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萧家没了，凌烟却没有如约而至。
因为西部起了战乱。
事发突然，凌烟虽想夺回皇位，但知事有轻重缓急，外敌来犯，不得不防。比起家事，她更愿国安。
于是她推迟了计划。
这场大战，需要去很多人。包括凌绰。
我与他在草地上休息，他明日就要启程。
他说，期期，若是不喜欢这皇宫，便不待了。等他回来，就接我走。
他知道，自文锦书去世后，我沉闷了许多，也不爱笑了。
可是，我不想耽误他。
他离开北疆那天，与凌烟在房中争吵，我在门外偷听得清楚。
他说他不想当什么皇帝。他更喜欢北疆，能在辽阔天地，无拘无束地生活。夏云择比他更适合做这天下的君王。
凌烟大骂他混账，她为他改名，教他习武，送他入军，让他进宫受赏，是为了让他好好看看他应该生活的地方。那是凌家的天下。
他驳到，国泰民安才是正道，皇室之争，何时才是尽头。
凌烟给了他一巴掌，斥他不孝。她让他在皇宫好好待着，不许再回来，等时机成熟，自会带我去都城找他。
“期期。”凌绰出声打断了我的思绪。“是不是我姑姑的执念扰乱了你？”
我侧过身面向他，“有一点儿。”
“我不喜欢那个位子，真的。他果决、精明，比我适合得多。”
“他明明是无情、冷血，连自己的妻子都可以算计。他不配拥有这天下。”我可以承认他有治理之才，但不认同为达目的抛妻弃子。
“或许只有这样才能稳居高位吧。”
“可我觉得，你会是一位仁君。”
“但我不会开心，”他眨了眨眼，似有笑意，“而且后宫还会有三千佳丽，你也愿意？”
我恼怒地砸向他的胸口，“你敢！”
我内心松动了些，这般的生活，何尝不是我所向往的呢。
“好期期，答应我吧。”他从怀里拿出一枚玉坠，“这个给你。等我回来，我们就成亲。”
我接过。是一枚月色的坠子，中间镂空，一轮弯月，我举起，正好对上了天上的玉钩。
我看着他，坚定出声：“好，我等你。”
可凌绰这一去，再没能回来。
23
这场仗确实打得艰难，有消息传回都城已是半年以后。
这半年，我与知如一直守在落英宫里。
夏云择时不时便会过来。
我觉得他甚是虚伪。人在世时不来看望，人走后反倒生出念想。
所以我每每都离他老远，不待见他。
也只与他说过一次话。
“梅清月，你就这般讨厌朕吗？”
“是的。”
可我从未想过，我盼星星盼月亮，会盼来凌绰的死讯。
凭什么！凭什么他们都是告捷而归，只有凌绰，只有凌绰是被放在棺椁里带回来的。
我不相信。
24
再见他时，他安静地躺在冰冷的木头里。
那是我最熟悉、最想念的面孔，此时却毫无生气，苍白如纸。
我晕了过去，醒来后仍如梦中。
知如给我端来饭菜，我吃下后又全呕了出来，连同昨夜的。
凌绰，你说好回来接我。
为什么。
为什么皇后走了，阿绰也走了。
我在灵堂里待了三天三夜，几乎滴水未进，泪水布在我脸上，流了干，干了流。
我希望上天能把我也带走。
这一次，我宁愿饿死。
夏云择派人看着我，盯着我的一举一动。
我觉得好笑，若一心求死，拦得住吗？
况且，阿绰已经走了，他没有理由不杀我。
“她还是什么也不吃吗？”
“回皇上，是的。”
门外有声音传来，夏云择又来了。
“关门。”
灵堂里只剩我与他。
我不知道他想做什么，可当我看见他喝进一口清粥时，我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把我拎起，大拇指和食指并用，捏住我的左右脸颊，然后低下头，狠狠将那口粥全部灌进了我嘴里。
他疯了！他一定是疯了！
我疯狂地推拒想要挣脱他的桎梏，可他却如山般屹立不倒，没有丝毫动摇。
嘴里被塞满了粥米，我觉得难受，想吐，却吐不出去。直到我咽下，他才将我放开。
“啪——”
我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你疯了？我是他的妻子！我是凌绰的妻子！”我指着棺椁，凌绰还躺在那里。
夏云择到底在做什么？
我一阵反胃，又将刚才的所有吐了出去。
“你若再不吃饭，朕便继续如刚才那般喂你。”
“恶心！你真的恶心！”
他怎么说得出这种话？
我止不住地颤抖，回想起过去的种种，只觉得颤栗胆寒。
那个我不敢相信的念头慢慢汇聚在我脑海里。
“梅清月！”
他走上前一把将我的双手禁锢在身后，另一只手掐住我的后颈，逼我仰头与他对视。
“朕恶心？那在凌绰面前被朕染指的你，又算什么？”
我被他气到说不出话，胸口剧烈起伏。
我这才发现，他力气比我大的多，明明他不是习武之人。我拿出巧劲，猛然发力挣脱出来，他却招招制我，又将我按了回去。
“你会武功？”
他没有说话，一瞬间爆发出的强大气息告诉了我答案。
原来，他会武功，还远在我之上。
原来，初次见他，他说我伤不了他，是真的。
我们被骗了。
“哈哈哈哈哈哈...”我狂笑出声，他这般的隐忍，这般的城府，凌烟当真能将他拉下皇位吗？
“杀了我！杀了我。”我凶狠地看着他，却又似在求他，让我去见凌绰。
“朕不会杀你。”他抚去我的眼泪，“朕会娶你。”
我似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还有何事是他做不出来的？
我怒极反笑，忍不住做了最后一次试探：“好，好啊，我要做皇后，你给吗？”
“给。”
我又给了他一掌，文锦书在他心中，当真是那般不重要吗？
“够了。凌绰已经死了。”他死死盯住我，“你老老实实待在朕身边，不好吗？”
不好，一点也不好。我厌他，恨他。
我已不记得那天是如何结束的，只记得他最后说：“朕视凌绰如手足，他既已去，便护其妻。”
多么冠冕堂皇的话啊，不过是遮掩他龌龊念头的借口。
君不夺臣妻，他真叫我恶心。
萧家没了，凌烟却没有如约而至。
因为西部起了战乱。
事发突然，凌烟虽想夺回皇位，但知事有轻重缓急，外敌来犯，不得不防。比起家事，她更愿国安。
于是她推迟了计划。
这场大战，需要去很多人。包括凌绰。
我与他在草地上休息，他明日就要启程。
他说，期期，若是不喜欢这皇宫，便不待了。等他回来，就接我走。
他知道，自文锦书去世后，我沉闷了许多，也不爱笑了。
可是，我不想耽误他。
他离开北疆那天，与凌烟在房中争吵，我在门外偷听得清楚。
他说他不想当什么皇帝。他更喜欢北疆，能在辽阔天地，无拘无束地生活。夏云择比他更适合做这天下的君王。
凌烟大骂他混账，她为他改名，教他习武，送他入军，让他进宫受赏，是为了让他好好看看他应该生活的地方。那是凌家的天下。
他驳到，国泰民安才是正道，皇室之争，何时才是尽头。
凌烟给了他一巴掌，斥他不孝。她让他在皇宫好好待着，不许再回来，等时机成熟，自会带我去都城找他。
“期期。”凌绰出声打断了我的思绪。“是不是我姑姑的执念扰乱了你？”
我侧过身面向他，“有一点儿。”
“我不喜欢那个位子，真的。他果决、精明，比我适合得多。”
“他明明是无情、冷血，连自己的妻子都可以算计。他不配拥有这天下。”我可以承认他有治理之才，但不认同为达目的抛妻弃子。
“或许只有这样才能稳居高位吧。”
“可我觉得，你会是一位仁君。”
“但我不会开心，”他眨了眨眼，似有笑意，“而且后宫还会有三千佳丽，你也愿意？”
我恼怒地砸向他的胸口，“你敢！”
我内心松动了些，这般的生活，何尝不是我所向往的呢。
“好期期，答应我吧。”他从怀里拿出一枚玉坠，“这个给你。等我回来，我们就成亲。”
我接过。是一枚月色的坠子，中间镂空，一轮弯月，我举起，正好对上了天上的玉钩。
我看着他，坚定出声：“好，我等你。”
可凌绰这一去，再没能回来。
23
这场仗确实打得艰难，有消息传回都城已是半年以后。
这半年，我与知如一直守在落英宫里。
夏云择时不时便会过来。
我觉得他甚是虚伪。人在世时不来看望，人走后反倒生出念想。
所以我每每都离他老远，不待见他。
也只与他说过一次话。
“梅清月，你就这般讨厌朕吗？”
“是的。”
可我从未想过，我盼星星盼月亮，会盼来凌绰的死讯。
凭什么！凭什么他们都是告捷而归，只有凌绰，只有凌绰是被放在棺椁里带回来的。
我不相信。
24
再见他时，他安静地躺在冰冷的木头里。
那是我最熟悉、最想念的面孔，此时却毫无生气，苍白如纸。
我晕了过去，醒来后仍如梦中。
知如给我端来饭菜，我吃下后又全呕了出来，连同昨夜的。
凌绰，你说好回来接我。
为什么。
为什么皇后走了，阿绰也走了。
我在灵堂里待了三天三夜，几乎滴水未进，泪水布在我脸上，流了干，干了流。
我希望上天能把我也带走。
这一次，我宁愿饿死。
夏云择派人看着我，盯着我的一举一动。
我觉得好笑，若一心求死，拦得住吗？
况且，阿绰已经走了，他没有理由不杀我。
“她还是什么也不吃吗？”
“回皇上，是的。”
门外有声音传来，夏云择又来了。
“关门。”
灵堂里只剩我与他。
我不知道他想做什么，可当我看见他喝进一口清粥时，我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把我拎起，大拇指和食指并用，捏住我的左右脸颊，然后低下头，狠狠将那口粥全部灌进了我嘴里。
他疯了！他一定是疯了！
我疯狂地推拒想要挣脱他的桎梏，可他却如山般屹立不倒，没有丝毫动摇。
嘴里被塞满了粥米，我觉得难受，想吐，却吐不出去。直到我咽下，他才将我放开。
“啪——”
我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你疯了？我是他的妻子！我是凌绰的妻子！”我指着棺椁，凌绰还躺在那里。
夏云择到底在做什么？
我一阵反胃，又将刚才的所有吐了出去。
“你若再不吃饭，朕便继续如刚才那般喂你。”
“恶心！你真的恶心！”
他怎么说得出这种话？
我止不住地颤抖，回想起过去的种种，只觉得颤栗胆寒。
那个我不敢相信的念头慢慢汇聚在我脑海里。
“梅清月！”
他走上前一把将我的双手禁锢在身后，另一只手掐住我的后颈，逼我仰头与他对视。
“朕恶心？那在凌绰面前被朕染指的你，又算什么？”
我被他气到说不出话，胸口剧烈起伏。
我这才发现，他力气比我大的多，明明他不是习武之人。我拿出巧劲，猛然发力挣脱出来，他却招招制我，又将我按了回去。
“你会武功？”
他没有说话，一瞬间爆发出的强大气息告诉了我答案。
原来，他会武功，还远在我之上。
原来，初次见他，他说我伤不了他，是真的。
我们被骗了。
“哈哈哈哈哈哈...”我狂笑出声，他这般的隐忍，这般的城府，凌烟当真能将他拉下皇位吗？
“杀了我！杀了我。”我凶狠地看着他，却又似在求他，让我去见凌绰。
“朕不会杀你。”他抚去我的眼泪，“朕会娶你。”
我似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还有何事是他做不出来的？
我怒极反笑，忍不住做了最后一次试探：“好，好啊，我要做皇后，你给吗？”
“给。”
我又给了他一掌，文锦书在他心中，当真是那般不重要吗？
“够了。凌绰已经死了。”他死死盯住我，“你老老实实待在朕身边，不好吗？”
不好，一点也不好。我厌他，恨他。
我已不记得那天是如何结束的，只记得他最后说：“朕视凌绰如手足，他既已去，便护其妻。”
多么冠冕堂皇的话啊，不过是遮掩他龌龊念头的借口。
君不夺臣妻，他真叫我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