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标这个事情,难度不大,但杂碎的很。

    周五临近下班的时,陶若琳把标书发过来后,秦朝气笑了。做个标书能有多难,可发过来的标书字体不统一、表格分页杂乱、图片格式没调整。

    最重要的是,标红标粗的几个大字:重点添加收并购经验和ipo经验,陶若琳是根本没在意。

    隔段时间就要做标书的琴罩,对公司业绩了然于胸,可扫了文案一言几个重大的收并购案例一个也没在上面。

    她深吸了一口气,赶忙添加了密密麻麻的修改意见,晚上10点前了发给了她。

    等到周一收到反馈的版本,秦朝就差给自己掐人中了。

    修改意见,陶若琳是挑着调的……照片格式依旧是乱的;又不知道怎么的,这次提交的资料粘贴的逻辑还能跟上版不一样……

    秦朝只得放下手上其他事情,重新做一份标书。心中有些后悔:草,还不如自己做一份。、

    重要的是,陶若琳耽误了4天时间。如果不想做,第一天拒绝就好了。阳奉阴违的干事情,等着别人给她擦屁股。

    秦朝内心有些火大。但现在连生气发脾气的时间都没有了。秦朝只能紧锣密鼓的重新写一遍,只是时间紧张,做完可能连修改错别字的时间都没有了。

    此时白宝胜过来敲着秦朝的桌面说道:“小秦,带上小陶晚上跟我去个饭局……”

    这一刻秦朝心里疯狂的蹦着三个念头:

    一、尽量避免跟陶若琳共事,共事也不能把重要的工作交给她,会被坑;

    二、白宝胜傻逼;

    三、辞职,必须辞职,一刻也干不下去了……

    上班的人,每天都在被坑、骂领导和想辞职中度过。

    幸好在截止时间前,提交了标书,秦朝才算松了口气。晚上依旧跟着去参加酒局。

    可是这酒局太无聊了,没有实际的项目在谈,白宝胜拉着她和陶若琳过来就是为了陪喝酒的……

    为了改标书,秦朝的述标文件还没整理完。她现在很想离席,去写报告。

    看着满桌狼藉,秦朝陷入沉思。她有些不太明白,白宝胜到底是怎么想的。

    朝云的项目,标的金额大,企业背景雄厚,项目的工作内容也是给履历添金的,不好好花时间,去打磨标书和述标文件,在这个节骨眼上,非要去见个什么行业协会……

    秦朝拿起旁边的茶杯,喝了一口。

    在工作理念上,秦朝已经与白宝胜分离了。

    工作理念、企业文化,虽然看起来是个很虚的东西,但却是决定员工去留的重要因素之一。刚入职,可能还怀揣着能不能过试用期的恐惧。可一旦大家都熟了后,企业文化、团队文化,决定人能不能在这里呆的长久……

    毕竟人不能对着一个讨厌的人长久的装出喜欢。

    第二天,写完述标文件,秦朝又演练了两遍,再抬头时已经晚上11点了。办公室,除了她这一排,其他区域的灯都关了,黑黢黢的。

    黑暗中好像蜷缩着一只兽,吃掉了时间,留下了疲倦。

    走出写字楼,秦朝望了望天。夜深了,大多数的楼宇已经黑了,居然能看见点点星光。此时秦朝心中生出了丝丝暖流,汇成了一些希冀——希望努力能有收获,明天述标有个好结果。

    一阵风过,秦朝打了个哆嗦。春日夜晚的风,还是有些凉的。

    翌日早上7点,秦朝就起床了。洗头化妆一全套。

    今天要述标,9点就要到。她住在浦东,朝云集团在五角场,地铁过去要1个小时。也就是8点前,秦朝要出门。

    秦朝挑了个蓝色绸质衬衫,衬衫绣着一串小花,从肩头竖着延伸到胸前。背部正中同样绣着这样一串小花,最终消失在西装裤盖着的腰际。不过藏青色的西装外套一穿,都看不见了。

    今天穿着个小猫跟,怎么也走不快。看着时间一点点的流逝,急急忙忙的。好在8点50赶到了。

    一大早跟打仗似的。

    到了的就在前台大厅等待区坐着。等着招标负责人喊去签到、抽签,白宝胜带着陶若琳,姗姗来迟。

    今天来述标的有6家,每家大概半小时。

    秦朝抽到了第五个。

    虽然述过很多次标,但标前还是紧张。她来回翻着手上的述标报告,不停在心里默念。

    一紧张就想上厕所,去了趟洗手间,出来时发现了一个小阳台,应该是平时大家抽烟的地方。现在才10点,没什么人,是个练习的好地方。

    秦朝带着报告在阳台来回踱步,嘴里振振有词。

    第三个述完标的间隙,傅琛想去阳台抽根烟,见阳台有人来来回回,又缩回了脚,抬眼看去:

    居然是她……

    嘴里念念有词,像在背课文。

    傅琛不免有些好笑,临时抱佛脚?像极了大学时临期末时的窘迫。

    秦朝似有所感,回头看了一眼。

    是个男人,个子很高,应该有186了,一身西装穿在身上,格外俊朗。眉毛很浓,眼睛确是桃花眼。鼻梁高挺,唇长得正正好。然后是喉结……

    这人,应当是做惯了严肃的表情,是以此时就算是带着些好奇,可面上却也没什么表情,透露着一股无形的压力。

    秦朝不由自主的,点头致意。

    傅琛转过身,回到了会议室。却在转身的瞬间,轻笑了下,还真是个温顺的性子。

    秦朝进入会议室的那一刻,就被正中间的男人吸引住了眼神。

    难怪,原来他就是傅琛。

    他低着头,看着文件,一言不发。

    “开始吧……”赵鑫说道。

    走上台时,肾上腺素飙升后,秦朝开始冷静了。从昨天到今天,文件的内容,她已经烂熟于心。熟练,可以带来自信,又留给她更多精力处理突发情况。

    是以开口时,声音温润沉静而富有自信。

    傅琛闻言抬起头看了一眼。阳台上反复背诵着的,像个学生;此时沉稳得像条老狗。强烈的反差感让他好奇如果刺她一下会不会有炸毛的反应。

    他也这么做了。

    在述完标后,傅琛简单、直白而又不遗余地的问道:“秦律师,今天来参加述标的几家你应该知道吧。相比他们,你们相关业绩差的不止一星半点,你觉得你们有什么特别的,能中标?”

    坐在下面的白宝胜一行面面相觑,脸色有些难看。这话在他心里已经翻译成“这点业绩不够看,还来参加投标,这不是浪费时间?”

    商务场合,说话留一线。心里知道不匹配,也不会直往人肺管子里戳。秦朝原先对这个项目满满的期待,在他问出这个问题时,瞬间瓦解。失落像潮水一样,淹没了她。

    这一瞬失落傅琛捕捉到了,她像被戳破了的皮球,在不知名角落漏着气,满涨的信心,一点点消散……

    好在秦朝很快调整了过来,组织了下语言:“我们很尊敬竞争对手,也倾佩他们有丰富的经验。经验固然重要,但做对事情更重要。做成一件事,并不是照搬经验,而是结合市场、企业、竞争对手、核心诉求等各类因素因时而异、因事而议,找出最符合共同利益的方案。世界上没有同样的两片叶子,也没有相同的两个案子。经验只是借鉴,就事论事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我们善于分析具体环境,挖掘共同利益。我们不依赖经验,我们创造经验。这是我们的优势。”

    声音平和而有力量。

    「因时而异、因事而异、共同利益、创造经验」,傅琛的手不自觉的桌上轻点了几下。他从这发言里,居然听出来几分少年意气。而且是褪去青涩的狂妄,有些脚踏实地的意气。

    短短半个小时,傅琛对秦朝的印象不断地翻转又翻转:他原先以为,她只是个花瓶。

    赵鑫一直看着傅琛的反应。他看见傅琛眼里闪着感兴趣的光。

    会后,白宝胜发信息问他:赵总,你觉得我们还有机会吗?

    赵鑫眼神幽幽的盯着手机,想着怎么答复他。

    横向对比下来,浩天基本上出局了,能中标的大概率是竞天的薛平团队。但看得出来,傅琛对秦朝很感兴趣。

    思来想去,赵鑫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复。

    “我这边在写推荐评语,最后还是董事长定。”

    原本死心了的白宝胜,被这句话吊起了百分百的热情。在做业务上,白宝胜一直很努力,只要有一线生机,他都不会放过。

    是以当天下午,他提了个名牌包当礼物,进了赵鑫的办公室。

    赵鑫推了白宝胜的礼物:“东西你拿回去。几家对比下来,你们确实弱了一些。但我看傅董对你们挺感兴趣的。我想个办法让你们团队跟傅董再见一次。到时候你再争取下。”

    赵鑫不会拿白宝胜的礼物,这次浩天已经没有机会了,拿钱不办事怕白宝胜反咬一口。吊着白宝胜,是想让他带着秦朝再见一次傅琛,看看傅琛到底对秦朝有多感兴趣。

    投其所好,是赵鑫多年来职场升职的秘诀。

    秦朝带着陶若琳回了律所。

    肾上腺素飙升又回归平静后的心情像坐了一趟过山车。紧锣密鼓的准备,带着满满的希望去,又被傅琛一句话打回谷底。傅琛是董事长,他的态度就是最终结果——没戏了……

    看着窗外,一座座楼宇在迅速后退,秦朝有些失落。

    努力,会带给人误会,好像努力了就离胜利更近了。可是很多事情,是1和0的选择,0.99也约等于零。

    朝云的长顾是优质的项目,竞争激烈很正常,秦朝安慰着自己。

    她看向窗外,新一轮的迷茫又闯进了心里——下一个靠谱的项目还不知道在哪里……

    陶若琳此时很兴奋:“没想到,傅总,居然这么年轻,而且长得好帅。要是他出道,我一定愿意为他花钱。”

    随后又拉着秦朝的手:“秦律,你说这次我们能中么?要是中了,以后是不是还有机会能见到傅总啊?”

    秦朝没有直接回答:“你对傅总这么感兴趣啊,要是他有女朋友怎么办?”

    “有女朋友怎么了,结婚了也都行。这样的极品男不亏的。”

    秦朝尴尬的笑着,顺便把手从她怀里抽了出来。现在的95后,挺勇,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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