫之一。
“舅公，若马车颠簸不适，便告诉婉儿，咱们慢些也无妨。”赵墨婉怕舅公年纪大了受不得颠簸，骑着马在马车外说。
“老臣虽是文官，但年轻时也是上过战场的，丫头不要瞧不起人。”冯宝梁不愿因为自己耽误行程，就算一身老骨头被颠散架，也不让队伍减速。
十日之后，一行人到了隆阳城，入住客栈后，赵墨婉见舅公脸色不好，命人去请大夫替舅公诊治，好在舅公底子好，只是因为赶路身子疲乏，大夫叮嘱要多休息。
冯伯晏送走大夫，给祖父倒了杯热茶，说：“我看此行回宫后，您还是告老还乡算了。”
冯宝梁接过茶喝了一口，说：“如今每年粮食减产，人口也在下降，百姓人心惶惶，怕西琼重蹈他国覆辙。若真到了种不出粮食那天，谁在这个位置上，恐怕唯有自刎谢罪了。户部的活儿不好干，可没人愿意来。”
“再不好干，不还有天子顶着么。”
“天子也是人，你以为当皇帝容易么。皇上此次御驾亲征，凶险万分，一旦有什么不好，国之社稷都落到婉儿肩上。如今乱世，几任皇帝都没平定天下，婉儿一个十五岁的女娃，若没有忠臣辅佐，如何治理国家？就算有人想坐我这个位置，我也不忍心看婉儿一个人坐在那冷冰冰的龙椅上。”
冯伯晏低头不语。
“你这个孙子，自幼聪慧，虽不及我年轻的时候，但也是个文官的好苗子，中了进士却放弃做官，当了个侍卫，整日风吹日晒的，也不知道你这脑子里想的什么。”冯宝梁叹气。
“我身强体健，自是该保家卫国上战场的。只是父母早亡，若我上了战场，家里就剩您一个无人照顾，我不放心，当个侍卫还能常回家看看。”冯伯晏说得好好的，忽然嬉皮笑脸，“等您驾鹤西去，我就了无牵挂，到时候以身许国，也无愧于列祖列宗了。”
“你个臭小子，惯会胡说八道。”冯宝梁气得将剩下的茶水泼出去，冯伯晏灵活躲过。
正巧赵墨婉推门进来，见一地茶水，笑道：“表哥又惹舅公生气了？”
“你这表哥，我可管不了。”冯宝梁将空茶盏往孙子怀里一扔，“婉儿，连夜赶路，你也累了，好好休息去吧，明日咱们上昆仑山。”
既然来了昆仑山下，自是得上玉虚观拜会，玉虚观在百姓之中颇有名望，如果迁城一事能有玉虚观帮衬，定会事半功倍。
“舅公，我来就是想说上昆仑山的事。方才春芳去周围打听了一下，昆仑山山势陡峭，不易攀登，您旅途劳顿需要休息，明日不必上山了，就让表哥同我一起去吧。”
冯宝梁虽不服老，但也自知如若自己跟着，几个小辈还得分心照顾自己，还不如留在客栈让大家放心，再者，城中情况也需要人探查。他轻叹口气说：“也罢，你们去吧，路上注意安全。有一事需要叮嘱你们，昆仑山被奉为仙山，据说玉虚观中人都是修仙之人，山上还有许多灵异精怪。先帝不信鬼神，但这世上到底有没有鬼神妖魔，谁也不知道，你们到了山上，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婉儿，随行侍卫你全都带走，我不需要。”
“舅公，您忘了我跟着秦将军习武多年，表哥都不一定是我的对手，而且，若玉虚观当真是修仙之人所建，想必也不会让妖魔随意伤人的。明日就让春芳和表哥跟我一起去就行。”
一个两个的都不是很听话，冯宝梁哼了一声：“好好好，公主殿下的命令，老臣不敢不从。”说完气鼓鼓地躺下了。
赵墨婉和冯伯晏对视一眼，无奈笑着摇摇头。
次日一早，三人带着剑出发上昆仑山。
正如百姓所说，昆仑山陡得很，且山上冰雪还未融化，上山十分不易。
“婉儿，你踩着我的腿上去。”冯伯晏走在前头，看见前方冰石湿滑，便想让赵墨婉借力。
“我能行，表哥你先走。”赵墨婉冻得鼻尖通红。
在山上越来越冷，走了半日一个人影也不见，这玉虚观到底在哪儿呢。
梁春芳搓了搓手说：“婉儿，已经走了半日了，不如休息一会儿，吃些干粮。”
“也好。”
三人找到一处山洞，冯伯晏寻些柴生火，但柴太潮，折腾半天只有烟。
“表哥，还是算了，我们不冷，赶紧填饱肚子好上山。”赵墨婉递给冯伯晏两块饼。
三人歇息片刻，继续往山上走。
——
“毛毛，你等等我！”一只白兔蹦蹦跳跳，化作一个女子追赶着什么。
前方一男子跑得飞快，忽然停住脚步，四处闻着什么，闻着闻着，鼻尖两侧竟长出胡须。
“毛毛，你听我说，掌门说了，只要我们不再做坏事，就可以和其他小妖一样在山上修炼。”
毛毛不屑：“那又怎样，虽然这里富有灵气，但一味靠着灵气修炼，我们得多少年才能修出内丹。小白，像你我这样的小妖，只能走捷径，才能强大起来。”
小白皱着眉头：“可是，想要快速增长修为，只能吸人阳气，我不想杀人。”
“哼，当年要是你我能吃上一口灵胎，何须在此听那几个臭道士唠叨这许多年，都怪那只蟾蜍精背叛我们，日后我找到他，定扒了他的皮不可。”毛毛愤愤说完，跟着闻到的气味走到一个山洞处，见洞口有一堆木柴有被烧过的痕迹。
“可是这几十年，玉虚观的道士们也没把我们怎么样，只是每日教诲我们向善罢了。”小白反而觉得在这山上的日子比从前流落街头好多了。
毛毛没听小白说什么，而是盯着木柴，目光变得贪婪：“小白，这里有人。”
“多谢殿下，我的人在宫门等着，就不劳烦侍卫了。”皓渊自行出宫。
在宫门等了一夜的刘小天见皓渊出来，忙迎上去上下打量。
“先生可吓死人了，怎么晕在宫里了？”刘小天担心得一夜未睡，好几次求侍卫入宫想看看皓渊。
“无妨，老毛病罢了。”皓渊由刘小天扶着坐进马车里。
“昨夜殿下派人出来问了您平日里吃些什么药，不过您从来不吃大夫开的药，我们也没有随身携带。”刘小天将暖炉塞进皓渊手中。
皓渊知道自己的身子，不是药能治好的，且如今药材珍贵，留着治病救人要紧，不必浪费在他身上。
“知道了。”皓渊放下帘子，让刘小天驾车。
不知昨晚有没有吓到她。
马车行驶起来，皓渊想起从前，每当他旧疾复发，总有个人要给他输送仙力。
“怎么会没用，说不定没有我的仙力，你早就不行了。”姮羲的声音在皓渊耳边响起。
距离姮羲的“死”，已经十五年了呢，他还真有点怀念从前的日子。
——
李明玉回家住了几日，今日回宫，赵墨婉同她一起用膳。
“明玉，你读书多，你觉得世上会不会有人鹤发童颜啊？”赵墨婉想着昨天见到的皓渊。
李明玉说：“会啊，有些人年纪不大，但经历太多，心里负担太重，很短时间里，头发全白了。”
“那要是年纪很大，但却保持一张年轻的脸呢？”
李明玉想了想，靠近点小声说：“我听说，昆仑山上修仙之人，能容颜永驻，不过我没亲眼见过，还有一种情况，就是有些妖怪会化成人，他们想变成什么样就能变成什么样。”
“啊？”赵墨婉听了，思考皓渊属于哪种情况。
“不过，这些话我只偷偷和你说，先皇不信世上有鬼神，也不许人议论，这些话你可不要告诉别人啊。”李明玉问，“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赵墨婉不欲透露皓渊的秘密，将话岔开：“我就随便问问。”
“明玉，父皇同意让百姓迁城，我想着，亲自去昆仑山那边的几座城看看。”
“是该看看，太傅曾教导，上位者远黎民，如不曾深入了解百姓生活，就无法真正实现安邦。”李明玉很是赞成，“为迁城百姓修缮房屋是个大工程，里面油水多着，你微服私访，也省得有些官员欺上瞒下。”
赵墨婉从来没有离开过京城，她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城外的营地，京城距离昆仑山路程半月，一来一回，再算上微服私访的时间，至少两个月回不来。
次日，她召见丞相，将自己决定出宫一事交代清楚，本以为丞相会反对，毕竟从她被立为皇太女开始，凡是她做的决定丞相都会反对，没想到这次丞相却一口答应，还让公主多带些侍卫在身边保护。
“那宫中大小事就有劳丞相了。”
——
此次出宫，赵墨婉让秦春芳做她的贴身护卫，与户部尚书冯宝梁一同启程，随行侍卫六名。
冯宝梁是当今皇上的亲舅舅，赵墨婉的舅公，近百年内唯一一个连中三元的文学大家，如今已经年过六旬。他对赵墨婉很好，也是除了皇上和师父秦英之外，赵墨婉十分敬重的长辈。他的孙子冯伯晏，是此行侍卫之一。
“舅公，若马车颠簸不适，便告诉婉儿，咱们慢些也无妨。”赵墨婉怕舅公年纪大了受不得颠簸，骑着马在马车外说。
“老臣虽是文官，但年轻时也是上过战场的，丫头不要瞧不起人。”冯宝梁不愿因为自己耽误行程，就算一身老骨头被颠散架，也不让队伍减速。
十日之后，一行人到了隆阳城，入住客栈后，赵墨婉见舅公脸色不好，命人去请大夫替舅公诊治，好在舅公底子好，只是因为赶路身子疲乏，大夫叮嘱要多休息。
冯伯晏送走大夫，给祖父倒了杯热茶，说：“我看此行回宫后，您还是告老还乡算了。”
冯宝梁接过茶喝了一口，说：“如今每年粮食减产，人口也在下降，百姓人心惶惶，怕西琼重蹈他国覆辙。若真到了种不出粮食那天，谁在这个位置上，恐怕唯有自刎谢罪了。户部的活儿不好干，可没人愿意来。”
“再不好干，不还有天子顶着么。”
“天子也是人，你以为当皇帝容易么。皇上此次御驾亲征，凶险万分，一旦有什么不好，国之社稷都落到婉儿肩上。如今乱世，几任皇帝都没平定天下，婉儿一个十五岁的女娃，若没有忠臣辅佐，如何治理国家？就算有人想坐我这个位置，我也不忍心看婉儿一个人坐在那冷冰冰的龙椅上。”
冯伯晏低头不语。
“你这个孙子，自幼聪慧，虽不及我年轻的时候，但也是个文官的好苗子，中了进士却放弃做官，当了个侍卫，整日风吹日晒的，也不知道你这脑子里想的什么。”冯宝梁叹气。
“我身强体健，自是该保家卫国上战场的。只是父母早亡，若我上了战场，家里就剩您一个无人照顾，我不放心，当个侍卫还能常回家看看。”冯伯晏说得好好的，忽然嬉皮笑脸，“等您驾鹤西去，我就了无牵挂，到时候以身许国，也无愧于列祖列宗了。”
“你个臭小子，惯会胡说八道。”冯宝梁气得将剩下的茶水泼出去，冯伯晏灵活躲过。
正巧赵墨婉推门进来，见一地茶水，笑道：“表哥又惹舅公生气了？”
“你这表哥，我可管不了。”冯宝梁将空茶盏往孙子怀里一扔，“婉儿，连夜赶路，你也累了，好好休息去吧，明日咱们上昆仑山。”
既然来了昆仑山下，自是得上玉虚观拜会，玉虚观在百姓之中颇有名望，如果迁城一事能有玉虚观帮衬，定会事半功倍。
“舅公，我来就是想说上昆仑山的事。方才春芳去周围打听了一下，昆仑山山势陡峭，不易攀登，您旅途劳顿需要休息，明日不必上山了，就让表哥同我一起去吧。”
冯宝梁虽不服老，但也自知如若自己跟着，几个小辈还得分心照顾自己，还不如留在客栈让大家放心，再者，城中情况也需要人探查。他轻叹口气说：“也罢，你们去吧，路上注意安全。有一事需要叮嘱你们，昆仑山被奉为仙山，据说玉虚观中人都是修仙之人，山上还有许多灵异精怪。先帝不信鬼神，但这世上到底有没有鬼神妖魔，谁也不知道，你们到了山上，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婉儿，随行侍卫你全都带走，我不需要。”
“舅公，您忘了我跟着秦将军习武多年，表哥都不一定是我的对手，而且，若玉虚观当真是修仙之人所建，想必也不会让妖魔随意伤人的。明日就让春芳和表哥跟我一起去就行。”
一个两个的都不是很听话，冯宝梁哼了一声：“好好好，公主殿下的命令，老臣不敢不从。”说完气鼓鼓地躺下了。
赵墨婉和冯伯晏对视一眼，无奈笑着摇摇头。
次日一早，三人带着剑出发上昆仑山。
正如百姓所说，昆仑山陡得很，且山上冰雪还未融化，上山十分不易。
“婉儿，你踩着我的腿上去。”冯伯晏走在前头，看见前方冰石湿滑，便想让赵墨婉借力。
“我能行，表哥你先走。”赵墨婉冻得鼻尖通红。
在山上越来越冷，走了半日一个人影也不见，这玉虚观到底在哪儿呢。
梁春芳搓了搓手说：“婉儿，已经走了半日了，不如休息一会儿，吃些干粮。”
“也好。”
三人找到一处山洞，冯伯晏寻些柴生火，但柴太潮，折腾半天只有烟。
“表哥，还是算了，我们不冷，赶紧填饱肚子好上山。”赵墨婉递给冯伯晏两块饼。
三人歇息片刻，继续往山上走。
——
“毛毛，你等等我！”一只白兔蹦蹦跳跳，化作一个女子追赶着什么。
前方一男子跑得飞快，忽然停住脚步，四处闻着什么，闻着闻着，鼻尖两侧竟长出胡须。
“毛毛，你听我说，掌门说了，只要我们不再做坏事，就可以和其他小妖一样在山上修炼。”
毛毛不屑：“那又怎样，虽然这里富有灵气，但一味靠着灵气修炼，我们得多少年才能修出内丹。小白，像你我这样的小妖，只能走捷径，才能强大起来。”
小白皱着眉头：“可是，想要快速增长修为，只能吸人阳气，我不想杀人。”
“哼，当年要是你我能吃上一口灵胎，何须在此听那几个臭道士唠叨这许多年，都怪那只蟾蜍精背叛我们，日后我找到他，定扒了他的皮不可。”毛毛愤愤说完，跟着闻到的气味走到一个山洞处，见洞口有一堆木柴有被烧过的痕迹。
“可是这几十年，玉虚观的道士们也没把我们怎么样，只是每日教诲我们向善罢了。”小白反而觉得在这山上的日子比从前流落街头好多了。
毛毛没听小白说什么，而是盯着木柴，目光变得贪婪：“小白，这里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