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头，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棠昭没忍住扑哧笑出声，她想着要是钟离绝在这，想必是要黑脸了。
晚间要去宫中赴宴，白日无事便来街上逛逛，稍后再回府，却没想到还能听见这样有趣的话。
“大娘，没想到这钟离少主这么受姑娘们追捧呀？”
“一看你就是家中约束得紧，没听过钟离少主的事，那何止是受姑娘们喜爱，连那些个大人不都巴巴上赶着去见少主嘛。”大娘将棠昭上下一打量，明眸皓齿，标致的美人，看得她个老婆子都挪不开眼。
“我看你比车上那些官家小姐们也不差到哪里去。”
牧安一边护着棠昭，一边心道：大娘，你可真有眼光，你口中的少主就偏偏对这姑娘特别的很。
实在是鱼龙混杂，本来还没多少人注意棠昭，结果大娘这一句话，顿时周遭众人的目光都齐刷刷看了过来。
饶是棠昭再想多待下去也不可能，牧安赶紧带着四五个一起出来的兄弟开出一条路来，护着棠昭回府，出了主街倒是没什么人。
逃出生天后，回头看主街人海茫茫，棠昭笑着说：“这场面真可称得上是万人空巷。”想着那些人讨论的话，忍俊不禁扬起大大的笑，“你家少主要是听到那些话，怕是那脸都要比这天还冷。”
牧安和一众兄弟先是一愣，然后都被感染着露出笑意，牧安心想，不愧是少主另眼相待的姑娘，还敢顺着那些话，调侃起少主来。
她若真是小殿下转世那该有多好。
钟离绝在府上左思右想，一副字糊了又糊，这哪是能静心习字的模样，戚誉当值都看不过眼，忍不住开口：“少主，今日南都热闹得紧，若是哪个不长眼的碰到棠姑娘可不好，牧安带着那么点兄弟，万一应付不过来......”
话没说完，被牧平打断，“怎么可能，且不说兄弟们个个都是好手，而且那个不长眼的......呜呜呜”
戚誉一把捂住牧平的嘴，这可真是个榆木疙瘩，没瞧见方才主子眉梢带喜，明摆着就是想去寻棠姑娘，就显得你知道兄弟是好手，那不是个托词嘛。
最后钟离绝还是出门了，等他找到棠昭的时候，恰巧看见这一幕，少女没心没肺地开怀大笑，站在她身旁的晓离军们更是个个眉开眼笑，全然没有在他身边那种肃穆的氛围。
站在他身旁的戚誉，也在啧啧称奇，“这棠姑娘总能给人带来不一样的惊喜。”
棠昭眼尖，一眼就瞧见钟离绝他们，朝他挥手，刚要喊他钟离绝，就想起他的地位在这儿那可是极尊贵的，她若是直呼大名，她相信眨眼之间主街上的人们都能冲过来。
所以钟离绝三字到嘴边，说出口，生生变成：“阿绝！这儿呢！”
这一句阿绝，穿过清风朔雪，踏过骄阳朗月，伴随少女清甜的嗓音送到钟离绝耳中。
以至于他一整天都有些心不在焉，直到坐在马车上快到皇城时，还在想着那一句“阿绝。”
棠昭没感受到钟离绝的不对劲，接触原本也不算多，她倒是难得紧张起来，即将要瞧见皇兄和父皇，还会看见阿舅，纵然他们与自己全然不识，她也做好了准备。
“随你进宫，是否需要注意些什么？倘若他们问起我姓甚名谁，与你家关系如何，我该如何作答？”
钟离绝凝眸看向他，思绪收敛，语气淡淡，“他们不敢”带着毋庸置疑的肯定，“没有人配问这样的问题。”
棠昭疑惑，微微歪着头，眨着眼,“嗯？”
见到她这样生动的神态，钟离绝清冽的嗓音低低笑出声来，说着：“以往你在那个皇城如何，如今还是如何。”
那日钟离绝就已经告知，寂空大师已经告知他，她曾是皇室帝姬。
“好。”
太极宫正殿门前，建宁帝着金龙黄袍负手而立，身侧是同样穿着明黄衣衫的六皇子和披着凤袍的丽贵妃，太子薛稷定则被挤站在边缘处，看不出神情，再往后是皇亲国戚、满朝文武翘首以盼。
他们屏息以待，静候那位钟离少主。
车架自宫门处缓缓而来，银盔软甲、腰佩利剑的晓离军高骑骏马，护卫两侧，肃杀、不可侵犯之感迎面而来。
车辙停下，车门被慢慢拉开，少年身姿挺拔，却又透出股慵懒之感，只见他手握一柄纸伞，穿着白狐大氅拾阶而下，落地之际撑开了那柄伞，伞上画满海棠花，仿佛盛开在漫天大雪中。
他立在那，朝着马车内伸出修长而骨节分明的右手，几乎是同时，一双素白纤细的手落在他掌心之上，他将身姿聘婷的姑娘小心翼翼地牵下，待她稳稳落地，随即松开手，将伞朝她那处偏去。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满殿皆惊。
钟离绝不紧不慢地随着棠昭的步伐向殿内走去，没走两步，棠昭的脚步便停了下来，他低头一看，小姑娘眉头紧锁，嘴巴紧抿。
这副模样，就如当初她将自己认作盗匪时的神情如出一辙，周身散出疏离清冷，她这是在生气。
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乃是帝后。
他微微俯身，声调降低，算得上是极温柔地问：“怎么了？”
他想了想，方才在马车上还好好的，一见到这些人后才有了这样的反应，他问：“你是瞧见什么碍眼玩意了？”
他这话又没刻意瞒着，在场所有人都听见了，呵，将黎朝朝臣都唤作脏东西，那可真是只有钟离少主能干出这样的事，偏还没人敢说什么。
钟离少主身旁的那个姑娘没说话，又继续向前走到玉阶之下，钟离绝更是紧紧跟随，一步都没离开过她身边。
他们都认为这个姑娘不会多言时，她忽然伸手一指，偏头去问钟离绝：“她是谁？”
众人顺着她指尖看去，她立于阶梯正下方，指尖微斜，直指的人是---丽贵妃。
钟离绝说：“皇妾。”
这话属实难听却也是实话，妃子身份再高，也不过只是皇族妾室。
“皇后娘娘呢？”棠昭心里有些急切，如此宏大的场面，一国之母怎会不在呢？
她强调道：“杨皇后呢？”
钟离绝愕然，他忘了，未曾有人告知她，此处的杨皇后早已离世，取而代之的乃是周贵妃。
他清楚地知道，棠昭将这个世界当做是全然与现实不同的地方，但在她从小的生活中，杨皇后对她而言，乃是骨肉血亲。
她连义兄不识，都伤心难过许久，猛然之间得知杨皇后故去，她怕是会倏然泪下。
他这一瞬间是后悔将她带进宫，更是忘了将这些事提前告知。
对上棠昭信任的眼神，钟离绝在这一刻，言语艰涩道：“杨皇后已故去数年。”
谁料预想中的情况并没有发生，棠昭低头喃喃一句“是吗？”，似乎是询问他，又像是自言自语。
沉默很久后，她仰首望着钟离绝，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说话。
钟离绝察觉到她极度反常的模样，猜想到她或许想做些什么，又怕他为难。
他同她轻声道：“你从前如何，如今便如何。”
棠昭得他这一句，忽然勾唇笑了，转过头去，径直对上丽贵妃的双眼，冷声道，“你是什么身份？”
在场众人虽然不知为何这位钟离小姐对杨皇后离世一事并不清楚，更不明白怎么忽然对周贵妃有着如此大的敌意。
然而，他们却暗戳戳地在叫好。
杨皇后是多么温柔端庄的贤后，当年后宫更是管理得井井有条，乃是黎朝所有女子的典范。
至于这位丽贵妃，边疆部族敬献的赏玩之物，入了陛下的眼，宠冠后宫，若若非她身份着实不堪，想必早已册封为后。
周贵妃察觉到身后无数打量的目光，立刻就将眼前的少女恨得牙痒痒，可她却面上丝毫不露，主动走下台阶，温柔地说：“这位想必就是钟离小姐，当真是倾国倾城，美貌动人。今日一见，果真是不同凡......”
“站住！”棠昭一字一句，寒声提声再问：“回答我。”目光却死死盯着她身上的凤袍，一个妃竟敢身穿黎朝皇后凤袍。
“本宫是丽贵妃，执掌六宫，代行皇后之职。”周贵妃不明白这丫头为何看她的目光如见仇敌。
“代行皇后之职，便就不是皇后，妾室之身，你有何资格着凤袍。”棠昭说完话，身影快如闪电执剑直奔丽贵妃而去，剑风凌厉，丝毫不减。
众人惊呼，齐刷刷后退，邹公公大呼，“陛下小心。”御林军反应算得上快，在棠昭拔剑的一瞬间便要上前护卫丽贵妃。
可更快的是晓离军，多年战场训练，早已经将护主刻在血液之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四面八方隔绝他们的更进一步。
丽贵妃被吓得瘫坐在台阶之上，剑锋在她胸前分寸之处堪堪停下，色厉内荏地颤抖着声问“钟离小姐，你这是做什么？”
“脱了它！”若不是怕损坏这件凤袍，棠昭丝毫不介意用剑从她身上将衣服扒下，“这件凤袍，你不配穿。”
“你......”周贵妃本想破口大骂，可就冲着钟离绝对这人护得如此紧，到嘴的话生生咽了下去，转头看向建宁帝，好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陛下，救救臣妾。
建宁帝也被这个传闻中的钟离小姐打了个措手不及，全然不走寻常路，丝毫面子都没给人留下，事情到了这个地步，钟离绝也没出声训斥，反而是走到她身后，意味着什么再明显不过。
钟离小姐分明也是第一次见柔儿，却对她拔剑相向，结合她的言行，究其根本是柔儿穿着有误。
杨璟娴死后，后位空悬至今，若不是柔儿身份不够，朝臣反对，又怎会迟迟不立后。
想到已经死去的杨皇后，建宁帝的眼中闪过的不是怀念，而是毫不掩饰的厌恶。
但当众脱衣，这简直是奇耻大辱，他沉着脸，和钟离绝说：“贤侄，贵妃虽未受封皇后，但确确实实管辖后宫，这凤袍也不算逾矩。”
“陛下无需问孤，此事全凭义妹心意。”钟离绝抬眸淡淡扫过在场众人，虽处阶梯之上，众人之下，可那睥睨之势却难以令人阻挡。
“孤的义妹，侠义心肠，素来看不惯尊卑颠倒、乱了嫡庶礼教之事。”钟离绝轻笑一声，“何况，这黎朝的国母可不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当得的。”
他的态度明晃晃地摆在这儿，棠昭的态度便是他的态度，是钟离家族的态度。
“爱妃......”建宁帝知道今日柔儿若不脱下这件衣服，事态还不知道要如何发展，解下自己身上的大氅示意邹公公拿过去。
若方才还是装模作样的惺惺作态，那此刻柔贵妃是真的羞愤不堪，自从杨璟娴那个贱人死后，她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再没受过闲气，而此刻，这种感觉与当初她被扒了丢尽军营又有何区别。
她恨不能将这件衣服撕了，脱得时候用力得很。
棠昭看穿她的心思，毫不客气地在她手背上划出一条长长的血痕，“衣若有损，将尽数于你身上讨回来。”
面对棠昭那要杀了她的模样，她只能又快又稳将衣服脱下。
六皇子年岁尚小，看见母亲受伤，急得大哭大喊：“母后，母后，你要不要紧......”
棠昭没忍住扑哧笑出声，她想着要是钟离绝在这，想必是要黑脸了。
晚间要去宫中赴宴，白日无事便来街上逛逛，稍后再回府，却没想到还能听见这样有趣的话。
“大娘，没想到这钟离少主这么受姑娘们追捧呀？”
“一看你就是家中约束得紧，没听过钟离少主的事，那何止是受姑娘们喜爱，连那些个大人不都巴巴上赶着去见少主嘛。”大娘将棠昭上下一打量，明眸皓齿，标致的美人，看得她个老婆子都挪不开眼。
“我看你比车上那些官家小姐们也不差到哪里去。”
牧安一边护着棠昭，一边心道：大娘，你可真有眼光，你口中的少主就偏偏对这姑娘特别的很。
实在是鱼龙混杂，本来还没多少人注意棠昭，结果大娘这一句话，顿时周遭众人的目光都齐刷刷看了过来。
饶是棠昭再想多待下去也不可能，牧安赶紧带着四五个一起出来的兄弟开出一条路来，护着棠昭回府，出了主街倒是没什么人。
逃出生天后，回头看主街人海茫茫，棠昭笑着说：“这场面真可称得上是万人空巷。”想着那些人讨论的话，忍俊不禁扬起大大的笑，“你家少主要是听到那些话，怕是那脸都要比这天还冷。”
牧安和一众兄弟先是一愣，然后都被感染着露出笑意，牧安心想，不愧是少主另眼相待的姑娘，还敢顺着那些话，调侃起少主来。
她若真是小殿下转世那该有多好。
钟离绝在府上左思右想，一副字糊了又糊，这哪是能静心习字的模样，戚誉当值都看不过眼，忍不住开口：“少主，今日南都热闹得紧，若是哪个不长眼的碰到棠姑娘可不好，牧安带着那么点兄弟，万一应付不过来......”
话没说完，被牧平打断，“怎么可能，且不说兄弟们个个都是好手，而且那个不长眼的......呜呜呜”
戚誉一把捂住牧平的嘴，这可真是个榆木疙瘩，没瞧见方才主子眉梢带喜，明摆着就是想去寻棠姑娘，就显得你知道兄弟是好手，那不是个托词嘛。
最后钟离绝还是出门了，等他找到棠昭的时候，恰巧看见这一幕，少女没心没肺地开怀大笑，站在她身旁的晓离军们更是个个眉开眼笑，全然没有在他身边那种肃穆的氛围。
站在他身旁的戚誉，也在啧啧称奇，“这棠姑娘总能给人带来不一样的惊喜。”
棠昭眼尖，一眼就瞧见钟离绝他们，朝他挥手，刚要喊他钟离绝，就想起他的地位在这儿那可是极尊贵的，她若是直呼大名，她相信眨眼之间主街上的人们都能冲过来。
所以钟离绝三字到嘴边，说出口，生生变成：“阿绝！这儿呢！”
这一句阿绝，穿过清风朔雪，踏过骄阳朗月，伴随少女清甜的嗓音送到钟离绝耳中。
以至于他一整天都有些心不在焉，直到坐在马车上快到皇城时，还在想着那一句“阿绝。”
棠昭没感受到钟离绝的不对劲，接触原本也不算多，她倒是难得紧张起来，即将要瞧见皇兄和父皇，还会看见阿舅，纵然他们与自己全然不识，她也做好了准备。
“随你进宫，是否需要注意些什么？倘若他们问起我姓甚名谁，与你家关系如何，我该如何作答？”
钟离绝凝眸看向他，思绪收敛，语气淡淡，“他们不敢”带着毋庸置疑的肯定，“没有人配问这样的问题。”
棠昭疑惑，微微歪着头，眨着眼,“嗯？”
见到她这样生动的神态，钟离绝清冽的嗓音低低笑出声来，说着：“以往你在那个皇城如何，如今还是如何。”
那日钟离绝就已经告知，寂空大师已经告知他，她曾是皇室帝姬。
“好。”
太极宫正殿门前，建宁帝着金龙黄袍负手而立，身侧是同样穿着明黄衣衫的六皇子和披着凤袍的丽贵妃，太子薛稷定则被挤站在边缘处，看不出神情，再往后是皇亲国戚、满朝文武翘首以盼。
他们屏息以待，静候那位钟离少主。
车架自宫门处缓缓而来，银盔软甲、腰佩利剑的晓离军高骑骏马，护卫两侧，肃杀、不可侵犯之感迎面而来。
车辙停下，车门被慢慢拉开，少年身姿挺拔，却又透出股慵懒之感，只见他手握一柄纸伞，穿着白狐大氅拾阶而下，落地之际撑开了那柄伞，伞上画满海棠花，仿佛盛开在漫天大雪中。
他立在那，朝着马车内伸出修长而骨节分明的右手，几乎是同时，一双素白纤细的手落在他掌心之上，他将身姿聘婷的姑娘小心翼翼地牵下，待她稳稳落地，随即松开手，将伞朝她那处偏去。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满殿皆惊。
钟离绝不紧不慢地随着棠昭的步伐向殿内走去，没走两步，棠昭的脚步便停了下来，他低头一看，小姑娘眉头紧锁，嘴巴紧抿。
这副模样，就如当初她将自己认作盗匪时的神情如出一辙，周身散出疏离清冷，她这是在生气。
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乃是帝后。
他微微俯身，声调降低，算得上是极温柔地问：“怎么了？”
他想了想，方才在马车上还好好的，一见到这些人后才有了这样的反应，他问：“你是瞧见什么碍眼玩意了？”
他这话又没刻意瞒着，在场所有人都听见了，呵，将黎朝朝臣都唤作脏东西，那可真是只有钟离少主能干出这样的事，偏还没人敢说什么。
钟离少主身旁的那个姑娘没说话，又继续向前走到玉阶之下，钟离绝更是紧紧跟随，一步都没离开过她身边。
他们都认为这个姑娘不会多言时，她忽然伸手一指，偏头去问钟离绝：“她是谁？”
众人顺着她指尖看去，她立于阶梯正下方，指尖微斜，直指的人是---丽贵妃。
钟离绝说：“皇妾。”
这话属实难听却也是实话，妃子身份再高，也不过只是皇族妾室。
“皇后娘娘呢？”棠昭心里有些急切，如此宏大的场面，一国之母怎会不在呢？
她强调道：“杨皇后呢？”
钟离绝愕然，他忘了，未曾有人告知她，此处的杨皇后早已离世，取而代之的乃是周贵妃。
他清楚地知道，棠昭将这个世界当做是全然与现实不同的地方，但在她从小的生活中，杨皇后对她而言，乃是骨肉血亲。
她连义兄不识，都伤心难过许久，猛然之间得知杨皇后故去，她怕是会倏然泪下。
他这一瞬间是后悔将她带进宫，更是忘了将这些事提前告知。
对上棠昭信任的眼神，钟离绝在这一刻，言语艰涩道：“杨皇后已故去数年。”
谁料预想中的情况并没有发生，棠昭低头喃喃一句“是吗？”，似乎是询问他，又像是自言自语。
沉默很久后，她仰首望着钟离绝，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说话。
钟离绝察觉到她极度反常的模样，猜想到她或许想做些什么，又怕他为难。
他同她轻声道：“你从前如何，如今便如何。”
棠昭得他这一句，忽然勾唇笑了，转过头去，径直对上丽贵妃的双眼，冷声道，“你是什么身份？”
在场众人虽然不知为何这位钟离小姐对杨皇后离世一事并不清楚，更不明白怎么忽然对周贵妃有着如此大的敌意。
然而，他们却暗戳戳地在叫好。
杨皇后是多么温柔端庄的贤后，当年后宫更是管理得井井有条，乃是黎朝所有女子的典范。
至于这位丽贵妃，边疆部族敬献的赏玩之物，入了陛下的眼，宠冠后宫，若若非她身份着实不堪，想必早已册封为后。
周贵妃察觉到身后无数打量的目光，立刻就将眼前的少女恨得牙痒痒，可她却面上丝毫不露，主动走下台阶，温柔地说：“这位想必就是钟离小姐，当真是倾国倾城，美貌动人。今日一见，果真是不同凡......”
“站住！”棠昭一字一句，寒声提声再问：“回答我。”目光却死死盯着她身上的凤袍，一个妃竟敢身穿黎朝皇后凤袍。
“本宫是丽贵妃，执掌六宫，代行皇后之职。”周贵妃不明白这丫头为何看她的目光如见仇敌。
“代行皇后之职，便就不是皇后，妾室之身，你有何资格着凤袍。”棠昭说完话，身影快如闪电执剑直奔丽贵妃而去，剑风凌厉，丝毫不减。
众人惊呼，齐刷刷后退，邹公公大呼，“陛下小心。”御林军反应算得上快，在棠昭拔剑的一瞬间便要上前护卫丽贵妃。
可更快的是晓离军，多年战场训练，早已经将护主刻在血液之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四面八方隔绝他们的更进一步。
丽贵妃被吓得瘫坐在台阶之上，剑锋在她胸前分寸之处堪堪停下，色厉内荏地颤抖着声问“钟离小姐，你这是做什么？”
“脱了它！”若不是怕损坏这件凤袍，棠昭丝毫不介意用剑从她身上将衣服扒下，“这件凤袍，你不配穿。”
“你......”周贵妃本想破口大骂，可就冲着钟离绝对这人护得如此紧，到嘴的话生生咽了下去，转头看向建宁帝，好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陛下，救救臣妾。
建宁帝也被这个传闻中的钟离小姐打了个措手不及，全然不走寻常路，丝毫面子都没给人留下，事情到了这个地步，钟离绝也没出声训斥，反而是走到她身后，意味着什么再明显不过。
钟离小姐分明也是第一次见柔儿，却对她拔剑相向，结合她的言行，究其根本是柔儿穿着有误。
杨璟娴死后，后位空悬至今，若不是柔儿身份不够，朝臣反对，又怎会迟迟不立后。
想到已经死去的杨皇后，建宁帝的眼中闪过的不是怀念，而是毫不掩饰的厌恶。
但当众脱衣，这简直是奇耻大辱，他沉着脸，和钟离绝说：“贤侄，贵妃虽未受封皇后，但确确实实管辖后宫，这凤袍也不算逾矩。”
“陛下无需问孤，此事全凭义妹心意。”钟离绝抬眸淡淡扫过在场众人，虽处阶梯之上，众人之下，可那睥睨之势却难以令人阻挡。
“孤的义妹，侠义心肠，素来看不惯尊卑颠倒、乱了嫡庶礼教之事。”钟离绝轻笑一声，“何况，这黎朝的国母可不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当得的。”
他的态度明晃晃地摆在这儿，棠昭的态度便是他的态度，是钟离家族的态度。
“爱妃......”建宁帝知道今日柔儿若不脱下这件衣服，事态还不知道要如何发展，解下自己身上的大氅示意邹公公拿过去。
若方才还是装模作样的惺惺作态，那此刻柔贵妃是真的羞愤不堪，自从杨璟娴那个贱人死后，她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再没受过闲气，而此刻，这种感觉与当初她被扒了丢尽军营又有何区别。
她恨不能将这件衣服撕了，脱得时候用力得很。
棠昭看穿她的心思，毫不客气地在她手背上划出一条长长的血痕，“衣若有损，将尽数于你身上讨回来。”
面对棠昭那要杀了她的模样，她只能又快又稳将衣服脱下。
六皇子年岁尚小，看见母亲受伤，急得大哭大喊：“母后，母后，你要不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