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为什么不愿意跟他谈论这个呢？”“R姐”很快回了消息。
周末回到家，暮朝和“R姐”聊到了随止和自己的对话，当然，隐去了很多属于随止的私人信息。不过，暮朝聊到了最后随止问的关于“生命爱情自由”的问题，也透露出自己当时的逃避。
被“R姐”问到自己逃避的原因时，暮朝思索一番，整理了一下一些隐秘又杂乱的心绪，回复道：“我总觉得，我好像并不是很惧怕死亡，甚至偶尔，会想象过另外的世界。有时候，死亡会成为我想要解决问题的方式。当然啊，只是偶尔。我怕我说了这些，他会觉得我有毛病或者矫情。”
“为什么会这么觉得呢？”
暮朝愣了一下，没有立刻明白这个问题的含义。因为她预想的是，对方应该会问她为什么会想过死亡。
很快，对面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有些模糊，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为什么会认为他会觉得你‘有毛病或者矫情’呢？每个人都有遇到困难的时候，一时的绝望很正常。”
暮朝长叹一口气，回复道：“因为，有时候我会想到，这世界上有更多比我更苦更惨的人，那我遇到的那些事算什么呢，因为那些事我就想过紫砂，是不是太脆弱了……”
是啊，她只是生活在一个支离破碎但苟延残喘的家庭，但说到底也没有破碎；她只是感觉和身边许多朋友都有距离，羡慕别人总能三俩结伴，但说到底她也不是没有朋友；她只是在盲目的学习中看不清前路，在“小镇做题家”的标签外看不清自己的独特和价值，她只是羡慕别人过去丰富未来又充满各种可能性的生活，但说到底她还是考上了好高中，未来也会考上一个不差的大学，稳定地走在师长预期的人生道路上……
她有什么苦呢？她有资格“伤春悲秋”吗？
暮朝一边这样想着，一边翻开了自己的日记本。
本子上全是黑白两色的涂鸦。没有时间，主题混乱，说它是日记本，也有些奇怪。在轨道上奔跑着的上了发条的玩具熊、把饭倒进耳朵里的老鼠、把头埋进书里耳朵却竖得很高的兔子……除了他自己，没有人知道这些是什么意思。
在暮朝失神的时候，屏幕上陆陆续续弹来了“R姐”的回复：
“每个人都有脆弱的时候，每个人的皮肤都是柔软的，谁都不是生来就穿着铠甲。”
“或许你只是习惯了自己和自己说话，然后自己把自己的情绪解决掉。”
“其实你对自己的判断未必客观。有时候，可能你会对自己太严格。”
“可以尝试一下和其他人交流。或许会发现，你可以适当‘软弱’，这没什么。甚至很有可能，你根本不‘软弱’。”
“如果你怕那个人嘲笑你，不理解你，那个人也真的这样表现了，那这个人就是不值得信任和深交的人，换一个就行了。”
“如果你担心身边没有这样的人，那可以跟我倾诉呀，你选择想说的部分，说给我听就行，相信我，我会做一个优秀的听众哦。”
随止一字一句打下这些话的时候，脑海中缓缓响起的，却是一个清脆又温柔的女声。一个陪伴了他好多好多年，跨越了三个时空的声音。
这些话都是在第一时空，暮朝对随止说过的。那时，随止正因爸爸酒醉而烦闷，来学校的时候和爸爸大吵了一架，当天晚上的数学小测错得一塌糊涂。暮朝看出他情绪不佳，跟他聊了起来，说了这些话。
那些话从此刻入了随止的心里，让他在此时此刻能够完整复述。
所以，随止从来没有想过，暮朝自己也会遇到这样的困境。在前两个时空，随止想当然地以为，暮朝一定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事，才会选择走上绝路。他以为麻烦事是自己，所以在第二时空远离暮朝。直到温老师告诉随止，暮朝那个日记本的存在，他才知道问题没有那么简单。那个日记本中充满了压抑又隐晦的简笔画，那是随止一直未曾明白的，或者说一直忽略的，暮朝真正的内心世界。
那个时候随止才明白，暮朝就像一盏美丽又易碎的琉璃灯，映照在别人眼里的是彩色的光，自己心中的空间却是冷清的灰色。
也是那个时候，随止才真正懂得暮朝在一时空对他说过的话：
“‘我清楚地看见你’是我很喜欢的一句话。许多人只是喜欢喜欢一个人的感受，只是想要爱着一个人，却不愿去了解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看不见ta的全貌，也听不懂ta的灵魂。满足了自己爱的欲望，却不考虑被爱者的需求。”
因此，在这个时空，随止一定要想办法，帮她在黑白画面上，填涂本应属于她的彩色，让暮朝相信，有一个人能够“清楚地看见”她。
在一时空，随止和暮朝一起讨论过“九排九座的爆米花”这个影评公众号，这是他所知道的最接近暮朝内心的小世界，所以他选择伪装成“Remember”，变成了“知心姐姐”。
看着屏幕上Remember打出的一串文字，暮朝感觉正在跳动的心好像猛地撞上了一颗棉花糖。
但是她很快便平复下来。
前段时间，她和Remember聊天的时候都会尽量避开私人生活，今天是Remember不知道怎么把话题引到了和同学聊原生家庭这里。
其实暮朝也对这个人充满好奇，但害怕不小心冒犯到对方，从而失去一个可以深度聊兴趣的好朋友，所以没有主动缩进过距离。
既然对方已经这样说了，那自己是不是也可以稍微更进一步了呢？
“你选择想说的部分，说给我听就行，相信我，我会做一个优秀的听众哦。”
看着屏幕上Remember发出的最后一句话，暮朝感觉自己对上了一双澄澈透亮的眼睛。这种尊重又贴心的感觉，让她越发心生好感。
暮朝不禁更加好奇了，对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呢？
“R姐，谢谢你，认识你真的很幸运！”
酝酿了一下，暮朝便试探道：“既然是老乡，R姐原来也是A中的吗？”
“是的。”没想到对面几乎秒回。
“‘也’？原来你也是A中的。看你资料卡显示是16岁，看来我是你的学姐哦。”更没想到对方紧接着便发出了暮朝正在指尖敲打的文字。
暮朝随即便想，那要不要问她是不是泓南大学的呢？其实W市有很多大学，如果不是的话会不会让她感觉有点尴尬。
“真的很有缘分啊，我现在在泓南大学读研，学妹的成绩应该挺不错的吧，高二下学期有夏令营，希望到时候能和学妹见上一面，对了，听说爆米花本人也是泓南大学的，说不定到时候我们可以一起见一面。”
好的，现在尴尬的是自己了，暮朝不禁讪笑。
据说往年都得年级前五才有机会上泓南大学，那应该年级前十才有可能参加那个夏令营。按照她目前的成绩，还没有资格参加。
不过，马上就是期中考试了，暮朝觉得自己肯定会有进步。
“嗯嗯，我一定努力，和你们见面。”暮朝回复道。
“不过可能学妹更想去青北？毕竟青北才是老牌名校，A中也会尽量把你们往青北培养吧。”
“哈哈哈，我还没有优秀到被学校特意培养呢。不过，实话说，我确实更想去泓南大学。”
“为什么呢？”随止问了一个自己早已知道答案的事情。
泓南大学一直是暮朝的梦中情校，自由包容、年轻创新、文理兼通，是很多人心目中乌托邦一般的存在。但是一般学校和家长不这么认为，在他们心中，A市的青北才是永恒的目标。
在一时空，暮朝因为被学校要求参加青北的自主招生考试，错过了泓南的考试，与两个学校都失之交臂。在二时空，暮朝是状元，本来可以随意选择任何学校任何专业，最后还是按照学校和父母的心意报了青北大学。
随止此时问这个问题，是想再次确认，为什么在二时空，一切几乎圆满的情况下，暮朝还是选择走向绝境。
“因为，我觉得那里更接近自由。”
暮朝说完这句话，两人都陷入沉默。
明明对面就是泓南大学的人，暮朝却不想和他进一步聊泓南的生活，因为，如果她知道了那里也没有“自由”，她还能有什么期许呢？
得到了预想中的答案，随止也没有进一步追问，因为，他知道暮朝愿意说的时候，才会跟他敞开心扉。
“咱们A中还是挺不错的，学妹身边肯定也有不少优秀的小伙伴吧，遇到什么事情和他们试着聊聊不好吗？”随止把话题聊了回去。
身边的朋友吗？想到两个人，暮朝的心情变得轻松愉悦起来。
“是的，我刚从小镇来到A中的时候，其实感觉有点压抑，因为我没有什么熟悉的同学在这里，感觉许多同学已经自然形成了一个圈子，我本来就不擅长主动社交，这种情况下让我融进去实在太难了。”
“但是还好我遇见了一个好室友和好同桌，一个可以陪我宿舍夜聊，一个和我互相竞争着进步，把我很快地拉入了这个新环境。”
“同桌？是跟你聊原生家庭的那个吗？”Remember问道。当然，也是任随止故意地问道。
“是的。遇见他，我也感觉很幸运。”暮朝很真诚地表露了自己的想法。当然，这句话，她是很难对随止亲口说的，她想，或许毕业后，或者很多很多年后，他们总有机会聊到当下吧，到时候再表达感谢也不迟。
暮朝自然没有想到，屏幕对面的随止早已经止不住地上扬嘴角。
只是开心了片刻，一股巨大的羞愧感就向他袭来。他想到，虽然说自己假扮成“R姐”是为了更好地走进暮朝的内心世界，帮她打开心结，但是这样对暮朝而言是不是不公平呢？未来有一天她发现真相的时候，会不会很生气，觉得他是一个蓄意窥探别人隐私的变态？
虽然行动之前就考虑过这个问题，但是当暮朝真的在他面前不加防备地提到他本人并且表达好感时，这种羞愧感是当初难以预料的。
“我从来没有和异性成为过真正的好朋友，这种感觉还挺奇妙的。”比起情绪复杂的随止，暮朝显得格外真诚坦荡。
只是“好朋友”吗？看着暮朝发过来的话，随止一瞬落寞，但很快便释怀。因为他想到，不管亲近还是远离，在前两个时空都造成了恶果，作为“好朋友”，陪在当下的暮朝身边，已经是最好的进展了。
“而且他很优秀，我佩服他，有一点羡慕他，也会想着总有一天会超越他。所以，我也说不清楚和他交朋友的感受，只能说，奇妙吧……”
暮朝说着，脑海中却突然响起那天下午开悦说过的话：“据我观察和推测，他，要么就是对你一见钟情，要么就是早就认识你，对你蓄谋已久！”
虽然不把开悦一向浮夸的脑洞当真，但回想和他的初遇，以及这段时间的接触，暮朝内心微微荡起一圈涟漪，好像有一片羽毛落在了原本平静如死水的湖面。
不知不觉已经快到深夜了，暮朝只好说道：“开学那天我们俩的初遇也挺有意思挺奇妙的，今天太晚啦，有机会我再讲给你听。”
随止目光微动，回了一句：“好的，很期待”。
他暂时无法说出口的话，只能湮灭在嘴角酸涩的笑意中：
“可是你什么时候会知道，我们的初遇究竟在哪一天呢？”
周末回到家，暮朝和“R姐”聊到了随止和自己的对话，当然，隐去了很多属于随止的私人信息。不过，暮朝聊到了最后随止问的关于“生命爱情自由”的问题，也透露出自己当时的逃避。
被“R姐”问到自己逃避的原因时，暮朝思索一番，整理了一下一些隐秘又杂乱的心绪，回复道：“我总觉得，我好像并不是很惧怕死亡，甚至偶尔，会想象过另外的世界。有时候，死亡会成为我想要解决问题的方式。当然啊，只是偶尔。我怕我说了这些，他会觉得我有毛病或者矫情。”
“为什么会这么觉得呢？”
暮朝愣了一下，没有立刻明白这个问题的含义。因为她预想的是，对方应该会问她为什么会想过死亡。
很快，对面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有些模糊，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为什么会认为他会觉得你‘有毛病或者矫情’呢？每个人都有遇到困难的时候，一时的绝望很正常。”
暮朝长叹一口气，回复道：“因为，有时候我会想到，这世界上有更多比我更苦更惨的人，那我遇到的那些事算什么呢，因为那些事我就想过紫砂，是不是太脆弱了……”
是啊，她只是生活在一个支离破碎但苟延残喘的家庭，但说到底也没有破碎；她只是感觉和身边许多朋友都有距离，羡慕别人总能三俩结伴，但说到底她也不是没有朋友；她只是在盲目的学习中看不清前路，在“小镇做题家”的标签外看不清自己的独特和价值，她只是羡慕别人过去丰富未来又充满各种可能性的生活，但说到底她还是考上了好高中，未来也会考上一个不差的大学，稳定地走在师长预期的人生道路上……
她有什么苦呢？她有资格“伤春悲秋”吗？
暮朝一边这样想着，一边翻开了自己的日记本。
本子上全是黑白两色的涂鸦。没有时间，主题混乱，说它是日记本，也有些奇怪。在轨道上奔跑着的上了发条的玩具熊、把饭倒进耳朵里的老鼠、把头埋进书里耳朵却竖得很高的兔子……除了他自己，没有人知道这些是什么意思。
在暮朝失神的时候，屏幕上陆陆续续弹来了“R姐”的回复：
“每个人都有脆弱的时候，每个人的皮肤都是柔软的，谁都不是生来就穿着铠甲。”
“或许你只是习惯了自己和自己说话，然后自己把自己的情绪解决掉。”
“其实你对自己的判断未必客观。有时候，可能你会对自己太严格。”
“可以尝试一下和其他人交流。或许会发现，你可以适当‘软弱’，这没什么。甚至很有可能，你根本不‘软弱’。”
“如果你怕那个人嘲笑你，不理解你，那个人也真的这样表现了，那这个人就是不值得信任和深交的人，换一个就行了。”
“如果你担心身边没有这样的人，那可以跟我倾诉呀，你选择想说的部分，说给我听就行，相信我，我会做一个优秀的听众哦。”
随止一字一句打下这些话的时候，脑海中缓缓响起的，却是一个清脆又温柔的女声。一个陪伴了他好多好多年，跨越了三个时空的声音。
这些话都是在第一时空，暮朝对随止说过的。那时，随止正因爸爸酒醉而烦闷，来学校的时候和爸爸大吵了一架，当天晚上的数学小测错得一塌糊涂。暮朝看出他情绪不佳，跟他聊了起来，说了这些话。
那些话从此刻入了随止的心里，让他在此时此刻能够完整复述。
所以，随止从来没有想过，暮朝自己也会遇到这样的困境。在前两个时空，随止想当然地以为，暮朝一定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事，才会选择走上绝路。他以为麻烦事是自己，所以在第二时空远离暮朝。直到温老师告诉随止，暮朝那个日记本的存在，他才知道问题没有那么简单。那个日记本中充满了压抑又隐晦的简笔画，那是随止一直未曾明白的，或者说一直忽略的，暮朝真正的内心世界。
那个时候随止才明白，暮朝就像一盏美丽又易碎的琉璃灯，映照在别人眼里的是彩色的光，自己心中的空间却是冷清的灰色。
也是那个时候，随止才真正懂得暮朝在一时空对他说过的话：
“‘我清楚地看见你’是我很喜欢的一句话。许多人只是喜欢喜欢一个人的感受，只是想要爱着一个人，却不愿去了解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看不见ta的全貌，也听不懂ta的灵魂。满足了自己爱的欲望，却不考虑被爱者的需求。”
因此，在这个时空，随止一定要想办法，帮她在黑白画面上，填涂本应属于她的彩色，让暮朝相信，有一个人能够“清楚地看见”她。
在一时空，随止和暮朝一起讨论过“九排九座的爆米花”这个影评公众号，这是他所知道的最接近暮朝内心的小世界，所以他选择伪装成“Remember”，变成了“知心姐姐”。
看着屏幕上Remember打出的一串文字，暮朝感觉正在跳动的心好像猛地撞上了一颗棉花糖。
但是她很快便平复下来。
前段时间，她和Remember聊天的时候都会尽量避开私人生活，今天是Remember不知道怎么把话题引到了和同学聊原生家庭这里。
其实暮朝也对这个人充满好奇，但害怕不小心冒犯到对方，从而失去一个可以深度聊兴趣的好朋友，所以没有主动缩进过距离。
既然对方已经这样说了，那自己是不是也可以稍微更进一步了呢？
“你选择想说的部分，说给我听就行，相信我，我会做一个优秀的听众哦。”
看着屏幕上Remember发出的最后一句话，暮朝感觉自己对上了一双澄澈透亮的眼睛。这种尊重又贴心的感觉，让她越发心生好感。
暮朝不禁更加好奇了，对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呢？
“R姐，谢谢你，认识你真的很幸运！”
酝酿了一下，暮朝便试探道：“既然是老乡，R姐原来也是A中的吗？”
“是的。”没想到对面几乎秒回。
“‘也’？原来你也是A中的。看你资料卡显示是16岁，看来我是你的学姐哦。”更没想到对方紧接着便发出了暮朝正在指尖敲打的文字。
暮朝随即便想，那要不要问她是不是泓南大学的呢？其实W市有很多大学，如果不是的话会不会让她感觉有点尴尬。
“真的很有缘分啊，我现在在泓南大学读研，学妹的成绩应该挺不错的吧，高二下学期有夏令营，希望到时候能和学妹见上一面，对了，听说爆米花本人也是泓南大学的，说不定到时候我们可以一起见一面。”
好的，现在尴尬的是自己了，暮朝不禁讪笑。
据说往年都得年级前五才有机会上泓南大学，那应该年级前十才有可能参加那个夏令营。按照她目前的成绩，还没有资格参加。
不过，马上就是期中考试了，暮朝觉得自己肯定会有进步。
“嗯嗯，我一定努力，和你们见面。”暮朝回复道。
“不过可能学妹更想去青北？毕竟青北才是老牌名校，A中也会尽量把你们往青北培养吧。”
“哈哈哈，我还没有优秀到被学校特意培养呢。不过，实话说，我确实更想去泓南大学。”
“为什么呢？”随止问了一个自己早已知道答案的事情。
泓南大学一直是暮朝的梦中情校，自由包容、年轻创新、文理兼通，是很多人心目中乌托邦一般的存在。但是一般学校和家长不这么认为，在他们心中，A市的青北才是永恒的目标。
在一时空，暮朝因为被学校要求参加青北的自主招生考试，错过了泓南的考试，与两个学校都失之交臂。在二时空，暮朝是状元，本来可以随意选择任何学校任何专业，最后还是按照学校和父母的心意报了青北大学。
随止此时问这个问题，是想再次确认，为什么在二时空，一切几乎圆满的情况下，暮朝还是选择走向绝境。
“因为，我觉得那里更接近自由。”
暮朝说完这句话，两人都陷入沉默。
明明对面就是泓南大学的人，暮朝却不想和他进一步聊泓南的生活，因为，如果她知道了那里也没有“自由”，她还能有什么期许呢？
得到了预想中的答案，随止也没有进一步追问，因为，他知道暮朝愿意说的时候，才会跟他敞开心扉。
“咱们A中还是挺不错的，学妹身边肯定也有不少优秀的小伙伴吧，遇到什么事情和他们试着聊聊不好吗？”随止把话题聊了回去。
身边的朋友吗？想到两个人，暮朝的心情变得轻松愉悦起来。
“是的，我刚从小镇来到A中的时候，其实感觉有点压抑，因为我没有什么熟悉的同学在这里，感觉许多同学已经自然形成了一个圈子，我本来就不擅长主动社交，这种情况下让我融进去实在太难了。”
“但是还好我遇见了一个好室友和好同桌，一个可以陪我宿舍夜聊，一个和我互相竞争着进步，把我很快地拉入了这个新环境。”
“同桌？是跟你聊原生家庭的那个吗？”Remember问道。当然，也是任随止故意地问道。
“是的。遇见他，我也感觉很幸运。”暮朝很真诚地表露了自己的想法。当然，这句话，她是很难对随止亲口说的，她想，或许毕业后，或者很多很多年后，他们总有机会聊到当下吧，到时候再表达感谢也不迟。
暮朝自然没有想到，屏幕对面的随止早已经止不住地上扬嘴角。
只是开心了片刻，一股巨大的羞愧感就向他袭来。他想到，虽然说自己假扮成“R姐”是为了更好地走进暮朝的内心世界，帮她打开心结，但是这样对暮朝而言是不是不公平呢？未来有一天她发现真相的时候，会不会很生气，觉得他是一个蓄意窥探别人隐私的变态？
虽然行动之前就考虑过这个问题，但是当暮朝真的在他面前不加防备地提到他本人并且表达好感时，这种羞愧感是当初难以预料的。
“我从来没有和异性成为过真正的好朋友，这种感觉还挺奇妙的。”比起情绪复杂的随止，暮朝显得格外真诚坦荡。
只是“好朋友”吗？看着暮朝发过来的话，随止一瞬落寞，但很快便释怀。因为他想到，不管亲近还是远离，在前两个时空都造成了恶果，作为“好朋友”，陪在当下的暮朝身边，已经是最好的进展了。
“而且他很优秀，我佩服他，有一点羡慕他，也会想着总有一天会超越他。所以，我也说不清楚和他交朋友的感受，只能说，奇妙吧……”
暮朝说着，脑海中却突然响起那天下午开悦说过的话：“据我观察和推测，他，要么就是对你一见钟情，要么就是早就认识你，对你蓄谋已久！”
虽然不把开悦一向浮夸的脑洞当真，但回想和他的初遇，以及这段时间的接触，暮朝内心微微荡起一圈涟漪，好像有一片羽毛落在了原本平静如死水的湖面。
不知不觉已经快到深夜了，暮朝只好说道：“开学那天我们俩的初遇也挺有意思挺奇妙的，今天太晚啦，有机会我再讲给你听。”
随止目光微动，回了一句：“好的，很期待”。
他暂时无法说出口的话，只能湮灭在嘴角酸涩的笑意中：
“可是你什么时候会知道，我们的初遇究竟在哪一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