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天佑一个常年在军中舞刀弄枪的武将并不能想到，人心不足蛇吞象。
何氏责备自己肚子不争气，生了个女儿，虽按照祖制也是嫡女，可虞霁是娘胎里带来的郡主，母亲又是诰命，她的女儿一辈子都要低虞霁一等。
明面上看，何氏做的并没有什么可为人道的，甚至称得上是一名合格的继母。
虞霁喜读诗书，她便派人搜刮大江南北的绝本珍藏，一箱一箱往家里送。
京都最好的学堂徽园堂，声名远扬。
可再深厚的世家，每家都只允许一名弟子入学，何氏并未偏心自己那略小一岁的女儿，待虞霁到了开蒙的年纪，便忙着预定名额，给予她读书的机会。
旁人都道镇北侯的续弦心胸大肚，能娶到何氏是镇北侯的福气。
可她若真有这么好心，当年也断不能这么顺利地坐上镇北侯夫人的位置。
昭阳正襟危坐在桌旁，双手搅着袖边，两颗眼珠子随着沈念的来回走动，反向避着转悠。
做公主这么多年，向来只有她审视别人的份，第一次被人如此盯着打量，略显紧张之下，倒也有些新奇。
“你说你想搬出去，自己开府？”
沈念从门口走到她桌前，又从桌前走到门口，甫又转回来，在她身前停下脚步。
昭阳点点头。
“阿霁，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那何氏又欺负你了？你放心，我阿爹现下在京述职，我定会让他替你做主，这次就算是闹到皇上那里，我也要给你讨个公道！”
沈念越说越激动，话还未落就想往屋外冲，昭阳赶忙起身抓住她，坚定的摇了摇头。
不过是深宅大院的三流手段，父皇虽然记挂母后，但碍于国本，还是纳了几位朝臣之女充入后宫。
她身在皇宫大院这么多年，这些招数如过江之鲫，她不胜其烦得很，就连何氏是个葫芦还是个枣她都懒得知道。
虽然这个女人确实成功的用这些手段害死了虞霁，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但若不是虞霁和身边的人吃了这么多次亏都没有心生防备，事情也不至于发展得这么顺利。
害人之心虽不可有，防人之心也不可无。
这么多年的纵横谋划，昭阳早不是什么感情用事的人，虽然虞霁也算她的半个救命恩人，可该还的她早就给过了。
她这一生纵横帷幄，明白什么事情都要靠自己去争取，下意识地用自己的思维带入虞霁的处境。
她打心里认为虞霁遭此大难，并非没有她自己的原因。
况且眼下不是与这个虞府纠缠的时候。
昭阳心里清楚，只有尽快搬出虞府，她才能不被束缚，联络自己的势力。
到时就算是想为真正的虞霁报仇，也才有施展的空间。
“那你是...烧糊涂了？”
昭阳松开她的袖子，眼珠子转了两转，还是摇了摇头。
烧糊涂？
昭阳在心里腹诽：她现在这个情况，只怕是比烧糊涂还要更严重些。
“你倒是说话呀，你这病烧得只会点头摇头了？”
沈念急了，她本就是武将之后，府里也没有什么腌臜事，生得心思单纯，心直口快。
她百思不得其解，绕着房间又走了一圈，回到秦昭阳身边。
“本...本来...”昭阳一时情急，差点将本殿脱口而出，沈念却没真的等她回复，又开口问道：
“那你怎么会想在这个时候搬离虞府？没过半月便是秋闱了，此次秋闱乃是长公主颁布女子同考的首届，你不是已经为此准备了许久，说定要让那些看不起女子的男人心服口服，要证明长公主所设下的条例并非妇人之仁，也并非另有所图？现下怎么起了如此折腾的心思？”
奇怪，阿霁必定是烧糊涂了，她的行为着实是奇怪。我定要唤个好大夫好好给阿霁瞧一瞧。
沈念心中想着。
“这些，你怎记得这样清楚...”
昭阳倒是未曾从春芽秋茗口中听过这些事，只能开口装傻充愣。
“废话！你日日提月月提，这些年你哪封信里写的不是吾心之所向，唯长公主之志尔。自从四年前我父亲班师回朝，长公主在朱雀大街上遭袭，被民众围堵，你就下定决心要参加科举，平日无事不是在学堂，便是在家温书。”
沈念接过春茗递过来的茶杯，又灌了一口。
“长公主薨逝之后，你更是魔怔了一般把自己关起来，书为粮，笔为铺没日没夜的发奋，否则又怎会让那何氏有机可乘，害得你身体变成现在这样！”
朱雀大街...昭阳低头细细回想，
那是大旭十年，平西侯，也就是沈念的父亲，大败西疆，夺回失地，凯旋班师。
西疆乃是游牧民族，个个人高马大，尤擅骑射，生性饮血茹毛，很是狂野，又占据一整片西北平原，土壤肥沃，牛羊牧畜资源丰富，这么多年，大旭士兵与之交手一直讨不到好处。
强敌为邻，若是能和平往来，互惠互利便罢了，偏旧朝大陈后主陈唐帝昏庸无为，为了止战，年年割地赔款，一退再退。
旭元帝一朝上位，一改之前软弱姿态，不再承认大陈许诺的所有利好，只接受开放廊道，通商互惠。
西疆王听完大怒，竟在域内颁布歧视法律，苛刻所有大旭子民，就连早前归顺的城池也不放过，凡是中原血脉，商人重税，工人重役，酬劳减半，中原女子也只能为妾作奴，永世不得登堂。
若有试图偷渡，脱离边境者，格杀勿论。
种种酷吏，罄竹难书。
旭元帝大怒，封平西侯为骠骑大将军，领十万精兵收复前朝失地，故土一日不收，将士一日不回。
这场战事，足足对抗了五年。
因而消息传回，举国欢呼，她代父皇巡街，与民同庆，以示天子恩泽。
辰时她的凤架便从宣武门出发，不料中途出了一些差错。
意料中的刺客混乱都没有出现，而是一名妇女拦下了她的凤架，说要状告安乐长公主野心勃勃，借着颁布男女同权的律法，剥夺本是属于他人科举参政的机会，意图将一半的名额用来栽培自己的心腹，妄图借此独揽朝中大权，红颜祸水，其心不轨，必将霍乱朝纲。
一时之间，周围涌出无数乱民，争相恐后地叫好。
那日之危，其实本就在预料之中。
大旭建国不过十载，根基尚浅。
父皇推崇仁政，未对前朝之人赶尽杀绝，总有各方势力蠢蠢欲动。
及笄之后，父皇准她监国，她夙兴夜寐，筹谋多年，终于力排众议，颁布一系列新政。
那些隐藏在暗处的有心之人若想挑起事端，借此次巡街，人多眼杂，趁乱滋事最为便宜不过。
她也早已做好万全准备，欲借此机会昭告天下她革新变法，为天下女子发声，绝不退让的决心。
“何故女子不能入仕为官？难道就因为古往今来从未有过此例？本世子却觉得这千百年来，一直是男子霸占了女子的名额，剥夺本是属于女子施展抱负的机会。你身为女子，被愚昧遮蔽双眼，看不见长公主的用苦良心，还要在这普天同庆的日子里滋事，惊扰公主圣驾不说，扰得人心惶惶，我看你才是其心不轨，其罪当诛。”
那日父皇命傅淮御前随护，她没想到，彼时只有十六岁的傅淮竟能与她想到一处，用他威南王世子贵不可言的身份为她唱白脸，主动站出来为女子言，四两拨千斤的化解了这个局面。为她政变取得更顺利的进展。
大旭遵循前朝旧历，科考三年一届。
颁布科考新政之时，乡试已过，昭阳亦不想一开始就大动干戈，又闹了朱雀大街这么一出，便只是拟了些许条例，传令各郡，给予一定名额，推荐有才之女破格允许一同参与会试。
然而终究无先例可考，最后各州郡推荐上来的，无非名门望族、世家大户的贵女，文笔才华亦有，却都是厅堂之言，管家之道。
最终结果自是草草了之，许了一两名女子虚职。
告示张贴之时，民众喧然。
甚至有坊间蜚语流言，说安乐长公主科考是假，为先帝充盈后宫是真。
大旭百姓皆知先帝与先皇后糟糠情深，至死不渝，先皇后去世后，旭元帝不仅为其配素三年，登基后也不曾大肆选秀纳妃。
后宫之中，也并未让妃嫔有机会纳下一儿半女，为先帝延绵子嗣。
此流言一箭双雕，即重伤长公主治国之才，又污蔑父皇对母后的情深义重，昭阳为此自责失意了许久。
直至有日她微服出宫，看到京都学堂徽园堂里许多因着她的政令才得以开蒙入学堂的女子，她才稍得藉慰。
徽园堂那日...昭阳的思绪越飘越远。
“今日，老夫带大家学习《尚书》里的《洪范》，昨日布置你们回去提前温书，现在，你们可有何领悟？”
记忆里一名身躯瘦小的女孩站了起来：
“夫子，学生认为，洪范一言中的八政，应视情况而定。”
“映月何出此言呢？”
“兵荒马乱、天降灾罚之时，食为政首；而今太平盛世，皇上高明远见，百姓风调雨顺，则朝政却应多有重视司徒。《论语》有云，其身正，不令其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若能大行司徒之道，令天下万民皆受恩泽，则百姓和睦，诸事顺遂，然，食、货、祀、无益也。”
“不错，映月所言，乃是从教育之道论政，如今安乐长公主开放科考，便是有意于大力普及学堂，男女同试，让每一位百姓都有机会读书。”
昭阳不禁回想起那日隐蔽于徽园堂暗处听到的对话，当时她虽对这小女孩所言颇为赞赏，却因为颁布政令时她早就和徽园堂掌教通气会意，以为是夫子有意引导，并未太放在心上。
不知为何，现下竟觉得这段话有些似在眼前的熟悉感。
何氏责备自己肚子不争气，生了个女儿，虽按照祖制也是嫡女，可虞霁是娘胎里带来的郡主，母亲又是诰命，她的女儿一辈子都要低虞霁一等。
明面上看，何氏做的并没有什么可为人道的，甚至称得上是一名合格的继母。
虞霁喜读诗书，她便派人搜刮大江南北的绝本珍藏，一箱一箱往家里送。
京都最好的学堂徽园堂，声名远扬。
可再深厚的世家，每家都只允许一名弟子入学，何氏并未偏心自己那略小一岁的女儿，待虞霁到了开蒙的年纪，便忙着预定名额，给予她读书的机会。
旁人都道镇北侯的续弦心胸大肚，能娶到何氏是镇北侯的福气。
可她若真有这么好心，当年也断不能这么顺利地坐上镇北侯夫人的位置。
昭阳正襟危坐在桌旁，双手搅着袖边，两颗眼珠子随着沈念的来回走动，反向避着转悠。
做公主这么多年，向来只有她审视别人的份，第一次被人如此盯着打量，略显紧张之下，倒也有些新奇。
“你说你想搬出去，自己开府？”
沈念从门口走到她桌前，又从桌前走到门口，甫又转回来，在她身前停下脚步。
昭阳点点头。
“阿霁，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那何氏又欺负你了？你放心，我阿爹现下在京述职，我定会让他替你做主，这次就算是闹到皇上那里，我也要给你讨个公道！”
沈念越说越激动，话还未落就想往屋外冲，昭阳赶忙起身抓住她，坚定的摇了摇头。
不过是深宅大院的三流手段，父皇虽然记挂母后，但碍于国本，还是纳了几位朝臣之女充入后宫。
她身在皇宫大院这么多年，这些招数如过江之鲫，她不胜其烦得很，就连何氏是个葫芦还是个枣她都懒得知道。
虽然这个女人确实成功的用这些手段害死了虞霁，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但若不是虞霁和身边的人吃了这么多次亏都没有心生防备，事情也不至于发展得这么顺利。
害人之心虽不可有，防人之心也不可无。
这么多年的纵横谋划，昭阳早不是什么感情用事的人，虽然虞霁也算她的半个救命恩人，可该还的她早就给过了。
她这一生纵横帷幄，明白什么事情都要靠自己去争取，下意识地用自己的思维带入虞霁的处境。
她打心里认为虞霁遭此大难，并非没有她自己的原因。
况且眼下不是与这个虞府纠缠的时候。
昭阳心里清楚，只有尽快搬出虞府，她才能不被束缚，联络自己的势力。
到时就算是想为真正的虞霁报仇，也才有施展的空间。
“那你是...烧糊涂了？”
昭阳松开她的袖子，眼珠子转了两转，还是摇了摇头。
烧糊涂？
昭阳在心里腹诽：她现在这个情况，只怕是比烧糊涂还要更严重些。
“你倒是说话呀，你这病烧得只会点头摇头了？”
沈念急了，她本就是武将之后，府里也没有什么腌臜事，生得心思单纯，心直口快。
她百思不得其解，绕着房间又走了一圈，回到秦昭阳身边。
“本...本来...”昭阳一时情急，差点将本殿脱口而出，沈念却没真的等她回复，又开口问道：
“那你怎么会想在这个时候搬离虞府？没过半月便是秋闱了，此次秋闱乃是长公主颁布女子同考的首届，你不是已经为此准备了许久，说定要让那些看不起女子的男人心服口服，要证明长公主所设下的条例并非妇人之仁，也并非另有所图？现下怎么起了如此折腾的心思？”
奇怪，阿霁必定是烧糊涂了，她的行为着实是奇怪。我定要唤个好大夫好好给阿霁瞧一瞧。
沈念心中想着。
“这些，你怎记得这样清楚...”
昭阳倒是未曾从春芽秋茗口中听过这些事，只能开口装傻充愣。
“废话！你日日提月月提，这些年你哪封信里写的不是吾心之所向，唯长公主之志尔。自从四年前我父亲班师回朝，长公主在朱雀大街上遭袭，被民众围堵，你就下定决心要参加科举，平日无事不是在学堂，便是在家温书。”
沈念接过春茗递过来的茶杯，又灌了一口。
“长公主薨逝之后，你更是魔怔了一般把自己关起来，书为粮，笔为铺没日没夜的发奋，否则又怎会让那何氏有机可乘，害得你身体变成现在这样！”
朱雀大街...昭阳低头细细回想，
那是大旭十年，平西侯，也就是沈念的父亲，大败西疆，夺回失地，凯旋班师。
西疆乃是游牧民族，个个人高马大，尤擅骑射，生性饮血茹毛，很是狂野，又占据一整片西北平原，土壤肥沃，牛羊牧畜资源丰富，这么多年，大旭士兵与之交手一直讨不到好处。
强敌为邻，若是能和平往来，互惠互利便罢了，偏旧朝大陈后主陈唐帝昏庸无为，为了止战，年年割地赔款，一退再退。
旭元帝一朝上位，一改之前软弱姿态，不再承认大陈许诺的所有利好，只接受开放廊道，通商互惠。
西疆王听完大怒，竟在域内颁布歧视法律，苛刻所有大旭子民，就连早前归顺的城池也不放过，凡是中原血脉，商人重税，工人重役，酬劳减半，中原女子也只能为妾作奴，永世不得登堂。
若有试图偷渡，脱离边境者，格杀勿论。
种种酷吏，罄竹难书。
旭元帝大怒，封平西侯为骠骑大将军，领十万精兵收复前朝失地，故土一日不收，将士一日不回。
这场战事，足足对抗了五年。
因而消息传回，举国欢呼，她代父皇巡街，与民同庆，以示天子恩泽。
辰时她的凤架便从宣武门出发，不料中途出了一些差错。
意料中的刺客混乱都没有出现，而是一名妇女拦下了她的凤架，说要状告安乐长公主野心勃勃，借着颁布男女同权的律法，剥夺本是属于他人科举参政的机会，意图将一半的名额用来栽培自己的心腹，妄图借此独揽朝中大权，红颜祸水，其心不轨，必将霍乱朝纲。
一时之间，周围涌出无数乱民，争相恐后地叫好。
那日之危，其实本就在预料之中。
大旭建国不过十载，根基尚浅。
父皇推崇仁政，未对前朝之人赶尽杀绝，总有各方势力蠢蠢欲动。
及笄之后，父皇准她监国，她夙兴夜寐，筹谋多年，终于力排众议，颁布一系列新政。
那些隐藏在暗处的有心之人若想挑起事端，借此次巡街，人多眼杂，趁乱滋事最为便宜不过。
她也早已做好万全准备，欲借此机会昭告天下她革新变法，为天下女子发声，绝不退让的决心。
“何故女子不能入仕为官？难道就因为古往今来从未有过此例？本世子却觉得这千百年来，一直是男子霸占了女子的名额，剥夺本是属于女子施展抱负的机会。你身为女子，被愚昧遮蔽双眼，看不见长公主的用苦良心，还要在这普天同庆的日子里滋事，惊扰公主圣驾不说，扰得人心惶惶，我看你才是其心不轨，其罪当诛。”
那日父皇命傅淮御前随护，她没想到，彼时只有十六岁的傅淮竟能与她想到一处，用他威南王世子贵不可言的身份为她唱白脸，主动站出来为女子言，四两拨千斤的化解了这个局面。为她政变取得更顺利的进展。
大旭遵循前朝旧历，科考三年一届。
颁布科考新政之时，乡试已过，昭阳亦不想一开始就大动干戈，又闹了朱雀大街这么一出，便只是拟了些许条例，传令各郡，给予一定名额，推荐有才之女破格允许一同参与会试。
然而终究无先例可考，最后各州郡推荐上来的，无非名门望族、世家大户的贵女，文笔才华亦有，却都是厅堂之言，管家之道。
最终结果自是草草了之，许了一两名女子虚职。
告示张贴之时，民众喧然。
甚至有坊间蜚语流言，说安乐长公主科考是假，为先帝充盈后宫是真。
大旭百姓皆知先帝与先皇后糟糠情深，至死不渝，先皇后去世后，旭元帝不仅为其配素三年，登基后也不曾大肆选秀纳妃。
后宫之中，也并未让妃嫔有机会纳下一儿半女，为先帝延绵子嗣。
此流言一箭双雕，即重伤长公主治国之才，又污蔑父皇对母后的情深义重，昭阳为此自责失意了许久。
直至有日她微服出宫，看到京都学堂徽园堂里许多因着她的政令才得以开蒙入学堂的女子，她才稍得藉慰。
徽园堂那日...昭阳的思绪越飘越远。
“今日，老夫带大家学习《尚书》里的《洪范》，昨日布置你们回去提前温书，现在，你们可有何领悟？”
记忆里一名身躯瘦小的女孩站了起来：
“夫子，学生认为，洪范一言中的八政，应视情况而定。”
“映月何出此言呢？”
“兵荒马乱、天降灾罚之时，食为政首；而今太平盛世，皇上高明远见，百姓风调雨顺，则朝政却应多有重视司徒。《论语》有云，其身正，不令其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若能大行司徒之道，令天下万民皆受恩泽，则百姓和睦，诸事顺遂，然，食、货、祀、无益也。”
“不错，映月所言，乃是从教育之道论政，如今安乐长公主开放科考，便是有意于大力普及学堂，男女同试，让每一位百姓都有机会读书。”
昭阳不禁回想起那日隐蔽于徽园堂暗处听到的对话，当时她虽对这小女孩所言颇为赞赏，却因为颁布政令时她早就和徽园堂掌教通气会意，以为是夫子有意引导，并未太放在心上。
不知为何，现下竟觉得这段话有些似在眼前的熟悉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