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溺一笑，不经意间回头，笑容依旧，对着顾熙略一颔首。
随后，消失不见。
夸奖吗？
顾熙也值得夸奖吗？
清早，晨光撑开窗，在人间起舞，融化积雪。
几支冬红山茶插在瓷瓶里，被主人家放在窗台上，被光临幸，印在轩榥之上，好看得紧。
顾熙悠悠然睁开眼时，几缕光恰好挣脱窄缝，稀稀疏疏地落在她身上。
刹那间，她竟觉得，春天到了。
打整好后，顾熙抬手打开了窗，一缕清香醒人，冬红山茶依旧傲然盛放。
指尖轻触花瓣，勃勃生机代替了昨夜的冷，迎来了暖光乍现。
“主子，该走了。”
钱塘江边。
钱塘江将江南同外界分割两半，它护着江南，许久许久。
江边热闹的很，万物沉寂的季节并没有消融人们对生活的期盼，纷飞嘈杂的战乱也从未生出胆量破坏这片安宁祥和的土壤。
权谋算计不敢叨扰，肮脏污秽不敢践踏。
这里，是江南，是顾熙的故乡，是她心底永远的安康。
卫筱忙着打点余下的尾巴，顾熙百无聊赖得紧，甩着步子走到了江边，踢着脚边的稀碎石子。
此时，晨光，喧闹，一切都刚刚好。
细细想来，她离开北疆不过两月，也仅仅两月，她就像是把所有苦都经历了一遍。
重逢相思之苦，生死离别之苦，物是人非之苦，背井离乡之苦，近乡情怯之苦......
被人利用，遭人猜忌，无妄之灾，有口难言，四面楚歌......
甜过吗？
顾熙就算是想穿了脑袋，也忆不起一丝半毫。
前半生过得太顺遂，她学不会在碎渣子里捡糖吃，她也学不会苦中作乐、自欺欺人。
苦痛就是苦痛，没办法当成勋章拿来歌颂的。
“姑娘儿，渡江吗？伯伯我顺路捎你一程。”
顾熙回过神来，对着笑容可掬的船夫轻摇了头。
“谢谢伯伯。”
一嘴流利的江南口音也让船夫一惊，“哟姑娘儿，你是本地人啊，是要打木川回杭州吗？”
杭州是大富大贵之人的集聚之地，从顾熙的着装不难看出，她并不属于木川。
只是船夫并没有想到，眼前的小姑娘也不属于杭州了。
顾熙复摇头，温声道，“回不去了，回不去了。”
心底深埋的遗憾宣告于世，似乎除却内心的酸涩不甘，也没什么了。
她同江南相拥而别，轻声定下再不相见的约定。
没有什么难受不堪，她在桑梓度过的日日夜夜，都被她珍重收藏。
过往和未来，握手和解，一切苦痛，总会化为过眼云烟的。
船夫没有追问，只是指了指远方，又指指脚下，朝着顾熙说，“回得去的。”
顾熙眸光闪动，勾唇浅笑，朝船夫点了点头，便朝着不远处等了良久的船只走去。
踏上船只之前，顾熙心有所感，一回头便瞧见了顾家老幺满脸紧张地立在船夫身旁。
顾家老幺，是旁支的孩子，名唤顾自允，字寻到。如今，十岁有五，已是束发之年，却还是像小时候一般可爱又胆怯。
顾熙朝他一招手，顾自允立马朝着顾熙飞奔而来，撞进她怀中，两只手紧紧抓着她的大氅，头埋在顾熙脖颈间，声音闷闷地，“阿姊。”
顾熙抬手抚摸着他毛茸茸的头，状似安抚道，“大氅毛给你揪下来。”
“阿姊，你又要走了吗？”
手一顿，当初不告而别的何止晏禧一人。
不由苦笑，曾经受过的伤害总会给受害者一个教训，让其铭记于心，好将这种无形的伤害在亲近之人中流传出去。
直到身边人都被伤了个遍，这场不为人道的传承才完成了真正的使命。
没人会质疑传承的合理性，因为这场吃人骨肉的传承披着一张为你好的皮，且广为流传。
顾熙松开手，后退一步，看着眼前的小大高个儿，他眼角的殷红无处可藏，却又执着地紧盯着她，好像生怕一个不留神，她就消失不见，再无归期。
顾自允无措地松开揪着大氅的手，紧紧握住，似要记住一闪而逝的温度和掩耳盗铃般偷来的信物。
“小寻到，阿姊呢，还有好多好多事要去解决，没办法回家，你可不可以体谅体谅阿姊呢？不体谅也没关系......”
未等顾熙话说完，顾自允就忍着哽咽道，“为什么没关系，因为我不重要吗？因为寻到可有可无，所以他的情绪不必在意，就连哄骗都不能妄想吗？”
顾熙无奈扶额，又来了......
“顾季，把你领来的瓜娃子带走！”
一身量高大的男子这才舍得走到他俩跟前，双手抱胸，漫不经意地扫过顾自允，偏生顾自允就吃这一套，立马噤声立到顾季身后。
顾季，名唤顾自戎，字儒成，顾家老四，顾自允的亲哥哥，传说中的血脉压制在他兄弟二人身上体现的那叫一个淋漓尽致。
“今年又不着家？”
“嗯哼。”
顾熙一耸肩，答案还不够明显吗？
“你把你脸上写着的啰嗦二字收一收，我暂且还不想同你打架。”
“谁赢谁输还不一定呢！搞得好像你打得过我一般。”
顾自戎拳头硬了。
“你最好背后蛐蛐，当面蛐蛐是什么时候养成的坏习惯？赶紧改！”
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
“哦。”
“嗨我这暴脾气！寻到你赶紧拉着我一点儿，省得伤了你阿姊！”
实际上，顾自寻都懒得看，顾自戎就像是真被拉住了一般，上前不了一步。
“寻到你松松，我知道你紧张你阿姊，哼，今天要不是寻到拦着，我非得教训你一顿！”
随后，消失不见。
夸奖吗？
顾熙也值得夸奖吗？
清早，晨光撑开窗，在人间起舞，融化积雪。
几支冬红山茶插在瓷瓶里，被主人家放在窗台上，被光临幸，印在轩榥之上，好看得紧。
顾熙悠悠然睁开眼时，几缕光恰好挣脱窄缝，稀稀疏疏地落在她身上。
刹那间，她竟觉得，春天到了。
打整好后，顾熙抬手打开了窗，一缕清香醒人，冬红山茶依旧傲然盛放。
指尖轻触花瓣，勃勃生机代替了昨夜的冷，迎来了暖光乍现。
“主子，该走了。”
钱塘江边。
钱塘江将江南同外界分割两半，它护着江南，许久许久。
江边热闹的很，万物沉寂的季节并没有消融人们对生活的期盼，纷飞嘈杂的战乱也从未生出胆量破坏这片安宁祥和的土壤。
权谋算计不敢叨扰，肮脏污秽不敢践踏。
这里，是江南，是顾熙的故乡，是她心底永远的安康。
卫筱忙着打点余下的尾巴，顾熙百无聊赖得紧，甩着步子走到了江边，踢着脚边的稀碎石子。
此时，晨光，喧闹，一切都刚刚好。
细细想来，她离开北疆不过两月，也仅仅两月，她就像是把所有苦都经历了一遍。
重逢相思之苦，生死离别之苦，物是人非之苦，背井离乡之苦，近乡情怯之苦......
被人利用，遭人猜忌，无妄之灾，有口难言，四面楚歌......
甜过吗？
顾熙就算是想穿了脑袋，也忆不起一丝半毫。
前半生过得太顺遂，她学不会在碎渣子里捡糖吃，她也学不会苦中作乐、自欺欺人。
苦痛就是苦痛，没办法当成勋章拿来歌颂的。
“姑娘儿，渡江吗？伯伯我顺路捎你一程。”
顾熙回过神来，对着笑容可掬的船夫轻摇了头。
“谢谢伯伯。”
一嘴流利的江南口音也让船夫一惊，“哟姑娘儿，你是本地人啊，是要打木川回杭州吗？”
杭州是大富大贵之人的集聚之地，从顾熙的着装不难看出，她并不属于木川。
只是船夫并没有想到，眼前的小姑娘也不属于杭州了。
顾熙复摇头，温声道，“回不去了，回不去了。”
心底深埋的遗憾宣告于世，似乎除却内心的酸涩不甘，也没什么了。
她同江南相拥而别，轻声定下再不相见的约定。
没有什么难受不堪，她在桑梓度过的日日夜夜，都被她珍重收藏。
过往和未来，握手和解，一切苦痛，总会化为过眼云烟的。
船夫没有追问，只是指了指远方，又指指脚下，朝着顾熙说，“回得去的。”
顾熙眸光闪动，勾唇浅笑，朝船夫点了点头，便朝着不远处等了良久的船只走去。
踏上船只之前，顾熙心有所感，一回头便瞧见了顾家老幺满脸紧张地立在船夫身旁。
顾家老幺，是旁支的孩子，名唤顾自允，字寻到。如今，十岁有五，已是束发之年，却还是像小时候一般可爱又胆怯。
顾熙朝他一招手，顾自允立马朝着顾熙飞奔而来，撞进她怀中，两只手紧紧抓着她的大氅，头埋在顾熙脖颈间，声音闷闷地，“阿姊。”
顾熙抬手抚摸着他毛茸茸的头，状似安抚道，“大氅毛给你揪下来。”
“阿姊，你又要走了吗？”
手一顿，当初不告而别的何止晏禧一人。
不由苦笑，曾经受过的伤害总会给受害者一个教训，让其铭记于心，好将这种无形的伤害在亲近之人中流传出去。
直到身边人都被伤了个遍，这场不为人道的传承才完成了真正的使命。
没人会质疑传承的合理性，因为这场吃人骨肉的传承披着一张为你好的皮，且广为流传。
顾熙松开手，后退一步，看着眼前的小大高个儿，他眼角的殷红无处可藏，却又执着地紧盯着她，好像生怕一个不留神，她就消失不见，再无归期。
顾自允无措地松开揪着大氅的手，紧紧握住，似要记住一闪而逝的温度和掩耳盗铃般偷来的信物。
“小寻到，阿姊呢，还有好多好多事要去解决，没办法回家，你可不可以体谅体谅阿姊呢？不体谅也没关系......”
未等顾熙话说完，顾自允就忍着哽咽道，“为什么没关系，因为我不重要吗？因为寻到可有可无，所以他的情绪不必在意，就连哄骗都不能妄想吗？”
顾熙无奈扶额，又来了......
“顾季，把你领来的瓜娃子带走！”
一身量高大的男子这才舍得走到他俩跟前，双手抱胸，漫不经意地扫过顾自允，偏生顾自允就吃这一套，立马噤声立到顾季身后。
顾季，名唤顾自戎，字儒成，顾家老四，顾自允的亲哥哥，传说中的血脉压制在他兄弟二人身上体现的那叫一个淋漓尽致。
“今年又不着家？”
“嗯哼。”
顾熙一耸肩，答案还不够明显吗？
“你把你脸上写着的啰嗦二字收一收，我暂且还不想同你打架。”
“谁赢谁输还不一定呢！搞得好像你打得过我一般。”
顾自戎拳头硬了。
“你最好背后蛐蛐，当面蛐蛐是什么时候养成的坏习惯？赶紧改！”
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
“哦。”
“嗨我这暴脾气！寻到你赶紧拉着我一点儿，省得伤了你阿姊！”
实际上，顾自寻都懒得看，顾自戎就像是真被拉住了一般，上前不了一步。
“寻到你松松，我知道你紧张你阿姊，哼，今天要不是寻到拦着，我非得教训你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