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84 心疼
“走，去问问他什么意思。”荆云霜握住江昭昭的手，准备直奔一班。
江昭昭停步原地不动，她垂着眼，内心风起云涌。
仿佛这短短几秒，历经过好几个春秋。
盛阳大学名列全球知名高校前排，作为国内数一数二的大学，无数高中生将盛阳大学选为第一志愿。
但并不代表，生在本地，在本地长大，就一定能考进本地大学。
高一到高二期间，江昭昭的成绩并不突出，没敢妄想就读盛阳大学。
后来下了苦功夫，用时间换取试卷上漂亮的分数。
寒假期间，妈妈还鼓励她，以她现阶段的成绩，再加一把劲儿，肯定稳上盛阳大学。
盛阳大学的分数线高，相对师资更雄厚，就业选择也更广泛。
她把盛阳大学列入心仪大学没几天，就从老师口中得知萧星野保送的消息。
他们之间的距离，被现实硬生生撕开一道口子。
她不禁幻想，关于萧星野保送的事情，但凡听他本人亲口说出来，她心里都不会有任何酸胀感。
被保送意味不用和其他人一样紧绷着为几个月后的高考做准备，意味着木已成舟，先于别人踏进大学校门。
这么好的事情，她当然为他感到开心。
萧星野本身成绩和他历来拿的奖项，不被保送都有点说不过去。
她心底不适的酸涩感持续发酵，难受的原因很清晰，她和萧星野关系不好吗？
平时一起上学放学，经常同桌用餐。
每天早上为防止她低血糖，萧星野都会给她一颗糖。
每晚睡前互道晚安，她情绪低落时，萧星野总能及时送上安慰和鼓励。
关系不好，能发展到这种程度吗？
一直以来，都是她在需要萧星野。
萧星野似乎并不怎么需要她。
暧昧不止，情侣不够的关系，一般统称为朋友。
对啊，他们之间只是朋友，他没有义务事事都得和她报备分享。
这是他的私事，从一开始就愿意和她说的话，又何必用她去追问。
萧星野是她填空题的唯一答案，她好像只是萧星野选择题的选项之一。
说着她是重要的人，遇到了重要的事，却对她闭口不提。
敏感的人很容易被情绪操控着，淹没进一个个负面的泡沫里。
她甚至开始想，会不会萧星野刻意隐瞒？说不定他觉得，不该告诉她。
尖子生确定了保送的事，兴高采烈告诉普通学生，除开炫耀的嫌疑之外，还会让普通学生觉得压力倍增吧？
他的想法，到底是怎么样的呢。
曾经的甜言蜜语，这时悬在心尖摇摇欲坠。
要是有上帝视角该多好，那样就能读懂他所有不愿说的心事。
“算了吧，”江昭昭牵强地扯扯嘴角，“问一下又能怎么样呢。”
荆云霜欲言又止，眼见好朋友心情低落，她心里也不好受。
“回班吧，快上课了。”江昭昭和她一起上楼。
回到班里，距离上课还有两分钟。
江昭昭坐在座位上，摸出手机，点开微信置顶栏，在和萧星野的对话框里，敲敲打打又删删减减。
一个字没发出去，她清空繁杂的思绪，点进萧星野朋友圈。
最新动态停留在上学期校庆当晚发的那条内容，她注意到萧星野头像下方的个性签名栏，多了个兔子的表情。
她的个性签名是星星，难道萧星野看到她修改了个签，所以他改个对应的，当回应？
同时拥有他们两个人微信的同学几乎都是熟识的朋友，只要有人留心，就能发现这一点。
这种小事，他都能留意到。
高考保送的事，他倒是只字不谈，瞒得滴水不漏。
难道……作为朋友，不配知道这些吗？
江昭昭越想越不是滋味，也有点生自己的气。
不管他说不说，都是他的事，不告诉她也没问题啊。
在闹什么情绪？
可是……有关于他的一切，她都想要了解。
太喜欢他，太贪心，看来也是一种错。
中午放学，荆云霜拽着江昭昭跑去七班门口找穆铭未。
穆铭未看荆云霜一脸严肃，他还挺疑惑：“怎么了？”
荆云霜套话：“萧星野最近没给你说什么重要的事吗？”
穆铭未回想：“没啊，怎么了？”
“他要读哪个大学，你不知道吗？”荆云霜再问。
“这个真不知道，我前两天刚问过，他说还没想好。”
没想好，也代表他有很大可能会出国读书。
所以被保送的消息，就失去了说出来的必要。
江昭昭兀自把想不通的问题，全数依靠猜测扭转成合理的借口。
穆铭未和外班男同学一起吃饭，荆云霜和江昭昭去了食堂，遇到杨佳怡。
杨佳怡听荆云霜转述完，理性分析：“这事，昭昭确实不好问萧星野啊，带有隐私性质，如果萧星野本来就不想说，还追着去问，不成雷区蹦迪了吗？”
“也对。”荆云霜为江昭昭操碎了心，看着她心情低迷，胃口不佳，说不心疼是假的。
江昭昭一整天的话都很少，路过一班也没看见萧星野的身影。
晚自习。
江昭昭低头做着试卷上的高考模拟题，题目难度不低，她绞尽脑汁匹配答案，过程相当心累。
难到眉头紧皱，难到想掉眼泪。
萧星野确定被保送的时候，她还在为解不出来的难题发愁。
她怕和录取分数线擦肩而过，考不进中意的大学。
也怕高考之后，和萧星野天各一方，断了联系，此后再难有交集。
她在想两全的办法，去尽力维持他们之间这点可怜的牵绊。
这样会不会，有点可笑？
可笑就可笑吧，疯也就疯这么一次，青春不会重来，她不想给自己留遗憾。
不管什么事，总要尽力去完成之后，再下定论。
既然决定要考盛阳大学，就必须付之更多努力。
这点难题，在通向梦中情校的路上，不足为惧。
重重难关之后，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她也愿意倾尽所有，去尝试，去争取，去攀爬，去解决每一个难题。
只要能迈进盛阳大学，能和她崇拜并倾慕了三年的男生读同一所学校，再做多少难题，都不在话下。
放学铃声打响，同桌拍拍江昭昭：“今天我们值日，别忘了。”
“好。”江昭昭收拾好东西，起身去教室后面的卫生清洁区拿打扫工具。
荆云霜凑过来说：“我帮你一起。”
“没事，你先回吧，我和同桌马上就收拾好了。”
江昭昭放轻声音，“还有作业要写呢，你别耽误时间，有空了早点休息，别熬夜看小说了。”
“好好好，你怎么跟我妈一样。”
荆云霜背起书包，不忘叮嘱：“你平时不都和萧星野一起走吗？今晚看他会不会和你说保送的事，我觉得杨佳怡说的有理，穆铭未和萧星野关系那么好都不知道保送的事，说不定他真的不想让任何人知道。”
她点头：“嗯，我知道了，你回家路上注意安全。”
“你也一样。”
同桌整理好教室前面的卫生，和江昭昭打招呼：“昭昭，我把前面收拾好了，先走了，你等会儿记得关灯关门。”
江昭昭应声：“好。”
同桌走出教室，江昭昭的手机铃声响起。
应千霞打来的电话，她接起：“妈？”
“昭昭，我刚和同事聚完餐，在你们学校附近，给你带了你爱吃的巧克力麻薯，你回家了吗？”
她背着书包，关灯关门：“还没有，我正往学校门口走呢。”
“那我在校门口等你，我们一起回家。”
电话挂断，她往楼梯的方向走。
一班教室的灯还亮着，教室门前的走廊站着两个人，室内空无一人。
女生的背影很熟悉，高马尾带挑染发色，校服背后画着动漫人物的涂鸦，修身浅色牛仔裤衬得她身材很好。
全年级只有秦时月挑染了头发，并不难认。
江昭昭对他们之间的事，不感兴趣，她不想让妈妈久等，快步往前走。
秦时月的哭腔分外明显：“对，我是做过很多错事，这几年也没少打扰你，但我真的不甘心只和你做朋友，萧星野，你给我一个机会不行吗？快高考了，我不想整天想着这些事情，如果不行，你就让我彻底死心吧，我也好把心思全部放在学习上。”
萧星野皱了皱眉，叹一口气：“我真不知道我有什么好的，让你在我身上花这么多时间，每一次我都很明确的告诉过你，我不喜欢你，我没有和你暧昧不清，也没有表示过任何好感，秦时月，我们以后别联系了。”
说完话，萧星野回班关了灯，锁上门，转身往楼梯口走。
江昭昭心思纷乱，没听到他们之前的对话，她的余光瞥见，秦时月往前一步，张开双臂，从后侧抱住了萧星野。
“但是我喜欢你啊。”秦时月用力箍紧萧星野，不愿松手，她泪眼涟涟，整张脸埋在萧星野后背，哽咽不已，“别走。”
萧星野闭了闭眼睛，他不跟女生动手，也不想碰秦时月，声音压抑烦躁：“放开。”
“不。”秦时月的声音颤抖，丝毫不顾后果。
江昭昭的心窝像被人用力扎了一刀，疼得难以呼吸。
她喜欢的人，被另一个女生锁进怀里，偏偏他们认识的时间很长，有一段她没参与的漫长时光。
这事儿，轮不到她来管。
萧星野和秦时月的事情，他们自己会解决。
不需要局外人干涉。
她揣着这个想法，目不斜视往前迈步。
面无表情，心在滴血。
从萧星野和秦时月身旁走过，只闻到秦时月身上浓烈的香水味，这股味道盖住了萧星野身上的淡香，刺鼻非常。
萧星野目睹江昭昭从旁走过，她像陌生人那样疏离又淡漠，连余光都没有施舍给他分毫。
他急于上前解释，却被沉重的双腿钉在原地。
解释什么。
怎么解释。
凌乱的情绪破碎，散落一地，无从整理。
江昭昭走远，脚步声在空旷的教学楼层里渐渐削减。
萧星野闭了闭眼，额角青筋突起，他的嗓音冷到极点：“秦时月，我说最后一遍，放开。”
秦时月不为所动，啜泣声更加清晰。
“请你自重。”萧星野忍无可忍，他抬手，一根一根掰开秦时月的手指。
秦时月抵抗的力气很大，能把他留在身边的方式，就剩紧紧抱住他了。
萧星野不想弄伤她，把握着力度，彻底脱离她的束缚以后，他一秒不停留地离开原地，再没回头看一眼。
对于秦时月的眼泪，萧星野没一点心疼。
她蹲在原地哭了好一会儿，旁边有人戳戳她的肩膀，她抬起泪眼朦胧的双眸，庄霁远捏着纸巾递过来：“擦擦眼泪。”
“你没回家？”她略微不解。
庄霁远扶着她站起来：“作业忘了带，我回来取，一起走？”
“嗯。”
“我妈做了馄饨，她说你爱吃，让你去我家吃点夜宵，反正都住同一个小区，你吃完了我送你回去。”
秦时月吸了吸鼻子：“阿姨对我太好了。”
“怎么说我们也是青梅竹马，你爸妈又常年在国外，我妈都拿你当女儿了。”
江昭昭走出校门，应千霞坐在出租车里朝她招手。
她走过去，上车，目光在校门口徘徊不止。
出租车司机踩下油门，往目的地前去。
萧星野跑出校门口，早已不见江昭昭的踪影。
他脱下染有秦时月身上香水味的校服，随手扔进一旁的垃圾桶，心里又烦又乱，上车以后，手机响起。
“有事？”他语气里的不悦，很容易察觉。
穆铭未直奔主题：“你保送盛阳大学的事，打算一直不给我们说吗？”
萧星野眉头紧蹙：“你听谁说的？”
听完穆铭未还原荆云霜的话，萧星野抬手按按眉心。
片刻之后，他平静很多：“我不一定读盛阳大学，没有百分百确定的事，我不想弄的人尽皆知。”
“那我们还是朋友吗？”
“怎么不是了？”
穆铭未都能讲出这话，那江昭昭肯定也会想到这。
既然不算朋友，自然和他划开界限，这样就能解释得通她视而不见的行为了。
萧星野打算把秦时月刚才的所作所为彻底忘记，尽管她再过分，毕竟是女孩子，这种事没有四处宣扬的必要，更不会让第三个人知道。
但是……江昭昭，她会难过吧。
她情绪敏感，从老师口中得知他保送的事，再到看见秦时月和他的接触，这会儿找不到人，没办法察言观色。
该怎么哄？
他不是她的男友，更没办法准确知道她心底的想法。
第一句话还没构思出来，就被难住。
穆铭未准备挂电话：“得了，你这性格，跟你玩得好的谁不知道？我还要打游戏，挂了。”
男生之间没那么多难猜的小心思，两句话能搞定的事绝不说第三句。
“嗯。”
江昭昭回到家，坐在餐桌旁，咬着巧克力麻薯，机械的动作持续到吃完第一个麻薯。
奇怪，她以前很喜欢吃巧克力麻薯呢，每次都能吃三四个，这回如同失去了味觉，对往日挚爱提不起兴致。
她起身回房间，妈妈在身后问：“昭昭，这家店的麻薯不合口味吗？怎么只吃了一个？”
“合口的，今天作业有点多，我想先写作业。”她强撑着说完话。
“注意劳逸结合。”
回到房间，门锁咔哒一声拧上。
整个世界变得好安静。
她躲进被窝，掩藏哭声，不敢被妈妈发现她的伤心事。
脑海里回放的全是秦时月从后抱上萧星野的画面。
这会儿没收到萧星野的消息，不知道情况如何，她也没有立场没有身份去问。
万一，万一萧星野面对秦时月的眼泪心软，同意和她交往呢？
说到底，秦时月也没错，她喜欢萧星野，敢于表明心意，那是她的事。
江昭昭讨厌自己这样别扭又敏感的性格。
有些，读不懂自己。
连自己想的什么都不清楚，又谈何去读懂萧星野的心。
暗恋，是一场又一场的哑剧。
是无数个夜晚的悲喜交替。
泪珠大颗大颗砸落，哭到眼眶酸胀，哭到口渴力竭。
发泄完心底一部分艰涩，江昭昭点亮手机屏幕看时间，十一点多了。
微信消息置顶栏没有任何新消息。
她不想再把注意力放在萧星野那边，起身去冲了个澡，重新回到房间，继续攻克晚自习没解出来的难题。
不算顺利地写完作业，她收拾桌面准备休息，抬眼瞧见书桌一隅摆放着妈妈送她的仙人掌。
高一养的，现在开出了粉色的花朵。
她伸手轻抚花瓣。
养了三年的仙人掌开花了，她三年的喜欢，今天像仙人掌的刺，扎了她一次又一次。
之前享受过的甜蜜，这会儿险些将她溺毙其中。
食指指腹伸向仙人掌的刺，她稍微用力，指尖微痛。
以为会很痛呢，结果还不及心底的隐隐作痛。
明知仙人掌尖刺，碰了会痛，也要去触碰。
明知喜欢萧星野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明知做不到轻易放下，也还是要喜欢。
她打开日记本，翻出新的一页。
还没动笔，眼泪就砸到了纸上。
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却无处诉说。
「如果未来有机会，我一定要亲口告诉你，我的心意。
如果没机会当你的女主角，当个配角似乎也不错。
有好多想问你的事，到了嘴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你保送名校，我为你感到开心。
你被人表白，我……我……我没敢听你的回答，也没勇气给你发消息。
进一步没资格，退一步舍不得。
我怕我的自作多情，会让你觉得难以回答。
我不想为难你。」
所以她选择为难自己，尽管心内煎熬万分，也没有发消息追问半个字。
说好听点，她这叫为人考虑。
说难听点，她就是内耗自己。
她回到被窝，微信置顶消息栏没有任何新消息送进来。
点进萧星野朋友圈，没有新动态，个性签名只有一个孤零零的兔子表情。
他们约定过，每晚睡前说晚安。
时间已过凌晨一点，不知道萧星野是不打算说，还是忘记了，又或者他早就睡着了。
不死心地胡乱猜测着，她手握手机，昏昏欲睡，想再等十分钟，如果还是收不到他的晚安，那她来说。
漫长的十分钟，像是十个世纪那样难熬。
六百秒之间，她反复摇摆。
这句晚安，还有发出去的必要吗？
明天早上，还能在楼下见到他吗？
好困。
好累。
她刷了刷自己过往的朋友圈来忽视时间，想删掉无关紧要的几条，将自己往昔的情绪藏匿彻底。
却因为被萧星野点过赞，迟迟按不下删除键。
十分钟到。
她在对话框打下晚安，肿胀的眼皮沉重不堪地压下，还没等按下发送键，手机就脱力掉在了地上。
哭累了导致睡得更沉，梦境里一片黑暗，像萧星野正在一秒一秒煎熬的黑夜。
萧星野没有食言，他说过，江昭昭害怕面对的事，他会陪她一起经历。
不管以哪种方式。
江昭昭害怕说出口的话不过是自作多情，害怕萧星野冷冷淡淡的疏远态度。
他也怕在她那边尝到这些情绪。
想好了解释的话，但他以什么身份去解释呢？
不是男友，充其量算个短期的暧昧对象，还没暧昧多久，今天就看到了她的冷眼。
秦时月抱住他的时候，江昭昭从旁经过，没给一个眼神。
哪怕就是普通朋友，也不至于这样吧。
再一想到穆铭未的话，再次梳理逻辑。
江昭昭觉得他不拿她当朋友，所以划清界限，即使眼见他被别的女生缠住，她也毫无行动。
因为觉得，他们之间算不上朋友，所以对他不理不睬？
想不明白，所以想了很多遍。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他被迷在局里，无法脱困。
百思不得解，他下楼打算去前院吹吹夜风，透透气。
一楼客厅没开灯，月光从落地窗外跳进来，照亮酒柜前吧台旁坐着的一个落寞背影。
“哥？”萧星野略有疑惑，坐到了萧炽野身旁的位置，“你今天怎么突然回来了？稚语姐呢？”
萧炽野晃动着手中酒杯：“她去失恋的闺蜜家里安慰人了，丢我一个人独守空房，我回来看一下她养在院子里的花怎么样了。”
“哦，我还以为你惹稚语姐生气了，她让你滚出去呢。”萧星野调侃了句，伸手摸向酒瓶。
萧炽野反应快，推远酒瓶：“你七月成年，过了生日再陪我喝，不着急。”
“谁要陪你喝？我也有心烦事，不喝酒感觉睡不着了。”萧星野放弃抢酒，起身打算去酒柜开瓶新的酒。
“没我同意，你敢碰一滴酒试试。”萧炽野这话一出，萧星野硬生生坐回椅子。
萧炽野瞥他一眼：“有事直说。”
“说来话长。”萧星野心烦意乱，不知道该从哪开始说。
“你慢慢说，时间还有一整晚，”萧炽野轻嗤，“不够的话我给你学校请假，你白天接着说。”
萧星野详细说完，萧炽野沉默了一分多钟，最后得出结论：“你猪脑子？”
这世上也就萧炽野敢这么说他。
萧星野听着亲哥的分析：“你给人姑娘身份了吗？你都知道你没身份去解释，那她就有身份管了？再者，你隐瞒保送这个事，人家觉得你不拿她当朋友，直接走开才是对的，你处理完了就滚去回话，难不成还等女孩子来找你？”
“没让她管这事，主要我觉得……”萧星野心里的委屈无处宣泄，“她看都没看我一眼，那冷冰冰的态度，我也害怕好不好？”
萧炽野不留情：“要不我说你是猪脑子，她怎么看？看你被别人抱着？要不再拍照留念？你还委屈上了，有病赶紧去医院看看脑子。”
萧星野不再辩驳，认真反思自己的问题。
他承认有做的不对的地方，要是能多一点耐心，早些和秦时月说清楚，表明坚决的态度，今晚也不会闹成这样吧。
不至于让两个女生都为他不舒服。
没有明确关系，再多暧昧，再多特权，都还是差了一步。
怪他情绪激动，怪他考虑不周到，没读懂女孩子细腻柔软的小心思。
萧星野垂着眼，静坐了好久。
久到萧炽野喝完了一整瓶酒。
“你怎么回事？明天不去学校？”萧炽野提醒，“四点了。”
萧星野想起来，他忘了给江昭昭说晚安。
他冲回房间拿手机，上一半楼梯又跑回来：“哥，你高中校服外套还留着没？借我穿段时间。”
萧炽野差不多猜得到缘由，没问只答：“明天我回去了给你找找，记不清放哪了。”
“行。”
萧星野关掉手机静音，微信只有一条来自秦时月的新消息。
秦时月：【你不记得了吧，初二那年六月，我们几个一起去植物园玩，你随口说了一句丁香花很香，那天回去之后，我找了很多香水，终于找到一款最接近丁香花味道的香水，我用了好几年，但你好像并不喜欢丁香花，也不喜欢我。比起和你在一起，我更想你开心。就到此为止吧。】
他打字回复：【希望你以后也开开心心。】
消息发送出去，他看见醒目的红色感叹号。
秦时月先一步删掉了他的所有联系方式，她敢爱敢恨，行事很有自己的风格。
这才是他认识的秦时月，骄傲的，高不可攀的秦时月。
他删掉了秦时月的联系方式，点进和江昭昭的对话框。
有点害怕，给江昭昭发出去的消息，也会收获一个红色感叹号。
先点进朋友圈，能看见动态，还好，没被删除拉黑。
星星：【晚安。】
这个时间，她肯定休息了。
萧星野躺着闭眼，却睡不着。
他构思应该怎么解释这两件事，保送不是不告诉她，更不是觉得她不重要。
相反，正因为重视她，所以不想告诉她还没有确定的事。
没及时发消息找她，因为他也在难过。
她没睡着前的一秒一秒，他在陪着熬。
她睡着以后的一秒一秒，他独自煎熬。
清早睡醒，江昭昭看了眼闹钟，起的比往常早。
她捡起摔在地上的手机，屏幕碎了，不能打字，也不能解开锁屏，只能看见萧星野凌晨四点多发来的一条晚安。
“这可怎么办……”她懊恼回想昨晚，哭得太困了，忘了手里还握着手机。
江志远过来敲门：“昭昭，起床了吗？”
她打开门：“爸，我刚起来。”
“早餐买回来了，你洗漱一下吃东西，正好我今天上早班，顺路送你去学校。”
“哦，好，我现在收拾。”
江志远注意到她碎掉的手机屏幕：“不小心摔了？”
“嗯……没拿好。”她低着头认错。
“没事，周末出去带你买个新的，这个手机也用好几年了，该换新的了，你好好学习就行。”
江昭昭快速换好衣服，洗漱完，用五分钟吃完早餐，回房间拿上书包，和江志远一起出门。
到学校门口的时间，比平时早了十五分钟。
她走到班里，已经有三三两两的同学摆好作业等她收。
荆云霜到班里放下书包，凑过来问江昭昭：“你眼睛怎么有点肿？哭过了？”
“一点小事，可能最近学习压力太大，有点崩溃。”江昭昭隐瞒了实情，没说秦时月抱住萧星野给他表白的事。
同样都是女孩子，谁也不想以绯闻女主角的身份出现在同学间娱乐消遣的话里。
她理解，所以守口如瓶。
秦时月怎么做是秦时月的事，她能做的，只有管好自己。
荆云霜口袋里的手机响起，她拿出来，看到来电显示，满头疑惑：“萧星野给我打电话做什么？”
“萧星野，你给我打什么……”她没说完的话，被萧星野截断，抬眸看了江昭昭一眼，“她在我旁边，对，哭过……你惹她了？萧星野我跟你没完！行，中午见。”
挂断电话。
荆云霜一五一十汇报：“他说在你家楼下没等到你，消息不回电话不接，以为你不来学校了，还问你是不是哭了，昨天的事他想中午当面和你说清楚。”
早读铃声打响。
江昭昭懊恼不已，应该到班里以后就及时借别人手机给萧星野说一声的。
脑子里太乱，很多事情都没顾及。
魂不守舍的感觉，糟糕透顶。
高中三年，萧星野第一次迟到，还没穿校服。
黑色防风外套搭配着同色系工装裤，一身黑的穿搭自带压抑感，他眼里红血丝明显，眼下淡青色的黑眼圈是昨夜心事的落款。
浑身上下透露着生人勿近的冷冽气场。
熬到中午放学。
他恨不得马上冲到四班，和江昭昭说清楚这一切。
理智拦住了他，中午了，先让她填饱肚子吧。
眼睁睁看着江昭昭和荆云霜从走廊走过，她还是没赏来一个眼神。
萧星野像被主人扔掉的弃犬，禁止别人靠近，却得不到她的垂怜。
今天一定要把这一切解释清楚，再被江昭昭这么忽视下去，他就要发疯了。
“怎么了这是？”庄霁远拍萧星野肩膀，“你这眼睛红的跟兔子似的，一夜没睡啊？”
“嗯。”萧星野懒怠地回答，人生中第一次通宵，竟然为了感情而不是游戏。
穆铭未敲门：“你们不去吃饭啊？”
他们三个来到校外饭店，萧星野不忘给荆云霜发消息：【回班了给我说。】
荆云霜：【帮你有什么好处？我为什么要出卖昭昭。】
萧星野：【你这个态度，我这周让穆铭未和我打游戏，你们别想出去玩了。】
荆云霜：【回班了马上告诉你，我办事，你放心。】
点完单，萧星野想的全是等会儿怎么给江昭昭解释，才能显得他很有诚意。
他冷不丁冒出来一句：“怎么哄生气的女孩子开心？要见效快点的办法。”
穆铭未很有发言权：“荆云霜没少看这类小说，通常见效最快的是送礼物或者强吻。”
送礼物……时间也不够挑礼物啊。
强吻有些太不尊重人了，他干不出来这事。
庄霁远笑出声：“吻完收获一耳光，记得叫我们两个看好戏。”
萧星野没空和他们拌嘴，继续打扰荆云霜。
萧星野：【你们女生之间，很久没见面的话，见到的那天，会拥抱吗？】
荆云霜正在炒年糕的店里付款，江昭昭去隔壁奶茶店买奶茶了。
她看着萧星野这条消息，摸不准意图，回过去一句：【你吃错药了？】
萧星野：【会还是不会？】
萧星野加上筹码：【你往后一个月的言情小说费用，我全包。】
荆云霜火速回复：【当然会啊！会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抱好久都不松开，好姐妹，你还有什么事情吩咐？很乐意为你效劳。】
萧星野：【让她吃完饭去楼上空教室。】
荆云霜：【好的老板！】
说实在的，荆云霜也想萧星野快点哄好江昭昭。
有了问题就得快点解决，一直僵持下去可不是好办法。
她不清楚江昭昭和萧星野之间到底怎么了，但她不想看着好朋友继续难过。
不愿意讲的原因不用讲，反正她会一直陪在江昭昭身边的。
江昭昭和荆云霜吃完饭，按萧星野说的，去楼上空教室。
她推开空教室虚掩着的门，站在窗边等她的萧星野一声没吭，长腿跨步，冲过来将她拥进怀中。
“你干什么？”她被萧星野的热情举动冲击的没反应过来，“快放开我。”
“昭昭。”萧星野抱着她的力气收紧了一点，声音低哑，“对不起。”
她彻底懵了：“道什么歉？”
萧星野没放开她，就这么抱着她，闻着她身上的橘子清香味，解释清楚：“保送的事，我没给任何人说，之前不说的原因，是我没想好要不要读盛阳大学，我不喜欢把没确定的事到处说，秦时月的事我就不细说了……反正我们互删了，昨天没及时找你，因为我当时也很心烦，不知道怎么和你开口。”
她的情绪差不多全在昨天发泄完，只抓重点：“那你想好了吗？要不要读盛阳大学？”
萧星野给出肯定的回答：“读。”
他想攻读的专业，相比其他院校，盛阳大学占绝对优势。
恰好当年教过父亲的教授被学校返聘了回去，只要他读那个专业，还能从教授口中得知，年轻时的父亲是什么样。
现在的他，有没有当年的萧牧垣优秀。
不出国就好，只要她能考进盛阳大学，两个人就还可以经常见面。
“你快放开我，要抱多久啊？”她嘴上这么说，实际希望萧星野再多抱一会儿。
他身上木质淡香的味道，很安心。
萧星野实话实说：“再抱几分钟，感觉好久没见你了。”
“昨天才见过。”
“但我觉得，好像过了几百个世纪。”
等萧星野抱够了，松开江昭昭。
她看见萧星野双眼里的红血丝，还有黑眼圈，不免心疼：“你没休息好吗？”
萧星野低眼看她，像听话的小狗对主人点头那样，对她颔首答话：“一晚没睡。”
“那你昨晚做什么了？”她的手机打不开锁屏，只在主页面看到他凌晨四点发来的晚安。
四点还没睡，在做什么？
萧星野微红的眼眶写尽委屈：“想你。”
太过直白的话语，让她红透双颊：“还有呢？”
“还是想你。”萧星野直视她略有红肿的眼皮，“我不信你不想我，不然你哭什么？”
她羞赧地别开视线：“你管得着吗。”
萧星野想起江昭昭说过的话，顺着她的逻辑来：“你以前不是说，我是你男闺蜜吗？闺蜜之间，互相关心一下，很正常吧？”
“……”她被萧星野问得哑口无言。
“还有别的男闺蜜吗？”萧星野知道她消气了，挑了挑眉毛，开始套话。
“没，就你一个。”她咬了咬唇，如实回答。
萧星野从口袋里拿出今天该给她的糖，放进她手心：“好巧，我也只有你一个小兔子。”
要没这一次的矛盾爆发，他都不知道，其实他对江昭昭的喜欢，比他以为的程度还要深的多。
江昭昭停步原地不动，她垂着眼，内心风起云涌。
仿佛这短短几秒，历经过好几个春秋。
盛阳大学名列全球知名高校前排，作为国内数一数二的大学，无数高中生将盛阳大学选为第一志愿。
但并不代表，生在本地，在本地长大，就一定能考进本地大学。
高一到高二期间，江昭昭的成绩并不突出，没敢妄想就读盛阳大学。
后来下了苦功夫，用时间换取试卷上漂亮的分数。
寒假期间，妈妈还鼓励她，以她现阶段的成绩，再加一把劲儿，肯定稳上盛阳大学。
盛阳大学的分数线高，相对师资更雄厚，就业选择也更广泛。
她把盛阳大学列入心仪大学没几天，就从老师口中得知萧星野保送的消息。
他们之间的距离，被现实硬生生撕开一道口子。
她不禁幻想，关于萧星野保送的事情，但凡听他本人亲口说出来，她心里都不会有任何酸胀感。
被保送意味不用和其他人一样紧绷着为几个月后的高考做准备，意味着木已成舟，先于别人踏进大学校门。
这么好的事情，她当然为他感到开心。
萧星野本身成绩和他历来拿的奖项，不被保送都有点说不过去。
她心底不适的酸涩感持续发酵，难受的原因很清晰，她和萧星野关系不好吗？
平时一起上学放学，经常同桌用餐。
每天早上为防止她低血糖，萧星野都会给她一颗糖。
每晚睡前互道晚安，她情绪低落时，萧星野总能及时送上安慰和鼓励。
关系不好，能发展到这种程度吗？
一直以来，都是她在需要萧星野。
萧星野似乎并不怎么需要她。
暧昧不止，情侣不够的关系，一般统称为朋友。
对啊，他们之间只是朋友，他没有义务事事都得和她报备分享。
这是他的私事，从一开始就愿意和她说的话，又何必用她去追问。
萧星野是她填空题的唯一答案，她好像只是萧星野选择题的选项之一。
说着她是重要的人，遇到了重要的事，却对她闭口不提。
敏感的人很容易被情绪操控着，淹没进一个个负面的泡沫里。
她甚至开始想，会不会萧星野刻意隐瞒？说不定他觉得，不该告诉她。
尖子生确定了保送的事，兴高采烈告诉普通学生，除开炫耀的嫌疑之外，还会让普通学生觉得压力倍增吧？
他的想法，到底是怎么样的呢。
曾经的甜言蜜语，这时悬在心尖摇摇欲坠。
要是有上帝视角该多好，那样就能读懂他所有不愿说的心事。
“算了吧，”江昭昭牵强地扯扯嘴角，“问一下又能怎么样呢。”
荆云霜欲言又止，眼见好朋友心情低落，她心里也不好受。
“回班吧，快上课了。”江昭昭和她一起上楼。
回到班里，距离上课还有两分钟。
江昭昭坐在座位上，摸出手机，点开微信置顶栏，在和萧星野的对话框里，敲敲打打又删删减减。
一个字没发出去，她清空繁杂的思绪，点进萧星野朋友圈。
最新动态停留在上学期校庆当晚发的那条内容，她注意到萧星野头像下方的个性签名栏，多了个兔子的表情。
她的个性签名是星星，难道萧星野看到她修改了个签，所以他改个对应的，当回应？
同时拥有他们两个人微信的同学几乎都是熟识的朋友，只要有人留心，就能发现这一点。
这种小事，他都能留意到。
高考保送的事，他倒是只字不谈，瞒得滴水不漏。
难道……作为朋友，不配知道这些吗？
江昭昭越想越不是滋味，也有点生自己的气。
不管他说不说，都是他的事，不告诉她也没问题啊。
在闹什么情绪？
可是……有关于他的一切，她都想要了解。
太喜欢他，太贪心，看来也是一种错。
中午放学，荆云霜拽着江昭昭跑去七班门口找穆铭未。
穆铭未看荆云霜一脸严肃，他还挺疑惑：“怎么了？”
荆云霜套话：“萧星野最近没给你说什么重要的事吗？”
穆铭未回想：“没啊，怎么了？”
“他要读哪个大学，你不知道吗？”荆云霜再问。
“这个真不知道，我前两天刚问过，他说还没想好。”
没想好，也代表他有很大可能会出国读书。
所以被保送的消息，就失去了说出来的必要。
江昭昭兀自把想不通的问题，全数依靠猜测扭转成合理的借口。
穆铭未和外班男同学一起吃饭，荆云霜和江昭昭去了食堂，遇到杨佳怡。
杨佳怡听荆云霜转述完，理性分析：“这事，昭昭确实不好问萧星野啊，带有隐私性质，如果萧星野本来就不想说，还追着去问，不成雷区蹦迪了吗？”
“也对。”荆云霜为江昭昭操碎了心，看着她心情低迷，胃口不佳，说不心疼是假的。
江昭昭一整天的话都很少，路过一班也没看见萧星野的身影。
晚自习。
江昭昭低头做着试卷上的高考模拟题，题目难度不低，她绞尽脑汁匹配答案，过程相当心累。
难到眉头紧皱，难到想掉眼泪。
萧星野确定被保送的时候，她还在为解不出来的难题发愁。
她怕和录取分数线擦肩而过，考不进中意的大学。
也怕高考之后，和萧星野天各一方，断了联系，此后再难有交集。
她在想两全的办法，去尽力维持他们之间这点可怜的牵绊。
这样会不会，有点可笑？
可笑就可笑吧，疯也就疯这么一次，青春不会重来，她不想给自己留遗憾。
不管什么事，总要尽力去完成之后，再下定论。
既然决定要考盛阳大学，就必须付之更多努力。
这点难题，在通向梦中情校的路上，不足为惧。
重重难关之后，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她也愿意倾尽所有，去尝试，去争取，去攀爬，去解决每一个难题。
只要能迈进盛阳大学，能和她崇拜并倾慕了三年的男生读同一所学校，再做多少难题，都不在话下。
放学铃声打响，同桌拍拍江昭昭：“今天我们值日，别忘了。”
“好。”江昭昭收拾好东西，起身去教室后面的卫生清洁区拿打扫工具。
荆云霜凑过来说：“我帮你一起。”
“没事，你先回吧，我和同桌马上就收拾好了。”
江昭昭放轻声音，“还有作业要写呢，你别耽误时间，有空了早点休息，别熬夜看小说了。”
“好好好，你怎么跟我妈一样。”
荆云霜背起书包，不忘叮嘱：“你平时不都和萧星野一起走吗？今晚看他会不会和你说保送的事，我觉得杨佳怡说的有理，穆铭未和萧星野关系那么好都不知道保送的事，说不定他真的不想让任何人知道。”
她点头：“嗯，我知道了，你回家路上注意安全。”
“你也一样。”
同桌整理好教室前面的卫生，和江昭昭打招呼：“昭昭，我把前面收拾好了，先走了，你等会儿记得关灯关门。”
江昭昭应声：“好。”
同桌走出教室，江昭昭的手机铃声响起。
应千霞打来的电话，她接起：“妈？”
“昭昭，我刚和同事聚完餐，在你们学校附近，给你带了你爱吃的巧克力麻薯，你回家了吗？”
她背着书包，关灯关门：“还没有，我正往学校门口走呢。”
“那我在校门口等你，我们一起回家。”
电话挂断，她往楼梯的方向走。
一班教室的灯还亮着，教室门前的走廊站着两个人，室内空无一人。
女生的背影很熟悉，高马尾带挑染发色，校服背后画着动漫人物的涂鸦，修身浅色牛仔裤衬得她身材很好。
全年级只有秦时月挑染了头发，并不难认。
江昭昭对他们之间的事，不感兴趣，她不想让妈妈久等，快步往前走。
秦时月的哭腔分外明显：“对，我是做过很多错事，这几年也没少打扰你，但我真的不甘心只和你做朋友，萧星野，你给我一个机会不行吗？快高考了，我不想整天想着这些事情，如果不行，你就让我彻底死心吧，我也好把心思全部放在学习上。”
萧星野皱了皱眉，叹一口气：“我真不知道我有什么好的，让你在我身上花这么多时间，每一次我都很明确的告诉过你，我不喜欢你，我没有和你暧昧不清，也没有表示过任何好感，秦时月，我们以后别联系了。”
说完话，萧星野回班关了灯，锁上门，转身往楼梯口走。
江昭昭心思纷乱，没听到他们之前的对话，她的余光瞥见，秦时月往前一步，张开双臂，从后侧抱住了萧星野。
“但是我喜欢你啊。”秦时月用力箍紧萧星野，不愿松手，她泪眼涟涟，整张脸埋在萧星野后背，哽咽不已，“别走。”
萧星野闭了闭眼睛，他不跟女生动手，也不想碰秦时月，声音压抑烦躁：“放开。”
“不。”秦时月的声音颤抖，丝毫不顾后果。
江昭昭的心窝像被人用力扎了一刀，疼得难以呼吸。
她喜欢的人，被另一个女生锁进怀里，偏偏他们认识的时间很长，有一段她没参与的漫长时光。
这事儿，轮不到她来管。
萧星野和秦时月的事情，他们自己会解决。
不需要局外人干涉。
她揣着这个想法，目不斜视往前迈步。
面无表情，心在滴血。
从萧星野和秦时月身旁走过，只闻到秦时月身上浓烈的香水味，这股味道盖住了萧星野身上的淡香，刺鼻非常。
萧星野目睹江昭昭从旁走过，她像陌生人那样疏离又淡漠，连余光都没有施舍给他分毫。
他急于上前解释，却被沉重的双腿钉在原地。
解释什么。
怎么解释。
凌乱的情绪破碎，散落一地，无从整理。
江昭昭走远，脚步声在空旷的教学楼层里渐渐削减。
萧星野闭了闭眼，额角青筋突起，他的嗓音冷到极点：“秦时月，我说最后一遍，放开。”
秦时月不为所动，啜泣声更加清晰。
“请你自重。”萧星野忍无可忍，他抬手，一根一根掰开秦时月的手指。
秦时月抵抗的力气很大，能把他留在身边的方式，就剩紧紧抱住他了。
萧星野不想弄伤她，把握着力度，彻底脱离她的束缚以后，他一秒不停留地离开原地，再没回头看一眼。
对于秦时月的眼泪，萧星野没一点心疼。
她蹲在原地哭了好一会儿，旁边有人戳戳她的肩膀，她抬起泪眼朦胧的双眸，庄霁远捏着纸巾递过来：“擦擦眼泪。”
“你没回家？”她略微不解。
庄霁远扶着她站起来：“作业忘了带，我回来取，一起走？”
“嗯。”
“我妈做了馄饨，她说你爱吃，让你去我家吃点夜宵，反正都住同一个小区，你吃完了我送你回去。”
秦时月吸了吸鼻子：“阿姨对我太好了。”
“怎么说我们也是青梅竹马，你爸妈又常年在国外，我妈都拿你当女儿了。”
江昭昭走出校门，应千霞坐在出租车里朝她招手。
她走过去，上车，目光在校门口徘徊不止。
出租车司机踩下油门，往目的地前去。
萧星野跑出校门口，早已不见江昭昭的踪影。
他脱下染有秦时月身上香水味的校服，随手扔进一旁的垃圾桶，心里又烦又乱，上车以后，手机响起。
“有事？”他语气里的不悦，很容易察觉。
穆铭未直奔主题：“你保送盛阳大学的事，打算一直不给我们说吗？”
萧星野眉头紧蹙：“你听谁说的？”
听完穆铭未还原荆云霜的话，萧星野抬手按按眉心。
片刻之后，他平静很多：“我不一定读盛阳大学，没有百分百确定的事，我不想弄的人尽皆知。”
“那我们还是朋友吗？”
“怎么不是了？”
穆铭未都能讲出这话，那江昭昭肯定也会想到这。
既然不算朋友，自然和他划开界限，这样就能解释得通她视而不见的行为了。
萧星野打算把秦时月刚才的所作所为彻底忘记，尽管她再过分，毕竟是女孩子，这种事没有四处宣扬的必要，更不会让第三个人知道。
但是……江昭昭，她会难过吧。
她情绪敏感，从老师口中得知他保送的事，再到看见秦时月和他的接触，这会儿找不到人，没办法察言观色。
该怎么哄？
他不是她的男友，更没办法准确知道她心底的想法。
第一句话还没构思出来，就被难住。
穆铭未准备挂电话：“得了，你这性格，跟你玩得好的谁不知道？我还要打游戏，挂了。”
男生之间没那么多难猜的小心思，两句话能搞定的事绝不说第三句。
“嗯。”
江昭昭回到家，坐在餐桌旁，咬着巧克力麻薯，机械的动作持续到吃完第一个麻薯。
奇怪，她以前很喜欢吃巧克力麻薯呢，每次都能吃三四个，这回如同失去了味觉，对往日挚爱提不起兴致。
她起身回房间，妈妈在身后问：“昭昭，这家店的麻薯不合口味吗？怎么只吃了一个？”
“合口的，今天作业有点多，我想先写作业。”她强撑着说完话。
“注意劳逸结合。”
回到房间，门锁咔哒一声拧上。
整个世界变得好安静。
她躲进被窝，掩藏哭声，不敢被妈妈发现她的伤心事。
脑海里回放的全是秦时月从后抱上萧星野的画面。
这会儿没收到萧星野的消息，不知道情况如何，她也没有立场没有身份去问。
万一，万一萧星野面对秦时月的眼泪心软，同意和她交往呢？
说到底，秦时月也没错，她喜欢萧星野，敢于表明心意，那是她的事。
江昭昭讨厌自己这样别扭又敏感的性格。
有些，读不懂自己。
连自己想的什么都不清楚，又谈何去读懂萧星野的心。
暗恋，是一场又一场的哑剧。
是无数个夜晚的悲喜交替。
泪珠大颗大颗砸落，哭到眼眶酸胀，哭到口渴力竭。
发泄完心底一部分艰涩，江昭昭点亮手机屏幕看时间，十一点多了。
微信消息置顶栏没有任何新消息。
她不想再把注意力放在萧星野那边，起身去冲了个澡，重新回到房间，继续攻克晚自习没解出来的难题。
不算顺利地写完作业，她收拾桌面准备休息，抬眼瞧见书桌一隅摆放着妈妈送她的仙人掌。
高一养的，现在开出了粉色的花朵。
她伸手轻抚花瓣。
养了三年的仙人掌开花了，她三年的喜欢，今天像仙人掌的刺，扎了她一次又一次。
之前享受过的甜蜜，这会儿险些将她溺毙其中。
食指指腹伸向仙人掌的刺，她稍微用力，指尖微痛。
以为会很痛呢，结果还不及心底的隐隐作痛。
明知仙人掌尖刺，碰了会痛，也要去触碰。
明知喜欢萧星野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明知做不到轻易放下，也还是要喜欢。
她打开日记本，翻出新的一页。
还没动笔，眼泪就砸到了纸上。
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却无处诉说。
「如果未来有机会，我一定要亲口告诉你，我的心意。
如果没机会当你的女主角，当个配角似乎也不错。
有好多想问你的事，到了嘴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你保送名校，我为你感到开心。
你被人表白，我……我……我没敢听你的回答，也没勇气给你发消息。
进一步没资格，退一步舍不得。
我怕我的自作多情，会让你觉得难以回答。
我不想为难你。」
所以她选择为难自己，尽管心内煎熬万分，也没有发消息追问半个字。
说好听点，她这叫为人考虑。
说难听点，她就是内耗自己。
她回到被窝，微信置顶消息栏没有任何新消息送进来。
点进萧星野朋友圈，没有新动态，个性签名只有一个孤零零的兔子表情。
他们约定过，每晚睡前说晚安。
时间已过凌晨一点，不知道萧星野是不打算说，还是忘记了，又或者他早就睡着了。
不死心地胡乱猜测着，她手握手机，昏昏欲睡，想再等十分钟，如果还是收不到他的晚安，那她来说。
漫长的十分钟，像是十个世纪那样难熬。
六百秒之间，她反复摇摆。
这句晚安，还有发出去的必要吗？
明天早上，还能在楼下见到他吗？
好困。
好累。
她刷了刷自己过往的朋友圈来忽视时间，想删掉无关紧要的几条，将自己往昔的情绪藏匿彻底。
却因为被萧星野点过赞，迟迟按不下删除键。
十分钟到。
她在对话框打下晚安，肿胀的眼皮沉重不堪地压下，还没等按下发送键，手机就脱力掉在了地上。
哭累了导致睡得更沉，梦境里一片黑暗，像萧星野正在一秒一秒煎熬的黑夜。
萧星野没有食言，他说过，江昭昭害怕面对的事，他会陪她一起经历。
不管以哪种方式。
江昭昭害怕说出口的话不过是自作多情，害怕萧星野冷冷淡淡的疏远态度。
他也怕在她那边尝到这些情绪。
想好了解释的话，但他以什么身份去解释呢？
不是男友，充其量算个短期的暧昧对象，还没暧昧多久，今天就看到了她的冷眼。
秦时月抱住他的时候，江昭昭从旁经过，没给一个眼神。
哪怕就是普通朋友，也不至于这样吧。
再一想到穆铭未的话，再次梳理逻辑。
江昭昭觉得他不拿她当朋友，所以划清界限，即使眼见他被别的女生缠住，她也毫无行动。
因为觉得，他们之间算不上朋友，所以对他不理不睬？
想不明白，所以想了很多遍。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他被迷在局里，无法脱困。
百思不得解，他下楼打算去前院吹吹夜风，透透气。
一楼客厅没开灯，月光从落地窗外跳进来，照亮酒柜前吧台旁坐着的一个落寞背影。
“哥？”萧星野略有疑惑，坐到了萧炽野身旁的位置，“你今天怎么突然回来了？稚语姐呢？”
萧炽野晃动着手中酒杯：“她去失恋的闺蜜家里安慰人了，丢我一个人独守空房，我回来看一下她养在院子里的花怎么样了。”
“哦，我还以为你惹稚语姐生气了，她让你滚出去呢。”萧星野调侃了句，伸手摸向酒瓶。
萧炽野反应快，推远酒瓶：“你七月成年，过了生日再陪我喝，不着急。”
“谁要陪你喝？我也有心烦事，不喝酒感觉睡不着了。”萧星野放弃抢酒，起身打算去酒柜开瓶新的酒。
“没我同意，你敢碰一滴酒试试。”萧炽野这话一出，萧星野硬生生坐回椅子。
萧炽野瞥他一眼：“有事直说。”
“说来话长。”萧星野心烦意乱，不知道该从哪开始说。
“你慢慢说，时间还有一整晚，”萧炽野轻嗤，“不够的话我给你学校请假，你白天接着说。”
萧星野详细说完，萧炽野沉默了一分多钟，最后得出结论：“你猪脑子？”
这世上也就萧炽野敢这么说他。
萧星野听着亲哥的分析：“你给人姑娘身份了吗？你都知道你没身份去解释，那她就有身份管了？再者，你隐瞒保送这个事，人家觉得你不拿她当朋友，直接走开才是对的，你处理完了就滚去回话，难不成还等女孩子来找你？”
“没让她管这事，主要我觉得……”萧星野心里的委屈无处宣泄，“她看都没看我一眼，那冷冰冰的态度，我也害怕好不好？”
萧炽野不留情：“要不我说你是猪脑子，她怎么看？看你被别人抱着？要不再拍照留念？你还委屈上了，有病赶紧去医院看看脑子。”
萧星野不再辩驳，认真反思自己的问题。
他承认有做的不对的地方，要是能多一点耐心，早些和秦时月说清楚，表明坚决的态度，今晚也不会闹成这样吧。
不至于让两个女生都为他不舒服。
没有明确关系，再多暧昧，再多特权，都还是差了一步。
怪他情绪激动，怪他考虑不周到，没读懂女孩子细腻柔软的小心思。
萧星野垂着眼，静坐了好久。
久到萧炽野喝完了一整瓶酒。
“你怎么回事？明天不去学校？”萧炽野提醒，“四点了。”
萧星野想起来，他忘了给江昭昭说晚安。
他冲回房间拿手机，上一半楼梯又跑回来：“哥，你高中校服外套还留着没？借我穿段时间。”
萧炽野差不多猜得到缘由，没问只答：“明天我回去了给你找找，记不清放哪了。”
“行。”
萧星野关掉手机静音，微信只有一条来自秦时月的新消息。
秦时月：【你不记得了吧，初二那年六月，我们几个一起去植物园玩，你随口说了一句丁香花很香，那天回去之后，我找了很多香水，终于找到一款最接近丁香花味道的香水，我用了好几年，但你好像并不喜欢丁香花，也不喜欢我。比起和你在一起，我更想你开心。就到此为止吧。】
他打字回复：【希望你以后也开开心心。】
消息发送出去，他看见醒目的红色感叹号。
秦时月先一步删掉了他的所有联系方式，她敢爱敢恨，行事很有自己的风格。
这才是他认识的秦时月，骄傲的，高不可攀的秦时月。
他删掉了秦时月的联系方式，点进和江昭昭的对话框。
有点害怕，给江昭昭发出去的消息，也会收获一个红色感叹号。
先点进朋友圈，能看见动态，还好，没被删除拉黑。
星星：【晚安。】
这个时间，她肯定休息了。
萧星野躺着闭眼，却睡不着。
他构思应该怎么解释这两件事，保送不是不告诉她，更不是觉得她不重要。
相反，正因为重视她，所以不想告诉她还没有确定的事。
没及时发消息找她，因为他也在难过。
她没睡着前的一秒一秒，他在陪着熬。
她睡着以后的一秒一秒，他独自煎熬。
清早睡醒，江昭昭看了眼闹钟，起的比往常早。
她捡起摔在地上的手机，屏幕碎了，不能打字，也不能解开锁屏，只能看见萧星野凌晨四点多发来的一条晚安。
“这可怎么办……”她懊恼回想昨晚，哭得太困了，忘了手里还握着手机。
江志远过来敲门：“昭昭，起床了吗？”
她打开门：“爸，我刚起来。”
“早餐买回来了，你洗漱一下吃东西，正好我今天上早班，顺路送你去学校。”
“哦，好，我现在收拾。”
江志远注意到她碎掉的手机屏幕：“不小心摔了？”
“嗯……没拿好。”她低着头认错。
“没事，周末出去带你买个新的，这个手机也用好几年了，该换新的了，你好好学习就行。”
江昭昭快速换好衣服，洗漱完，用五分钟吃完早餐，回房间拿上书包，和江志远一起出门。
到学校门口的时间，比平时早了十五分钟。
她走到班里，已经有三三两两的同学摆好作业等她收。
荆云霜到班里放下书包，凑过来问江昭昭：“你眼睛怎么有点肿？哭过了？”
“一点小事，可能最近学习压力太大，有点崩溃。”江昭昭隐瞒了实情，没说秦时月抱住萧星野给他表白的事。
同样都是女孩子，谁也不想以绯闻女主角的身份出现在同学间娱乐消遣的话里。
她理解，所以守口如瓶。
秦时月怎么做是秦时月的事，她能做的，只有管好自己。
荆云霜口袋里的手机响起，她拿出来，看到来电显示，满头疑惑：“萧星野给我打电话做什么？”
“萧星野，你给我打什么……”她没说完的话，被萧星野截断，抬眸看了江昭昭一眼，“她在我旁边，对，哭过……你惹她了？萧星野我跟你没完！行，中午见。”
挂断电话。
荆云霜一五一十汇报：“他说在你家楼下没等到你，消息不回电话不接，以为你不来学校了，还问你是不是哭了，昨天的事他想中午当面和你说清楚。”
早读铃声打响。
江昭昭懊恼不已，应该到班里以后就及时借别人手机给萧星野说一声的。
脑子里太乱，很多事情都没顾及。
魂不守舍的感觉，糟糕透顶。
高中三年，萧星野第一次迟到，还没穿校服。
黑色防风外套搭配着同色系工装裤，一身黑的穿搭自带压抑感，他眼里红血丝明显，眼下淡青色的黑眼圈是昨夜心事的落款。
浑身上下透露着生人勿近的冷冽气场。
熬到中午放学。
他恨不得马上冲到四班，和江昭昭说清楚这一切。
理智拦住了他，中午了，先让她填饱肚子吧。
眼睁睁看着江昭昭和荆云霜从走廊走过，她还是没赏来一个眼神。
萧星野像被主人扔掉的弃犬，禁止别人靠近，却得不到她的垂怜。
今天一定要把这一切解释清楚，再被江昭昭这么忽视下去，他就要发疯了。
“怎么了这是？”庄霁远拍萧星野肩膀，“你这眼睛红的跟兔子似的，一夜没睡啊？”
“嗯。”萧星野懒怠地回答，人生中第一次通宵，竟然为了感情而不是游戏。
穆铭未敲门：“你们不去吃饭啊？”
他们三个来到校外饭店，萧星野不忘给荆云霜发消息：【回班了给我说。】
荆云霜：【帮你有什么好处？我为什么要出卖昭昭。】
萧星野：【你这个态度，我这周让穆铭未和我打游戏，你们别想出去玩了。】
荆云霜：【回班了马上告诉你，我办事，你放心。】
点完单，萧星野想的全是等会儿怎么给江昭昭解释，才能显得他很有诚意。
他冷不丁冒出来一句：“怎么哄生气的女孩子开心？要见效快点的办法。”
穆铭未很有发言权：“荆云霜没少看这类小说，通常见效最快的是送礼物或者强吻。”
送礼物……时间也不够挑礼物啊。
强吻有些太不尊重人了，他干不出来这事。
庄霁远笑出声：“吻完收获一耳光，记得叫我们两个看好戏。”
萧星野没空和他们拌嘴，继续打扰荆云霜。
萧星野：【你们女生之间，很久没见面的话，见到的那天，会拥抱吗？】
荆云霜正在炒年糕的店里付款，江昭昭去隔壁奶茶店买奶茶了。
她看着萧星野这条消息，摸不准意图，回过去一句：【你吃错药了？】
萧星野：【会还是不会？】
萧星野加上筹码：【你往后一个月的言情小说费用，我全包。】
荆云霜火速回复：【当然会啊！会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抱好久都不松开，好姐妹，你还有什么事情吩咐？很乐意为你效劳。】
萧星野：【让她吃完饭去楼上空教室。】
荆云霜：【好的老板！】
说实在的，荆云霜也想萧星野快点哄好江昭昭。
有了问题就得快点解决，一直僵持下去可不是好办法。
她不清楚江昭昭和萧星野之间到底怎么了，但她不想看着好朋友继续难过。
不愿意讲的原因不用讲，反正她会一直陪在江昭昭身边的。
江昭昭和荆云霜吃完饭，按萧星野说的，去楼上空教室。
她推开空教室虚掩着的门，站在窗边等她的萧星野一声没吭，长腿跨步，冲过来将她拥进怀中。
“你干什么？”她被萧星野的热情举动冲击的没反应过来，“快放开我。”
“昭昭。”萧星野抱着她的力气收紧了一点，声音低哑，“对不起。”
她彻底懵了：“道什么歉？”
萧星野没放开她，就这么抱着她，闻着她身上的橘子清香味，解释清楚：“保送的事，我没给任何人说，之前不说的原因，是我没想好要不要读盛阳大学，我不喜欢把没确定的事到处说，秦时月的事我就不细说了……反正我们互删了，昨天没及时找你，因为我当时也很心烦，不知道怎么和你开口。”
她的情绪差不多全在昨天发泄完，只抓重点：“那你想好了吗？要不要读盛阳大学？”
萧星野给出肯定的回答：“读。”
他想攻读的专业，相比其他院校，盛阳大学占绝对优势。
恰好当年教过父亲的教授被学校返聘了回去，只要他读那个专业，还能从教授口中得知，年轻时的父亲是什么样。
现在的他，有没有当年的萧牧垣优秀。
不出国就好，只要她能考进盛阳大学，两个人就还可以经常见面。
“你快放开我，要抱多久啊？”她嘴上这么说，实际希望萧星野再多抱一会儿。
他身上木质淡香的味道，很安心。
萧星野实话实说：“再抱几分钟，感觉好久没见你了。”
“昨天才见过。”
“但我觉得，好像过了几百个世纪。”
等萧星野抱够了，松开江昭昭。
她看见萧星野双眼里的红血丝，还有黑眼圈，不免心疼：“你没休息好吗？”
萧星野低眼看她，像听话的小狗对主人点头那样，对她颔首答话：“一晚没睡。”
“那你昨晚做什么了？”她的手机打不开锁屏，只在主页面看到他凌晨四点发来的晚安。
四点还没睡，在做什么？
萧星野微红的眼眶写尽委屈：“想你。”
太过直白的话语，让她红透双颊：“还有呢？”
“还是想你。”萧星野直视她略有红肿的眼皮，“我不信你不想我，不然你哭什么？”
她羞赧地别开视线：“你管得着吗。”
萧星野想起江昭昭说过的话，顺着她的逻辑来：“你以前不是说，我是你男闺蜜吗？闺蜜之间，互相关心一下，很正常吧？”
“……”她被萧星野问得哑口无言。
“还有别的男闺蜜吗？”萧星野知道她消气了，挑了挑眉毛，开始套话。
“没，就你一个。”她咬了咬唇，如实回答。
萧星野从口袋里拿出今天该给她的糖，放进她手心：“好巧，我也只有你一个小兔子。”
要没这一次的矛盾爆发，他都不知道，其实他对江昭昭的喜欢，比他以为的程度还要深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