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疑云（六）
舒和没有亲眼看见当日的情形，但不妨她在那些登船的姐妹口中知晓那一日的情景，在她们的眼中，那是一个草鸡变凤凰的小丫头，命数好极了。
一个本该在楼中像她们一样逐渐变烂变臭的孤女，可她一来先是得了云和的青眼，那个云霄楼中的下任掌事，手段颇高，但从不会苛待她们的花魁姑娘，不过短短三个多月，又攀上了安王世孙，那可是货真价实的皇家贵胄！
那些姑娘第二日下了船议论纷纷，鬼神灰色的地讲起前一日所见所闻，毕竟谁都能看出来安王世孙一眼就相中了兰意。
温索目光灼灼，眼中除了兰意谁也看不见，舒和本来是他身边最得宠的人，看着是个做事井井有条有模有样的姑娘，实际性子娇蛮可爱，很对温索的口味，只是他总觉得舒和年纪有点大了。
兰意简直就像是按照他的想法长出来的姑娘一样，方方面面全都契合他的审美，温索满意极了，温索迫不及待地想要带走她。
他冲兰意招招手，努力作出一副温柔无害的样子，温索压低了自己的声音，唯恐吓到她：“过来。”
兰意低着头，站在她前方的云和微微侧身，好让身后的兰意彻底暴露在温索面前，云和不紧不慢地冲温索行礼问好：“小王爷，多日不见了。”
温索身为安王世孙，来日会继承安王的爵位，叫一声小王爷以示尊敬也算不得出格。
温索恋恋不舍地移开视线，笑眯眯地回应云和，旁人不知，但他对云和的身份还是略知一二，对于合作者，他向来都多一分宽容。
“云和姑娘还是一如往昔美得让人挪不开眼。”
云和捂嘴轻笑：“小王爷嘴这么甜真是叫妾身羞惭。”
她转身朝身后的姑娘使了个眼色，云霄楼的姑娘们笑嘻嘻地四散开来，朝她们熟悉的客人走去，依偎在他们身边。
云和半搂着兰意，将试图躲避在她身后的兰意拉到身边，云和面带笑意地接了温索伸手招兰意的话茬，反过来为方才的僵持解围：“这是咱们云霄楼新来的小姑娘，叫兰意，平日里乖巧听话。今日也不知道她有没有这个福气能服侍小王爷。”
说着她推了兰意一把，垂眼对上兰意的目光，眼神中带着鼓励。
兰意的犹豫在看到云和脸上的温柔后立马烟消云散，她咬咬牙，不过是做侍女罢了，云和这般照顾她，她不能什么都不做。
兰意强压住心中的不适，跪坐在温索身侧隔了一个人的距离，恭敬有余。
云霄楼的姑娘都能看出温索那日很高兴，神色更加温和。
他好像知道兰意对他很排斥，从头到尾都没有对兰意有什么不规矩的动作，就像真的把她当做一个普通的侍女一般。
也能看得出兰意从一开始的战战兢兢，到后面也能放松下来，能够流利地应答温索，温索见状笑意更深。
等这场宴席到了月上升天的时候，席上的贵客或带一个人离去，或揽着依偎在怀中的姑娘往船上的房间走去。
慢慢的只剩温索一个人，烂醉如泥，强撑着倚在桌子上，支肘扶着自己的头。
云和轻拍他的肩膀，小声唤他，“小王爷。”
温索不仅不应答，反而拂开她的手，不满地嘟囔。
云和为难地蹙眉，起身望着兰意，向兰意轻声抱怨：“这可如何是好，不仅连咱们楼中非选中的人都不能登船，连贵客们也不能带着随从，总不能让小王爷醉倒在此处吧？”
兰意无措地抿唇，今日这位身份尊贵的小王爷不但没有仗势欺压她这样的孤女，反而多有照顾，不仅没有为难她，对她犯的小错误更是百般容忍，更重要的是她不想让这个温柔的姐姐为难。
“要不，我们扶着小王爷到厢房休息？”
一个人扶不住，两个人总行吧。
云和叹气，无奈地摇摇头：“这位小王爷嫌弃外面的住处不干净，从来不在外留宿的。”
这话也就骗骗兰意这种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云霄楼的人都知道温索是舒和的常客，历来温索都是在舒和的房内休息，也不是非要回府不可。
但兰意不知道，她略显慌乱，眼珠滴溜溜直转，而后眼睛一亮，“我下船去看看小王爷的随从可还在，请他们来。”
云和再次否认了她的做法，“原本在外等待的随从们今日也吃醉了酒，都在楼后的院子里歇下了，若不是怕这位祖宗醒来生气，我早就把他留在船上休息了。”
云和沉吟半晌，以拳击掌：“我这边实在是走不开，船上的贵客们若是突然寻我却找不到怕是会得罪了贵客，虽然这些贵客的身份不如安王世孙尊贵，但也都是上京城勋贵家的少爷们，咱们云霄楼是万万得罪不起。
这样吧，我让人给你准备一辆马车，他在岸边等你，你替我走一趟，把小王爷送到府上。如今天色已晚，等到了府上怕也已经到了宵禁的时候。你在府上叨扰一晚，明儿一早再回来。”
若是今日之前，兰意一定也会一口回绝，送一个陌生男人回家，她是想也不敢想的事。
但温索的外表极具欺骗性，他一整日都没有做出任何出格的举动，反而让兰意降低了警惕心。
见兰意犹豫不决，云和似乎看出她的想法，言之凿凿地保证道：“你放心，小王爷性子温和，平日里是不会责骂小姑娘的。”
他才舍不得责骂这些合他心意的姑娘，他更想在床上看到她们的表现。
云和垂眸想着，紧接着就听见兰意迟疑着答应。
“好吧。云和姐姐，等明日我回来是不是就可以把那张卖身契还给我了。”
这几个月在云和身边名义上是侍女，但她的用度与楼中的姑娘们无异，云和基本上没有让她伺候过，上船前云和还特地告诉她今日宴上的重要性，应允她只要今日伺候得当，就可以帮她求情，把卖身契从云香那里拿回来，最不济也要低价收回，她打心眼里感激云和的心地善良。
云和微微一笑，不在意地点头：“当然。”
所以兰意去了，可她一去不回。
一个本该在楼中像她们一样逐渐变烂变臭的孤女，可她一来先是得了云和的青眼，那个云霄楼中的下任掌事，手段颇高，但从不会苛待她们的花魁姑娘，不过短短三个多月，又攀上了安王世孙，那可是货真价实的皇家贵胄！
那些姑娘第二日下了船议论纷纷，鬼神灰色的地讲起前一日所见所闻，毕竟谁都能看出来安王世孙一眼就相中了兰意。
温索目光灼灼，眼中除了兰意谁也看不见，舒和本来是他身边最得宠的人，看着是个做事井井有条有模有样的姑娘，实际性子娇蛮可爱，很对温索的口味，只是他总觉得舒和年纪有点大了。
兰意简直就像是按照他的想法长出来的姑娘一样，方方面面全都契合他的审美，温索满意极了，温索迫不及待地想要带走她。
他冲兰意招招手，努力作出一副温柔无害的样子，温索压低了自己的声音，唯恐吓到她：“过来。”
兰意低着头，站在她前方的云和微微侧身，好让身后的兰意彻底暴露在温索面前，云和不紧不慢地冲温索行礼问好：“小王爷，多日不见了。”
温索身为安王世孙，来日会继承安王的爵位，叫一声小王爷以示尊敬也算不得出格。
温索恋恋不舍地移开视线，笑眯眯地回应云和，旁人不知，但他对云和的身份还是略知一二，对于合作者，他向来都多一分宽容。
“云和姑娘还是一如往昔美得让人挪不开眼。”
云和捂嘴轻笑：“小王爷嘴这么甜真是叫妾身羞惭。”
她转身朝身后的姑娘使了个眼色，云霄楼的姑娘们笑嘻嘻地四散开来，朝她们熟悉的客人走去，依偎在他们身边。
云和半搂着兰意，将试图躲避在她身后的兰意拉到身边，云和面带笑意地接了温索伸手招兰意的话茬，反过来为方才的僵持解围：“这是咱们云霄楼新来的小姑娘，叫兰意，平日里乖巧听话。今日也不知道她有没有这个福气能服侍小王爷。”
说着她推了兰意一把，垂眼对上兰意的目光，眼神中带着鼓励。
兰意的犹豫在看到云和脸上的温柔后立马烟消云散，她咬咬牙，不过是做侍女罢了，云和这般照顾她，她不能什么都不做。
兰意强压住心中的不适，跪坐在温索身侧隔了一个人的距离，恭敬有余。
云霄楼的姑娘都能看出温索那日很高兴，神色更加温和。
他好像知道兰意对他很排斥，从头到尾都没有对兰意有什么不规矩的动作，就像真的把她当做一个普通的侍女一般。
也能看得出兰意从一开始的战战兢兢，到后面也能放松下来，能够流利地应答温索，温索见状笑意更深。
等这场宴席到了月上升天的时候，席上的贵客或带一个人离去，或揽着依偎在怀中的姑娘往船上的房间走去。
慢慢的只剩温索一个人，烂醉如泥，强撑着倚在桌子上，支肘扶着自己的头。
云和轻拍他的肩膀，小声唤他，“小王爷。”
温索不仅不应答，反而拂开她的手，不满地嘟囔。
云和为难地蹙眉，起身望着兰意，向兰意轻声抱怨：“这可如何是好，不仅连咱们楼中非选中的人都不能登船，连贵客们也不能带着随从，总不能让小王爷醉倒在此处吧？”
兰意无措地抿唇，今日这位身份尊贵的小王爷不但没有仗势欺压她这样的孤女，反而多有照顾，不仅没有为难她，对她犯的小错误更是百般容忍，更重要的是她不想让这个温柔的姐姐为难。
“要不，我们扶着小王爷到厢房休息？”
一个人扶不住，两个人总行吧。
云和叹气，无奈地摇摇头：“这位小王爷嫌弃外面的住处不干净，从来不在外留宿的。”
这话也就骗骗兰意这种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云霄楼的人都知道温索是舒和的常客，历来温索都是在舒和的房内休息，也不是非要回府不可。
但兰意不知道，她略显慌乱，眼珠滴溜溜直转，而后眼睛一亮，“我下船去看看小王爷的随从可还在，请他们来。”
云和再次否认了她的做法，“原本在外等待的随从们今日也吃醉了酒，都在楼后的院子里歇下了，若不是怕这位祖宗醒来生气，我早就把他留在船上休息了。”
云和沉吟半晌，以拳击掌：“我这边实在是走不开，船上的贵客们若是突然寻我却找不到怕是会得罪了贵客，虽然这些贵客的身份不如安王世孙尊贵，但也都是上京城勋贵家的少爷们，咱们云霄楼是万万得罪不起。
这样吧，我让人给你准备一辆马车，他在岸边等你，你替我走一趟，把小王爷送到府上。如今天色已晚，等到了府上怕也已经到了宵禁的时候。你在府上叨扰一晚，明儿一早再回来。”
若是今日之前，兰意一定也会一口回绝，送一个陌生男人回家，她是想也不敢想的事。
但温索的外表极具欺骗性，他一整日都没有做出任何出格的举动，反而让兰意降低了警惕心。
见兰意犹豫不决，云和似乎看出她的想法，言之凿凿地保证道：“你放心，小王爷性子温和，平日里是不会责骂小姑娘的。”
他才舍不得责骂这些合他心意的姑娘，他更想在床上看到她们的表现。
云和垂眸想着，紧接着就听见兰意迟疑着答应。
“好吧。云和姐姐，等明日我回来是不是就可以把那张卖身契还给我了。”
这几个月在云和身边名义上是侍女，但她的用度与楼中的姑娘们无异，云和基本上没有让她伺候过，上船前云和还特地告诉她今日宴上的重要性，应允她只要今日伺候得当，就可以帮她求情，把卖身契从云香那里拿回来，最不济也要低价收回，她打心眼里感激云和的心地善良。
云和微微一笑，不在意地点头：“当然。”
所以兰意去了，可她一去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