挣扎间，温叶以为自己听错了。如若不然，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小花匠，又怎么会给自己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感？
这种恐惧，她只曾经在一个人的身上体会到过。
温叶有瞬间失神，反应过来再看向韩枭之时，他已经恢复了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反倒是一脸纯洁地望向她。似乎在问怎么了。
温叶觉得好笑，今日已经三番两次被他唬住。若是传出去，恐怕会笑掉人的大牙。
“姑娘不是要摸摸我的脸吗？”
温叶稍作挣扎，这一次，轻而易举便撤回了手腕，轻轻转动一番，好在没有伤及筋骨。否则后两日的《女戒》恐怕没人替她抄写了。
“我对你是何身份并不感兴趣，只是你记住，下次若是还敢擅自闯进我的房内，后果……”
“后果怎样？”
温叶没有继续接话，在为数不多的相处之中，她已经深谙，若是想要在同韩枭说话之时不被气死，就要选择性地装作耳聋。
“至于明日子时，我会安排好一切，届时前往李家祠堂，只是所有的事情我都做了，你又做了什么？”
韩枭勾了勾唇，还不算是太蠢。
“我自然是在花园中，等着表姑娘的好消息。”
温叶一时间竟无话可说，视线无意间落在他左边脸上，那处已经浮现出一个清晰可见的巴掌印。顶着这个巴掌印，韩枭倒是有些迷糊的可爱。
温叶有些窘迫，仓促之间竟未曾发现，韩枭眼底划过一丝若有若无的戏谑。
“你下去吧，离开的时候注意不要被人发现。”不知为何，与韩枭共处一室，温叶总觉得自己有一种被狼盯上的错觉。
“恐怕现在晚了。”
温叶猛地抬头：“这是什么意思？”
话音刚才落下，便听见窗外，春月正说道：“见过表少爷，姑娘正在房中，容奴婢前去通传一声。”
是表哥！
温叶面上有那么一丝慌乱，虽快，却还是被韩枭敏锐地捕捉到了。
“你就这么害怕你这个表哥，哦哦，瞧我这记性，姑娘这是害怕呢，还是害怕咱们共处一室，被你的表哥发现？”
温叶面上露出一丝被猜透心思的心虚。韩枭见了，顿时面上沉了下来。许是长相过于平凡，以是无论做出什么样的表情，幅度都小的让人难以察觉。
温叶此时忧心门外，自然没有注意到韩枭的不对劲。只是一抬头，见此人还站在面前。不由得开口说道：“还不赶紧走，呆在这里等着被抓？”
韩枭冷笑一声，一个旋身，三两下上了房梁。做了梁上君子。
“我与姑娘还有事未谈完，也望姑娘斟酌斟酌，究竟是儿女私情重要，还是一家性命更重几分。”
说完，便直挺挺躺在房梁上，闭上眼睛翘着二郎腿，双手环着胸。似乎是睡过去了。
温叶暗怒，却也奈何不了。眼底划过一丝懊恼，转身去开门。
谁知刚走近，门前已经出现了春月和李渊的身影。
“表哥，这是……”
温叶有些意外，意外之中还混杂着一丝的怒意，不同方才，是冲着李渊去的。
无论如何，未经她的同意，擅自进了漱玉阁，左右都是不合情理的。梁子上的无赖是另外一种说法，但是表哥如此，她却无论如何无法理解。
“表妹，我在此向你赔个不是。方才春月姑娘在门外呼唤半晌没有回应，我一时心中着急便……”
李渊的话没有继续说下去。温叶心中虽还有些介意，怒意却已经消散下去了。抬头，不动声色观察着眼前的李渊。
少年成名，他如今已经是江陵城数一数二的风流公子。这风流二字，指的是才情和胸怀之无双，抱负与志向之远大。
加之为人温润有礼，尊重恭敬。整个江陵城之中，没有不绝口夸赞的。这样的少年，即便是放在京都，那也是惊艳才绝的存在。
原本温叶也以为，表哥会是自己的良人，只是……
“表妹何故面上如此？”
温叶回过神来，浅浅一笑：“无碍，只是突然想起碧水，是我失礼了。我见今日天气不错，庭院之中早已经备下茶具，若是表哥不介意，我们就在庭院之中就坐，如何？”
李渊一愣，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庭院之中那棵老树之下，石凳之上果真已经备下茶具，还有一炉香。
“既然、既然表妹喜欢，就在庭中无妨。只是我见今日风大，还望春月姑娘去与你家姑娘取一件披风来。不至于着凉。”
李渊说着，已经率先来到石凳边上。身边的钟鸣已经率先擦拭过两张石凳。李渊遥遥站在对面，做了个请的姿势。
面上的笑容若是没有，似乎还要俊朗一些。
温叶垂了眸子，正要抬步，边上春月不期开口：“姑娘……”
“去吧。”说着，便已经提步走到石凳边，坐下。开始着手煮茶。
看着温叶娴熟的技艺，李渊下意识抬头，眼前的表妹果真如同记忆里的一般，温婉娴静，宜室宜家。只不过，他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和以至于他们两人之间……
“其实，表妹可以不用如此同我疏远，母亲那边……”
正说着，温叶适时出声，双手捧着茶盏递上前：“表哥，茶好了。”
李渊嘴里的话没来得及说完，便硬生生地被吞进了肚子里。谢过之后，双手捧着茶盏，浅尝。
“表妹的技艺，果然精湛。”见温叶继续洗杯换盏，似乎未曾听到方才的话，李渊惨然一笑，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朝身后抬手：“这是我特地找来的扭伤药膏，搭配这药酒使用，绝佳。听闻表妹身边的碧水姑娘伤势还未曾好转，所以便特地为表妹送来。”
温叶向边上看了一眼，春月上前收下：“多谢表哥，今日天色不早，先前姨父让表哥在书房之中禁足，若是被姨父发现恐怕表哥受责，我会同姨父讲明是送药之事。”
“叶儿，我不懂，难道……”
“表哥，时日不早，一天下来叶儿也有些疲倦。请回吧。春月，送客。”
温叶起身屈膝行礼，转身走回漱玉阁内。风骤起，吹起身后落叶沙沙。温叶始终没有回头。
身上的披风在风中上下翻飞，在入阁内的一刹那止于平静。
门关上了。
李渊在院中，一直看着那抹倩影彻底消失在自己眼前，迟迟不肯收回视线。
“少爷，咱们该回去了。”
李渊垂头，看着玲珑小巧的杯盏之中，茶水依旧，只是人，却已经找寻无踪迹了。
放眼望去，院落之中枯叶满目，尽是萧瑟。心中不由得半点半点凉了下来。
“钟鸣，回去吧。”
·
“怎么，心疼了？”
温叶原靠在门后失神，陡然听到这么一句，便知道这厮还未离开。
不仅如此，还特地坐在了横梁之上，直到温叶瞧见了自己，才重新翻身落地。
“要我说，那个李渊，不见得是个良人，日后的机会还多，不必要指望着那个小公子身上。”
见温叶的面色不好看，韩枭勾了勾唇，停住了嘴：“你是个聪明的姑娘，自然应该知道如何选择。”
温叶抬手指着大开的窗户，闭上双眼：“立刻消失在我眼前。”
韩枭轻轻啧了两声，见温叶的模样，果真是烦心坏了，就为那么一个没出息的窝囊东西，值得？
半晌没听见韩枭吭一声，温叶复睁眸，见满室寂静，空无一人，竟感觉无尽的落寞朝着自己袭来。半点招架不住。
任性一回吧，她真的有些累了。
这一刻的温叶不想继续伪装，任由自己的身体顺着门滑落，蹲在地上，双手环住自己，像在给自己一个无声的拥抱。
“表姑娘可真是痴情啊？”
温叶猛地抬头，果真又见韩枭那厮又出现在室内。
闭上眼睛深呼吸两次，见其人未曾消失，不由得咬碎了银牙：“你方才不是离开了吗？”
韩枭似笑非笑，一双眸子专注得让人心悸：“是离开了，这窗户如此大开着，没理由不让人回来，表姑娘说，是也不是？”
温叶觉得自己十数年的大家闺秀的功力，险些要在此处功亏一篑。好在温叶再度开口之前，韩枭识趣：“方才只是忘了一些事情，再来提醒表姑娘一番。那李家祠堂之中有不少的机关，若姑娘是个聪明的，自然不会让自己陷入危机之中。”
待温叶还在迷茫之际，韩枭勾起唇角，吹了一声长哨。深深看了温叶一眼。转身消失在窗前。
·
翌日午时。
碧水惊喜发现，自己的伤已经全好了，令人惊奇的是，就是那么一晚上的时间，竟然连淤血红肿都已经尽数消失。
“姑娘，您快些瞧瞧，表少爷的药竟然如此神奇！可真是个宝贝！”
说着，还在温叶面前跳了两下，吓得春月赶紧上去扶着：“你可得小心一些，姑娘院中就剩下咱们两个是心腹，若是你再给折了，你要姑娘如何？”
碧水不好意思笑了笑，手中攥着那个暗黑色的磨砂瓶子来到温叶跟前：“小姐，您瞧，这药还剩下不少，奴婢替您收着，若是……”
“呸呸呸，你说什么呢。越发不会说话了！”春月迅速上前制止。
碧水这才意识到，下意识吐了吐舌头。
“行了，你们两个，既是给你的东西，你便好生收着吧。”温叶翻过一页书，阳光打下来，气质温婉，让人不由得看呆了。
“才不是呢，奴婢清楚得很，若非奴婢是小姐的奴婢，表少爷才不会来送药呢，这一切都是看在小姐的佛面上。”
春月正理手中的针线，听着碧水满嘴的甜话，笑着朝她扔了一卷线：“做你的事儿去，没见小姐正看书呢吗？”
碧水也笑着，她本就生性活泼，受这么一次伤，可给她憋闷坏了。见春月扔东西过来，一个闪身，自以为能够躲闪过去。谁知道刚闪过去，腰身便撞上了身后的柜子角，只听见哎哟一声，一个大马趴摔在地上。
这下的动静可不小，温叶抬起头，无奈看着两人。
刚要开口，脚下似乎有什么东西撞了上来。温叶垂头一看，是一个圆润的墨色小瓶。该是方才碧水手中的那个。
只是……
温叶皱眉，弯腰预备拾起瓶子，脑海之中电光火石之间，似乎有些极为相似的片段闪现回来。昨日下午，表哥送来药膏的时候，似乎……不是这一瓶？
“小姐，这药怎么了吗？”
春月和碧水赶忙来到近前，见温叶满脸严肃，也收起面上的笑意。
“春月，你确定，昨日表哥送来的药膏，是这个瓶子？”
春月原本有些迷糊，放在手心仔细端详一阵之后，陡然瞪大了眼睛：“姑娘，这似乎不是这个。那碧水昨天用的究竟是什么。”
温叶此时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来，只是脑海之中，渐渐有一个荒谬的想法成形。
“你们二人迅速关了院子，左右找找昨日表哥送来的那瓶药。不可惊动其他下人。”
春月和碧水对视一眼，忙应声下去找去了。方才的那个墨色的圆肚瓶，就立在桌面之上，似乎是一个有着圆滚滚肚子的小人，此时正在耀武扬威。
“你最好不要是……”
窗外阳光明媚，几缕透过窗户跑进室内，正巧落在温叶周围，一缕更是落在温叶面孔之上。
她侧坐着，阳光在面上投下阴影。瞧着有些阴郁的可怖。
春月和碧水回来瞧见的，便是这样的一副景象。顿时踌躇着不敢上前。
“找到了吗？”
温叶神情淡漠，任春月和碧水两人之间谁看了，都能瞧出，姑娘此时正强忍着。
“找到了。”两人回话有些犹豫。
“在哪？”
春月和碧水对视一眼，互相推搡一番：“是……是晚间要烧掉的那堆落叶上头，找到的。”
“很好。”温叶额上青筋微微透了出来，看上去情绪不是一般的差：“韩枭。”
这种恐惧，她只曾经在一个人的身上体会到过。
温叶有瞬间失神，反应过来再看向韩枭之时，他已经恢复了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反倒是一脸纯洁地望向她。似乎在问怎么了。
温叶觉得好笑，今日已经三番两次被他唬住。若是传出去，恐怕会笑掉人的大牙。
“姑娘不是要摸摸我的脸吗？”
温叶稍作挣扎，这一次，轻而易举便撤回了手腕，轻轻转动一番，好在没有伤及筋骨。否则后两日的《女戒》恐怕没人替她抄写了。
“我对你是何身份并不感兴趣，只是你记住，下次若是还敢擅自闯进我的房内，后果……”
“后果怎样？”
温叶没有继续接话，在为数不多的相处之中，她已经深谙，若是想要在同韩枭说话之时不被气死，就要选择性地装作耳聋。
“至于明日子时，我会安排好一切，届时前往李家祠堂，只是所有的事情我都做了，你又做了什么？”
韩枭勾了勾唇，还不算是太蠢。
“我自然是在花园中，等着表姑娘的好消息。”
温叶一时间竟无话可说，视线无意间落在他左边脸上，那处已经浮现出一个清晰可见的巴掌印。顶着这个巴掌印，韩枭倒是有些迷糊的可爱。
温叶有些窘迫，仓促之间竟未曾发现，韩枭眼底划过一丝若有若无的戏谑。
“你下去吧，离开的时候注意不要被人发现。”不知为何，与韩枭共处一室，温叶总觉得自己有一种被狼盯上的错觉。
“恐怕现在晚了。”
温叶猛地抬头：“这是什么意思？”
话音刚才落下，便听见窗外，春月正说道：“见过表少爷，姑娘正在房中，容奴婢前去通传一声。”
是表哥！
温叶面上有那么一丝慌乱，虽快，却还是被韩枭敏锐地捕捉到了。
“你就这么害怕你这个表哥，哦哦，瞧我这记性，姑娘这是害怕呢，还是害怕咱们共处一室，被你的表哥发现？”
温叶面上露出一丝被猜透心思的心虚。韩枭见了，顿时面上沉了下来。许是长相过于平凡，以是无论做出什么样的表情，幅度都小的让人难以察觉。
温叶此时忧心门外，自然没有注意到韩枭的不对劲。只是一抬头，见此人还站在面前。不由得开口说道：“还不赶紧走，呆在这里等着被抓？”
韩枭冷笑一声，一个旋身，三两下上了房梁。做了梁上君子。
“我与姑娘还有事未谈完，也望姑娘斟酌斟酌，究竟是儿女私情重要，还是一家性命更重几分。”
说完，便直挺挺躺在房梁上，闭上眼睛翘着二郎腿，双手环着胸。似乎是睡过去了。
温叶暗怒，却也奈何不了。眼底划过一丝懊恼，转身去开门。
谁知刚走近，门前已经出现了春月和李渊的身影。
“表哥，这是……”
温叶有些意外，意外之中还混杂着一丝的怒意，不同方才，是冲着李渊去的。
无论如何，未经她的同意，擅自进了漱玉阁，左右都是不合情理的。梁子上的无赖是另外一种说法，但是表哥如此，她却无论如何无法理解。
“表妹，我在此向你赔个不是。方才春月姑娘在门外呼唤半晌没有回应，我一时心中着急便……”
李渊的话没有继续说下去。温叶心中虽还有些介意，怒意却已经消散下去了。抬头，不动声色观察着眼前的李渊。
少年成名，他如今已经是江陵城数一数二的风流公子。这风流二字，指的是才情和胸怀之无双，抱负与志向之远大。
加之为人温润有礼，尊重恭敬。整个江陵城之中，没有不绝口夸赞的。这样的少年，即便是放在京都，那也是惊艳才绝的存在。
原本温叶也以为，表哥会是自己的良人，只是……
“表妹何故面上如此？”
温叶回过神来，浅浅一笑：“无碍，只是突然想起碧水，是我失礼了。我见今日天气不错，庭院之中早已经备下茶具，若是表哥不介意，我们就在庭院之中就坐，如何？”
李渊一愣，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庭院之中那棵老树之下，石凳之上果真已经备下茶具，还有一炉香。
“既然、既然表妹喜欢，就在庭中无妨。只是我见今日风大，还望春月姑娘去与你家姑娘取一件披风来。不至于着凉。”
李渊说着，已经率先来到石凳边上。身边的钟鸣已经率先擦拭过两张石凳。李渊遥遥站在对面，做了个请的姿势。
面上的笑容若是没有，似乎还要俊朗一些。
温叶垂了眸子，正要抬步，边上春月不期开口：“姑娘……”
“去吧。”说着，便已经提步走到石凳边，坐下。开始着手煮茶。
看着温叶娴熟的技艺，李渊下意识抬头，眼前的表妹果真如同记忆里的一般，温婉娴静，宜室宜家。只不过，他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和以至于他们两人之间……
“其实，表妹可以不用如此同我疏远，母亲那边……”
正说着，温叶适时出声，双手捧着茶盏递上前：“表哥，茶好了。”
李渊嘴里的话没来得及说完，便硬生生地被吞进了肚子里。谢过之后，双手捧着茶盏，浅尝。
“表妹的技艺，果然精湛。”见温叶继续洗杯换盏，似乎未曾听到方才的话，李渊惨然一笑，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朝身后抬手：“这是我特地找来的扭伤药膏，搭配这药酒使用，绝佳。听闻表妹身边的碧水姑娘伤势还未曾好转，所以便特地为表妹送来。”
温叶向边上看了一眼，春月上前收下：“多谢表哥，今日天色不早，先前姨父让表哥在书房之中禁足，若是被姨父发现恐怕表哥受责，我会同姨父讲明是送药之事。”
“叶儿，我不懂，难道……”
“表哥，时日不早，一天下来叶儿也有些疲倦。请回吧。春月，送客。”
温叶起身屈膝行礼，转身走回漱玉阁内。风骤起，吹起身后落叶沙沙。温叶始终没有回头。
身上的披风在风中上下翻飞，在入阁内的一刹那止于平静。
门关上了。
李渊在院中，一直看着那抹倩影彻底消失在自己眼前，迟迟不肯收回视线。
“少爷，咱们该回去了。”
李渊垂头，看着玲珑小巧的杯盏之中，茶水依旧，只是人，却已经找寻无踪迹了。
放眼望去，院落之中枯叶满目，尽是萧瑟。心中不由得半点半点凉了下来。
“钟鸣，回去吧。”
·
“怎么，心疼了？”
温叶原靠在门后失神，陡然听到这么一句，便知道这厮还未离开。
不仅如此，还特地坐在了横梁之上，直到温叶瞧见了自己，才重新翻身落地。
“要我说，那个李渊，不见得是个良人，日后的机会还多，不必要指望着那个小公子身上。”
见温叶的面色不好看，韩枭勾了勾唇，停住了嘴：“你是个聪明的姑娘，自然应该知道如何选择。”
温叶抬手指着大开的窗户，闭上双眼：“立刻消失在我眼前。”
韩枭轻轻啧了两声，见温叶的模样，果真是烦心坏了，就为那么一个没出息的窝囊东西，值得？
半晌没听见韩枭吭一声，温叶复睁眸，见满室寂静，空无一人，竟感觉无尽的落寞朝着自己袭来。半点招架不住。
任性一回吧，她真的有些累了。
这一刻的温叶不想继续伪装，任由自己的身体顺着门滑落，蹲在地上，双手环住自己，像在给自己一个无声的拥抱。
“表姑娘可真是痴情啊？”
温叶猛地抬头，果真又见韩枭那厮又出现在室内。
闭上眼睛深呼吸两次，见其人未曾消失，不由得咬碎了银牙：“你方才不是离开了吗？”
韩枭似笑非笑，一双眸子专注得让人心悸：“是离开了，这窗户如此大开着，没理由不让人回来，表姑娘说，是也不是？”
温叶觉得自己十数年的大家闺秀的功力，险些要在此处功亏一篑。好在温叶再度开口之前，韩枭识趣：“方才只是忘了一些事情，再来提醒表姑娘一番。那李家祠堂之中有不少的机关，若姑娘是个聪明的，自然不会让自己陷入危机之中。”
待温叶还在迷茫之际，韩枭勾起唇角，吹了一声长哨。深深看了温叶一眼。转身消失在窗前。
·
翌日午时。
碧水惊喜发现，自己的伤已经全好了，令人惊奇的是，就是那么一晚上的时间，竟然连淤血红肿都已经尽数消失。
“姑娘，您快些瞧瞧，表少爷的药竟然如此神奇！可真是个宝贝！”
说着，还在温叶面前跳了两下，吓得春月赶紧上去扶着：“你可得小心一些，姑娘院中就剩下咱们两个是心腹，若是你再给折了，你要姑娘如何？”
碧水不好意思笑了笑，手中攥着那个暗黑色的磨砂瓶子来到温叶跟前：“小姐，您瞧，这药还剩下不少，奴婢替您收着，若是……”
“呸呸呸，你说什么呢。越发不会说话了！”春月迅速上前制止。
碧水这才意识到，下意识吐了吐舌头。
“行了，你们两个，既是给你的东西，你便好生收着吧。”温叶翻过一页书，阳光打下来，气质温婉，让人不由得看呆了。
“才不是呢，奴婢清楚得很，若非奴婢是小姐的奴婢，表少爷才不会来送药呢，这一切都是看在小姐的佛面上。”
春月正理手中的针线，听着碧水满嘴的甜话，笑着朝她扔了一卷线：“做你的事儿去，没见小姐正看书呢吗？”
碧水也笑着，她本就生性活泼，受这么一次伤，可给她憋闷坏了。见春月扔东西过来，一个闪身，自以为能够躲闪过去。谁知道刚闪过去，腰身便撞上了身后的柜子角，只听见哎哟一声，一个大马趴摔在地上。
这下的动静可不小，温叶抬起头，无奈看着两人。
刚要开口，脚下似乎有什么东西撞了上来。温叶垂头一看，是一个圆润的墨色小瓶。该是方才碧水手中的那个。
只是……
温叶皱眉，弯腰预备拾起瓶子，脑海之中电光火石之间，似乎有些极为相似的片段闪现回来。昨日下午，表哥送来药膏的时候，似乎……不是这一瓶？
“小姐，这药怎么了吗？”
春月和碧水赶忙来到近前，见温叶满脸严肃，也收起面上的笑意。
“春月，你确定，昨日表哥送来的药膏，是这个瓶子？”
春月原本有些迷糊，放在手心仔细端详一阵之后，陡然瞪大了眼睛：“姑娘，这似乎不是这个。那碧水昨天用的究竟是什么。”
温叶此时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来，只是脑海之中，渐渐有一个荒谬的想法成形。
“你们二人迅速关了院子，左右找找昨日表哥送来的那瓶药。不可惊动其他下人。”
春月和碧水对视一眼，忙应声下去找去了。方才的那个墨色的圆肚瓶，就立在桌面之上，似乎是一个有着圆滚滚肚子的小人，此时正在耀武扬威。
“你最好不要是……”
窗外阳光明媚，几缕透过窗户跑进室内，正巧落在温叶周围，一缕更是落在温叶面孔之上。
她侧坐着，阳光在面上投下阴影。瞧着有些阴郁的可怖。
春月和碧水回来瞧见的，便是这样的一副景象。顿时踌躇着不敢上前。
“找到了吗？”
温叶神情淡漠，任春月和碧水两人之间谁看了，都能瞧出，姑娘此时正强忍着。
“找到了。”两人回话有些犹豫。
“在哪？”
春月和碧水对视一眼，互相推搡一番：“是……是晚间要烧掉的那堆落叶上头，找到的。”
“很好。”温叶额上青筋微微透了出来，看上去情绪不是一般的差：“韩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