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经亮了许久,从窗户外穿透而过的光线也慢慢变得刺眼,沈知许微微睁开朦胧的双眼,突然而至的强光照的她有些不适,自然的抬起胳膊用衣袖遮住光线才真正的睁开双眼。

    沈知许逐渐清醒过来,看了看自己身下的床,紧接着环顾了一下四周的环境让她很是陌生,脑中开始回忆起昨晚的事却涌上了丝丝疼痛感。她用手揉了揉脑袋,慢悠悠的起了身,没走两步就看见躺在地上的李尧臣。

    看着躺的歪歪扭扭的李尧臣,沈知许瞬间就清醒过来了,她这是在花满楼里呆了一夜。

    这花满楼是京里有名的青楼,上至达官贵人下至寒门商贾都趋之若鹜。花满楼里花魁青离姑娘在这京城里可是大名鼎鼎,来花满楼的客人大都是想来一睹青离姑娘的风采,不过大都是难得一见。花满楼虽是青楼,可这里的舞蹈和美酒也是一绝,在上京里也是出了名的。所以来这儿也不都尽是好色狂悖之徒,也有借花满楼的场子掩人耳目谈事的,当然也有只为欣赏歌舞美景的雅士。

    不过这样的人倒是不多,去妓院单单只看歌舞倒显得有些特立独行了。真正的百年门第、清雅高洁之士,有他独有的清高和戒律倒是不会踏入妓院这样的地方。能抛开偏见,真心只为歌舞的却更是难得稀少。

    李尧臣就是其中一个,他虽然纨绔风流之名在外,沈知许却知道他从来都只是嘴上风流,不动真格。他喜欢来这花满楼一是为的这里自由无束缚的气氛,当然这里的歌舞美酒也是吸引他。二是他不喜英国公府,自成年后就很少回去了这花满楼也成了他的去处之一。花满楼的姑娘都喜欢李尧臣来,他容貌俊朗又温柔潇洒从不做下流之事,能欣赏她们的舞蹈遇到难事还能陪着聊天开解。就连青离姑娘也是时常主动相邀于他。不过最喜欢他的还数花满楼的妈妈,这么有钱还省事的主真的是打着灯笼都难找。

    沈知许慢慢蹲下身来,推了推李尧臣的肩膀。

    “李子谦,天亮了。”

    李尧臣睡得正香,突然听到耳边的声音不由的有些蹙眉,迷迷糊糊的说道;“别吵,我睡觉呢。”

    说完,翻了个身继续转过头睡去。

    沈知许有些无语,加大了力度去推他的身子,秉持着不把这家伙摇醒就绝不罢手。

    “啊啊....谁呀....”李尧臣痛苦的叫唤着,双手撑着头从地上坐了起来。

    李尧臣正想发火,一睁开眼就看到蹲在身前的沈知许,有点愣住了,过了会又慢慢的缓过来神来,想起自己昨天把女扮男装的沈知许带到青楼来了。

    有点不好意思的向沈知许笑了笑,“阿沅,你醒的挺早的哈。”

    沈知许有些无奈的看着他,“不早了,赶快起来,估计殿下都从宫里回来了。”

    李尧臣听了沈知许的话,嗖的一声从地上跳了起来,“对对对...赶快回去,要是阿逸知道我把你带到青楼来,非要扒了我的皮不可,你快去换身衣服去,这衣服都是酒味。”

    李尧臣一边催促着沈知许,一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冠。

    “李子谦,这是青楼,哪来的衣服给我换呀。”沈知许有些无奈的说道。

    李尧臣猛地定住了拍了拍脑袋,“对对...我都糊涂了。”

    片刻后就带着沈知许出了花满楼,去就近的铺子买了两身衣服,二人换了衣服就往苏景澄府中赶。

    苏景澄早就在书房等他们二人了,刚一回府就知道沈知许一夜未归。他又是惊讶又是担心,毕竟沈知许长这么大还没有夜不归宿过,不过定下神后想着她和李尧臣一起应该不会有什么事。

    吩咐手下的人出去找后,苏景澄就一直坐在书房等他们了。

    “阿沅,待会可别说漏嘴了呀。”

    进书房前李尧臣再一次的在沈知许的耳边叮嘱道。

    李尧臣心里还是有些怕的,毕竟要是苏景澄知道他带着阿沅去了青楼,恐怕以后都不会再让阿沅跟着自己出去了。

    李尧臣和苏景澄从小就在一起混,最是知道他的为人。苏景澄这个人看起来清风霁月、君子磊落的,其实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最是睚眦必报,而且还是个不将自己局限于任何形式方法的人。他向来是君子以君子之礼待之,小人以小人之法绳之,从不推崇什么一视同仁。

    他们两个故作镇定的推开了门,一进门就看见苏景澄眼神颇为锋利的盯着他们。

    李尧臣知道情况有些不妙了,两人也不约而同的对视了一眼。李尧臣对着苏景澄面上一笑,还笑的的格外的如沐春风。

    “从宫里回来了,情况如何?”

    “宫里的情况待会再说,先说说你们俩的情况。干什么去了,一夜未归?”

    苏景澄不为所动,面色严肃,并不绕弯子开门见山的说道。

    “哈哈哈哈....这么严肃干嘛。”李尧臣有些干笑着说道。

    “也没干嘛,难得放松嘛,就带着阿沅去珍馐楼好好吃了一顿。”

    “还有...就是...喝了点小酒。”

    李尧臣边说边观察苏景澄的脸色。

    “不过阿沅吃的还是很开心的。”

    李尧臣特意加重的说着最后一句。

    果然苏景澄见李尧臣说沈知许吃的开心,脸上的表情也有点松动。

    能治住苏景澄的也只有阿沅,李尧臣不禁在心里感叹到。

    趁着苏景澄脸色好转,李尧臣更是向着苏景澄笑的有些谄媚,抽空还给沈知许使了个眼色。

    “恩恩,子谦说的没错,珍馐楼的菜确实不错,下次殿下也去尝尝吧。”沈知许有些趁热打铁的说道。

    苏景澄见他们两一唱一和,也很难生气,不过还是严肃的指着二人叮嘱道:“你们俩,下不为例。”

    “嗯嗯......”他们二人见苏景澄这是要放过他们了,连忙齐齐点头。

    苏景澄有些好笑的看着他们,但突然像是想到什么的,笑容戛然而止。

    “昨夜你们宿在哪里?”

    “我们...我们还能宿在哪里,就在我平安巷的宅子里。”

    “没骗我?”

    “没有,不宿在那还能在哪,英国公府肯定是不便的呀。平日里我都是住在那里你又不是不知道。”李尧臣一脸诚恳的说道。

    “最好是。”

    “放心吧,我不会带坏阿沅的。快说说你在宫里的情况,我们都担心的紧呢。”李尧臣快速的岔开话题。

    “情况算是乐观,陛下让我联合大理寺和刑部主审这个案子,但也敲打我了,不可牵连太多。”

    “那陛下这是打算保三皇子了。”李尧臣有些无奈的说道。

    “如此境地还要保三皇子。”

    “颍州灾民是何等惨烈,陛下果真能心安理得?夜里能安然入睡吗?”沈知许气愤的说道。

    “我们这位陛下的心可不是今天才这么冷的,我们见识的还不够多吗?”苏景澄的语气像是在说一个毫不相干的人,淡漠中透着一丝寒意。

    沈知许和李尧臣的愤怒也被这寒意浇筑的冷了下来。

    “那殿下打算如何做呢?”沈知许望向苏景澄的眼神里也不禁多了份期盼。

    “现如今我们还没有任何的实力可以与苏景琮对抗,更别说当今圣上了。既然他要保苏景琮,那我们定是要顺应圣意。但其它人可没说动不得。”

    苏景澄微微停顿了会,抬眼看向他们二人,语气变的更冷。

    这么大的案子,不流点贪官污吏的血又怎么对的起数十万生灵涂炭、哀鸿遍野的灾民呢?”

    苏景澄目光如剑,眼里透着一股从未有过的狠绝和果断。

    天入了秋,夜色来的也更早些。明天就要开堂审理的日子,苏景澄和沈知许趁着夜色去地牢里看一看有些日子没见的老朋友-王延清。

    这地牢不是苏景澄第一次来了,昭照太子被处死的那天,也是从这个地方被押往刑场的。只不过那天没有下雨,日头大的照在身上毒辣辣的疼。

    苏景澄走在通往地牢的青石板上,看着院中生长着不低不高的草丛,就想到那时候的自己和阿沅就是躲在这样一个草堆里远远看着身形消瘦、脚戴镣铐的兄长一如往昔般笔直端正的走在这青石板上。也是这样一条路,苏景澄却觉得那时候仿佛比现在短的多。

    苏景澄从未见过那样潦倒困济的兄长,他每走一步脚镣就拖扯在地上发出声响如同利刃般刻在苏景澄的心上永不磨灭。苏景澄的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他捂死了嘴巴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可真正心痛是无法抑止的,尤其是他知道这个背影就是他们之间的最后一面。

    两个小人等到了天黑才敢偷摸的回去,苏景澄拉着沈知许一直跑,一直跑,直到跑到离地牢很远的地方才敢让自己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场,沈知许这时也才敢让自己呜咽的哭出了声。

    很久很久,只听见黑暗里出了一声。

    “阿沅,我再也没有兄长了。”

    “我也没有了。”阿沅抬起满脸都是泪痕的小脸低低的说道。

    苏景澄没再出声,只是默默的将阿沅的手牵在了自己的手里。

    雨势渐渐大了起来,雨声也渐渐大了起来,沈知许默默将伞往苏景澄的身边倾斜了些,看着有些出神的苏景澄轻声道了句,“走吧,殿下。”

    苏景澄听到耳边熟悉的声音,不禁回过了神,转过身来二人相视片刻,心照不宣的走上台阶。

    苏景澄叫来牢头吩咐遣散看守的狱卒,只和沈知许单独进去见王延清。

    “殿下,我守在门外就不进去了。”就快到王延清的牢房外沈知许突然停了下来说道。

    “怕自己控制不住露出什么马脚添麻烦吗?”苏景澄知道沈知许在担心待会定会说到当年自己全家灭门的惨案会忍住激动或是冲动。

    “兹事体大,不容有失。”沈知许静谧眸子里透出让人心定的力量。

    “好,就听你的。”苏景澄握了握沈知许的手,如同小时候那样。

    苏景澄推开牢门发出嘎吱嘎吱作响的声音,王延清顺着声音抬起头,窗外的月光照在了他的脸上似乎比上一次见他的时候更老了,也更单薄了许多。

    “王大人,别来无恙。”苏景澄率先开口道。

    “殿下,说笑了。何来无恙?”王延清有些自嘲的说道。

    “可是案子明日就要审了?”

    苏景澄看着王延清略带急迫的脸色,心里不禁对其更加蔑视。

    “恩,陛下已经下旨令我主审此案。王大人心里的石头该落下了。现如今整个京城就我不仅能保你而且还想保你了。”苏景澄蹲下身子有些凑近了说道,语气里充满了笃定。

    “殿下大恩,微臣定当结草衔环。可微臣斗胆问一句该如何保我呢?”

    王延清略微顿了顿,声音又低了点,“毕竟这次的事可不小,颍州的灾民又闹得厉害。”

    苏景澄嘴角略掀起点弧度,看着像是在笑却又让人有点瘆得慌。

    “王大人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场面话就不必说了。我答应保你可是要花费不少力气的,毕竟你自己都说这次不是小事。还有一点王大人保你是保你性命无虞可不是一世富贵。”

    苏景澄语气登时冷了起来,看向王延清的眼神也凌厉了许多。

    “至于如何保你?难不成王大人忘了,可不是只有你一人上了京。我今日也正是为此而来,你要把这次的案子从头到尾细细说与我听,我才能便宜行事,帮你保命。场面上的事也要做,毕竟还有大理寺和刑部。”

    王延清略微思忖后说道:“说来也简单,颍州水灾严重,太子主动请缨说是要负责赈灾事宜。可我左等右等也没等到赈灾的银两和粮食。太子殿下只是秘密派信使私下告之并无赈灾银两只是调给我一些陈谷旧粮,让我自己想办法处理这些灾民,只要不弄出事即可。所以我便用太子殿下给的粮和官府往年存储的粮食混在一起安抚灾民。”

    “至于能不能吃得上这救济粮,或是多少人吃上了能活下来,这就不是你的考虑之中了是吧。”苏景澄忍不住嘲讽道。

    王延清听出了苏景澄的嘲讽,虽是事实却还忍不住辩驳道:“殿下,这又岂是下官岂左右的,上位者尚且如此姿态。我等也不过是谨遵上令。”

    苏景澄见王延清一派将自己摘得干净的样子,实在难受,“王大人也不要做如此姿态,你如今这样的境地可一点也不亏。”

    苏景澄心中愤气难平,转瞬间目光如剑仿佛要将王延清穿透般,语气肃重的说道:“王延清,你担的是大魏的官职,不是谁的私属。在其位谋其政,任其职尽其责这么简单的道理,你这个饱读诗书庶吉士出身的大人还能不知吗?你身为一方大省的布政使司,可有把这数十万灾民的命放在心上过吗?枉你读了这么些年的圣贤书,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么简单的道理都看不明白。”

    苏景澄一连串的诘问令王延清脸色越发难看了起来,苏景澄就是要将他最后的遮羞布撕得粉碎。

    王延清对苏景澄也有了一个新的认识,原本以为他和他们一样不过是为那至尊之位,要在这角斗场争个你死我活的主,如今看来倒是错看他了。但是就是不知道这番热血能维持多久。

    王延清似乎有些和苏景澄杠上了,也说不上来是什么心理,他仿佛不想承认苏景澄不同于他们的正直、善良亦或是其他能足以让他羞愧的一切东西。此刻的他变得有些偏执,似乎忘了自己有求于他。

    他毫不留情的出口嘲讽道:“殿下,道理谁都知道,场面话谁也都会说,但是真正能做到的又有几人。你如今也不过是仗着自己年轻,还未深涉朝堂不知道朝堂都是险恶、人心大都叵测。不寻求一庇护,又怎能立足,这朝廷之上从来都是结党营私,盘根错节,纵使是世家大族谁又和谁不是姻亲呢?谁不想清正廉明、忠君爱民,受万民爱戴、颂青史留名,但也得有命才行呀。”

    苏景澄深深的看了一眼王延清,并不着急开口,而是将目光转向由窗外。

    “人与人是不一样的,有些人如当空皓月不论投影在何地都是干净纯白的。王大人说了那么多不就是想说世人大都如你一样。可是王大人,我偏不信。我信生性纯良之人,纵使历经磨难,身在地狱,也还是有一颗向善之心。倒往往是那些作恶多端之人偏偏认为自己是身不由己。王大人知道为什么?”

    苏景澄目光如剑看向王延清答道:“因为他们自私虚伪、敢做不敢当非要为自己找点借口,好像这样他们就情有可原,就能减少自己的罪恶。”

    “你说可笑不可笑,王大人。”

    王延清看着这个眼里满是嘲弄的少年,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深深无力之感,自己或许真的是老了。王延清有些自嘲的想着。

    苏景澄也无意和他多加纠缠,心里惦记着沈家的案子。

    “不过,王大人怎么就投到了太子的名下了呢?”苏景澄好似漫不经心的问道。

    听到苏景澄的话门外的沈知许一颗心不自觉的提到了嗓子眼,全神贯注的听着里面的谈话,生怕漏了一字一句。

    “殿下,怎么突然这样问?太子是储君,识时务者当然会投靠其门下。”

    “王大人不必打什么马虎眼,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你会投靠太子不奇怪,奇怪的是太子为何会接受你。你曾与沈家交好,而沈濂与废太子情谊深厚,世人皆知。”

    沈家便是沈知许的本家。沈家的家主沈濂就是沈知许的祖父,圣上还是太子时沈濂就是东宫属官,很是为陛下所信任,还将皇长子苏景玉交其教养,二人感情深厚世人皆知。陛下登基之后沈濂就升任内阁次辅,辅佐陛下开辟新政,还田于民使天下百姓休养生息。新政政绩斐然,沈濂也在圣上的支持下升任内阁首辅,风头正盛。一时之间,人人都趋之若鹜,但是沈濂都闭门不见无一例外,为人处事倒是比之前更为低调谨慎。

    沈濂自任首辅以来,巩固国防、整顿吏治、改善财政不可谓不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可就在一切越来越好的时候,沈濂却急流勇退告老回乡,后随沈知许的父亲沈诀尘赴颍州生活。

    沈濂突然的致仕人人皆为之遗憾,或许旁人会不理解,但是沈知许曾听祖父说过,人要把握得住当下之事,也要看的清前路何方。沈濂也曾和沈知许骄傲的说,我沈濂这一生既能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也能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祖父少有情绪外露的时候,不过那一次祖父眼里的满意和得意都盛不住,这给沈知许留下了难以磨灭的记忆。

    每每想到这些沈知许都心痛难忍,她无法想像祖父该会有多么的心痛,自己的骄傲和得意就那样惨烈的破碎在自己的眼前。

    苏景澄眼神凌厉,王延清似乎是避无可避。

    “王大人,也不必疑惑我为何知道你与沈家交好,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你的底细不查个一清二楚,我怎么有资格和你做交易呢。”

    王延清目光微微停滞,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脸色也十分难看。“我因何投入太子麾下与本案怕是无关吧。殿下何必追问呢?”

    苏景澄听了王延清的话并未生气,而是笑了起来,只是这笑意有些浮于表面,并不抵入眼底。“王大人,现在是我为刀俎,你为鱼肉还不明白吗?”

    苏景澄脸上漫不经心的朝着王延清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王大人,我还能追问吗?”苏景澄看着王延清的脸上慢慢浮现出恐惧的表情心中不禁闪过一丝快意。

    王延清有些心死,这是他一辈子都不愿再提及和说出口的秘密,终究还是纸包不住火。

    “我因和沈诀尘同年科举又一同殿试所以交好。后来机缘巧合之下又在颍州相遇,我与他都极爱书法,兴趣相投,所以经常上门拜访。我虽高中探花却仕途不顺,一直想要调离颍州便想请沈兄帮忙向废太子引见,但被他断然拒绝。心中忧愤想着太子那边是无望了,就自作主张的向当时的三皇子如今的太子投了投名状,却也是石沉大海。就在我大失所望的时候,三皇子给我回了封密信,令我偷出一封沈诀尘的书信。”

    王延清的声音越说越小,眼神向上瞟想要偷偷打量苏景澄的脸色,却被他抓了正着,二人视线相遇,苏景澄的眼神像一把刀一样划在了王延清的身上。虽然苏景澄一直都坚信那场所谓的谋反不过是被人诬陷,但是亲耳从他人嘴里知道这令人发指的真相,苏景澄还是止不住气的发抖,苏景澄不动声色的狠狠掐着自己藏在宽大衣袖里的手腕,迫使自己冷静。

    苏景澄冷哼一声,“所以便有了所谓告发沈大人谋反的书信罪证是吧。沈大人待你赤城引以为友,你却害的他家破人亡。王延清你这是恩将仇报呀。”

    王延清知道自己不被苏景澄所喜,恐怕如今更是对自己厌恶之极,不由得担心苏景澄还会不会救自己。也顾不上苏景澄的冷嘲热讽连忙说道:“殿下该说的我可都说了,还望殿下信守诺言。”

    “放心明日我会保你不死。”苏景澄说完便不再看王延清一眼,转身走出了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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