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早就已经死了？
封行不敢置信的抬眼看向支晓，却在她眼底看到了和自己一样的讶异。
这么多年，她一直以为自己是在给生了病快要撑不下去的公主供给灵力，因为灵力附着着的五感也被同事剥夺了一部分，直到守域者退回神山，她身上的傀儡线在封信的作用下断掉，她和公玉瑶之间的连接才就此消失。
可是这书房中的对话却明明白白的告诉她一个事实：早在她被种下傀儡线之前，公玉瑶就已经死了。
那她分走的灵力是给了谁？那是多年间她供养的又是谁？
不，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
支晓手中悄悄蓄起灵息，提防着禹风的一举一动。
麒麟神君七百年间都在寻找公主的魂魄，一只认为是大长老和人皇合谋把公玉瑶制成了傀儡，又在守域者退入神山之时杀彻底杀死了公主，藏起了她的魂魄。
如果公主早就死了，他守了那么多年，被他用无数女孩的魂魄滋养着身体的，又是谁呢？
然而禹风之时面无表情的听着，他脸上甚至没有出现任何惊讶懵然的神色。
书房中的对话还在继续。
为了留住麒麟瑞兽，为了让人族还葆有撑下去的希望，他们决定欺骗所有人。
大长老找来神山之巅雪域深处的灵木，把它变成了小公主的样子，替换掉了已经死去的公玉瑶的尸身，灵木灵息特殊，暂时能让年幼的麒麟分辨不出他选择的封正之人已经被替换，可这样只能瞒一时，灵木不会成长，没有五感，亦不能像人一样活动。
于是大长老用了傀儡线。
支晓本就是这一脉的守域者中生来就灵力强盛的佼佼者，是成为灵犀的不二人选，这样适合的供养者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了。
大长老在同样只有三岁的支晓身体里种下傀儡线，而傀儡线的另一头连接的是人形灵木，有了支晓的灵力供给还不够，她还得分出自己的五感，让灵木能跟她一起长大，能看，能说，能动，看上去常人无异，任何人也无法从公主的言行中看出任何不对，就算是与她神魂相通的灵兽，也不会察觉到任何异样。
就这样，皇都的小公主“活”了下来。
麒麟神君也被留在世间，留在皇宫，成为了人族希望的象征。
“决不能让她和麒麟见面。”人皇说。
“自然。”大长老点头，“我会让她一生都守在神山，直到人族撑不下去的那天为止。”
书房中的密谋和谈话结束，大雾弥漫过来淹没了周围的景物。
司见尘三人大气都不敢出，只觉得像是看了一场荒谬的剧作，果然皇家的辛秘和历史都是不能窥探的，因为你不知道背后有多少无法想象在等着你。
雾气之中，所有人都没有说话。
沉默之后只有支晓清洌的声音响起：“我不知道这件事。”
所以当初才会用这个做条件和禹风谈判，她以为当年守域者退入神山雪域，没了她的灵力供养，公主应该会慢慢死去，后来听禹风说在皇都军队围困神山之时公主就死去了，连魂魄都找不到，她唯一的猜想是大长老做了些什么，禹风应该跟她想的一样，两人才能达成共识。
支晓是真的万万没有想到，这件事在更早的时候就开始了布局，公玉瑶在这之前就死去了。
“这些年……陪着我，给我取名字，让我做她灵兽，正式为我封正的人，是谁呢？”禹风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他的声音本来就偏低沉，几乎不怎么大声说话，语气里也总是带着温和的笑意，此刻说出来的话里满是茫然，低得像是木言竹语，要不是此刻太安静，几乎微不可闻。
他低喃完，目光转向了支晓：“你知道这个名字，你那天叫了阿祈，她说她日日祈祷，期盼天下太平。”
他的话没有明说，封行却立刻就听出了其中的意味。
“她不是。”封行上前一步挡住禹风看着支晓的目光，冷声道。
“我知道她不是阿瑶。”禹风突然笑了一下，“那我的阿瑶在哪？”
他陪了十五年，又守了七百多年的公玉瑶，在哪？
来之前他想过很多可能，公玉瑶的魂魄被拘在神山雪域不得自由，那他毁了守域者的福天灵地也要带她离开；最糟糕的情况，她的魂魄早就与世长辞，历经无数轮回，再也记不得他，那也不错，他可以从国师那里找到线索，大不了一切重新来过，不过是她以为的初见，他心底漫长岁月后的重逢。
但是这些想法都落空了。
世间本来就没有公玉瑶，真正的公主，他挑选的封正之人，在他降世那天就死了。
此后的年月里和他朝夕相处，为他取名，说等到盛世繁华，要带着他一人一灵兽看遍世间山川河流的，只不过是一块借了灵力和五感堆砌起来的灵木。所有对着他说的话、明媚的笑脸、杞人忧天的悲悯，不过是照着守域者的灵犀照猫画虎搬运而来来的、没有灵魂的模仿。
他放在心底的那个人，从一开始就没有存在过。
真相比他想象的更加残忍。
大雾倏忽散去，他们再次出现在冰天雪地之中，禹风静静站着，巨大的麒麟虚影仰天长啸，悲痛的哀嚎直达九霄。
“国师。”禹风一字一顿道，“你该死。”
麒麟虚影猛然跃起，朝着大长老的尸身袭去，眼看就要把冰棺撞破，踩碎其中的人影，支晓挥出水之灵息，瞬息凝成坚冰挡在它面前，麒麟丝毫不退，口中吐出火焰，坚冰化成雾气，麒麟一头撞了进去，然而雾气中一头火红色的饕餮虚影出现，抖了抖毛挥散雾气，悍然挡在支晓面前，抵住了麒麟的攻击。
两头神兽斗在一处，咆哮声震耳欲聋，大地都在震颤。
“他已经死了。”支晓站在大长老的尸身前。
“撒谎。”禹风语气愈发平淡，和饕餮撕咬在一起的麒麟虚影就愈发狂躁凶恶，“他肯定躲起来了，否则怎么还会有境域残留，这些尸体不过是为了继续骗我的障眼法。”
麒麟虚影受到主人的影响，身上火焰暴涨，看上去像是两头浑身浴火的巨兽在撕咬缠斗，麒麟动起来肆无忌惮，燃烧的四蹄到处乱轰，封行却还要护着整片雪地上守域者们的尸身，左支右绌，几乎被压制的死死的。
“吼——”
缠斗中麒麟一蹄朝着司见尘踩下，他本可以躲开，但是看到师父在保护雪地上的冰棺尸身，自己身后就有一具，刚才支晓喊他哥哥，他都听在了耳里，此刻又怎么能让开，咬牙祭出器灵，想要挡住麒麟乱踢的蹄子。
“躲远点！”千钧一发之际封行瞬影而来，接住了麒麟的一踢，反手把司见尘推到安全处。
司见尘还要冲上去帮忙，被祝伊和商玉凉拦住了，神兽撕斗你凑什么热闹，别给你师父添麻烦了好吗！中二病得治！
封行挡住了麒麟虚影袭向司见尘的一击，饕餮受了影响，一分神的功夫，被麒麟狠狠咬住，生生撕扯下了半截前臂。
“小黑……！”
“无事。”封行摆了摆手示意支晓别管，饕餮被撕掉的前臂慢慢恢复，抖了抖浑身招摇的红毛，扑上去从一个刁钻的角度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咬住麒麟的耳朵，又在麒麟的咆哮声中吐了出来。
麒麟一身火焰，它被烫到嘴了。
封行：“……”失策。
“禹风，停下来。”支晓挥出一层薄薄的水之灵息扑向饕餮虚影，语气难得的让人听出了其中的愤怒和威慑之意。
“不。”禹风笑了笑，“支晓，不若今天就当成是你们守域者真正灭族的日子，我来送你们所有人上路，你活了这么久大概也活腻了，黄泉路上我让他们都给你做伴好了，等你们死了，我再去找到你那些躲起来的族人，谁也别想活着离开神山雪域。”
应着他的声音，雪山上天象异变，隆隆雷声响起，无形的黑云从头顶压迫而来。
不对，不是黑云，分明是翻涌燃烧的黑色火焰！
“麒麟神君，住手。”支晓清亮的声音斥道，她身周唰地展开看不见的灵息，蔓延至整个寂灭生息阵，将麒麟火焰挡在阵外，“麒麟乃是世间纯善灵气处诞生的神兽，你要是乱来，自己也会死的！”
禹风愣了一瞬。
他的眼眸中有火焰跳动，黑得仿若古井深潭，可他看到了支晓的眼睛。
这双眼睛，和阿瑶一模一样。
灵动，活泼，好像里面装着无止尽的闪亮星辰，纯粹又明亮，会在祭祀台上听到国师讲述民生的艰苦，祈求天道轮转降下恩福的时候落下泪来，但任何时候里面都装着笑意和希望，她说她要做表率，她相信世间的好日子一定会来。
支晓却几乎不怎么笑，眼睛里也常是冰封雪飘的凉意。
所以他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觉得说不出来的熟悉，却又不知道这莫名其妙的熟悉感来自何方。
现在禹风突然就明白了。
支晓的眼睛曾经看不见，那双眼睛给了公玉瑶。
那些希望和笑意也都给了公玉瑶，公玉瑶看得见，她就看不见，公玉瑶尝得到的东西，支晓就不吃，公玉瑶可以看到除了神山外的世界，支晓就终生不下山。
她们共生，却是实实在在的两个人。
可那双眼睛——
麒麟虚影突然停住了动作，被饕餮一爪子撕掉了半边耳朵，咆哮声还没有响起，巨大的虚影就消散在了原地。
封行一惊，迅速闪身回到支晓身边，却发现禹风并没有攻击支晓。
他看着支晓，像是突然间改变了主意，面无表情地问道：“带我进雪域不是你的目的，你真正的目的是什么，为什么要拖延一年时间？”
不止他，封行死人也都竖起了耳朵。
封行心底依旧保持着戒备，刚才打赢了麒麟心情姑且算不错，但他不喜欢现在禹风看着支晓的眼神，于是不满的瞪着他，心思却全都在支晓的回答上。
这问题他问过很多次，支晓都没说，只说等他到了雪域就会知道。
这次支晓没有再隐瞒，顿了顿，淡声道：“我是回来送终的。”
封行不敢置信的抬眼看向支晓，却在她眼底看到了和自己一样的讶异。
这么多年，她一直以为自己是在给生了病快要撑不下去的公主供给灵力，因为灵力附着着的五感也被同事剥夺了一部分，直到守域者退回神山，她身上的傀儡线在封信的作用下断掉，她和公玉瑶之间的连接才就此消失。
可是这书房中的对话却明明白白的告诉她一个事实：早在她被种下傀儡线之前，公玉瑶就已经死了。
那她分走的灵力是给了谁？那是多年间她供养的又是谁？
不，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
支晓手中悄悄蓄起灵息，提防着禹风的一举一动。
麒麟神君七百年间都在寻找公主的魂魄，一只认为是大长老和人皇合谋把公玉瑶制成了傀儡，又在守域者退入神山之时杀彻底杀死了公主，藏起了她的魂魄。
如果公主早就死了，他守了那么多年，被他用无数女孩的魂魄滋养着身体的，又是谁呢？
然而禹风之时面无表情的听着，他脸上甚至没有出现任何惊讶懵然的神色。
书房中的对话还在继续。
为了留住麒麟瑞兽，为了让人族还葆有撑下去的希望，他们决定欺骗所有人。
大长老找来神山之巅雪域深处的灵木，把它变成了小公主的样子，替换掉了已经死去的公玉瑶的尸身，灵木灵息特殊，暂时能让年幼的麒麟分辨不出他选择的封正之人已经被替换，可这样只能瞒一时，灵木不会成长，没有五感，亦不能像人一样活动。
于是大长老用了傀儡线。
支晓本就是这一脉的守域者中生来就灵力强盛的佼佼者，是成为灵犀的不二人选，这样适合的供养者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了。
大长老在同样只有三岁的支晓身体里种下傀儡线，而傀儡线的另一头连接的是人形灵木，有了支晓的灵力供给还不够，她还得分出自己的五感，让灵木能跟她一起长大，能看，能说，能动，看上去常人无异，任何人也无法从公主的言行中看出任何不对，就算是与她神魂相通的灵兽，也不会察觉到任何异样。
就这样，皇都的小公主“活”了下来。
麒麟神君也被留在世间，留在皇宫，成为了人族希望的象征。
“决不能让她和麒麟见面。”人皇说。
“自然。”大长老点头，“我会让她一生都守在神山，直到人族撑不下去的那天为止。”
书房中的密谋和谈话结束，大雾弥漫过来淹没了周围的景物。
司见尘三人大气都不敢出，只觉得像是看了一场荒谬的剧作，果然皇家的辛秘和历史都是不能窥探的，因为你不知道背后有多少无法想象在等着你。
雾气之中，所有人都没有说话。
沉默之后只有支晓清洌的声音响起：“我不知道这件事。”
所以当初才会用这个做条件和禹风谈判，她以为当年守域者退入神山雪域，没了她的灵力供养，公主应该会慢慢死去，后来听禹风说在皇都军队围困神山之时公主就死去了，连魂魄都找不到，她唯一的猜想是大长老做了些什么，禹风应该跟她想的一样，两人才能达成共识。
支晓是真的万万没有想到，这件事在更早的时候就开始了布局，公玉瑶在这之前就死去了。
“这些年……陪着我，给我取名字，让我做她灵兽，正式为我封正的人，是谁呢？”禹风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他的声音本来就偏低沉，几乎不怎么大声说话，语气里也总是带着温和的笑意，此刻说出来的话里满是茫然，低得像是木言竹语，要不是此刻太安静，几乎微不可闻。
他低喃完，目光转向了支晓：“你知道这个名字，你那天叫了阿祈，她说她日日祈祷，期盼天下太平。”
他的话没有明说，封行却立刻就听出了其中的意味。
“她不是。”封行上前一步挡住禹风看着支晓的目光，冷声道。
“我知道她不是阿瑶。”禹风突然笑了一下，“那我的阿瑶在哪？”
他陪了十五年，又守了七百多年的公玉瑶，在哪？
来之前他想过很多可能，公玉瑶的魂魄被拘在神山雪域不得自由，那他毁了守域者的福天灵地也要带她离开；最糟糕的情况，她的魂魄早就与世长辞，历经无数轮回，再也记不得他，那也不错，他可以从国师那里找到线索，大不了一切重新来过，不过是她以为的初见，他心底漫长岁月后的重逢。
但是这些想法都落空了。
世间本来就没有公玉瑶，真正的公主，他挑选的封正之人，在他降世那天就死了。
此后的年月里和他朝夕相处，为他取名，说等到盛世繁华，要带着他一人一灵兽看遍世间山川河流的，只不过是一块借了灵力和五感堆砌起来的灵木。所有对着他说的话、明媚的笑脸、杞人忧天的悲悯，不过是照着守域者的灵犀照猫画虎搬运而来来的、没有灵魂的模仿。
他放在心底的那个人，从一开始就没有存在过。
真相比他想象的更加残忍。
大雾倏忽散去，他们再次出现在冰天雪地之中，禹风静静站着，巨大的麒麟虚影仰天长啸，悲痛的哀嚎直达九霄。
“国师。”禹风一字一顿道，“你该死。”
麒麟虚影猛然跃起，朝着大长老的尸身袭去，眼看就要把冰棺撞破，踩碎其中的人影，支晓挥出水之灵息，瞬息凝成坚冰挡在它面前，麒麟丝毫不退，口中吐出火焰，坚冰化成雾气，麒麟一头撞了进去，然而雾气中一头火红色的饕餮虚影出现，抖了抖毛挥散雾气，悍然挡在支晓面前，抵住了麒麟的攻击。
两头神兽斗在一处，咆哮声震耳欲聋，大地都在震颤。
“他已经死了。”支晓站在大长老的尸身前。
“撒谎。”禹风语气愈发平淡，和饕餮撕咬在一起的麒麟虚影就愈发狂躁凶恶，“他肯定躲起来了，否则怎么还会有境域残留，这些尸体不过是为了继续骗我的障眼法。”
麒麟虚影受到主人的影响，身上火焰暴涨，看上去像是两头浑身浴火的巨兽在撕咬缠斗，麒麟动起来肆无忌惮，燃烧的四蹄到处乱轰，封行却还要护着整片雪地上守域者们的尸身，左支右绌，几乎被压制的死死的。
“吼——”
缠斗中麒麟一蹄朝着司见尘踩下，他本可以躲开，但是看到师父在保护雪地上的冰棺尸身，自己身后就有一具，刚才支晓喊他哥哥，他都听在了耳里，此刻又怎么能让开，咬牙祭出器灵，想要挡住麒麟乱踢的蹄子。
“躲远点！”千钧一发之际封行瞬影而来，接住了麒麟的一踢，反手把司见尘推到安全处。
司见尘还要冲上去帮忙，被祝伊和商玉凉拦住了，神兽撕斗你凑什么热闹，别给你师父添麻烦了好吗！中二病得治！
封行挡住了麒麟虚影袭向司见尘的一击，饕餮受了影响，一分神的功夫，被麒麟狠狠咬住，生生撕扯下了半截前臂。
“小黑……！”
“无事。”封行摆了摆手示意支晓别管，饕餮被撕掉的前臂慢慢恢复，抖了抖浑身招摇的红毛，扑上去从一个刁钻的角度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咬住麒麟的耳朵，又在麒麟的咆哮声中吐了出来。
麒麟一身火焰，它被烫到嘴了。
封行：“……”失策。
“禹风，停下来。”支晓挥出一层薄薄的水之灵息扑向饕餮虚影，语气难得的让人听出了其中的愤怒和威慑之意。
“不。”禹风笑了笑，“支晓，不若今天就当成是你们守域者真正灭族的日子，我来送你们所有人上路，你活了这么久大概也活腻了，黄泉路上我让他们都给你做伴好了，等你们死了，我再去找到你那些躲起来的族人，谁也别想活着离开神山雪域。”
应着他的声音，雪山上天象异变，隆隆雷声响起，无形的黑云从头顶压迫而来。
不对，不是黑云，分明是翻涌燃烧的黑色火焰！
“麒麟神君，住手。”支晓清亮的声音斥道，她身周唰地展开看不见的灵息，蔓延至整个寂灭生息阵，将麒麟火焰挡在阵外，“麒麟乃是世间纯善灵气处诞生的神兽，你要是乱来，自己也会死的！”
禹风愣了一瞬。
他的眼眸中有火焰跳动，黑得仿若古井深潭，可他看到了支晓的眼睛。
这双眼睛，和阿瑶一模一样。
灵动，活泼，好像里面装着无止尽的闪亮星辰，纯粹又明亮，会在祭祀台上听到国师讲述民生的艰苦，祈求天道轮转降下恩福的时候落下泪来，但任何时候里面都装着笑意和希望，她说她要做表率，她相信世间的好日子一定会来。
支晓却几乎不怎么笑，眼睛里也常是冰封雪飘的凉意。
所以他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觉得说不出来的熟悉，却又不知道这莫名其妙的熟悉感来自何方。
现在禹风突然就明白了。
支晓的眼睛曾经看不见，那双眼睛给了公玉瑶。
那些希望和笑意也都给了公玉瑶，公玉瑶看得见，她就看不见，公玉瑶尝得到的东西，支晓就不吃，公玉瑶可以看到除了神山外的世界，支晓就终生不下山。
她们共生，却是实实在在的两个人。
可那双眼睛——
麒麟虚影突然停住了动作，被饕餮一爪子撕掉了半边耳朵，咆哮声还没有响起，巨大的虚影就消散在了原地。
封行一惊，迅速闪身回到支晓身边，却发现禹风并没有攻击支晓。
他看着支晓，像是突然间改变了主意，面无表情地问道：“带我进雪域不是你的目的，你真正的目的是什么，为什么要拖延一年时间？”
不止他，封行死人也都竖起了耳朵。
封行心底依旧保持着戒备，刚才打赢了麒麟心情姑且算不错，但他不喜欢现在禹风看着支晓的眼神，于是不满的瞪着他，心思却全都在支晓的回答上。
这问题他问过很多次，支晓都没说，只说等他到了雪域就会知道。
这次支晓没有再隐瞒，顿了顿，淡声道：“我是回来送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