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玟听闻是太子传唤,没多做停留,只让谢婉在此等她,便跟内侍离开了。

    见薛玟离开,谢衍神色一变,连忙对谢婉说:“小婉,小婉你听我说。”

    谢衍顾不得身上疼痛,让谢婉附耳过去。

    他道:“今日局面,我早已身不由己,但我必须告诉你,接下来的事,你自己要做定夺。”

    谢婉郑重点头,事情到了这一步,已经明显说明薛玟和谢家阵营不同,虽此时,薛玟还在帮谢婉,只是因为现在不是紧要关头。

    谢衍看向谢婉,颇为道:“张裕并不是杀害我们父亲的仇人。”

    谢婉怔了怔:“什么?”

    原来,从头到尾,张裕只是皇帝行霸权的一个幌子而已,明面上是张裕下令暗害谢卢克于任上,这亦是得了皇帝的默许的,可以说,真正害了谢卢克的人是当今的皇帝,一个捕风捉影,多疑绝情的晋元帝。

    谢衍对当年案件的知情后原本缄口不言就无事,但谢衍对皇帝的指责,对道法不公的愤怒,可以说是他的催命符,所以晋元帝即使因为谢婉和水循当下放了他,也会避免从前的丑事被昭示天下,在不久另寻错处杀了谢衍灭口。

    这就是皇帝说谢衍自寻死路的原因

    谢婉摇头,声泪俱下:“那你为什么不松口,一定要和当今皇帝对着干?此事明明有转圜的。”

    谢衍笑着,心里不是滋味,他轻叹:“我何尝不想活着啊。” 只是有人一定要我死,用我的妻儿要挟。

    “朝龄,怎么样?”谢衍转移话题。

    “回来时路上听薛玟说,朝龄快生了,现下在杨大人府上。”

    谢衍点头,席地而坐,背靠着牢门,眼中含泪:“我有愧谢家列祖列宗,对不起你和你二哥,更对不住朝龄。”

    “还有一事,你听好,”谢衍转身,“从来你就粘着薛玟,对朝中局势一概不知,况且你二人又有婚约在身,要躲他肯定难上加难。”

    “躲他做什么?”

    “啧,先听我说完,薛玟从入仕之前就在做一个局,他背后的人指不定就是众位皇子中的一个,如今他因水循深得皇帝信任,日后不知道要怎么在朝中翻云覆雨,虽说我知道他断然不会害你,所以你更是要躲着他,最好将你二人的婚约作废,不能让他牵连了你。”

    谢婉沉默,却也点头。

    谢衍见她不做声,又说:“目前水循是假,只有你我他知道,但西北传回消息也是迟早的事,那时薛玟就是你的保命符,总之你俩的婚事,能拖就拖。”

    “好。”

    “其他的多说也无益,是阿兄无能,没法庇佑你,若你能脱身,那就躲得远远的,永远别回头。”

    走出牢狱,天色已暗了下来,初春白昼很短。

    薛玟回来时,谢婉还在客间等他,太子问话也不知问了些什么。

    谢婉还在愁,谢家被封了该住哪里时,才想起皇帝要她住在宫里。

    于是薛玟送她进宫,末了薛玟也没回薛家,一人去了鸿胪寺。

    他还得准备迎接杨尽武回京。

    杨尽武似乎路上被谁绊住一般,比皇帝预想的慢了些。

    水循到手,皇帝那是喜笑颜开,招来国师一睹水循真颜。

    要催动水循的灵气,要独享长生不老术,就差了九星门主与懂催动法术的人了。

    但是九星门主架子也是端的起的一人,毕竟只身深入朝廷内部,一不小心就会深陷牢狱,届时朝廷吞并九星,也不是难事。

    于是拖着拖着,已经到了深春,九星门主才大驾迈进宣武门。

    谢婉已经到死不活的在宫中待了半个多月,整天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还要提心吊胆的去应付皇帝突发奇想的问话。

    近来皇帝身体似乎也不大好,听杨内侍说是在吃什么九转金刚丹,吃了就能用上水循,保长生无虞。

    这天四月初三,九星的人终于到了,皇帝选了宣政殿见九星门主。

    薛玟知道谢婉和刘星和认识,特地问了她去不去见见,谢婉应下了。

    当时,谢婉得皇帝准许坐在殿后饮茶,杨内侍特地给她端的银丝茉莉。

    不一会,听殿前公公宣九星门主觐见时,谢婉一边喝茶从屏风往殿内看,甫一看到那传说中的刘星和时,差点没一口茶喷杨勤脸上。

    来人哪里是刘星和啊,那不是刘家北斗七星之首天枢师兄吗?

    谢婉连忙收住,只道:“这,这九星门主,好气魄。”

    杨内侍也点头,见谢婉一直喝水,茶碗见底,连忙给她添茶。

    天枢神采奕奕,身后跟着的人是七星瑶光,皇帝言说别无他意,就是要他九星想办法用上水循,另外还刺言,九星十分怠慢,磨蹭这么久才到。

    天枢师兄也是直言皇帝为朝中大局舍弃西北,表面是夸,实际就是说皇帝不顾社稷。

    皇帝忍着不爽,邀请天枢去藏宝阁看看水循真容,于是一大群人离开了宣政殿。

    谢婉看够了热闹,也离开了。

    也没听说九星换了门主,何以是天枢师兄来见皇帝呢?

    谢婉一边走一边想,也许是刘星和有什么事绊住了,得问问杀手东才是,他一向消息灵通。

    今日天气格外明媚,听说长公主在琉璃阁办宴会,请到了谢婉她自然要去看一眼。

    谢婉这几日一直往大理寺跑,谢衍腿上的伤已经大好,她也能松口气。

    到了琉璃阁,不想孟苡也在,这皇帝长姐阜阳长公主竟是孟苡的表姑姑。

    孟苡和男子站在一处,那人气质彬彬,身着官府,二人站的不远不近,谢婉叫她,孟苡见到她也是一喜。

    孟苡介绍到,眼前这男子就是曾提说过的吴公子,吴祈庭。

    谢婉看着他眼熟,想半天才记起,之前孟苡落水是他救的,后来在刑部也见过他,他已是朝中四品官员,现任刑部右侍郎,是薛玟下属。

    孟苡和谢婉聊了几句,却见杨家从前服侍杨朝龄的侍女来传话给谢婉,说杨朝龄受了惊吓生产在即,谢婉当即让跟着的杨内侍,去禀给皇帝,说自己去杨家一趟,就跟着那侍女走了。

    谢婉到杨尽武府上时,已经已经是酉时了,杨朝龄月份不足,因惊吓早产,具体原因也没人知晓,但好在性命无虞。

    杨尽武得知消息回来,也只是比谢婉晚了一刻钟,他进门就看见谢婉,也没个好脸色,只招人来问,怎么回事,

    下人一个二个都不知道,只好问贴身照顾杨朝龄的侍女。

    产房内还是很重的血腥气,杨尽武丝毫没有避讳什么,只换了一身常服,立在窗前责问两个侍女,一个是给谢婉传话的,一个是去找稳婆的。

    问半天也没问个什么出来,倒是府上的管事说,今日西北有一则消息传回来,因为今日皇帝传了杨尽武进宫,就将信笺放在了书房,而杨朝龄今日去了书房一趟,出来后没多久,就听闻她见血早产的事。

    杨尽武脸色冷硬,听了之后脸色更加不好,只说:“那封信如今在何处?”

    管事跪在外头回话:“老奴这就去取。”

    西北的消息?谢婉心中如同有鼓在敲,难不成是三江源的消息?难不成就要给他们知道水循是假了?

    谢婉吞了口唾沫,看向在床上躺着的杨朝龄。

    “朝龄?”谢婉见她睁眼。

    杨尽武神色一松,走到床边,果然是杨朝龄苏醒了。

    杨朝龄唇瓣没一点血色,张唇说了句什么,却没声。

    “要什么?哥哥去给你拿。”杨尽武神色关切道。

    “……水。”

    杨尽武立即起身去拿。

    稳婆却道:“大人,二小姐刚刚生产,还不能喝水,不然会落下病根的。”

    杨尽武这才顿住脚,蹲在床沿说:“现在还不能喝水,忍一下。”

    “谢衍……”杨朝龄又说。

    杨尽武脸色一黑,站起来背过身,见到谢婉已经挪步到屋外坐着,走出去指了指她:“你,烦你去,说些好听的给她听。”

    谢婉点头,走进去,杨尽武就跟在后面。

    “朝龄,谢衍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只是还没说什么时候放了他。”

    杨朝龄点头,旁的没再过问。

    谢婉总觉得杨朝龄还想说什么,碍于杨尽武没能开口,正想着用什么法子支开他,就见管家拿着封信在门口等着了。

    杨尽武不欲旁人知晓朝事机密,也就沉默出去,和管事谈话。

    杨朝龄这才放下警惕,对谢婉说:“小婉,西北的消息已被传回来,三江源万物复苏,水循已经被封印了,信上说民愤未消,事不宜迟,我读了信后,将信调换为了同日西北民兵四起的急信,不知道能拖多久,你现在去找薛玟,他一定有办法。”

    谢婉拿着一旁侍女拿出来的那封信:“那你怎么办?”

    “我没事的,我哥哥不会为难我,大不了以性命相挟。”杨朝龄说。

    谢婉由蹲变跪:“谢婉代谢家,拜谢大嫂。”

    “快去吧,荷悦,带她从后门走。”杨朝龄说话已是吃力。

    “保重。”谢婉最后回头说。

    谢婉急忙跟着从后门离开,路上杨府的人见是荷悦也没加阻拦,一路出府,荷悦给谢婉找来马车,命马夫送谢婉去了刑部找薛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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