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子是想要囚她!

    羿宁索性再也不装了,近前质问,“叶……你到底要作甚?当真要弃了仙尊的体面打算金屋藏娇吗?”

    她顿了顿,眼角微眯,“苍云尊上,你不会真的看上我了吧?可惜……”

    “可惜什么?”

    叶时宣眉色微动,那双黑色的眸子仿佛钉在了她身上。

    一股没来由的冷意钻进了她的心窝,她下意识微微一颤。

    她眼波流转,冷哼一声,索性直接坐了下来,翻开桌案上的书,一页一页地看了起来。

    羿宁还以为迟迟未得到回应的他会破了屏障近前质问她,她连措辞都想好了,谁想他只站了一会儿,转身便离开了。

    甚至连一个脸色都没给她留。

    哼,这小子真是越来越古怪了。

    叶时宣自顾自盘坐回了蒲团上,那股属于高阶修士的仙韵再次绽放开,与方才不同的是,这股仙韵似乎将她也包裹了起来。

    呵,他还真想将她囚起来!

    羿宁瘫坐在了地上,既然出不去也打不过,那索性趁着此时修炼自身,至少不浪费雷云峰的天地灵气。

    只是这样她便不能去同陈曼告别了。

    自从灵脉通了一处,她整个人都舒爽了许多,身体里能够流转的灵力也多了起来,

    她继续凝神静气,引导着在体内四处乱窜灵气往第二个堵塞处流去,经过之前的经验,灵气通过第一堵塞之处后,灵力便加强了好多,游到第二处堵塞之处的速度也比之前快了好多。

    只是这回的堵塞之处比右臂那处更结实,她引着灵气在此处游走了许久,还是未曾寻到可以通过的破绽。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缓缓醒了过来,天色已经黑了,一轮明月高高地悬在了天上,看上去有些孤独。

    咕噜咕噜……

    一天没吃东西,五脏庙果然开始造反了,她坐起身,打算问叶时宣讨要饭食,谁想蒲团空空如也,他竟不在殿内。

    这种屏障是由修士以自身的修为结合阵法设下的,若非修士本人,谁都无法破开,羿宁愤恨得瞪了一眼挡在面前的透明屏障,起身朝外头喊了一声。

    “我饿了!来人啊!”

    她以为没人会理她,谁想没过多久,叶时宣便进来了。

    更令她没想到的是,他手里竟拿着一条烤鱼。

    只是那条烤鱼被烤得通体漆黑,看上去像是一块烤焦的碳,除了被烧的翘起来的尾巴使得那东西看起来像条鱼,其他部分怎么看都不像是给人吃的。

    她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

    叶时宣来势汹汹,进殿之后就往她这边走来,走进屏障时也毫不犹豫直接穿过,直到走到她面前。

    他将手里的烤鱼递了过来。

    看着这架势,羿宁脊背一凉,他不会又想欺师灭祖吧!这东西吃了会死人的!

    但她依旧不死心,开口问了一句,“这是?给我的?”

    叶时宣冷着脸点了点头,“陈曼下山去了,若是不想被膳食峰那老小子下毒,就只有这个。”

    羿宁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完了,他真的要毒死她!

    见她迟迟不动,叶时宣又将鱼往她面前递了递,“熟了。”

    羿宁嫌弃地闪到一旁,指着他手里的那块黑炭,反问:“你管这叫熟了?你到底吃没吃过……”

    她突然顿住了,他都辟谷快五六百年了,上回吃东西都不知是何年何月,这问题,简直是个蠢问题。

    谁想他却坚定道,“没吃过。”

    羿宁再一次嫌弃地后退了半步,以确保自己距离那块黑炭远远的,“你可知陈曼平日里给我吃的是什么?”

    “什么?”

    她抽了抽嘴角,他还挺虚心好问。

    “她会去黔城,给我买驴肉火烧、酒蒸鸡和八糙鹌子,她还会给我做东坡肉、冰雪冷元子、水晶皂儿、蜜炙黄雀和蜜炙鹌鹑,我渴时她会给我做羹汤、乳酪、各种酒和各种茶。”

    她顿了顿,“你会么?”

    叶时宣摇了摇头,“不会,膳食峰也没有这些东西。”

    羿宁啧啧一声,蔑笑道:“膳食峰怎会有这些东西?那地方连些烟火气都没有!”

    咕噜咕噜…

    羿宁的五脏庙再次造起了反,她有些不好意思的附手摸了摸,“我想吃驴肉火烧。”

    叶时宣依旧不死心地把手里的黑炭递了过来,并正色道,“不过是口腹之欲,吃这个也是一样的。”

    “哪里一样?”羿宁的眉毛险些飞起来,一块黑炭和一盘美食怎么比也不会一样!

    “想吃?”

    羿宁点点头,“想吃。”

    话音刚落,一股飓风拔地而起,猛地将她卷了起来,一时之间,四下方位混乱不堪,她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落在了一处凡间城门之外。

    城门上赫然写着两个字。

    黔城。

    没想到他竟真的将她放出来了!只是为何将她放在城外?

    此时正是傍晚时分,夕阳远远的在天边挂着,远处炊烟袅袅,空气中时不时还飘着阵阵饭菜的香味。

    这便是凡间的烟火气啊。

    羿宁深深的呼吸了一口,环顾了一圈,叶时宣不知去向,路上都是些形形色色匆匆忙忙进城出城的凡人,羿宁也没打算多想,只理了理衣裳,抬脚往城门走去。

    从前她老爱往凡间跑,不仅仅是因为降妖除魔,也是因为人间的烟火气总让人有一种莫名的踏实感。

    道德老头说,这便是兼容天下的大爱。

    她当时不懂,现在也不是很明白,若说喜欢烟火气便是大爱的话,那他喜欢躲起来吃肉喝酒,岂不是更大爱了么?

    说起来在繁花楼的那半个月里,她整日里只顾着疗伤与收集引魂灯的相关信息,根本没来得及好好享受一下凡间的日子,听闻陈曼特地来黔城给她买驴肉火烧,她当下就想过来看看了。

    只是当时没有机会。

    没走几步,她便感到有一阵刺痛从脖子后头的契印处传来,那是一道限制她行走的屏障。

    她冷哼一声,怪不得不见叶时宣踪影,原来他早就在她身上下了禁制。

    城门外不远处的一阵骚动,引起了她的注意。

    那骚动中心,有一阵非常熟悉的声音传来,要不是他周身仙韵十分有特点,她差点就忘了自己还认识这么一个人。

    她跑进前去拨开人群,却见那本该翩翩如玉的人如今却被人揍得鼻青脸肿,要不是他身上那件破烂衣裳还有一些玉兰底纹认得出来,她甚至认不出他了。

    “苏公子?”羿宁震惊。

    人群中走出一个中年妇人,一听她的话,连忙面露凶相,“你认识这小王八羔子?”

    羿宁本想说他是北海门的修仙者,但看他这个样子,估计方才该是没敢自报家门,毕竟被一群凡人揍成这样,要她也不敢自报家门,免得自己还没开始仗势欺人便已经被清理门户了。

    她连连摆手摇头否认,“我方才看错了,我不认识他,他是谁呀?”

    被揍得双眼乌青的苏玉卿诧异地瞪大了眼睛,他正要指着她的鼻子质问,下一刻,那中年妇人的拳头再次砸了下去,紧接着跟在中年妇人身后的一群男仆也冲了上去。

    场面一度有些惨烈。

    直到太阳落山,月色渐渐升起,城门即将关闭,那中年妇人如拎起小鸡仔一般拎起他的衣襟,又将他往地上狠狠一丢。

    “别让老娘在城里看见你!见一次打一次!你这小王八羔子!呸!”

    说完,她挥一挥手,雄赳赳气昂昂地带着那群男仆往城内走去。

    苏玉卿是羿宁见过的为数不多翩翩君子般的人物,可此刻见他抱着头抖着双肩委屈地趴在地上的样子,羿宁忽而觉得有些不忍心。

    等到人群全部散去,羿宁才近前。

    她蹲下|身,伸手点了点他的肩头,“苏公子?你还好吗?”

    大概他也感觉到那些人散去了,于是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指着自己的脸,“你觉得好吗?”

    看着这张能与猪头争辉的脸,羿宁有些安慰不出来,于是道,“确实挺不好的……”

    苏玉卿委屈地撇了撇嘴,再加上他眼圈那一圈青紫色的乌青,看上去可怜兮兮的。

    “我就是……我就是想看看那妖物到底在哪儿!她!她她她!她便以为我……要要要轻薄她!我冤枉啊!”

    他吸了吸鼻子,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这确实挺可怜的。

    但羿宁还是抓住了重点,“黔城有妖?”

    虽然委屈,但苏玉卿还是保持住了翩翩公子该有的样子,挺起腰板坐好,解下腰间的乾坤袋,从里头拿出一颗如眼珠子一般大的玻璃珠子。

    这玻璃珠子中心,似是在发光。

    他认真道:“寻妖珠从未出过错。”

    寻妖珠是北海门出了名最好用的宝器,方圆千里内的妖魔之气都能感应得到,若修行者修为高深,它甚至能直接显现出妖物所在之地,以及其修为程度。

    只是看眼前这颗珠子的样子,想来苏玉卿的修为也不是很高。

    “如此说来,寻妖珠在方才那妇人身上感应到了妖魔之气?”

    “你们在做什么?”

    一阵冷意猛地自背后袭来,是叶时宣。

    羿宁有绞云纱护体,虽只觉得脊背一凉,但还能应付地过来,但苏玉卿就不同了,他身上的法衣已被剪碎,虽没到衣不蔽体的地步,叶时宣的冷意依旧无孔不入,惹得他遍体生寒,甚至吹出了一口寒气。

    “苍……苍云尊上……”苏玉卿连连叫冤,“在下是北海门苏玉卿。”

    冷意戛然而止,叶时宣缓缓走进前来,蹙着眉头居高临下看了好一会儿,直到认出了他的玉兰底纹月白袍,才道,“你为何会在此处?”

    苏玉卿连忙捧起寻妖珠,两眼放光殷勤道,“尊上你看。”

    叶时宣眯了眯眼,不为所动,“那又如何?关我何事?”

    苏玉卿快哭了,“尊上可还记得,禹城时那位被挖了内丹的修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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