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进后面那座山?”

    “是的。”

    “这可不行。”

    游穆清深感困惑:“这是为何?”

    四喜以为她是为了进山才送给自己粮食,故立刻又把腊肉退换给她。游穆清伸手反推回去,二人拉扯后,耍无赖地骂:“你拿着吧,这跟进山没关系。”

    “我就是单纯想给你肉吃,好感谢你每日送水。”

    “不可以吗?”

    “你若以后还当我是朋友,就赶紧闭嘴拿上。”

    想想古人有时候讲究起这些礼节还真是够累人的。

    游穆清一下子坐到地上,从刚才藏有的草堆里拿出分析用的草纸,邀他一起商量。四喜只好也盘腿坐下,他从游穆清手里随机抽了一张,看得云里雾里。

    画法不但奇特,而且毫无章法。和名师之作有天壤之别,简直是三岁小孩的手法,但上面标着的几个方位还是让他一眼看出是村里的地形图。

    另一张则是善德村的地形,游穆清将它们摆到地上,两者拼到一起,想不到范围还挺大。紧挨着阳桉县就这么两块地盘,加在一起快顶上半个阳桉县了。

    游穆清用从李京予那里拿来的墨水,手指蘸墨,为四喜圈起来几块地方。

    问他:“看出来有什么不对吗?”

    四喜说:“似乎……没什么不对。”

    他歪着头,换了一个方式去看,两村的路因为都是靠人力硬生生踩出来的,所以四通八达通向哪里的都有。

    也就没什么人记住从双水到善德村究竟有多少条路程,但是通过游穆清这幅图,他才发现两村之间穿过林子,有条笔直的路从未有人走过,一直都是绕远而行。

    游穆清指出这个奇怪的位置,又问他:“这个地方是被堵住了吗?”

    “为什么走的人很少?”

    四喜想了想:“恐怕,是因为村里一直都是走的官道,官道虽远但好歹平坦。游姑娘,你不知道,这附近一带经常有匪患存在,村中有人都见过几次了,所以不敢走那些别的路也是情理之中。”

    “你若非要问我其余几条怎么就有人走,我只能说我也不知道,我经常走官道,对你画出的这条路并不怎么熟悉。”

    游穆清忽略这些情况,直言:“官道只有一条,其他的路虽然也很多,但重要的是,只有这一条路荒草丛生杂草遍地,一看就少有人踏足。我原以为是这条路是有什么别的东西,直到我发现——”

    “顺着这条小路,双水村的后河能直接和善德村那口井相通。”

    “四喜,我这样跟你说吧。”

    “善德村那口井水有问题,双水村的河也是。它们用的是同一处水源,都是来自山里的水。”

    “我怀疑是山里的水有问题,但目前总觉得背后有人作乱的可能性更大,所以无论如何都想进山一探究竟。”

    突然迎面抛出的这些,打的四喜一个措手不及,竟一时没反应过来。“你怎么知道水有问题?”

    “不对,是人有问题。”

    游穆清说:“我去善德村的时候结识了一个叫三宝的小孩,在他的身上发现了一些毒素,而这种毒素也同样出现在了二狗的手臂上,排除食物问题,那只能说明是水有问题了。”

    “等一下。”四喜打断她,“你是说善德村谢氏家的三宝吗?”

    “是他。”游穆清肯定道。

    “说起来这孩子也怪可怜的。”后天营养不良,简直是骨瘦如柴,她不禁心疼,“不但模样消瘦,还差点儿被那隔壁的混蛋给卖了。”

    “真是怪让人心疼的。”

    四喜沉吟片刻,却说:“隔壁那个人是不是一个叫于老三的人?”

    “咦?你知道此人?”

    四喜不屑一笑:“岂止是知道,二狗和他交好的事我也知道。”

    “他虽人在双水,可那心早就跑到善德村了。”

    “整天和于老三东跑瞎跑,就连双水村请来的大法师听说也是二狗托于老三介绍的。”

    什么?二者还有这层关系?游穆清也着实吃惊,听四喜描述竟还有意外的收获。

    四喜似乎很不喜欢这个叫于老三的人,说话语气也很冲:“这件事大家都知道,一开始春桃婶听见是于老三找来的人,起初不乐意,后来不知道二狗跟她说了什么,就同意了。”

    “不过现在二狗一死,于老三失踪,这约定的三天后恐怕也要延后几日。”四喜怀疑,是二狗买通了于老三,以至于二人以求水为名伺机敛财。

    游穆清夸他有破案的天赋:“看不出四喜,你还挺有一套啊。”随后也无遮无拦地提出自己已久的想法:“那你说善德村供奉的司雨之神,会不会就是双水村即将请来的人呢?他在装神弄鬼,以神的名义骗村民求水。”

    “其实二狗、于老三和大法师才是真正一伙的。”

    四喜大骇,赶紧捂住她的嘴:“这可不敢说,哪有凡人敢和神齐名的?”

    “会得罪神的。”

    “不可能吧,神施法哪有避人的?偷偷摸摸绝非大丈夫所为。”

    “善德村的人都没见过求水仪式,怎么就能确定这是司雨之神的功劳?”

    “可是方圆几百里,只有阳桉县天色有异,不是鬼神作祟是什么。”

    游穆清一阵无语,也越发对这些东西感到好奇,一个人说两个人说也就罢了,这地方不会真有什么修仙者吧?

    “那你不想让我进山是因为什么——”

    “山里有鬼。”

    话音一落。

    游穆清睁大眼睛,四喜认真地看着她说道。

    “这件事村里人都知道,所以即使再缺粮,也不会擅自进山的原因。”

    “你可别吓我。”

    …

    咻咻——

    脚下的瓦檐脱落,碎片掉在地上惊醒屋内一对夫妇。巴晖不敢停留,又即刻奔走,原以为追捕一个犯人用不了多少时间,很快能重新回到红叶馆,结果路上耽误的太久了。

    近在眼前的红叶馆二楼早已熄灯火灭,只剩一楼大堂还有一点稀薄的光以及零星走动的人影。

    巴晖最后一跃而下,从三米高的台子一跃落在红叶馆的门前,探出身朝里望去那个卖布匹的老板早已收摊,只剩几个家仆在跑腿。

    其中一个离自己手边最近的小厮拖着扫把路过巴晖时,打着哈欠有些不耐烦的赶客:“这位客官,红叶馆打烊了,做买卖请明日再来吧。”

    巴晖掏出令牌:“请问宁馆主在哪?”

    “宁馆主入夜不迎客,大人若有事不如明日一起禀报。”

    小厮有意赶客但句句在理,巴晖也不好再说什么。周虎来了听见小厮无礼,上去便扯起衣间将他整个人提起来。

    “宁馆主出不出来不是由你说的算!”

    “你只管去回话罢了,在这磨磨蹭蹭,如果因你误事,就算有十条命你也担当不起!”

    小厮吓得腿软:“大,大人有话好好说!”

    周虎吓唬他:“我问你,这买布匹的老板住在哪!”

    “出,出门左拐,九曲河杨柳树吴家。”

    “早这么识相不就行了嘛。”

    周虎放手松开他,又替他理了理交领,小厮一下瘫软在地上。周虎得意地冲巴晖扬眉,幸灾乐祸地说:“还是我这招好使吧?”

    “对他们就得下狠招才行,强硬的手腕才能破得了奇案。”

    “这点你得跟我学。”

    巴晖没回答,只是默默地看着吴老板的货架上那些绫罗绸缎,旁边的木柜似乎还存放着许多云锦裙的样式,再回过神,木柜早已空空如也。

    身后悦耳的女声响起,轻轻地飘散开,听的人心里痒痒:“呦,这大晚上的还在秉公职守。”

    “两位大人可当真是辛苦。”

    宁红玉突然在身后出现,吓得周虎及时止住那些狂妄,只像个痴人一样眼神紧紧粘在女人的身姿上难以流转。

    直勾勾看着她提裙,款款而来,性子虽柔和只是眼神不曾有什么温度,说出的话也更像是一种讽刺:“一天来我红叶馆两趟。”

    “大人这是把我们这小店当什么了。”

    “宁姑娘,当然是当成……”

    巴晖看出宁红玉脸色不对,迅速扯起周虎的衣摆,宁红玉将二人的举动尽收眼底,故而冷声道:“是当成审查犯人了吧。”

    周虎一噎:“啊?”

    “怎么可能,宁姑娘我们怎么可能怀疑你嘛。”

    他用胳膊肘撞了下巴晖,巴晖没想好措词,只说是:“要务在身,我们也没有办法。”

    周虎一瞪眼,宁红玉直接掠过他们,手拿食盒踏进门槛径直向馆内走去。

    俩人默默跟在她的身后,宁红玉说:“如果想找我爹,就明日再来。他入夜后不会见任何人。”

    巴晖也并没有说什么,宁红玉将食盒给了小厮:“拿去加热后端去二楼。”红木食盒亮出的一瞬间,巴晖看见一个熟悉的字眼 。

    “宁姑娘也去过春满楼了?”

    宁红玉回眸,浅笑:“是去过了。”

    “只不过去晚了,并未亲眼见到巴大人大闹春满楼。”

    周虎冲巴晖递眼色:“她这是怎么了?怎么好像心里窝着火一样?”

    巴晖一问摇头,不知是哪里得罪了人。

    “公子满身酒气,就快些回去歇息吧。”

    “也省春满楼那位叶姑娘等着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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