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德尔收到魔法部寄来的成绩单时,他正在用没吃完的黑面包屑有一下没一下地砸着窗外两只灰扑扑的野鸽子。这样蠢头蠢脑的小东西,会因为一点点吃的立刻忘记身上的疼痛,伸长脖子对他叫得热切。他房间的窗户敞开着,夏天的热风穿进这间狭窄简陋的卧室,同时飘进来的还有处在变声期的男孩的嘶吼声。孤儿院背后那条街上有几个流浪的孩子在打架,围观者起哄的声音夹杂在打架的两个孩子的对骂中,公鸭一样的嗓子蹦出一串又一串不干不净下流粗俗的话。

    他心里克制不住地升腾起一股燥意。罗齐尔答应了会说服他父母邀请他去他家里过暑假,但是他迟迟等不到他的来信,这个交游甚广的花花公子很可能已经把这个事情忘在一边。

    菲利波就是在这个时候光顾了他破旧的窗台。它扇动翅膀降落下来,两只爪子稳稳地抓在底下掉了漆的窗框上,一个包裹随着它的动作掉在他靠窗的桌子上。这只棕色羽毛的大个子猫头鹰看起来很不高兴。两只鸽子被它的突然来访惊得大叫一声,急急忙忙飞走了。

    里德尔撕开这个比他想象中更厚一些的包裹。露在最上面的是一张对他来说无惊无喜的全优成绩单,往下是霍格沃茨六年级新学期的书单、一张面向高年级生的社团招新目录、一张魔法部假期实习岗的报名表……在一堆冷淡严肃口吻官方的文件之后,他翻到压在底下的紫色信封,像一串流畅丝滑的音符中蹦出一个碎裂跳跃的音,拿近了看时还能闻到上面无花果味的香气。

    信封上只字未写。他拿在手里捏了捏,捏到一个凹凸不平的圆币形状的东西。打开信封,他从里面摸出来一枚澄黄的纽扣,材质像金,样式很老旧,雕了个老头人像,老头长长的胡子和头发里开满了鲜花;底下一排小字,在他观察的间隙中浮动变化,他眯起眼睛,看到这排字写着“1942年7月25日”,就是今天,日期后面又浮出的几个词是“有效期:一天”。

    不明所以。他索性把信封里的东西都拿出来:一张科文特花园皇家歌剧院的票,时间就在今天下午,剧目是《珀耳塞福涅》;一张总算写了点东西的小卡片,细长的字体缠连如一个谜团:

    跟着兔子

    来找狐狸

    最下面还有一行字特意划了出来,写着:注意看时间。

    他还在思索这些意味不明的话语,就听到猫头鹰呼啦啦用力扇动翅膀的声音。他抬起头,菲利波严厉地盯着他,脚上的爪子牢牢地抓着窗框,完全没有要离开的样子。他的视线回到被拆开来的包裹,看到最底下还没有拿出来的一个瘦长的小盒子。

    打开来,黑色丝绒上躺着一块做工细巧的手表,腕带只有食指粗细,是富有光泽的银色;表盘看着像翡翠磨面,泛出润透的墨绿色,边缘交错镶着白色和绿色的碎钻;表盘中央有一只戴帽子、打领结、穿燕尾服的兔子在呼呼大睡,肚皮随着呼噜一起一伏;没有时间刻度,两根指针里一根长的指向本来是一点所在的位置,一行小字挨着指针:“科文特花园皇家歌剧院”,另一根略短一些的与它叉开一定角度指向另一个地方,边上挨着的小字写的是“伍氏孤儿院”。

    他的手指摩挲着表盘镜面,心里浮起一个猜想。菲利波扯着嗓子大叫一声,终于发泄了被迫加班的愤怒后眼带鄙夷头也不回地飞离灰扑扑的孤儿院。他站起身,往门口的位置走去,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表盘。在他动作的时候,表盘中央穿礼服的兔子忽然从沉睡中醒过来,迈着步子也开始走了起来,只不过它被固定在正中间,看起来像在原地踏步。

    里德尔确定下来,那根短针指向的是他的位置,那么长针指向的是谁的呢?

    他听到走廊里玛拉骂骂咧咧的训斥声和铁桶打翻在地的声音,她又在支使年纪小的孩子干她的活了。在孤儿院里,长大就意味着天然的地位的提升,意味着从弱小者进阶为压制更弱小者的人,这就是这里的生存规律。

    他大可以不理会收到的这一堆莫名其妙的东西,谁看了都像一个神神叨叨的恶作剧。但是然后呢?是推开门加入玛拉这样偷偷享用年龄特权的群体,还是去院子里的活动区品尝那些特意躲着他的其他孩子的恐惧?又或者呆在自己简陋逼仄的房间里等一顿黑面包搭配稀到能看清碗底的杂菜浓汤的晚饭?

    他看着手里的东西。他对于循规蹈矩的事物一直缺乏认同感,他自己就想做一个变数。从四年级开始,科尔夫人和其他管理员已经不再多过问他假期的活动,只要他能把分配到的任务做完,每晚宵禁前回来就可以。现在已经接近四点,离票上的演出时间还有一个小时。

    跟着兔子走

    注意看时间

    他脑子里都是这两句话。但是如果目的地就是皇家歌剧院的话,为什么还需要依赖兔子引路呢?伦敦的街上拉出任何一个人,都大致说得出去往西区科文特花园的路。

    他眼睫低垂,还是戴上了这块手表。他抓起一件很旧的过分宽大的风衣外套,把信封连同里面的东西、还有他的魔杖一起放进风衣口袋里,然后拿在手里出了门。

    那就跟着兔子走吧。

    玛拉听到有人开门关门的声音,嘴巴里斥骂的话停了下来,看到是他走出来,嘴唇不自然地往一边努去。被她骂得抽泣的小孩也不哭了,在他经过他们的时候甚至害怕地往玛拉身边躲。里德尔神情冷漠,如视无物,一路畅通无阻地走出孤儿院。

    跟着兔子走

    你想让我怎么走

    他来到大街上时,天色开始变得阴沉,云层完全隐去了所有的日光,他想起来这几天吃早饭时科尔夫人总是和门房抱怨这个夏天天气的反复无常。

    他仔细地观察表盘中央的兔子,渐渐看出了门路。他发现只有当他面朝正确的遵循预设路线的方向时,兔子才会维持走路的状态,一旦他朝向错误,兔子立马倒地大睡。靠着刺激这只兔子走路,他七拐八拐走过了两个街区,拐进一条只能横向容纳一辆车通行的狭长街道,兔子领着他来到一幢像完全嵌在石头里的房子。表盘上代表他的指针停在一个新的位置,边上一行小字写着“塞尔瓦托工作室”;兔子掏出一条手绢兴奋地和他挥手致意,像在道别。

    这是一家三层楼的店面,墙壁用厚厚的花岗石包裹,店名招牌上爬了很多星果藤。透过巨大的玻璃花窗可以看到里面不甚明亮的灯光,在灰暗天色映衬下像幻境里的冥火。

    一对年迈的夫妻拎着大包小包从里面走出来,两个人都穿着款式老旧花样繁复的绸质长袍,袖口的蕾丝花边长到可以把他们整只手都吞进去。

    “亲爱的,”老头喘着气对身旁的妻子说,“我很高兴你带我来了这里,但是去对角巷肯定更划算啊……”

    “他们家做男装是最好的,”他的妻子翻了个白眼,“你这头扫兴的老驴……别再扒拉你袖子里的魔杖了,那些麻瓜都要盯着我们看了……”

    里德尔循着她努嘴的方向看去,一个中年男人正从停在门口的黑色汽车上下来,衣着考究,头发和胡子都精心打理过,显然是麻瓜里的精英阶层人士。他颇为不屑地斜了那对老夫妻一眼,然后注意到站在一旁的年轻男孩,上上下下扫视了一遍他的穿着后,他撇了撇嘴,大步走过去,回赠给他们一个傲慢无比的后脑勺。

    里德尔也走了进去。这家店内部的氛围和外面看上去完全不一样。顶上三盏小型雕花水晶灯把房子每一个角落都照得明亮,令他怀疑这些灯不过是用于装饰,而真正的光源另在其处。

    他来到柜台前,一个戴着眼镜的店员正在纸上写着什么东西,一只体型颇大、毛色发亮的花豹安静地坐在他边上,眯着眼睛用毛茸茸的脑袋蹭他的胳膊。里德尔忍不住盯着它看,耳边是另一个柜员热情接待那个麻瓜男人的声音,“拉蒙先生,很久没见您了,上次您介绍过来的朋友他对我们的服务还满意吗……”

    低头书写的店员察觉到里德尔的视线,他抬起头,扶了扶眼镜认真地注视了他一会儿,然后咧开嘴,“她很漂亮,不是吗?”他凑近他,压低声音说:“用了忽略咒……”里德尔转过头,麻瓜男人依然傲慢地昂着头,享受店员的恭维,对房间里有一只猛兽浑然不觉。那个店员正在邀请他上二楼看看。

    “二楼是配套给麻瓜的专区,”戴眼镜的店员给他解释,他是一个棕色卷发、一脸雀斑的年轻人,“巫师专区在一楼……还有三楼。”

    他背后枝形壁灯下的玻璃画框闪闪发亮,晃人眼睛,里德尔看清画框里陈列的是两排圆形的金属纽扣,都刻有人像。他从口袋里摸出自己那枚鲜花老头人像的金纽扣。非常相似,但没有一枚和他的完全一致。

    看到他手里的东西,那个叫维达的年轻人发出一声欢呼,声音又短又尖像吹了哨子。“梅林保佑,这个月我总算要开张了……”他喃喃自语着,激动得像要哭了,然后整张脸都笑成了一朵花,盯着里德尔的眼神热切得可以融化掉一整锅巧克力。“先生,从您走进来我就看出您不同凡响,让勤劳的维达带你去三楼逛逛吧……”

    “三楼?”正要上楼的麻瓜男人皱起眉头,不解地质问接待他的店员,“我从来没去过三楼,那是什么?打折贱卖专区吗?”他昂起下巴望着里德尔他们,连两个鼻孔都写着鄙夷。

    “那是青少年专区,先生,”接待他的店员表情没有一丝变化,温温柔柔地对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二楼这边走……”麻瓜男人跟着他上了楼梯,嘴里还在嘟囔下次要带他儿子和侄子一起去三楼选衣服,店员附和着说好,声音渐渐远去。

    维达这才翻了个白眼,“那是贵宾区。”他说。然后他亲亲热热地走到里德尔旁边,“很荣幸为您服务,我尊贵的先生,请跟我来三楼……”但是里德尔没有动,维达回过头,看到这个少年一脸谦卑欲言又止的样子。

    “我很抱歉,”里德尔说,脸上表现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但这只是我收到的一份礼物,”他挥了挥手里的纽扣,“我今天并没有带钱。”他的脸上甚至浮出了淡淡的粉红色,像一个腼腆质朴不知世事的少年。

    “啊……”维达镜片后的眼睛闪了一下,“您不需要钱,有这个就够了……”他指了指里德尔手里的纽扣,“这是贵宾券,使用当天一切消费。”他早就从这个年轻人的穿着上看出他的家境并不好,但是他手里有金券,他一年能见到几个出示金券的客户?他结交的人必定非富即贵,这就够了。最妙的是,他看起来似乎很依赖他,这很可能是他第一次出入这样的场所。而且这个腼腆有礼貌的年轻人让他动了恻隐之心,他应该要给他愉快的初次体验。

    维达一边引路一边和他聊起了天。里德尔似乎因为他的态度也渐渐松快了起来,维达暗暗高兴。里德尔的话并不算多,他是一个相当让人愉快的倾听者,会适时地穿插一些问题,把话题导入让人更为熟稔且自得的方向。维达和很多健谈的人打过交道,但是从来没有人像里德尔一样让他有恨不能立刻结束工作和他尽情畅谈的感觉,他们要么过分热情显得虚假、要么过分自我而忽视别人的体验。里德尔是第一个没有堆砌什么言语但依然让他感觉到被恭维、享受到成就感的人,最神奇的是,他的态度相当平和。“皇家歌剧院?那是得好好选一件礼服,麻瓜保卫科的人恨不得把衬衫角没塞进裤子里的人都扔出去……”到达三楼贵宾区的时候,维达对这个年轻人的好感度又上升了好几个台阶,他甚至主动提出为他去沏一壶茶。

    他拿出魔杖,快乐地去一旁的茶水隔间忙活了,杯子和碟子热热闹闹地碰撞出叮当声。

    里德尔打量起周围的环境来。这一层的光线比一楼暗一些,比较明显的光源来自于墙上一排一排的柜架,好方便进来的人仔细察看架子上摆出来的东西。几个房间都是打通的,像博物馆的展厅,只不过玻璃罩里的是样式繁多的服饰用品;有一整面墙摆的都是领带,有一个房间全部是礼服里面穿的马甲,甚至有一面墙摆满了外衣口袋里放的方巾。

    里德尔在学校里结交过不少出身有钱巫师世家的同学,他对贵族们服饰上的考究程度有一定了解,但也从来没想象过光材质、款式、花色、风格方面就可以分得到这么细。事实上,他从来没从那些同学嘴里听说过这家“塞尔瓦托工作室”,他想起维达刚才告诉他的,有些保守的纯血巫师贵族还接受不了和麻瓜进出同一家店,而他收到的那一枚纽扣金券,持有的客户大概只有个位数。给他寄这些东西的人无疑很有钱,而且并不排斥麻瓜,会是谁呢?

    维达端着茶哼着歌过来了,他把茶托放在圆几上,递给里德尔一个冒着热气的细骨瓷杯。茶的味道很怪,又苦又辣,里德尔只抿了一口维达就很识趣地从他手里接过茶杯,似乎他只要沾得进一点他就非常满足了。“一会儿再喝吧。”把茶杯放回到茶托上后,他像苍蝇一样搓着手,眼睛里迸出鼹鼠一样的精光,“那么,里德尔先生,我们开始吧。”

    里德尔被带到一面等身高的镜子前。镜子边缘处有一些裂痕,暗色金属边框已经开始磨损,在房间里最显眼的光源照射下透出一股与这里的装潢明显格格不入的陈旧气息。墙上有一幅人物肖像,是一个脸颊消瘦、皱纹丛生、闭着眼睛的老头,长长的灰色头发和胡须里开了很多玫瑰,和他纽扣上的老头肖像很像。

    维达走到肖像前鞠了个躬,“下午好,先生。”他说。画像里什么动静都没有。他打了个响指,从顶上一排柜子里飞出一根细长的软皮卷尺,在空中如麻花般绕着圈。维达对它点了点头,卷尺唰地一下冲到里德尔所在的位置,像一条蛇一样在他身上游动起来。“小东西憋坏了,热情得很。”维达笑嘻嘻地解释。

    里德尔从镜子里看到肖像里的老头睁开了眼睛,他以为他要说话,但是声音是从镜子里传出来的:“很漂亮的身板,手长脚长,肩宽腰身都很标准……你的资本相当不错,年轻人。”卷尺随着说话声继续在他身上测量数据,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它似乎在他臀部的位置多停留了一会儿。他一把抓住了蹦哒得欢的卷尺,透过镜子看到画像里的老头一脸促狭,他眼睫沉沉,勾出一个笑容,略歪了歪头回敬他。

    镜子里的声音开始倒豆子般地往外蹦。

    “皮肤真白,红色天鹅绒礼服外套会很好看的,啊哈,让我选选,配上黑色暗格方巾?”

    “不要吗?那太可惜了,好吧好吧好吧……”它的声音渐渐拔高了,镜子边角的裂痕变多起来,维达用小到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告诉他:“它很容易激动,不要刺激它……”说着对他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最后,在整面镜子几乎都要碎裂之前,他们终于敲定了整套设计方案,“只需要十五分钟,里德尔先生,稍安勿躁!”维达一边和他挥手一边通知维修科的人上来检查镜子。

    里德尔站在另一面不会说话的镜子前看着里面的自己,他似乎在斯莱特林很多人身上看到过镜子里的人的影子,但似乎又和他们统统不一样。黑色衬衣,黑色领结,深灰色暗纹丝质马甲,中长款的黑色礼服外套,燕尾型的后摆裁剪利落,没有佩戴方巾,外衣口袋上配了一根细细的钻石扣链。他站在那里,嘴唇因为这一身的冷冽显得更加红起来。

    维达满意地看着他竭力献言建策“简洁就是优雅”后促成的造型,“真应该找您给我们拍广告图,里德尔先生。而且您会发现再热的天气里穿着也很舒服,衣服上有清凉咒!”他拉开一扇嵌在墙里的移动门,“贵宾服务,亲爱的先生,坐这部电梯到一楼,塞尔瓦托工作室将负责把每一位贵宾送到目的地!请记住您真诚的朋友维达!”他手里拿着里德尔的金券纽扣,深情地和他道别。

    里德尔走出电梯,工作室出口处已经停了一辆款式新潮的黑色轿车在等他,戴着手套、西装革履的侍从正为他打开后座车门。他的脑海里忽然闯入很久以前他从孤儿院偷偷说他坏话的孩子们那里抢来的被当成宝贝的一堆破破烂烂的故事书上的某个愚蠢的故事,也许是来自于那个总是拖着两条鼻涕的贝蒂,故事里有灰扑扑的主角,意外收获的礼服,水晶鞋,南瓜车。他抿起嘴唇,沉下脸来,那股燥意又重新回到了他心里。

    里德尔来到歌剧院时,演出已经开始了十几分钟。剧院的侍从在前面为他引路,他抬起左手,看着手表上的短针一点一点不断逼近长针所在的位置。侍从为他打开二楼包厢的门,他闻到空气中酣甜的香气。一个女人用扇子掩住脸和旁边座位上的人说笑,酒红色的丝绒长裙,卷发盘起,用灰色丝巾在脑后松松地绑了一个蝴蝶结,露出细白的脖颈。里德尔放慢脚步走过去,直到表盘上他的指针和她的完完全全地重合在一起。他心里生出一种异样的感觉。

    歌剧院的当家花旦斯金纳小姐察觉到他的靠近,凑到红裙女人耳边说了几句话,两个人吃吃笑了起来。她整理了下裙子要回隔壁包厢陪她的上校先生去了。经过里德尔身边时,她意味深长地飞了他一眼,然后把这个小房间彻底留给他和那个女人。

    她转过头,正好逆着舞台上一束投射过来的白光,她散落在颊边的发丝晶莹发亮,但他看不清她的脸,而这个角度却可以让她清楚看到他的表情。他抿起嘴唇,走到她身前。

    伴随脸上浮起的越来越浓的笑意,她一点一点地合起手里的珍珠贝折扇。

    他心里异样的感觉更甚。见到她不能说不意外,但他似乎从拿到那个信封开始就隐隐有微妙的预感。

    像魔药学理论考试礼堂里见到她那次那样、像斯拉格霍恩办公室里见到她那次那样,她的脸上有一种明亮得狡黠的神采,眼睛亮得像一只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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