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三刻，天合夜鸡未鸣，天之阴，阴中之阴也，滋露萌孽。
灯台上的烛火倏地跃动了一下。
厅堂上的明暗短暂倒置，投射到地砖上，泛着一滩浓暗的颜色。
从掩蔽的门扉半伸出一截手臂，一道血色从门槛上缓缓蔓延开来。
坛场上空，积云遮蔽，白石柱泛着苍白的颜色，投射出一片浓稠的阴影，一双手在阴影中颤抖着向前爬去。
羸弱的月光下只有他急促的呼吸，随着的金属划地突然凝滞。
他回过头，从惨白的半截冷光中看见了自己惊恐的眼睛。
时隔多年，素月再次踏足莲丹门。
大千世界，东祇大陆之外还有西南北三大陆，被冥道分割开来，为了能够守住四方封印，最初各自驻守四大陆的四大门派创设了法盟，法盟除了负责驻守封印，还管理着四片大陆的要事，随着时间推移每个大陆法盟的宗门位置逐渐变多，变成了九法盟，以每个大陆各自的四大门派之一为首。
莲丹门便是看守封印的九法盟之一，素月踏足这里并非是因为封印，而是因为昨夜发生于此的惨案。
就在昨夜莲丹门徒的魂灯突然暗淡了一片。
从大门往里走，逐渐有血迹蔓延开来，白色的鞋履慢慢被沁透。
柱脚处忽然走出一人，头发灰白，好像年迈的老人，面庞却不过三十的模样，模样平平无奇，然而却让人无法忽视他那双锐利的双眼，仿佛能洞穿世事。
“素月长老来此所为何事？”
未避免九法盟的宗门徇私，九个宗门之外还设置无宗门归属的律门。
这种案子一向是由律门调查，归入档案。
律门办事为求公正，一向独立，不喜别人干涉。
“陆判请放心，我绝不会干涉你的判断。这毕竟是发生在青留山脚下，青留也不能不管。”
陆修退了半步，眉心深深的皱纹却半分未减：“我自然不会阻拦素月长老，毕竟……”
她随着他的视线向后一看，莲丹门的祁玉掌门，此刻被玄铁链捆在在大堂前，双手被折断，身上有数不清的伤痕，一双眼睛混沌无光。
他的身后，全是被残忍杀害的弟子，有些弟子仍只垂髫，最后停留在那张稚气的脸上的是绝望难以置信的惊惧。
“听闻素月长老对人外之物颇有研究，这件事情可能还需要借助素月长老的帮助。”
“陆判认为这是并非人为？”
素月一向平静的目光中渐渐积蓄怒气，绷紧的嘴角更显冷意。
陆修摇了摇头：“莲丹门的长老们说，莲丹门的掌门修炼时被心魔所困，走火入魔屠杀了门内的弟子，长老们为了保护剩下来的弟子不被屠杀，控住了祁玉掌门。”
“陆判也是那么觉得？”
陆修下意识的皱眉欲言，却最终缄默。
“审判本不该带有个人情感，然而我曾经与祁玉相识一场，实在想不通他这样的理由。”
“素月长老不要因为我的话影响了自己的判断，只是但凡若有一点异常，也烦请告知。”
说完两人的目光一对视，便再没了交流，陆修转过身，和她一前一后的向里面走去。
一共二十一具尸体，皆是被同一把刀所杀，而这把刀此刻断成了两截，躺在了被困在中央的人旁边。
看守祁玉莲丹门掌门的是另外两名律门的弟子，和莲丹门的期良长老。
素月俯下身打量着跪在地上的祁玉。
“长老小心。”
一旁的期良疾声拉住她。
宛若细泉的红色血液，从玄铁链穿透的伤口喷溅到地上，此刻跪坐在地上的人却还在无知无觉一般用力冲撞着锁链。
一双充满煞气的眼死死盯着素月。
一眼看去就知道是走火入魔之像。
“可曾查探过他的记忆。”
“有，但是他的识海破碎，什么都找不到了。”
素月伸出手置于他的额前，一点荧光从掌心溢出，他原本燥动猩红的双眼逐渐的平静下来，变得茫然空洞。
祁玉的识海上空阴沉沉的，一片混沌，不见一丝光明。
脚下识海的碎成了碎片，根本看不清任何的画面。
她双手结印，青笔唰的飞出，穿梭在碎片中，像是一根针将碎片重新聚在一起。
天上的阴云瞬间压的更沉，酝酿着雷暴。
丝丝缕缕的魔气，在识海碎片的缝隙中溢出来，仿佛要将她吞没。
“我好后悔，我后悔了。”
这声音如同在平底中炸开的惊雷，充斥在整片识海，被青笔勉强维系的识海隐隐有分崩离析之势。
她不再犹豫，抽身离开。
等她睁开了眼，看见法宗的弟子和莲丹门的长老神色略带着紧张地望向了她。
“素月长老怎么样？”法宗的弟子望向她：“可有看到什么？”
素月摇了摇头：“他的识海碎的太厉害了，没办法修复。”
“期良长老，你与祁玉掌门相交甚好，你可曾知道什么？”
他垂首看向祁玉，眼底满是愧疚。
“很早以前，祁玉的心魔就已经出现了。只是那时他与我说，小小心魔对他而言不算什么，我便也没有放在心上。”
期良他的脸色有些苍白，连同嘴唇也是一种很浅的粉色，显得整个人病弱不堪。
“很多年前，我和祁玉还都不是莲丹门核心人物的时候，是至交好友。”
“我们在进入东袛秘境时遭遇了鼗巢，当时的祁玉陷入鼗兽的围攻，为了救祁玉，我受了重伤，从此便在修行上有了困难。”
“当时以我的修为，本来可以自己走的。却为了救当时修为比我低的他受了伤。”
“我没想到，这居然会成为他的心魔。”
“至此以后，祁玉便潜行修行，一心想要修为更高。”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的修为陷入瓶颈，心魔也越来越重。”
“到最后……做下这样地错事。”
这样的事，真是引人唏嘘，律门的两个弟子，不仅露出了感叹的神色。
素月走到后面的，看向被杀害的弟子。
那些弟子全都是被同样的剑法杀死，一刀毙命，刀口没有一丝一毫的停滞，可见刀术精湛。
“除了祁玉掌门，还有没有人会这一种刀法呢？”
“没有了，万莲刀法的第六式需要修为在灵虚以上才能修行。门派中除了祁玉没有人是灵虚之上的修为。”
“当时是谁最先发现的掌门呢？”
“是我和另一位长老，当时是祁玉闭门修行出关的日子，我和另一位长老本想迎接他，却没想到他正在屠杀弟子，我们召集来莲丹门所有的长老，将他困了起来。”
“另一位长老现在在哪里？”
“岁修长老受了重伤，现下正在疗伤，这是他的证言。”
期良看着祁玉走火入魔的模样目光中弥漫着悲伤。
如今人证和物证完全是一个完整的闭环，完全地指向祁玉掌门。
而且素月也没有在任何的地方感受到妖异的气息，也不是什么邪物控制了祁玉掌门。
一切正如同他们说的那样。
祁玉掌门走火入魔，杀害了门中的弟子。
唯一的疑惑便是在识海中听见的最后一句话。
祁玉掌门他为什么要说自己后悔了？他在后悔什么呢？
素月将她的判断与陆修讲述。
陆修的表情有些暗淡。
“接下来你们打算怎么做？”
“按例，我们要把他关到邢涯阁，等待审判。”
邢涯阁是东祇界审判罪大恶极的犯人的地方，进入到邢涯阁的犯人，从来都没有人可以再出来。
这相当于宣判了死刑。
陆修整理好了情绪，对着素月说到：
“多谢素月长老，关于莲丹门的案子，待会律门会整理好卷宗单独再给长老一份的。”陆修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随后而来的，是九法盟的人，前来关押了祁玉掌门。
她拿着律门给她的卷宗，回到了青留。
三清殿里似乎有人，她在木门前停住了脚步，犹豫着是否要去找个人代为转交，里面的人却早一步传来了声音。
“进来。”声线简明清晰。
她只好推开门，走进去。
镂花的香炉散发着淡淡的紫烟，房间中是一股冷冽却又带着药香的味道，素月走进了些，躬身将卷宗呈上位上的男子。
“掌门，关于莲丹门一案，法宗的判决和证据都写在卷宗里面了。”
煦风一身威严的玄衣，正襟危坐的接过卷宗。
他修长如玉的手翻过卷宗，发出一声叹息。
“剩下来的弟子，你要代表我们青留好好安置。”
“是。”
“还有一事，今年的妖兽潮比往年持续的更加的久，我查探过无情峰上的封印，并没有什么异常，不知道东祈大陆边境是什么情况，我想过去看看。”
“也好，宗门比试很快就要开始了，你趁此与宗门一起过去吧，如今正是妖兽潮，有你在会更周全。”
“是，掌门。”素月说完便要退下，却听见身后隐忍的咳嗽声。
她的脚步顿了顿，还是回过了头。
“掌门，正是妖兽潮乱，宗门内事务繁多，掌门也要保重好身体。”
“这句话，我说与你听也合适。”位上的轻笑着摇了摇头，这一笑如同春风，吹散了他脸上原本凛冬般的肃穆，不像一宗掌门，倒像是凡间清朗俊秀的名士。
“听闻，你收了个外门弟子为徒？”
素月拧着眉，开始后悔留下了。
似乎知道她心里所想他嘴角微微上扬：“整日端着掌门的架子也是很累的，再无外人他事的时候，难道我们师兄妹不能话话家常吗？。”
素月神情微征，终是没有开口纠正他。
“……没有，我从不收徒。”
“可你的无情峰上可是从不留人，若不是师徒，难道是主仆？”
“不是。”她的眉心不自觉蹙了起来。
“那便奇了怪了，不是师徒，也不是主仆，那孩子留在你那算什么呢？”
“他想留便让他留着了。”
“我还听闻那孩子灵脉受损，难以进阶。”
“是，可那又如何呢，难道掌门也以天资论高低？”
“师妹。”他半阖的眼眸中划过一丝温柔“你可知道青留里面有多少人仰慕你，有多少人想敲开无情峰的门成为你的弟子。”
“可你却对一个样样比他们差的人开了门，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会眼红。”
素月一愣，脸上的表情有一丝的茫然。
“你第一次收人，我很是好奇，那是一个什么样子的孩子。”
“结果脾气简直跟你一模一样，怕是受了什么样的委屈，都不会跟你讲的吧。”他低头含笑。
“师兄既然知道了，为何不阻止呢。”素月的目光有一丝责怪。
煦风却在听见她喊他师兄时的嘴角扬的更高了：“师妹呀，谁带来的人，自然谁负责。”
“我知道了，多谢掌门。”话音落下，她面无表情的转身离开。
煦风看着素月离去的背影，虽然仍是平静，脚步却比平常快了几分。
他拂了拂袖，重新正起身，笑意带上了几分惆怅：“那么多年了，总算有人可以敲开你那无情峰的门。”
“只是不知道，他能不能够敲开你的心门呢？”
灯台上的烛火倏地跃动了一下。
厅堂上的明暗短暂倒置，投射到地砖上，泛着一滩浓暗的颜色。
从掩蔽的门扉半伸出一截手臂，一道血色从门槛上缓缓蔓延开来。
坛场上空，积云遮蔽，白石柱泛着苍白的颜色，投射出一片浓稠的阴影，一双手在阴影中颤抖着向前爬去。
羸弱的月光下只有他急促的呼吸，随着的金属划地突然凝滞。
他回过头，从惨白的半截冷光中看见了自己惊恐的眼睛。
时隔多年，素月再次踏足莲丹门。
大千世界，东祇大陆之外还有西南北三大陆，被冥道分割开来，为了能够守住四方封印，最初各自驻守四大陆的四大门派创设了法盟，法盟除了负责驻守封印，还管理着四片大陆的要事，随着时间推移每个大陆法盟的宗门位置逐渐变多，变成了九法盟，以每个大陆各自的四大门派之一为首。
莲丹门便是看守封印的九法盟之一，素月踏足这里并非是因为封印，而是因为昨夜发生于此的惨案。
就在昨夜莲丹门徒的魂灯突然暗淡了一片。
从大门往里走，逐渐有血迹蔓延开来，白色的鞋履慢慢被沁透。
柱脚处忽然走出一人，头发灰白，好像年迈的老人，面庞却不过三十的模样，模样平平无奇，然而却让人无法忽视他那双锐利的双眼，仿佛能洞穿世事。
“素月长老来此所为何事？”
未避免九法盟的宗门徇私，九个宗门之外还设置无宗门归属的律门。
这种案子一向是由律门调查，归入档案。
律门办事为求公正，一向独立，不喜别人干涉。
“陆判请放心，我绝不会干涉你的判断。这毕竟是发生在青留山脚下，青留也不能不管。”
陆修退了半步，眉心深深的皱纹却半分未减：“我自然不会阻拦素月长老，毕竟……”
她随着他的视线向后一看，莲丹门的祁玉掌门，此刻被玄铁链捆在在大堂前，双手被折断，身上有数不清的伤痕，一双眼睛混沌无光。
他的身后，全是被残忍杀害的弟子，有些弟子仍只垂髫，最后停留在那张稚气的脸上的是绝望难以置信的惊惧。
“听闻素月长老对人外之物颇有研究，这件事情可能还需要借助素月长老的帮助。”
“陆判认为这是并非人为？”
素月一向平静的目光中渐渐积蓄怒气，绷紧的嘴角更显冷意。
陆修摇了摇头：“莲丹门的长老们说，莲丹门的掌门修炼时被心魔所困，走火入魔屠杀了门内的弟子，长老们为了保护剩下来的弟子不被屠杀，控住了祁玉掌门。”
“陆判也是那么觉得？”
陆修下意识的皱眉欲言，却最终缄默。
“审判本不该带有个人情感，然而我曾经与祁玉相识一场，实在想不通他这样的理由。”
“素月长老不要因为我的话影响了自己的判断，只是但凡若有一点异常，也烦请告知。”
说完两人的目光一对视，便再没了交流，陆修转过身，和她一前一后的向里面走去。
一共二十一具尸体，皆是被同一把刀所杀，而这把刀此刻断成了两截，躺在了被困在中央的人旁边。
看守祁玉莲丹门掌门的是另外两名律门的弟子，和莲丹门的期良长老。
素月俯下身打量着跪在地上的祁玉。
“长老小心。”
一旁的期良疾声拉住她。
宛若细泉的红色血液，从玄铁链穿透的伤口喷溅到地上，此刻跪坐在地上的人却还在无知无觉一般用力冲撞着锁链。
一双充满煞气的眼死死盯着素月。
一眼看去就知道是走火入魔之像。
“可曾查探过他的记忆。”
“有，但是他的识海破碎，什么都找不到了。”
素月伸出手置于他的额前，一点荧光从掌心溢出，他原本燥动猩红的双眼逐渐的平静下来，变得茫然空洞。
祁玉的识海上空阴沉沉的，一片混沌，不见一丝光明。
脚下识海的碎成了碎片，根本看不清任何的画面。
她双手结印，青笔唰的飞出，穿梭在碎片中，像是一根针将碎片重新聚在一起。
天上的阴云瞬间压的更沉，酝酿着雷暴。
丝丝缕缕的魔气，在识海碎片的缝隙中溢出来，仿佛要将她吞没。
“我好后悔，我后悔了。”
这声音如同在平底中炸开的惊雷，充斥在整片识海，被青笔勉强维系的识海隐隐有分崩离析之势。
她不再犹豫，抽身离开。
等她睁开了眼，看见法宗的弟子和莲丹门的长老神色略带着紧张地望向了她。
“素月长老怎么样？”法宗的弟子望向她：“可有看到什么？”
素月摇了摇头：“他的识海碎的太厉害了，没办法修复。”
“期良长老，你与祁玉掌门相交甚好，你可曾知道什么？”
他垂首看向祁玉，眼底满是愧疚。
“很早以前，祁玉的心魔就已经出现了。只是那时他与我说，小小心魔对他而言不算什么，我便也没有放在心上。”
期良他的脸色有些苍白，连同嘴唇也是一种很浅的粉色，显得整个人病弱不堪。
“很多年前，我和祁玉还都不是莲丹门核心人物的时候，是至交好友。”
“我们在进入东袛秘境时遭遇了鼗巢，当时的祁玉陷入鼗兽的围攻，为了救祁玉，我受了重伤，从此便在修行上有了困难。”
“当时以我的修为，本来可以自己走的。却为了救当时修为比我低的他受了伤。”
“我没想到，这居然会成为他的心魔。”
“至此以后，祁玉便潜行修行，一心想要修为更高。”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的修为陷入瓶颈，心魔也越来越重。”
“到最后……做下这样地错事。”
这样的事，真是引人唏嘘，律门的两个弟子，不仅露出了感叹的神色。
素月走到后面的，看向被杀害的弟子。
那些弟子全都是被同样的剑法杀死，一刀毙命，刀口没有一丝一毫的停滞，可见刀术精湛。
“除了祁玉掌门，还有没有人会这一种刀法呢？”
“没有了，万莲刀法的第六式需要修为在灵虚以上才能修行。门派中除了祁玉没有人是灵虚之上的修为。”
“当时是谁最先发现的掌门呢？”
“是我和另一位长老，当时是祁玉闭门修行出关的日子，我和另一位长老本想迎接他，却没想到他正在屠杀弟子，我们召集来莲丹门所有的长老，将他困了起来。”
“另一位长老现在在哪里？”
“岁修长老受了重伤，现下正在疗伤，这是他的证言。”
期良看着祁玉走火入魔的模样目光中弥漫着悲伤。
如今人证和物证完全是一个完整的闭环，完全地指向祁玉掌门。
而且素月也没有在任何的地方感受到妖异的气息，也不是什么邪物控制了祁玉掌门。
一切正如同他们说的那样。
祁玉掌门走火入魔，杀害了门中的弟子。
唯一的疑惑便是在识海中听见的最后一句话。
祁玉掌门他为什么要说自己后悔了？他在后悔什么呢？
素月将她的判断与陆修讲述。
陆修的表情有些暗淡。
“接下来你们打算怎么做？”
“按例，我们要把他关到邢涯阁，等待审判。”
邢涯阁是东祇界审判罪大恶极的犯人的地方，进入到邢涯阁的犯人，从来都没有人可以再出来。
这相当于宣判了死刑。
陆修整理好了情绪，对着素月说到：
“多谢素月长老，关于莲丹门的案子，待会律门会整理好卷宗单独再给长老一份的。”陆修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随后而来的，是九法盟的人，前来关押了祁玉掌门。
她拿着律门给她的卷宗，回到了青留。
三清殿里似乎有人，她在木门前停住了脚步，犹豫着是否要去找个人代为转交，里面的人却早一步传来了声音。
“进来。”声线简明清晰。
她只好推开门，走进去。
镂花的香炉散发着淡淡的紫烟，房间中是一股冷冽却又带着药香的味道，素月走进了些，躬身将卷宗呈上位上的男子。
“掌门，关于莲丹门一案，法宗的判决和证据都写在卷宗里面了。”
煦风一身威严的玄衣，正襟危坐的接过卷宗。
他修长如玉的手翻过卷宗，发出一声叹息。
“剩下来的弟子，你要代表我们青留好好安置。”
“是。”
“还有一事，今年的妖兽潮比往年持续的更加的久，我查探过无情峰上的封印，并没有什么异常，不知道东祈大陆边境是什么情况，我想过去看看。”
“也好，宗门比试很快就要开始了，你趁此与宗门一起过去吧，如今正是妖兽潮，有你在会更周全。”
“是，掌门。”素月说完便要退下，却听见身后隐忍的咳嗽声。
她的脚步顿了顿，还是回过了头。
“掌门，正是妖兽潮乱，宗门内事务繁多，掌门也要保重好身体。”
“这句话，我说与你听也合适。”位上的轻笑着摇了摇头，这一笑如同春风，吹散了他脸上原本凛冬般的肃穆，不像一宗掌门，倒像是凡间清朗俊秀的名士。
“听闻，你收了个外门弟子为徒？”
素月拧着眉，开始后悔留下了。
似乎知道她心里所想他嘴角微微上扬：“整日端着掌门的架子也是很累的，再无外人他事的时候，难道我们师兄妹不能话话家常吗？。”
素月神情微征，终是没有开口纠正他。
“……没有，我从不收徒。”
“可你的无情峰上可是从不留人，若不是师徒，难道是主仆？”
“不是。”她的眉心不自觉蹙了起来。
“那便奇了怪了，不是师徒，也不是主仆，那孩子留在你那算什么呢？”
“他想留便让他留着了。”
“我还听闻那孩子灵脉受损，难以进阶。”
“是，可那又如何呢，难道掌门也以天资论高低？”
“师妹。”他半阖的眼眸中划过一丝温柔“你可知道青留里面有多少人仰慕你，有多少人想敲开无情峰的门成为你的弟子。”
“可你却对一个样样比他们差的人开了门，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会眼红。”
素月一愣，脸上的表情有一丝的茫然。
“你第一次收人，我很是好奇，那是一个什么样子的孩子。”
“结果脾气简直跟你一模一样，怕是受了什么样的委屈，都不会跟你讲的吧。”他低头含笑。
“师兄既然知道了，为何不阻止呢。”素月的目光有一丝责怪。
煦风却在听见她喊他师兄时的嘴角扬的更高了：“师妹呀，谁带来的人，自然谁负责。”
“我知道了，多谢掌门。”话音落下，她面无表情的转身离开。
煦风看着素月离去的背影，虽然仍是平静，脚步却比平常快了几分。
他拂了拂袖，重新正起身，笑意带上了几分惆怅：“那么多年了，总算有人可以敲开你那无情峰的门。”
“只是不知道，他能不能够敲开你的心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