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围在圆桌上吃饭,可常逾却眉头紧锁,除了秦岭,众人都看着常逾的脸色,不敢动筷子,倪孜偷偷的敲了敲常逾的腿,可常逾不知道在想什么,还是不动如钟,文青山饿的前胸贴后背,像秦岭投去求救的眼神。

    秦岭的法子简单有效,直接夹了个鸡腿塞进常逾的嘴里:“行了,大家可以动筷了!”

    倪孜看着一脸吃瘪又拿秦岭无可奈何的常逾,掩面笑着,要说这天下相生相克,这秦岭就是常逾的克星,让他无可奈何,又让他甘之如饴。

    文青山风卷残云,就差坐在桌子上吃了,秦岭动筷子的时候,他眼巴巴的看着,生怕秦岭将这一桌子的菜都吃了,他只有喝菜汤的份。

    谁知文青山刚吃了两口,就听常逾说道:“青山,得空你去趟寒盛楼,让珺娘查查这个青阳郡主!”

    文青山本来吃的就急,常逾发号施令,他又不敢不从,这话跟食物都卡在嗓子眼,险些没将他噎死!

    绿玲赶紧帮着他顺气,一边无奈又一边气恼,也不知道自己看上他什么了。

    倪孜夹菜的手在空中停滞了半刻:“你怀疑青阳郡主还有后手!?咱们之前不是查过这个青阳郡主吗?”

    常逾不是不相信手下之人办事的能力,只是珺娘总是能查到些不见天日的秘密,而常逾觉得,这个青阳郡主能心狠手辣到这个地步,就不是一个能流放能压的住他的。

    常逾:“能几句话就让郡公爷自戕,又险些从这些证据中脱逃,这个青阳郡主就不是一个安分的,想必还留有后手,上次阿恙去天牢,不是听到青阳郡主提到一个名字吗?事后我让人查了查,竟然没有一点消息,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文青山不明白:“那殿下为何不予太子说实话呢?”

    常逾:“梧儿的母妃出身不高,要不是因为青阳郡主的女儿以致酒醉失智,宠幸了他的母妃,怕是这辈子也只是个王府里的婢女,就算后来得了封赏,她也不得皇兄喜爱,所以在梧儿心里多少会有自卑之心,我若说了,怕他会一直陷入自责,而且阿恙不是说了嘛!我便没必要再给他增加负担了!”

    秦岭那几句话是故意提点齐梧的,有些话他们皇族里的人不好说,可他秦岭不一样,说到底,除了常逾,没人拿他当自己人,自卑可以毁掉一个人,疑心也一样,可人嘛,从来都不能只有一面,齐梧要想成为一个有责任有担当的皇帝,疑心要有,判断力要有,而手段也要有。

    秦岭和常逾,早就不是需要通气再来配合的默契,他们两个人身上,都有对方的影子,不必猜,都知道对方肚子里有几只蛔虫,当然,住在秦岭肚子里的,只有馋虫!

    倪孜鲜少主动进宫,可最近皇后心情不好,她纵使不喜,也是要陪一陪的,以前,谁人都干不起戚鸣音,觉得她是武将之女上不得台面,靠着颖妃的关系和从别人都不愿意娶的大龄剩女,摇身一变成了荣王妃,可就是这样,那些官眷贵妇依旧看不起她,毕竟她可没有颖妃那样的本事,虽然现在她从荣王妃变成了皇后,那些官眷贵妇的势利眼还是看不惯,不过是敬畏戚鸣音身上的那个皇后头衔罢了,就算不愿,也会去混个眼熟,没准那一天能从这个脓包身上,扣下来些零里八碎,那也够她们这些人涨涨脸面了。

    倪孜从宫里回来,身上的朝服还未更换,就拉着常逾进屋说话。

    秦岭和文青山从树后探出脑瓜来:“呦?兴致这么高?那我是不是有希望再得一个小侄女啦?”

    文青山:“你这老婆没娶过,知道的还不少!”

    绿玲安排好马车,才跟了进来,见他们突然两个探出头来,被吓了一跳,文青山这道歉的速度比皇帝的旨意都快,绿玲狠狠的白了两个人一眼:“你们两个且歇歇吧,王妃是要和殿下说事情!”

    秦岭好奇心拉满:“什么私房事儿,得背着我们啊!”

    绿玲:“你们俩还用背着?一个耳朵都要贴在门上了,另一个呢,耳朵比顺风耳都有用,不过是王妃娘娘着急换衣服罢了!”

    文青山从说子上端起一个茶点盘子孝敬绿玲:“说说说说,什么事儿啊!”

    绿玲拿起一块糕点:“圣上同意贬青阳郡主的女儿为庶民,发回封地了!”

    秦岭还以为是什么事儿呢:“切,就这事儿啊!”

    绿玲:“这事儿还小啊?当时殿下担心他们旧情复燃,皇后娘娘会心生妒忌,特意让王妃娘娘去说,千万不要和圣上对着干,现在圣上不但没纳她为妃,还发回封地!这事多奇怪啊!”

    秦岭倒是觉得,这个皇帝但凡是长点脑子,想坐稳这个位置,都不会在这个时候纳她为妃,虽然他对戚鸣音没什么感情,但戚家的势力他还是要借助的,朝堂上的大臣们也不会让这么一个女人有机会成为什么妖妃。

    当然,要是皇帝一厢情愿也不是不行,毕竟他是皇帝,谁也不能抗旨不尊,但这道旨意一下,必定会寒了朝臣们的心,这个代价他付不起,衡量之下,放她会封地是最好的方法!

    文青山抓起一把瓜子,靠在绿玲身边:“当初圣上就这么喜欢青阳郡主的女儿吗?”

    绿玲吃够了茶点,从文青山手里拿着瓜子仁吃:“这我倒是不太清楚,只是听说啊,青阳郡主的女儿温婉娴静,这京中多少家都惦记呢!不过那时和当今圣上走的近,别人不敢插手罢了!”

    文青山一个个的扒着瓜子,像是茶楼里听书的茶客一样,只不过是个剥瓜子的茶客:“这么厉害还嫁不出去?!”

    绿玲:“当时青阳郡主压根就没将咱们圣上看在眼里,一心想攀秦王的高枝,结果秦王想要的是这天下大儒的助力,压根就没瞧上她这个没落的皇族,后来啊,就突然传出她跟秦王殿下有了夫妻之实,此事还闹翻了先帝面前,这即将大婚的秦王肯定不会承认啊,圣上也觉得这个姑娘颇有心机,所以哪怕是咱们圣上求,先帝也没同意,不过后来大家都猜测,这事儿估计就是青阳郡主自己说的!”

    秦岭等着浑圆的眼睛,这故事可是精彩的让他意外:“用自己女儿的清白来赌未来的可能?这是亲娘嘛?”

    文青山冷笑:“有些人啊,还真不配为人父母!”

    秦岭心里闪过一丝难过,他也有一个不疼爱他的母亲,可命运如此,他还能怎么办呢?如果改变不了,那也只能学会适应。

    秦岭觉得就冲皇帝如此痴心,怎么也要僵持些时日的,这么快下决议,不像是他的作风:“那圣上能对她放手,也是不容易啊!”

    绿玲:“还不是太子殿下在里面从中斡旋!”

    秦岭眉头皱了一下:“放了青阳郡主,换了她女儿不入后宫,这倒是因祸得福了!只不过这个时候太子插手,可是会给人留下心机深重的印象啊!”

    绿玲指着秦岭:“王妃娘娘也是这么说的,可王妃也说了,只要圣上不觉得太子有问题,外人再怎么看也不重要!”

    秦岭也觉得倪孜说的有道理,帝王的疑心,可比外面的闲言碎语更可怕,只是秦岭刚拍了拍手上的酥渣,要回去找口水喝,就听到了巷子里的动静,文青山嫌弃的将他手挪开:“哎呀老秦,我这衣服是新做的!”

    秦岭一本正经的说道:“青山,家里来客了!”

    文青山伸着脖子看向大门的方向,确实一个人影都没看见:“谁?在哪呢?”

    秦岭:“再有半盏茶的功夫估计就进来了!”

    文青山:“谁?!”

    秦岭:“烤红薯!”

    文青山还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转身看向身边的绿玲:“谁?我是耳朵出了问题吗?他是说烤红薯吗?”

    绿玲点点头,示意他没听错,秦岭就是这么说的。

    秦岭:“我说的是唐衍!他带着烤红薯来的!”

    绿玲也随手将手上的残渣蹭到文青山身上,急匆匆的往倪孜和常逾的房中跑去:“我去通报一声!”

    秦岭也一脸欣喜的去往门口迎接:“我去迎接烤红薯!”

    文青山看着自己身上的衣服,左一块污,又一块污的:“哎呀,这都什么习惯啊!我刚制的新衣啊!流光锦啊!糟践东西啊!”

    唐衍虽然来了这萧王府无数次,可每次来,常逾都会给他最高的待客之道,就算他看不见,礼节也不会少半分,白茶相奉,茶果如味,都是唐衍喜欢的清淡口味。

    唯独秦岭和十七在一旁啃着烤地瓜打破了这雅致的画面,两个人在一边吃的津津有味。

    十七:“我就知道你喜欢,路过的时候见有人卖,特意买了两个!这个时候有人卖烤地瓜可是少见呢!”

    秦岭挑了一下眉,腾不出嘴来,用表情夸他靠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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