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课时,撄宁辅导龙芸写作业。撄宁很耐心,龙芸很暴躁。

    要花工夫的作业实在太多了。《天人感应》课要交小论文,《神识》课也有小论文。《周易》课虽然没有论文,可有许多辨认卦象、解读爻辞的作业。

    这些也就罢了。纸上的作业再多,也能应付交差了事。术法课的作业,完不成就是完不成。

    水术课在练“一衣带水”,要能完整地把一股水流引至半空,围着自己绕一圈才算完成。龙芸晚课后在逍遥殿旁的水涧边练习,把自己弄得浑身洇湿,也没能让水流绕上半圈。

    这样下去,水术课又要被拖去站瀑布了。

    她已经连着站了几节课的瀑布。修为一点不涨没说,还把自己弄感冒了。

    生病可不是什么好兆头。修为强的人是不可能感冒的。

    龙芸引水试了几回,水流到身前总是不受控制。

    她暴躁地原地跺脚,水珠溅了撄宁一身,“不练了不练了,烦死了。不及格就不及格吧。”

    撄宁掏出手绢,伸手为龙芸擦去脸上的水珠,道:“耐心些。刚刚你已将水流引至身前。凝神屏息,再努力一下,就能让水流随心意而动了。”

    龙芸耐着性子又试一次,水流到头顶,哗啦一声浇了下来。

    撄宁道:“引水时用力过度,牵水时灵力便不受控。”

    龙芸怒道:“你以为我是不懂吗?……以前别说是一股水流,便是江河我也能随心掀起。再耐心又有什么用。修为不够罢了。”

    这是一个盛夏的夜晚。头顶的夜空坠满点点繁星。偶尔有一丝浮云掠过,被星辉点缀得格外瑰丽。

    蝉噪声变轻了,远处传来阵阵蛙鸣。夏夜的凉风吹动逍遥殿前的杏树,枝叶沙沙作响。

    撄宁望着龙芸,慢慢眨了眨眼睛。

    “你想涨修为的话……”那双眼如夜空星辰一般闪亮,撄宁轻声道,“我可以的。”

    龙芸:“可以什么?”

    撄宁低下头,星子般的瞳仁对住她。那张清俊的脸上,难得浮现一抹红晕,“什么都可以。”

    龙芸盯着撄宁,见他女孩儿似的忽现娇羞模样,一脸莫名其妙,“你可以什么?可以给我修为?你总共六境,给我一半变三境?”

    撄宁愠怒道:“我不止六境。只是阳子居一直刁难,不让我过境……”

    龙芸:“是哦你连阳子居都打不过。我要这么废的修为有什么用?”

    撄宁:“……”

    被鄙视了。赤-裸裸的。

    龙芸:“你加把劲考过八境再来献爱心。”

    ……再见。

    *

    早课时,撄宁在逍遥殿外,指导微微学北斗剑法。

    “四十九种变化你都已经学会了。剩下的要靠临战经验补足。”撄宁道,“我能讲解的都讲完了。咱们便试着对阵拆招,有不懂再一起钻研。”

    微微应道:“好。谢谢撄宁师兄指点。那我不客气啦。”

    她倒转凤鸣,向撄宁施礼。

    撄宁却看到她手腕上一串透明贝壳,在阳光底下晶亮晶亮。

    撄宁的声音有一点抖,“这是……你姐姐……给你的?”

    “是啊,”微微笑道,“怎么,撄宁师兄想要吗?”

    撄宁呆立当地,面色发白。

    微微将透明贝壳取下来,递给撄宁,“既然你那么在意……喏,给你。”

    撄宁却没有伸手,道:“是你姐姐给你的。那你好好珍惜吧。”

    “我的贝壳多的是,倒是不缺这个。”微微笑着道,“说来也怪。姐姐的首饰多得很,不知从哪弄来这个——别是哪位师兄给她的吧?”

    撄宁没说话。

    微微却道:“昆仑戒律森严,私相授受,可不是什么好事。”

    撄宁道:“说得不错。”

    微微盯着撄宁看了一会儿,道:“师兄,你不会还喜欢我姐姐吧?”

    撄宁道:“谈不上。”

    微微眯起眼,道:“那最好了。师兄身上背负血海深仇。姐姐的仇人再多,也不及撄宁师兄的多。师兄可千万不要连累我姐姐呀!”

    *

    一日功课到晚间,龙芸疲累已极。微微还没回来,她也懒得关心。自己潦草擦洗一番,就上床睡了。

    睡到半夜,身边忽然暖意惊人。龙芸睁眼。借着窗外洒进来的月光,看到微微爬到自己身边。

    “姐姐,我想跟你睡好不好。”

    微微蚌壳碎掉的那几天,时不时爬到龙芸床上,要她安抚才能入睡。后来虽然慢慢也能自己睡了,还会时不时到她身边。

    “好啊,快睡吧。”

    “姐姐,我说的睡,不是这个睡,是那个睡。”

    “哈?”

    龙芸醒了一半。

    微微问得很认真,“姐姐,我们妖道,若是能跟人睡觉,是不是能涨修为的?”

    龙芸道:“话是不错。可是咱俩互睡没用啊。咱俩都这么弱,菜鸡互啄啊?”

    微微道:“我没那么弱的。我有认真在修行。我每天晚上都去站瀑布……”

    “唉哟,你出息了你。”龙芸刮微微鼻子,“那么认真,拿满分的任务交给你了。”

    微微接着道:“姐姐,我想跟你睡。”

    她接下去的话,让龙芸吃了一惊,“姐姐,你的第一次给我好不好。”

    龙芸彻底醒了,拧着微微的耳朵道:“你在动什么歪脑子啊?是不是黄色话本看多了?大半夜的不睡觉在这思春。”

    微微抓着自己耳朵道:“不是姐姐……我,我只是……呜呜。”

    微微一副又委屈,又难过,可怜巴巴的样子。

    龙芸心软了。她将微微搂过来,道:“能给你的,我一定给你。只是现在我修为有限。就算跟我睡了,你也得不了什么好处。”

    微微摇头道:“我不是要姐姐的修为。”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琥珀色的瞳仁在月光中闪闪发亮,“我不想姐姐受伤。我想要姐姐快乐……与其把第一次给那些臭男人,让别人伤害你——倒不如给我。因为我,永远永远不会伤害你。”

    龙芸一怔。

    微微道:“姐姐,我是认真的。把你的第一次给我。我不会辜负你的。”

    深碧色的眸子对上琥珀色的瞳仁。

    龙芸看着微微,问她:“你真的那么想要?”

    微微郑重点头:“我想。我想要。”

    龙芸迟疑片刻,道:“好。你想要的,我都给你。”

    微微很高兴。她张开双手扑过来,抱住龙芸,亲吻她的额她的发,她的嘴唇。

    龙芸没有闪避。她回吻她。她们两个在床上滚在一起。

    龙芸问她:“你知道要怎么做吗?”

    微微道:“知道的。”

    她一路吻下去。龙芸开始颤栗,接着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微微的动作很轻很温柔。但是又很坚定。

    然后她无声地抽出一根玉笋。

    那玉笋便如一株碧色的春笋。粗细均匀。有着光滑莹润的表面,和极其坚硬的质地。

    微微伸出舌头,轻轻舔舐那玉笋,又将它贴在心口。她将自己的元神附着上去。

    龙芸看到那玉笋时,背脊上寒毛直竖。

    它是坚硬的,不会打弯的。它的径尺是固定的。

    她知道会疼,可没想到那么疼。

    生理上的恐惧,让她的身体完全地绷紧。可这绷紧只是加剧了痛苦。

    微微一改往日羞怯娇柔的常态。那琥珀色的瞳仁中,忽然现出一刹而过的狠戾与霸道。

    此刻,那少女的圆脸悬在龙芸头上。而那明明是一双兽类的眼睛。

    龙芸直挺挺地躺在床上,双手掐进了床单中,忍受着痛楚。

    但也只是片刻。

    微微看到龙芸额角的细汗和咬紧的牙关,很快退却了。

    她退出来,用力地拥抱她,疯狂地亲吻她,一面问:“姐姐我是不是弄疼你了?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对不起……”

    龙芸脸色苍白,缓缓摇头说:“不必道歉。没关系的我愿意。”

    微微伏在她胸口,讨好似的一遍遍吻她。那吻小心又轻软,带着香甜的味道。

    龙芸回吻她,“你完事了啊?”

    微微脸红扑扑的,看着龙芸的眼睛里盛满羞怯和笑意。

    她说:“谢谢姐姐。”

    龙芸笑:“有点短啊。”

    微微涨红了脸。

    龙芸笑着翻了个身,压在微微身上。微微面色潮红,发丝散乱,“姐姐,姐姐你……”

    龙芸笑道:“换我了。”

    她不由分说,从微微手中抢过玉笋。

    她接着伏在她身上,狂热地亲吻她,啄她的嘴唇。微微差点无法呼吸。

    趁她不注意的时候,龙芸手带玉笋进去。

    微微一声嘤咛。她双手抓住龙芸手腕,不停地呼痛。

    到最后,微微脸色潮红,眼神散乱,轻轻道:“姐姐饶命。呜呜,姐姐饶了我吧。”

    *

    次日清早,龙芸在宿舍附近的清溪旁练习一衣带水。

    本来也没指望能一次就成。但就……很奇怪。心念流转间,一股手指粗细的水流,由清溪引至身前,接着便跟随她的指尖,随着她的旋转,绕着她转了一圈。

    五行水?一衣带水。

    一圈转完,细水如游蛇,又随心念回到清溪中。

    衣衫干净整洁,一点也没湿。

    龙芸心下诧异。怎么会?她……变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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