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清羽也想知道。

    不过不着急,她已经有思路了。

    至于算计她的人,最好祈祷她永远这么弱吧。否则……

    清羽回到宗门,将门内的大小事务交给师弟青越打理,便准备回洞府闭关。

    “师姐!”

    清羽回头后,青越接着道:“你还记得掉下山崖那一日,发生了什么吗?”

    清羽思考了一会儿,发现关于当天的记忆,一片空白,于是摇了摇头。

    青越似乎松了口气,提醒她道:“当心叶姝。”

    清羽一愣。

    叶姝身为灵秀宗长老,符峰峰主,向来一心钻研符道,与世无争。清羽想不通,青越这话是何意。

    “叶姝有不臣之心。”

    清羽勾唇,“师弟,你这话说得太过浮夸。修仙者素来清心寡欲,一心追求大道,又怎会像尘世一般追名逐利?再说,若是她想当这掌门,直接同我说便是。传位于她,反倒乐得一身清闲,岂不是乐事一桩?”

    青越眼神一暗,眼中极快闪过什么情绪,又很快被他掩饰过去,“羽姐姐,你就是性子太好了,才让他们认为自己有机会取代你。对了,这一个月你去哪里了,可叫我们好找。”

    说起这个,清羽才想起来,“恢复记忆后,我便下令将出门寻我的弟子召回来。现在还有多少在外面的?”

    “你恢复记忆了吗?恢复了多少?”

    瞧出他的紧张,清羽安慰道:“放心,虽然有些记忆很模糊,怎么也想不起。但大多数事情都记得,于修炼无碍。”

    青越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青越的心刚放下,见她一直盯着自己,心又提了起来,“你……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偶然间,我听见弟子议论,说我们快举行合籍仪式了?”

    青越猛然抬头,看向她,“你听谁说的?”

    “一个普通弟子。你愿意吗?”

    青越低头,良久不语。

    他的肢体语言表现得这么明显,她如何不明白?

    “不愿吗?”

    “没……没……”

    “可是有心仪之人了?”

    青越小心翼翼瞥了她一眼,见她没生气,才道:“还没有。我……太小了,还不想找道侣,只是想潜心修炼。”

    清羽点头认同,“说得极是。既然你无心仪之人,宗门里的流言蜚语,那就莫要当真了。”

    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青越惊疑不定地看她,“羽姐姐的意思是?”

    难道……

    “就是你想那个意思。”

    青越慌了,“师姐,你……”

    清羽打断他,“既然你只想潜心修道,那便一心求道吧。”

    青越眼睛通红,仿佛下一瞬便会哭出来一般,“羽姐姐,你不要我了吗?”

    身后忽然传来嗤笑声。两人回头,见灵兽峰峰主风兰仪抱臂看着两人,神色玩味。

    风兰仪看着十四五岁的模样,一双灵动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十分古灵精怪。若是不说,没人会以为她是一峰的峰主。

    “青越师兄,你的鱼儿好像要脱钩了哟。”

    青越黑了脸,“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风兰仪耸耸肩,“听不懂就算了。你还有事情吗?没有的话掌门借我用一下。”

    青越后退一步,低着头,表情落寞。

    风兰仪撇了撇嘴,拉着清羽御剑朝灵兽峰飞去。

    青越见她头也不回地撂下自己走了,咬着唇,垂眸掩饰眼中的情绪。

    到了灵兽峰,清羽收好灵剑,看了风兰仪一眼,“你最好是真的有事。”

    风兰仪吐了吐舌,“狗咬吕洞宾。”

    她的模样太古灵精怪,清羽忍不住又看了她一眼,“我失踪这一个月,宗门可有发生什么?”

    风兰仪无语地看着她:“在这个动辄闭关十数年的世界,若不是青越说,根本没人发现你消失好吧?而且,宗门上下事务全由你的好师弟一手操办,能发生什么?”

    “你好像不太喜欢他。”

    风兰仪险些气笑了,“我如果喜欢他,该哭的人就是你了。”

    “为何?”

    “当心我给你戴绿帽呗!”

    清羽抿了抿唇,“男子的名节很重要的,不要乱说。”

    风兰仪翻了个白眼,“没救了,没救了!”

    清羽没说话。

    “啊!你这个大冰块,真的好没意思。”风兰仪哀嚎。

    “真没事?”清羽又问了一遍,“没事的话,我要闭关了。宗门的事情,你帮忙看着点。”

    “能有啥事?咱们宗青龙守着呢。”

    清羽没再说话,御剑飞回聚莲峰,当天便闭关修炼了。

    温顾似乎又恢复了从前的生活。

    并未用法术,一直朝着一个方向漫无目的地走着。

    不知走了多远。

    走累了,便在树下乘凉;渴了、饿了,便饮山泉、吃野果;下雨了,便在屋檐下坐着,任雨水打湿他的裤脚。

    有时,他会遇到别有用心的女人,邀请他进屋躲雨。心情好的时候,他会拒绝,心情不好之时,他不介意给对方一个小小的教训。

    这天,温顾在一棵很大的树上睡着了。

    他梦到了夏安,夏安轻轻抚着他的头发,问他有没有想哥哥。

    第一次,他抱着夏安哭得像孩子,“安哥,我没有家了。天大地大,竟没有一盏灯是为我而留。安哥,我好恨,是她,毁了我的所有!我要的不多,我只是想要一个家,想要有人爱我,有人等我而已……”

    夏安抱着他,温柔地倾听,过了一会儿,他露出痛苦的表情,“阿顾,哥哥的胸口好痛啊!”

    “安哥,你怎么了?”他低头,看到夏安的心口涌出大量的鲜血,慌忙按住,“安哥,你怎么了?”

    “阿顾,为什么不给我报仇?为什么?”

    夏安眼中的温柔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怨恨,仿佛在质问他。

    “安哥,我没有!”

    夏安没说话,幽怨地盯着他。

    温顾惊醒,脸上全是湿痕。

    一道闪电划破夜空,树影交驳中,他的眼睛黑如墨。

    另一边,闭目打坐的清羽也做梦了。

    梦中,似乎是几年前的样子,宗门的弟子皆是半大模样。

    少女模样的浮镜问她,“掌门师伯,这次下山,真的能找到合适的灵种吗?我听说最近到处都不太平,各地出现‘域’,死伤无数。您注意些,看到不对劲,赶紧回来。”

    清羽似乎想笑,但她大概许久没笑了,只扯出一个很浅的弧度。说了句放心,御剑下了山。

    青越的灵根出问题,要集齐五种属性的灵种,配合天材地宝,方能治愈。

    虽是梦中,清羽仍能思考几分。看到这,她心中觉得奇怪。

    若是记得不错,应当是七年前。

    当时青越修炼出了岔子,伤及灵根。他自己便是丹修,医者自医,提出需要五种属性的灵种。结果她还未下山,浮镜便匆匆跑来,说是青越莫名其妙好了。

    此事虽蹊跷,但终究是是好事,加上当时正值突破小境界的关键时刻,清羽便没下山。

    怎么梦中,青越不但没好,反而还咳血了?

    下山之后,清羽察觉木灵种的气息,寻着过去,只见一个小乞丐,奄奄一息躺在破庙里。

    刚寻到的灵种,可不能就这么没了。

    赶紧喂了一颗疗伤丹药,又给他施了个净身咒。

    片刻后,他睁开眼睛,看见了她,“你是仙子吗?”

    “你是妖?”

    “不不不!”小孩慌乱摇头,“我不是!他们嫌弃我,说我是妖界的耻辱。”

    “想修仙吗?变成他们高攀不起的样子。”

    小孩眼睛一亮,“我……可以吗?”

    清羽点头,“但是需要付出一点代价。”

    “我会死吗?”

    “不会。”

    “会变强吗?变得再也没有人或妖敢欺负我,可以吗?”

    “可。”

    “那我愿意!徒儿拜见师傅。”

    小孩说着,跪下磕了三个响头。

    清羽带着小孩回到灵秀宗,安顿好之后,再次下山,寻找其余四颗灵种。

    再次回到宗门,已是五年后。

    “师傅!”

    清羽听见有些熟悉的少年音,回头,楞住了。

    万万没想到,她随手收下的徒弟,竟是温顾。

    之后呢?发生了什么?

    温顾入魔,打伤青越,被她逐出师门。

    少年红着眼问她,“他们说,你收我为徒,是为了青越,是吗?”

    清羽看着满眼悲伤的温顾,无法欺骗,于是答:“是。”

    他便一边笑,一边朝山下走去,走了很远,他的声音传来,“清羽,今日起,你我师徒恩断义绝!”

    “等等,掌门师伯,不能放他走!木灵种……”浮镜焦急道。

    “让他走。青越师弟那儿,我会想办法的。”

    浮镜咬了咬唇,没再说话。

    再次见面,在一个“域”里。

    清羽杀了域主,正要收起金灵种,另一个人速度更快地收了起来。

    看到全然变了一个人似的温顾,清羽有些惊讶,“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温顾笑得有些邪气,“都是拜你所赐啊!师傅。”

    他生得极好,正是雌雄莫辨的年纪。这样的笑容,非但不显怪异,反而有几分特别的魅惑。

    “把金灵种还给我。”

    温顾轻笑,“给你做什么?让你去救你的好师弟吗?”

    画面一转,清羽走在灵秀宗的阶梯上。地面上全是血,横七竖八倒着的人,皆是平日里常见的熟面孔。

    血顺着石阶流到她的脚下。

    身后传来脚步声。

    清羽回头,看到一身魔气的温顾。

    一时之间,她已经分不清这是她的徒弟温顾,还是那个说恨她的温顾。

    “清羽,血债血偿,欠下的债该还了。你躲得可真严实,若非屠你宗门,只怕你还能再缩个几百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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