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这个人，这件事失望，太容易。
之前，沈南语知道褚则寅是芳香馥郁的花，必然招惹绚丽飞扬的蝶。
她把自己当成捍卫庄园所有权的主人，尽心尽职照看这不知收敛的宝贝。
今天，宝贝被它真正的主人拿在手中，沈南语才发现，自己自作多情，强人所难了。
睁开眼，这个熟悉的天花板已经不知第几次看见了，她心里异常平静。身上的被子香味变了，她也不想追究。其实一切都好，她并无立场，沉默则好。
片刻，她坐起身，干脆利落拔下还在滴水的针头，踩着鞋子，夺门而出。
大门外，冷风猝不及防扑了一身，她猛然惊觉，何时已经入了深冬。
很快，她混到步履匆匆的人群里，如同宇宙洪流，消散于视线尽头。
许声声站在住院部16楼西面的落地窗前，目睹了这一切。
“她走了。”许声声好心提醒。
褚则寅僵坐在真皮沙发上，脸色冷得令人生惧。
空气中隐约有些暴风雨欲来之前的寂静。
可是，他凭什么呢？
退一万步说，他把她养在自己家，又凭什么。
她好不容易养好些了，这般折腾，可不频频晕倒吗？
褚则寅眼神一暗，抬眸冷视：“许家大小姐，把她说服，报酬随你提。”
病急乱投医。
许声声被逗笑：“你可真是急疯了。”
他一手撑在太阳穴，胸膛可见起伏之大。
见状，许声声乐了，踱步至沈南语消失的那扇窗前，心情十分愉悦。
天上云白如玉，懒懒散散飘着。橙黄暖阳普照人间。一切众生皆于上天俯瞰之下。
沈南语的脚步慢了些。
A市新招商落成的综合大型商场，4D巨幕动画从平面伸出触手，光晕映在她脸侧。
满身冰雪，大门关合之际漫过的热度扫过身侧，沈南语无法抑制朝着商场大门走了进去。
当温暖裹满全身，她仿佛才活过来。
来来往往的人，极具体面，她这般身着怪异，那些人也不曾恶意注视她，轻手轻脚过去了。
她寻到一处休息区，扶着靠背缓缓坐下。好一会儿，有人好心递给她一杯热饮，关怀道：“小妹妹，喝点热的暖暖身子吧。”
沈南语乖乖接过，轻声道谢，好心人心满意足，转身离开。
没一会儿，商场的保安找过来，三个黑衣壮汉，手中拿着半人高的警棍，未经询问就把她推去保安室，还想报警，把她交给警察。
在对方的怒吼声中，沈南语捏了捏指尖，有些黏，好像沾上了打翻的热饮，并不好受。
有人扯她的耳朵，紧蹙眉头，“傻子吗？屁都放不出一个。”
沈南语抬眼看过去，望进那人的眼睛，只让人觉得背后冷飕飕的，耳朵被松开，又得了一句“真是晦气！”
她半点无所谓，冷冷清清坐在那，仿佛旁人不存在，扰乱不了她。
许声声带着褚则寅赶过来的时候，警察也刚刚赶到，为首的警察认识这两位，试探道：“屋里这个，您……”
“你们回去吧，这没事了。”许声声打断他，根本没好脸色。
对方吃瘪，讪讪退了。
三个虎背熊腰的大汉看见自家少爷和许家小姐，自是毕恭毕敬，弯腰曲背：“见过少爷，见过夫人。”
许声声背后一僵。
她侧过脸，褚则寅一声不吭只看着凳子上的人，她心里微微叹气，指着门口：“滚出去。”
三个壮汉点头称是，只剩下他们三个。
褚则寅面无表情道：“这家商场我记得是许家的？”
许声声：……
她招谁惹谁咯。
褚则寅俯身，俨然想要强行把人带走，许声声正要跟上，听见一句沙哑的呢喃。
“要不我们，算了吧。”
别再靠近对方。
别再企图占据上风。
别再试图证明自己可以。
“褚则寅，”沈南语抬高声音，“我们到此为止吧。”
三人的脚步都停下。
许声声心底升起震彻云霄的诧异，原来，眼前这位才是想结束的人吗？
“不可能。”
褚则寅冷笑：“永远不可能。”
从你我相遇开始，我们就断不了了。
也不知道这句话是他埋在心底多深的执念。
有些话，是说给自己，还是别人。
那一天，来时是两个人，去时，依旧是两个人。
许声声站在暖气烘烤的商场室内，浑身上下都觉得冷透了，一直冷到了心口深处，再无法迈出去一步。
如果一开始就知道结果，过程到底如何，似乎也不再重要。
一辆通体纯黑的劳斯莱斯从远方驶来，停下后，一女子被拽下车。
踉踉跄跄，反抗之意明显至极。
只是，前面大步走过来的男人，完全没有顾及的意思。
何必呢？
二楼楼天阳台上，李沾衣冷眼望着，心底浮现出从前那股熟悉的酸涩，本以为已经消失无影无踪的在意，怎么又如疯长的野草，不要命一般在心里扎根。
天沉得很了。
风雨欲来，不宜久待。
她缓步走下楼梯，雨也开始落了。
数十米开外，大厅门口，那个她嗤之以鼻的女人，卑微求他放手。
卑微吗？
褚则寅的爱意，她不要啊。
不愿意断了的，偏偏是她得不到的褚家大少爷。
窗外，雷声轰鸣，大雨瞬息而至，暖黄的灯光照在李沾衣的身上，徒增落寞。
她身上是昂贵的衣裙，刚刚饮过千金难换的雨后明茶，双臂拢在胸前，一双杏眼好看得不似真人。
可也悲凉。
那女人，瘦骨嶙峋，远远没有她骨肉匀称，无一不是恰到好处，她有些过于平静了。
沈南语脸侧都是大雨毫不怜惜砸下的雨柱，头发紧贴在皮肤上，一股难以言喻的黏腻缠上她的心脏，她发了疯一样大喊：“放了我！放了我！”
这气氛让人恶心。
“噗呲。”
她的冷笑被雷雨淹没，于是，双臂慢慢松开，她端起看客的姿态，竭力忽视脑子里蹦断的弦。
爸爸说：李沾衣，我们家已经破产了！除了你跟褚家少爷还有些情分！没人会看我们一眼！
妈妈说：你弟弟今年已经二十了，你不帮我们家，你还想不想你弟弟结婚了！还愣着干什么！
弟弟身上是澳大利亚高奢新款，昨夜豪掷百万，为了哄一时兴起看上的女主播。
呼——
耳边大雨大风都销声匿迹，闷跳的心脏中呼啸过喘气声，她满眼疲惫。
“啪。”
手指尖力道彻底卸掉，白瓷炸了满地。
最大的碎片，落在她脚边，李沾衣漠然拾起，一把扎进自己的大动脉。
她选择，让雨代替她报复这个世界。
这场雨下得出乎意料的大。
电视里到处是新闻报道，大雨毁掉百亩良田，冲走成片村庄，更有人家财散尽，全数泡进了洪水。
不过是背景音罢了。
下午五点多，天边又隐约暗沉下来，沈南语从光怪陆离的梦中醒来。
“醒了。”
褚则寅伸手抓住她起身离开的胳膊，把人拽到身边。
“吃点东西。”
桌子上都是她平时喜欢的。
现在怎么越看越恶心。
沈南语朝着他，直接干呕了出来。
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冷静道：“坐下，吃。”
沈南语扯开身上的毯子，甩开，带掉几盘热菜，有一半洒在了褚则寅昂贵的西裤上，看得出来他正准备出去。
他正冷眼看着她。
“明天去学校。”
她转身拿起筷子狼吞虎咽起来。
三天了，她终于能回学校上学了。
晚上，只有她自己在家。
洗漱过后，沈南语坐在床上，看着落地窗外，淅淅沥沥的雨丝。
最近的雨着实有些多。
之前，沈南语知道褚则寅是芳香馥郁的花，必然招惹绚丽飞扬的蝶。
她把自己当成捍卫庄园所有权的主人，尽心尽职照看这不知收敛的宝贝。
今天，宝贝被它真正的主人拿在手中，沈南语才发现，自己自作多情，强人所难了。
睁开眼，这个熟悉的天花板已经不知第几次看见了，她心里异常平静。身上的被子香味变了，她也不想追究。其实一切都好，她并无立场，沉默则好。
片刻，她坐起身，干脆利落拔下还在滴水的针头，踩着鞋子，夺门而出。
大门外，冷风猝不及防扑了一身，她猛然惊觉，何时已经入了深冬。
很快，她混到步履匆匆的人群里，如同宇宙洪流，消散于视线尽头。
许声声站在住院部16楼西面的落地窗前，目睹了这一切。
“她走了。”许声声好心提醒。
褚则寅僵坐在真皮沙发上，脸色冷得令人生惧。
空气中隐约有些暴风雨欲来之前的寂静。
可是，他凭什么呢？
退一万步说，他把她养在自己家，又凭什么。
她好不容易养好些了，这般折腾，可不频频晕倒吗？
褚则寅眼神一暗，抬眸冷视：“许家大小姐，把她说服，报酬随你提。”
病急乱投医。
许声声被逗笑：“你可真是急疯了。”
他一手撑在太阳穴，胸膛可见起伏之大。
见状，许声声乐了，踱步至沈南语消失的那扇窗前，心情十分愉悦。
天上云白如玉，懒懒散散飘着。橙黄暖阳普照人间。一切众生皆于上天俯瞰之下。
沈南语的脚步慢了些。
A市新招商落成的综合大型商场，4D巨幕动画从平面伸出触手，光晕映在她脸侧。
满身冰雪，大门关合之际漫过的热度扫过身侧，沈南语无法抑制朝着商场大门走了进去。
当温暖裹满全身，她仿佛才活过来。
来来往往的人，极具体面，她这般身着怪异，那些人也不曾恶意注视她，轻手轻脚过去了。
她寻到一处休息区，扶着靠背缓缓坐下。好一会儿，有人好心递给她一杯热饮，关怀道：“小妹妹，喝点热的暖暖身子吧。”
沈南语乖乖接过，轻声道谢，好心人心满意足，转身离开。
没一会儿，商场的保安找过来，三个黑衣壮汉，手中拿着半人高的警棍，未经询问就把她推去保安室，还想报警，把她交给警察。
在对方的怒吼声中，沈南语捏了捏指尖，有些黏，好像沾上了打翻的热饮，并不好受。
有人扯她的耳朵，紧蹙眉头，“傻子吗？屁都放不出一个。”
沈南语抬眼看过去，望进那人的眼睛，只让人觉得背后冷飕飕的，耳朵被松开，又得了一句“真是晦气！”
她半点无所谓，冷冷清清坐在那，仿佛旁人不存在，扰乱不了她。
许声声带着褚则寅赶过来的时候，警察也刚刚赶到，为首的警察认识这两位，试探道：“屋里这个，您……”
“你们回去吧，这没事了。”许声声打断他，根本没好脸色。
对方吃瘪，讪讪退了。
三个虎背熊腰的大汉看见自家少爷和许家小姐，自是毕恭毕敬，弯腰曲背：“见过少爷，见过夫人。”
许声声背后一僵。
她侧过脸，褚则寅一声不吭只看着凳子上的人，她心里微微叹气，指着门口：“滚出去。”
三个壮汉点头称是，只剩下他们三个。
褚则寅面无表情道：“这家商场我记得是许家的？”
许声声：……
她招谁惹谁咯。
褚则寅俯身，俨然想要强行把人带走，许声声正要跟上，听见一句沙哑的呢喃。
“要不我们，算了吧。”
别再靠近对方。
别再企图占据上风。
别再试图证明自己可以。
“褚则寅，”沈南语抬高声音，“我们到此为止吧。”
三人的脚步都停下。
许声声心底升起震彻云霄的诧异，原来，眼前这位才是想结束的人吗？
“不可能。”
褚则寅冷笑：“永远不可能。”
从你我相遇开始，我们就断不了了。
也不知道这句话是他埋在心底多深的执念。
有些话，是说给自己，还是别人。
那一天，来时是两个人，去时，依旧是两个人。
许声声站在暖气烘烤的商场室内，浑身上下都觉得冷透了，一直冷到了心口深处，再无法迈出去一步。
如果一开始就知道结果，过程到底如何，似乎也不再重要。
一辆通体纯黑的劳斯莱斯从远方驶来，停下后，一女子被拽下车。
踉踉跄跄，反抗之意明显至极。
只是，前面大步走过来的男人，完全没有顾及的意思。
何必呢？
二楼楼天阳台上，李沾衣冷眼望着，心底浮现出从前那股熟悉的酸涩，本以为已经消失无影无踪的在意，怎么又如疯长的野草，不要命一般在心里扎根。
天沉得很了。
风雨欲来，不宜久待。
她缓步走下楼梯，雨也开始落了。
数十米开外，大厅门口，那个她嗤之以鼻的女人，卑微求他放手。
卑微吗？
褚则寅的爱意，她不要啊。
不愿意断了的，偏偏是她得不到的褚家大少爷。
窗外，雷声轰鸣，大雨瞬息而至，暖黄的灯光照在李沾衣的身上，徒增落寞。
她身上是昂贵的衣裙，刚刚饮过千金难换的雨后明茶，双臂拢在胸前，一双杏眼好看得不似真人。
可也悲凉。
那女人，瘦骨嶙峋，远远没有她骨肉匀称，无一不是恰到好处，她有些过于平静了。
沈南语脸侧都是大雨毫不怜惜砸下的雨柱，头发紧贴在皮肤上，一股难以言喻的黏腻缠上她的心脏，她发了疯一样大喊：“放了我！放了我！”
这气氛让人恶心。
“噗呲。”
她的冷笑被雷雨淹没，于是，双臂慢慢松开，她端起看客的姿态，竭力忽视脑子里蹦断的弦。
爸爸说：李沾衣，我们家已经破产了！除了你跟褚家少爷还有些情分！没人会看我们一眼！
妈妈说：你弟弟今年已经二十了，你不帮我们家，你还想不想你弟弟结婚了！还愣着干什么！
弟弟身上是澳大利亚高奢新款，昨夜豪掷百万，为了哄一时兴起看上的女主播。
呼——
耳边大雨大风都销声匿迹，闷跳的心脏中呼啸过喘气声，她满眼疲惫。
“啪。”
手指尖力道彻底卸掉，白瓷炸了满地。
最大的碎片，落在她脚边，李沾衣漠然拾起，一把扎进自己的大动脉。
她选择，让雨代替她报复这个世界。
这场雨下得出乎意料的大。
电视里到处是新闻报道，大雨毁掉百亩良田，冲走成片村庄，更有人家财散尽，全数泡进了洪水。
不过是背景音罢了。
下午五点多，天边又隐约暗沉下来，沈南语从光怪陆离的梦中醒来。
“醒了。”
褚则寅伸手抓住她起身离开的胳膊，把人拽到身边。
“吃点东西。”
桌子上都是她平时喜欢的。
现在怎么越看越恶心。
沈南语朝着他，直接干呕了出来。
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冷静道：“坐下，吃。”
沈南语扯开身上的毯子，甩开，带掉几盘热菜，有一半洒在了褚则寅昂贵的西裤上，看得出来他正准备出去。
他正冷眼看着她。
“明天去学校。”
她转身拿起筷子狼吞虎咽起来。
三天了，她终于能回学校上学了。
晚上，只有她自己在家。
洗漱过后，沈南语坐在床上，看着落地窗外，淅淅沥沥的雨丝。
最近的雨着实有些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