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历40年9月12日晚上23:37分
京海市地下城复兴诊所
“呼——”送走最后一个病人，林漱打了个哈欠。
身前旧木桌上的文件和物品已经被她整理好，只等那个病人离开，她就能下班回家了。
头发花白的徐医生站在前台目送着一瘸一拐的病人离去，长叹一声。
“哎，要是小漱你能给我接班多好。”徐医生扶着柜台叹了口气。
“我也想啊，但是我的血统学不了医，您又不是不知道。”林漱浅浅一笑。
京海要塞的医疗技术在整个废土上可以算是相当先进，但是他们同样对于医疗知识和学生管控严格，尽管林漱是一个没有任何混血人显性特征的人类，作为混血人父亲的后代，她依然无法学习医疗相关的专业，也无法从事生物、化学等需要进行实验的相关领域。
实际上，就连林漱现在就读的京海大学异常生物管理专业也是由于报考人数不足调剂进去的，由于惧怕变异生物对普通人类造成的影响，有混血人血统的人类由于抗性更高被允许就读这一专业，并从事相关领域。
然而，除了荒野勘探、地质、气候或生物研究等需要留宿荒野的职业，大部分这个专业学生的就业出路是要塞牧场的工人、动物园管理员以及一些研究性工作比如生物复原项目研究员，无论哪一种都需要出自自然人家庭才有资格参与就业竞争。
明天就是京海大学一年一度的职业定向评估的大日子，林漱想要赶紧回家，好好休息，养精蓄锐准备第二天的面试。
“徐医生，我走啦！”林漱向徐医生挥了挥手，目送他转身回后院休息。
他年纪大了，精力不如从前，混血区的伤病比别处更多，诊所的收费和上面的补贴却远不如自然人区，诊所一直没有新的人手，多年来只有他自己苦苦支撑。
徐医生走后，林漱把诊所的灯都关上，门窗也关紧上锁，快步朝家的方向走去。
地下城的街道很窄，建筑之间挨得很近。旁边的巷子里传来肢体相撞和叫喊声，林漱不敢多看，低头匆匆走回家，一个不留神，和一个人撞了个满怀。
林漱道着歉抬起头来，发现对方是住在自己隔壁的梁姐。她还穿着工厂的灰色制服，黑色的短发乱蓬蓬的，眼睛发红，目光呆滞，脸色灰败，看起来状态不太好。
梁小红揉了揉自己被撞到的的胳膊，见是林漱，嘴角牵了牵，语带关切地问：“是小林啊，这么晚还没回家？”
林漱见她一直揉胳膊，不自觉问道：“刚打工回来，你怎么啦，没事吧？”
梁小红咧了咧嘴，试图露出一个和往常一样的爽朗笑容：“嗨，我能有什么事。那个什么，我走了啊。”
“这么晚了，去哪里啊？”林漱疑惑道：“那边有人打架呢，别过去了。”
“我有点事，一会就回去。”说着，她又不自觉地掩了掩胳膊，转身欲走。
林漱长年在诊所打工，对于她这种动作很熟悉，她快步走过去，撩开梁小红的袖子。
即使是在朦胧暗淡的街灯下，袖子下的胳膊还是让她吃了一惊。
红斑、溃疡和肿胀在梁小红的手臂肌肤上蔓延，甚至还有两个脓包一直流着腥臭的脓液。胳膊上其余算是完好的地方，一部分表皮已经剥落，露出嫩肉，其中一些表面已经长出硬块并连结成片，呈现一种偏绿的褐色，看起来像蜥蜴一类冷血动物的鳞片。
“梁姐——你异化程度恶化了？怎么会？发生了什么？”林漱吃了一惊。
梁小红猛地把胳膊抽回来，迅速掩上袖子：“没事，小林，你就别管了，快回家休息吧！”
林漱在诊所里有时候也会看到这种情况，很多人都怕被要塞发现，不敢看医生，直到症状越来越严重：“你这种情况必须得去诊所，得让医生给你开抑制剂才行！”
梁小红摇摇头：“看医生和抑制剂都得花贡献点，我父母弟弟还在城外等着我换东西回去呢，算了。”
林漱叹了口气：“你先把自己的身体照顾好，再说家里的事吧！你的伤口是怎么恶化的，最近发生了什么？还有，都这样了，你这是要干什么去？”
梁小红低声说：“就是最近大家都在说的那个灵心教嘛，他们说......可以帮我净化。”
灵心教！？净化！？林漱感到有些无奈，但她也知道地下城这些工人大多没什么文化，工作时间长又很辛苦，只能靠这些来排遣苦闷，于是深吸了一口气，缓声道：“这些都不可靠，要想减轻症状还是得去诊所。”
想到梁小红担心的费用问题，林漱又说：“不要担心，我明天和徐医生说说，尽量减免一点钱，我也给你贴一点，先打了抑制剂，先给你清创、做引流和抗感染治疗，然后打上抑制剂，至少不会再继续恶化。”
梁小红抬起头，眼里有些意动：“我已经和工友约好了每周都一起去的，不去不好。”
林漱盯着她问道：“你非去不可吗？去了不会有什么事吧？”
梁小红摇摇头说：“没事，我工友去过好几次了，说就是给讲一些东西，互相分享心得体会。明天我就去诊所找你，你先走吧。”
林漱想了想，点点头和她道了别，目送她离开。
梁小红转过街角，墙边的黑暗中突然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她怎么没跟来？”
梁小红面无表情地轻声说：“不用急，再等等。”
她维持着和之前一样的步伐，不紧不慢地朝着复兴街道上一座不起眼的老旧建筑走去。
那人在黑暗中又等了片刻，果然看到了远远地缀在梁小红身后，轻手轻脚地向着同一方向走过去的林漱。
林漱其实没打算跟太紧，她就是想知道梁小红要去哪里。自旧世界崩坏以来，各地乱七八糟的宗教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但他们只介绍信任之人入教，行动又向来隐秘谨慎，林漱从没在现实中见过信仰灵心教的人。
而且......林漱还是有些担心梁小红，按她手臂的恶化状况来说，她的症状说不定就是在那个集会里染上的。如果得知了他们的聚集地，也许可以报告给地下城官方人员，让他们进行调查和处理。
她远远看到梁小红进了离诊所不远的一个老房子里，立刻转身离开。
就在这时，颈侧传来一股剧痛，她费力地撑着眼皮，朝右看去。
一个看不清面目的长发女人正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林漱再也支撑不住，眼皮合上，意识沉入了深深的黑暗中。
痛。
很痛。
除了鼻间萦绕着的浓郁的血腥味，林漱看不见，也听不见。
她有些郁闷，伸出手摸了摸肚子，湿漉漉的。
她慌起来，伸出双手胡乱摸索，想要找到什么东西擦一擦。
手指触到一片温暖而光滑的布料，她立刻伸手去抓。那也许是别人的心爱之物，一时之间她竟没有拽动。
她有点不高兴，用了点力。
终于，布轻飘飘地落下来，可她的身体变得更湿了，连布都被弄湿了。
她更不高兴了，扯了许多块布在手里，一同擦拭自己的身体。
不知过了多久，浑身的痛感和湿润感渐渐消退。林漱的眼皮渐渐松动，耳边也变得嘈杂起来。
她挥了挥手，待四下重新安静下来，慢慢睁开眼睛。
眼前的世界被一片深紫色所占据。紫深近黑，铺天盖地。这是林漱喜欢的颜色：宁静，广袤，安全，神秘，不被人打扰。
在这个时代，许多人厌恶这个颜色，就如同厌恶如今占据这个星球大片土地的紫雾和紫色的生命，它们代表了人类文明的没落和蛮荒的崛起，代表了无处不在的辐射、畸变与死亡。
紫雾无拘无束地飘荡在旷野中，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只留下一些自由、野蛮，茁壮的紫色生命，在荒芜的残垣断壁之间蔓生。即使靠近，都会使人心生战栗与恐惧，尽管它们是无辜的。
林漱站起身，摇摇晃晃地绕过脚下几个软绵绵的障碍物，踉踉跄跄地向外走去。
她很困了，想要回家睡觉。
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住了她。
林漱其实想不起家的方向了，于是点了点头，同意了对方一起回家的请求。
“后面那些......”那个声音犹豫道。
哦对，她差点忘了，大家都不喜欢紫色。
她摇了摇手，满意地看见那片深紫色的绒毯消失得干干净净，才回过头，和身边的人一起推开沉重的大门，朝外走去。
夜晚的京海市地下城，顶棚的天灯已经熄灭，街边的路灯九盏熄了八盏，还剩一盏亮着，节能灯惨白的光亮在斑驳的墙壁上照出凄清的晕痕。
街道上寂静无人，街边的小店已经关门，林漱被人搀扶着，踉踉跄跄地走在回家的路上，她现在头脑昏沉，视野变形，眼前的一切都模模糊糊，辨不出清晰的形状。
经过十几分钟的漫长跋涉，两人终于成功抵达林漱家门口。
身旁的人扶着她进了门，担忧地问道：“小林，没事吧？你自己能行吗？”
林漱晃了晃自己软绵绵的、有些陌生的手掌说：“没事，睡一觉就好。”
那人犹豫了一下，说：“我说的不是这个，是刚刚......”
林漱不想再听，摇了摇头，没吭声。
那个人轻轻叹了口气：“这是秘密，我明白。不问了。是我该谢谢你，要不是你，我现在已经......算了，不说了。不管怎样，你还是要好好保护自己，保重。”
一阵脚步声轻轻地消失在夜里。
林漱关上门，强撑着摸到床边，倒在床上昏死过去。
黑暗中，她的长发散落在床上，像是一片浓密的海藻。
朦胧之际，一缕幽沉的叹息轻轻拂过耳畔。
京海市地下城复兴诊所
“呼——”送走最后一个病人，林漱打了个哈欠。
身前旧木桌上的文件和物品已经被她整理好，只等那个病人离开，她就能下班回家了。
头发花白的徐医生站在前台目送着一瘸一拐的病人离去，长叹一声。
“哎，要是小漱你能给我接班多好。”徐医生扶着柜台叹了口气。
“我也想啊，但是我的血统学不了医，您又不是不知道。”林漱浅浅一笑。
京海要塞的医疗技术在整个废土上可以算是相当先进，但是他们同样对于医疗知识和学生管控严格，尽管林漱是一个没有任何混血人显性特征的人类，作为混血人父亲的后代，她依然无法学习医疗相关的专业，也无法从事生物、化学等需要进行实验的相关领域。
实际上，就连林漱现在就读的京海大学异常生物管理专业也是由于报考人数不足调剂进去的，由于惧怕变异生物对普通人类造成的影响，有混血人血统的人类由于抗性更高被允许就读这一专业，并从事相关领域。
然而，除了荒野勘探、地质、气候或生物研究等需要留宿荒野的职业，大部分这个专业学生的就业出路是要塞牧场的工人、动物园管理员以及一些研究性工作比如生物复原项目研究员，无论哪一种都需要出自自然人家庭才有资格参与就业竞争。
明天就是京海大学一年一度的职业定向评估的大日子，林漱想要赶紧回家，好好休息，养精蓄锐准备第二天的面试。
“徐医生，我走啦！”林漱向徐医生挥了挥手，目送他转身回后院休息。
他年纪大了，精力不如从前，混血区的伤病比别处更多，诊所的收费和上面的补贴却远不如自然人区，诊所一直没有新的人手，多年来只有他自己苦苦支撑。
徐医生走后，林漱把诊所的灯都关上，门窗也关紧上锁，快步朝家的方向走去。
地下城的街道很窄，建筑之间挨得很近。旁边的巷子里传来肢体相撞和叫喊声，林漱不敢多看，低头匆匆走回家，一个不留神，和一个人撞了个满怀。
林漱道着歉抬起头来，发现对方是住在自己隔壁的梁姐。她还穿着工厂的灰色制服，黑色的短发乱蓬蓬的，眼睛发红，目光呆滞，脸色灰败，看起来状态不太好。
梁小红揉了揉自己被撞到的的胳膊，见是林漱，嘴角牵了牵，语带关切地问：“是小林啊，这么晚还没回家？”
林漱见她一直揉胳膊，不自觉问道：“刚打工回来，你怎么啦，没事吧？”
梁小红咧了咧嘴，试图露出一个和往常一样的爽朗笑容：“嗨，我能有什么事。那个什么，我走了啊。”
“这么晚了，去哪里啊？”林漱疑惑道：“那边有人打架呢，别过去了。”
“我有点事，一会就回去。”说着，她又不自觉地掩了掩胳膊，转身欲走。
林漱长年在诊所打工，对于她这种动作很熟悉，她快步走过去，撩开梁小红的袖子。
即使是在朦胧暗淡的街灯下，袖子下的胳膊还是让她吃了一惊。
红斑、溃疡和肿胀在梁小红的手臂肌肤上蔓延，甚至还有两个脓包一直流着腥臭的脓液。胳膊上其余算是完好的地方，一部分表皮已经剥落，露出嫩肉，其中一些表面已经长出硬块并连结成片，呈现一种偏绿的褐色，看起来像蜥蜴一类冷血动物的鳞片。
“梁姐——你异化程度恶化了？怎么会？发生了什么？”林漱吃了一惊。
梁小红猛地把胳膊抽回来，迅速掩上袖子：“没事，小林，你就别管了，快回家休息吧！”
林漱在诊所里有时候也会看到这种情况，很多人都怕被要塞发现，不敢看医生，直到症状越来越严重：“你这种情况必须得去诊所，得让医生给你开抑制剂才行！”
梁小红摇摇头：“看医生和抑制剂都得花贡献点，我父母弟弟还在城外等着我换东西回去呢，算了。”
林漱叹了口气：“你先把自己的身体照顾好，再说家里的事吧！你的伤口是怎么恶化的，最近发生了什么？还有，都这样了，你这是要干什么去？”
梁小红低声说：“就是最近大家都在说的那个灵心教嘛，他们说......可以帮我净化。”
灵心教！？净化！？林漱感到有些无奈，但她也知道地下城这些工人大多没什么文化，工作时间长又很辛苦，只能靠这些来排遣苦闷，于是深吸了一口气，缓声道：“这些都不可靠，要想减轻症状还是得去诊所。”
想到梁小红担心的费用问题，林漱又说：“不要担心，我明天和徐医生说说，尽量减免一点钱，我也给你贴一点，先打了抑制剂，先给你清创、做引流和抗感染治疗，然后打上抑制剂，至少不会再继续恶化。”
梁小红抬起头，眼里有些意动：“我已经和工友约好了每周都一起去的，不去不好。”
林漱盯着她问道：“你非去不可吗？去了不会有什么事吧？”
梁小红摇摇头说：“没事，我工友去过好几次了，说就是给讲一些东西，互相分享心得体会。明天我就去诊所找你，你先走吧。”
林漱想了想，点点头和她道了别，目送她离开。
梁小红转过街角，墙边的黑暗中突然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她怎么没跟来？”
梁小红面无表情地轻声说：“不用急，再等等。”
她维持着和之前一样的步伐，不紧不慢地朝着复兴街道上一座不起眼的老旧建筑走去。
那人在黑暗中又等了片刻，果然看到了远远地缀在梁小红身后，轻手轻脚地向着同一方向走过去的林漱。
林漱其实没打算跟太紧，她就是想知道梁小红要去哪里。自旧世界崩坏以来，各地乱七八糟的宗教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但他们只介绍信任之人入教，行动又向来隐秘谨慎，林漱从没在现实中见过信仰灵心教的人。
而且......林漱还是有些担心梁小红，按她手臂的恶化状况来说，她的症状说不定就是在那个集会里染上的。如果得知了他们的聚集地，也许可以报告给地下城官方人员，让他们进行调查和处理。
她远远看到梁小红进了离诊所不远的一个老房子里，立刻转身离开。
就在这时，颈侧传来一股剧痛，她费力地撑着眼皮，朝右看去。
一个看不清面目的长发女人正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林漱再也支撑不住，眼皮合上，意识沉入了深深的黑暗中。
痛。
很痛。
除了鼻间萦绕着的浓郁的血腥味，林漱看不见，也听不见。
她有些郁闷，伸出手摸了摸肚子，湿漉漉的。
她慌起来，伸出双手胡乱摸索，想要找到什么东西擦一擦。
手指触到一片温暖而光滑的布料，她立刻伸手去抓。那也许是别人的心爱之物，一时之间她竟没有拽动。
她有点不高兴，用了点力。
终于，布轻飘飘地落下来，可她的身体变得更湿了，连布都被弄湿了。
她更不高兴了，扯了许多块布在手里，一同擦拭自己的身体。
不知过了多久，浑身的痛感和湿润感渐渐消退。林漱的眼皮渐渐松动，耳边也变得嘈杂起来。
她挥了挥手，待四下重新安静下来，慢慢睁开眼睛。
眼前的世界被一片深紫色所占据。紫深近黑，铺天盖地。这是林漱喜欢的颜色：宁静，广袤，安全，神秘，不被人打扰。
在这个时代，许多人厌恶这个颜色，就如同厌恶如今占据这个星球大片土地的紫雾和紫色的生命，它们代表了人类文明的没落和蛮荒的崛起，代表了无处不在的辐射、畸变与死亡。
紫雾无拘无束地飘荡在旷野中，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只留下一些自由、野蛮，茁壮的紫色生命，在荒芜的残垣断壁之间蔓生。即使靠近，都会使人心生战栗与恐惧，尽管它们是无辜的。
林漱站起身，摇摇晃晃地绕过脚下几个软绵绵的障碍物，踉踉跄跄地向外走去。
她很困了，想要回家睡觉。
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住了她。
林漱其实想不起家的方向了，于是点了点头，同意了对方一起回家的请求。
“后面那些......”那个声音犹豫道。
哦对，她差点忘了，大家都不喜欢紫色。
她摇了摇手，满意地看见那片深紫色的绒毯消失得干干净净，才回过头，和身边的人一起推开沉重的大门，朝外走去。
夜晚的京海市地下城，顶棚的天灯已经熄灭，街边的路灯九盏熄了八盏，还剩一盏亮着，节能灯惨白的光亮在斑驳的墙壁上照出凄清的晕痕。
街道上寂静无人，街边的小店已经关门，林漱被人搀扶着，踉踉跄跄地走在回家的路上，她现在头脑昏沉，视野变形，眼前的一切都模模糊糊，辨不出清晰的形状。
经过十几分钟的漫长跋涉，两人终于成功抵达林漱家门口。
身旁的人扶着她进了门，担忧地问道：“小林，没事吧？你自己能行吗？”
林漱晃了晃自己软绵绵的、有些陌生的手掌说：“没事，睡一觉就好。”
那人犹豫了一下，说：“我说的不是这个，是刚刚......”
林漱不想再听，摇了摇头，没吭声。
那个人轻轻叹了口气：“这是秘密，我明白。不问了。是我该谢谢你，要不是你，我现在已经......算了，不说了。不管怎样，你还是要好好保护自己，保重。”
一阵脚步声轻轻地消失在夜里。
林漱关上门，强撑着摸到床边，倒在床上昏死过去。
黑暗中，她的长发散落在床上，像是一片浓密的海藻。
朦胧之际，一缕幽沉的叹息轻轻拂过耳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