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
“啥子？”吴水仙一下直起身，眼睛瞪得老大，“她在裁缝铺子买衣裳？”
“她哪里来的钱买衣裳？”她不可置信的问。
张晓亮笑了下，“那我哪里晓得，我又不睡她床底下。”
吴水仙一下子坐不住了，站起身在灶屋来回转圈，“我晓得了，家里的猪鸭鸡肯定叫赔钱货偷偷拿出去卖了。我说家里的东西一下少了这么多，她肯定早就有这个打算，卖完把钱藏起来。”
张进发嫌她没用，唾了口：“早晓得你个婆娘守不住家，败家娘们儿。”
吴水仙气的差点喘不上气，“你喊老子败家娘们，要不是你张进发突然跑回来发疯，把村支书招来，我能这么轻易放她走。”
眼看两个人又要吵起来，张佳红连忙插话，“不要吵，大家先想想有啥法子能把钱搞回来。”
话说到点子上，吴水仙和张进发吵架的架势收住，都蹲在地上，安静的琢磨起来。
张晓亮优哉游哉的站起来，咳了两声，“我有个好法子，你听不听？”
吴水仙没好声气儿的，“你有什么好法子，甭添乱都算我求你的。”
“我说是好主意，那肯定好的不得了。”
张家人质疑的目光投向他
张晓亮嘿嘿笑，“你们想办法把那个妮子骗回来，到时候跟我一好，她还能跑吗？”
吴水仙眼睛一亮，觉得这个办法还可以。
“到时候人归我，钱只要一百，剩下的都归你们，怎么样？”
-
顾芳还真给张嘉如找了份儿工作。
但不在学校，挨着城边的纺织厂，她带张嘉如进去见了一位剪齐耳朵短发的妇女，一身工厂制服，臂膀别肩袖——车间办主任。
两个人应该挺熟的，顾芳喊老同学，“秀芬，我把人带过来给你看看，漂亮勤快，识字也会认字，你们培训下还能上机器。但是她要求不高，临时找地方讨口饭吃，要是你看她表现好，在做长久打算搞得不？”
何秀芬笑：“你都喊我老同学了，这个忙我还不帮？”然后她转头打量了下张嘉如，掐腰的碎花上衣，一条半旧的灰色裤子，身量盘顺饱满，该细的细，该有的有。脸蛋长得像娇花，嫩的能滴出水来。
“长得乖唷哈哈哈。”何秀芬爽朗大笑。
张嘉如买了城里铺子的糕点，一条丝巾和两包香烟，放到了桌子上。
“一点小心意，何主任不要嫌弃。”
何秀芬不动声色的看了眼，回身，“还带这些做什么，我和你顾芳姐都是老熟人了。”
说的只是客气话，像纺织厂车间办主任香饽饽一样的位置，那么多双眼睛瞧着，哪里敢随便叫人登门，张嘉如能把礼物送出去，一大半还是托了顾芳的关系。
工作的的事情解决，她回去给顾芳桌子上放了盒雪花香膏和一条丝巾。
顾芳晚上去澡堂洗完澡回来，看见张嘉如又在忙前忙后的打扫卫生。
也不光打扫卫生，宿舍外面圈了一个不大的小院子，本来是拿来晾衣服用。顾芳平时教学任务多，好不容易闲下来，也懒得干活，时间一长，土台子上面长满了野草。
这两天张嘉如除了温习课本，剩下的时间都在收拾小院子。扯干净野草，一把火烧干净，拿锄头把地翻了一遍，然后种了小葱生姜韭菜、青菜，外边一圈插了圈竹片，点了南瓜、丝瓜和黄瓜种子。
张嘉如来到这个世界太久，已经很久没有好好吃过一顿水果，本来想点颗葡萄藤，可这玩意儿长起来太慢，最好是能在哪里移栽一颗，第二年就能吃两串葡萄。
她做事从来认真又麻利，人勤快，不贪功，嘴巴不算甜，但说句话恰到好处，听得人心理慰藉，不然顾芳也不会放心的把人介绍到纺织厂去。
放了盆儿，顾芳低头就看见自己批改作业的桌子被擦得干净的发亮，边上摆了盒崭新的雪花香膏，还有条叠的整整齐齐的丝巾。
她半嗔半笑，“你个小妮子，还跟姐客气什么？”
张嘉如笑了笑，只说：“就是从城里回来，碰巧看见了卖香膏和丝巾的，姐你戴上多漂亮，这颜色只有你压得住。”
顾芳说她贫嘴，一面把东西收起来，喊她不要再乱花钱。
“你用钱的地方多得很，还要早些做打算，进了纺织厂踏踏实实的干，要是能留下来，那可是体面工作，而且你也快十八了，我十八岁的时候都和我家那口子把婚事定下了。”
......
第二天一早，张嘉如把自己收拾的干净利索，提了一个布袋，去纺织厂报道。
昨天去的时候，纺织厂的人都在上班，只听到机器的轰鸣声，直到站在纺织厂红砖墙外面，黑压压的人潮拥挤着往大门而去，张嘉如才发现这上班的人数估计有大几千。
她按照何秀芬的嘱咐，进纺织厂大门左转第一栋黑瓦楼，第二层找一个叫刘梅的女人。
二楼轰鸣声比一楼小一些，长排运转的机器前，女工在上材料。
好不容易找到人，刘梅看了她几眼，扯着嗓子问：“带饭没，放在一楼的蒸汽管子上，没带饭，中午食堂也有。”
张嘉如不知道蒸汽管子在哪，拿着饭盒比划，“刘姐，管子在哪儿。”
刘梅眉头一皱，按往天的习惯就想骂人，结果一回头看到眼皮跟前俏生生的脸，嘴巴一噎，索性把活计放下，“跟我走。”
旁边带口罩的姑娘哈哈大笑，“刘姐，咋个不骂人了？”
那一边早看了半天热闹的大姐凑过来，“这么漂亮的姑娘你舍得骂唷？”
刘梅盯了她们几眼，起哄的人安静下来，专心干活。她领着张嘉如把铝饭盒放在蒸汽管子上，说了几条注意事项。
听起来和以前学校的校规差不多，要把头发全部梳上去，手指甲要剪得干净整齐，上下班不准迟到早退，工作态度积极勤奋，有问题及时反映，不准浓妆艳抹。
说到浓妆艳抹的时候，刘梅盯住张嘉如的嘴巴好几秒，眉头一凝，“你这个嘴巴擦得什么，去擦掉。”
张嘉如懵了瞬，手指在嘴巴上搓了搓，“没擦啊.......”
刘梅不信，掏出帕子沾水，亲自上手搓了好几下，把张嘉如嘴皮都搓的发红发肿，最后尴尬的放下手帕。
张嘉如忍着嘴皮上的刺痛，给她找补，“早上过来吃了辣酱，辣的通红......”
刘梅脚下的步子快了几分，大步走进二楼车间，让她先跟着苏静学习，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苏静就是刚才戴着口罩哈哈大笑的姑娘，招呼张嘉如一声，简单教了上机事项。
“你认识字不？”
“认识。”
“那上机就简单些，你先跟着我在线上干。”
张嘉如看了两回，上手很快，但比起苏静的速度差太多。这种流水线没有太多的技术，全都是靠日积月累的时间堆积出来的经验。
每台机器五个人，两边各两个女工，还有一个站在机头负责开机。
苏静见她看机头，“开机还要懂英文，那起码要学两年。”
她没大听明白，走到机头跟前，苏静指给她看，“你看到没，那上面都是英文的，不学看不懂。”
张嘉如看过去，恍然大悟——机器上几个按钮，开机on、关机off、速度speed......
这几个对于现代很多人手到擒来的单词，放到八八年内地城市里，自然成了高难度有门槛的东西。
其实对于张嘉如来说，在纺织厂工作也不是长久之计。
前世她有几个亲戚就是纺织厂的退休工人，但因为沿海改革开放的发展，国有纺织企业逐渐难以生存，只能改制合并，最后变成了荒废的空楼。
那几个亲戚呢，有些退休工资，却也不多。
还是得读书才行，下班路上，她琢磨着，能不能找找关系参加中高考。张嘉如自己心里有数，以她现在的水平，考上高中还是没问题的，但关键是怎么让别人对于女主突然聪明好学不起疑。
要不找个老师吧，她心里想，至少要找个大学生。
刚想到这茬，一抬头，就看见站在象南中学门口小吃铺跟前的男人。
白衬衫，眼镜，手里夹着烟，侧身站着，身高优越。
她脚下顿了顿，也就是在这一迟疑间，手腕叫人拉住。
还没有回头，先听到耳朵后方男人流里流气的声音：“哥哥等你等了一天，终于看到你了。”
张晓亮叼着烟，“跑哪儿去了？我问了好些个人，都说你天没亮就出去了，跑哪儿去了，现在才回来。”
张嘉如皱了下眉，不适的抽回手，“你有事吗？”
“嘿......”张晓亮晃晃脚，伸手又去拉人，笑：“没得事就不能找你啊？说起来我还是你张家哥哥嘛，来看看妹妹咋个了？”
张嘉如眉头紧蹙，躲开他的手，后退了好几步。
但在其他人眼中却变了味儿。
学校门口来往的人本来就比别处多，两个人站在大路上，话没说几句，但很快就被八卦又好事的大姐远远围观。
小吃铺端面的婆子擦擦手，嚯了声，“那不是前几天和张家闹得鸡飞狗跳的女娃儿咩？咋个和那个男娃拉拉扯扯的？”
吃面的人眯起眼睛看，摇摇头，“那张家又没得啥好东西，张家出来的估计也不是什么好的。”
好事无人知，闲话传千里。
张嘉如深知流言蜚语对一个姑娘的不利，更何况是年轻有漂亮的姑娘，即便是没有发生的事情也会被一帮好事之徒传的沸沸扬扬。
这张晓亮是去过张家之后，又来找自己，不知道打的什么鬼主意。
想到这里，张嘉如毫不犹豫的转身就要走。
但她走一步，张晓亮就堵着。
她往左，他也往左，她往右，他也往右。身子试图贴近，几乎能闻到张晓亮身上宿醉和烂烟草混杂着汗水的臭味。
“你他妈有病？”
嚯，这个脾气多有意思。张晓亮眼神流连在张嘉如饱满的胸脯上，笑嘻嘻，“咋还生气了，妹妹。”
张嘉如只恨自己没带一把菜刀，砍烂他一张臭嘴，挖了这双眼睛。
越来越多的视线投过来，议论的声音近在耳边，她拽紧了手，看向站在小吃铺跟前的男人。
她垫起来脚，伸手招了招。
“沈老师！”
男人的视线转过来，幽黑的瞳仁直视她。
张嘉如心中忐忑，不知道他会不会过来，提高了声喊，“沈老师，一起回学校吗？”
张晓亮手指夹着嘴里的烟，不知道她在瞎嚷嚷啥，什么沈老师罗老师的，就是来个校长又怎么样？
管得着他吗？
但不过片刻，一道阴影投下来，张晓亮眯着眼睛抬起头，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男人，比他高了整整一个头，衬衫严丝合缝的扣到喉结下，神色严峻。
张晓亮退了两步，却又为自己的后退感到不爽，看见站在男人身边乖巧娇小的张嘉如，更是一阵恼怒。
他梗着脖子迎上去，“你是哪个？”
“她哪里来的钱买衣裳？”她不可置信的问。
张晓亮笑了下，“那我哪里晓得，我又不睡她床底下。”
吴水仙一下子坐不住了，站起身在灶屋来回转圈，“我晓得了，家里的猪鸭鸡肯定叫赔钱货偷偷拿出去卖了。我说家里的东西一下少了这么多，她肯定早就有这个打算，卖完把钱藏起来。”
张进发嫌她没用，唾了口：“早晓得你个婆娘守不住家，败家娘们儿。”
吴水仙气的差点喘不上气，“你喊老子败家娘们，要不是你张进发突然跑回来发疯，把村支书招来，我能这么轻易放她走。”
眼看两个人又要吵起来，张佳红连忙插话，“不要吵，大家先想想有啥法子能把钱搞回来。”
话说到点子上，吴水仙和张进发吵架的架势收住，都蹲在地上，安静的琢磨起来。
张晓亮优哉游哉的站起来，咳了两声，“我有个好法子，你听不听？”
吴水仙没好声气儿的，“你有什么好法子，甭添乱都算我求你的。”
“我说是好主意，那肯定好的不得了。”
张家人质疑的目光投向他
张晓亮嘿嘿笑，“你们想办法把那个妮子骗回来，到时候跟我一好，她还能跑吗？”
吴水仙眼睛一亮，觉得这个办法还可以。
“到时候人归我，钱只要一百，剩下的都归你们，怎么样？”
-
顾芳还真给张嘉如找了份儿工作。
但不在学校，挨着城边的纺织厂，她带张嘉如进去见了一位剪齐耳朵短发的妇女，一身工厂制服，臂膀别肩袖——车间办主任。
两个人应该挺熟的，顾芳喊老同学，“秀芬，我把人带过来给你看看，漂亮勤快，识字也会认字，你们培训下还能上机器。但是她要求不高，临时找地方讨口饭吃，要是你看她表现好，在做长久打算搞得不？”
何秀芬笑：“你都喊我老同学了，这个忙我还不帮？”然后她转头打量了下张嘉如，掐腰的碎花上衣，一条半旧的灰色裤子，身量盘顺饱满，该细的细，该有的有。脸蛋长得像娇花，嫩的能滴出水来。
“长得乖唷哈哈哈。”何秀芬爽朗大笑。
张嘉如买了城里铺子的糕点，一条丝巾和两包香烟，放到了桌子上。
“一点小心意，何主任不要嫌弃。”
何秀芬不动声色的看了眼，回身，“还带这些做什么，我和你顾芳姐都是老熟人了。”
说的只是客气话，像纺织厂车间办主任香饽饽一样的位置，那么多双眼睛瞧着，哪里敢随便叫人登门，张嘉如能把礼物送出去，一大半还是托了顾芳的关系。
工作的的事情解决，她回去给顾芳桌子上放了盒雪花香膏和一条丝巾。
顾芳晚上去澡堂洗完澡回来，看见张嘉如又在忙前忙后的打扫卫生。
也不光打扫卫生，宿舍外面圈了一个不大的小院子，本来是拿来晾衣服用。顾芳平时教学任务多，好不容易闲下来，也懒得干活，时间一长，土台子上面长满了野草。
这两天张嘉如除了温习课本，剩下的时间都在收拾小院子。扯干净野草，一把火烧干净，拿锄头把地翻了一遍，然后种了小葱生姜韭菜、青菜，外边一圈插了圈竹片，点了南瓜、丝瓜和黄瓜种子。
张嘉如来到这个世界太久，已经很久没有好好吃过一顿水果，本来想点颗葡萄藤，可这玩意儿长起来太慢，最好是能在哪里移栽一颗，第二年就能吃两串葡萄。
她做事从来认真又麻利，人勤快，不贪功，嘴巴不算甜，但说句话恰到好处，听得人心理慰藉，不然顾芳也不会放心的把人介绍到纺织厂去。
放了盆儿，顾芳低头就看见自己批改作业的桌子被擦得干净的发亮，边上摆了盒崭新的雪花香膏，还有条叠的整整齐齐的丝巾。
她半嗔半笑，“你个小妮子，还跟姐客气什么？”
张嘉如笑了笑，只说：“就是从城里回来，碰巧看见了卖香膏和丝巾的，姐你戴上多漂亮，这颜色只有你压得住。”
顾芳说她贫嘴，一面把东西收起来，喊她不要再乱花钱。
“你用钱的地方多得很，还要早些做打算，进了纺织厂踏踏实实的干，要是能留下来，那可是体面工作，而且你也快十八了，我十八岁的时候都和我家那口子把婚事定下了。”
......
第二天一早，张嘉如把自己收拾的干净利索，提了一个布袋，去纺织厂报道。
昨天去的时候，纺织厂的人都在上班，只听到机器的轰鸣声，直到站在纺织厂红砖墙外面，黑压压的人潮拥挤着往大门而去，张嘉如才发现这上班的人数估计有大几千。
她按照何秀芬的嘱咐，进纺织厂大门左转第一栋黑瓦楼，第二层找一个叫刘梅的女人。
二楼轰鸣声比一楼小一些，长排运转的机器前，女工在上材料。
好不容易找到人，刘梅看了她几眼，扯着嗓子问：“带饭没，放在一楼的蒸汽管子上，没带饭，中午食堂也有。”
张嘉如不知道蒸汽管子在哪，拿着饭盒比划，“刘姐，管子在哪儿。”
刘梅眉头一皱，按往天的习惯就想骂人，结果一回头看到眼皮跟前俏生生的脸，嘴巴一噎，索性把活计放下，“跟我走。”
旁边带口罩的姑娘哈哈大笑，“刘姐，咋个不骂人了？”
那一边早看了半天热闹的大姐凑过来，“这么漂亮的姑娘你舍得骂唷？”
刘梅盯了她们几眼，起哄的人安静下来，专心干活。她领着张嘉如把铝饭盒放在蒸汽管子上，说了几条注意事项。
听起来和以前学校的校规差不多，要把头发全部梳上去，手指甲要剪得干净整齐，上下班不准迟到早退，工作态度积极勤奋，有问题及时反映，不准浓妆艳抹。
说到浓妆艳抹的时候，刘梅盯住张嘉如的嘴巴好几秒，眉头一凝，“你这个嘴巴擦得什么，去擦掉。”
张嘉如懵了瞬，手指在嘴巴上搓了搓，“没擦啊.......”
刘梅不信，掏出帕子沾水，亲自上手搓了好几下，把张嘉如嘴皮都搓的发红发肿，最后尴尬的放下手帕。
张嘉如忍着嘴皮上的刺痛，给她找补，“早上过来吃了辣酱，辣的通红......”
刘梅脚下的步子快了几分，大步走进二楼车间，让她先跟着苏静学习，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苏静就是刚才戴着口罩哈哈大笑的姑娘，招呼张嘉如一声，简单教了上机事项。
“你认识字不？”
“认识。”
“那上机就简单些，你先跟着我在线上干。”
张嘉如看了两回，上手很快，但比起苏静的速度差太多。这种流水线没有太多的技术，全都是靠日积月累的时间堆积出来的经验。
每台机器五个人，两边各两个女工，还有一个站在机头负责开机。
苏静见她看机头，“开机还要懂英文，那起码要学两年。”
她没大听明白，走到机头跟前，苏静指给她看，“你看到没，那上面都是英文的，不学看不懂。”
张嘉如看过去，恍然大悟——机器上几个按钮，开机on、关机off、速度speed......
这几个对于现代很多人手到擒来的单词，放到八八年内地城市里，自然成了高难度有门槛的东西。
其实对于张嘉如来说，在纺织厂工作也不是长久之计。
前世她有几个亲戚就是纺织厂的退休工人，但因为沿海改革开放的发展，国有纺织企业逐渐难以生存，只能改制合并，最后变成了荒废的空楼。
那几个亲戚呢，有些退休工资，却也不多。
还是得读书才行，下班路上，她琢磨着，能不能找找关系参加中高考。张嘉如自己心里有数，以她现在的水平，考上高中还是没问题的，但关键是怎么让别人对于女主突然聪明好学不起疑。
要不找个老师吧，她心里想，至少要找个大学生。
刚想到这茬，一抬头，就看见站在象南中学门口小吃铺跟前的男人。
白衬衫，眼镜，手里夹着烟，侧身站着，身高优越。
她脚下顿了顿，也就是在这一迟疑间，手腕叫人拉住。
还没有回头，先听到耳朵后方男人流里流气的声音：“哥哥等你等了一天，终于看到你了。”
张晓亮叼着烟，“跑哪儿去了？我问了好些个人，都说你天没亮就出去了，跑哪儿去了，现在才回来。”
张嘉如皱了下眉，不适的抽回手，“你有事吗？”
“嘿......”张晓亮晃晃脚，伸手又去拉人，笑：“没得事就不能找你啊？说起来我还是你张家哥哥嘛，来看看妹妹咋个了？”
张嘉如眉头紧蹙，躲开他的手，后退了好几步。
但在其他人眼中却变了味儿。
学校门口来往的人本来就比别处多，两个人站在大路上，话没说几句，但很快就被八卦又好事的大姐远远围观。
小吃铺端面的婆子擦擦手，嚯了声，“那不是前几天和张家闹得鸡飞狗跳的女娃儿咩？咋个和那个男娃拉拉扯扯的？”
吃面的人眯起眼睛看，摇摇头，“那张家又没得啥好东西，张家出来的估计也不是什么好的。”
好事无人知，闲话传千里。
张嘉如深知流言蜚语对一个姑娘的不利，更何况是年轻有漂亮的姑娘，即便是没有发生的事情也会被一帮好事之徒传的沸沸扬扬。
这张晓亮是去过张家之后，又来找自己，不知道打的什么鬼主意。
想到这里，张嘉如毫不犹豫的转身就要走。
但她走一步，张晓亮就堵着。
她往左，他也往左，她往右，他也往右。身子试图贴近，几乎能闻到张晓亮身上宿醉和烂烟草混杂着汗水的臭味。
“你他妈有病？”
嚯，这个脾气多有意思。张晓亮眼神流连在张嘉如饱满的胸脯上，笑嘻嘻，“咋还生气了，妹妹。”
张嘉如只恨自己没带一把菜刀，砍烂他一张臭嘴，挖了这双眼睛。
越来越多的视线投过来，议论的声音近在耳边，她拽紧了手，看向站在小吃铺跟前的男人。
她垫起来脚，伸手招了招。
“沈老师！”
男人的视线转过来，幽黑的瞳仁直视她。
张嘉如心中忐忑，不知道他会不会过来，提高了声喊，“沈老师，一起回学校吗？”
张晓亮手指夹着嘴里的烟，不知道她在瞎嚷嚷啥，什么沈老师罗老师的，就是来个校长又怎么样？
管得着他吗？
但不过片刻，一道阴影投下来，张晓亮眯着眼睛抬起头，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男人，比他高了整整一个头，衬衫严丝合缝的扣到喉结下，神色严峻。
张晓亮退了两步，却又为自己的后退感到不爽，看见站在男人身边乖巧娇小的张嘉如，更是一阵恼怒。
他梗着脖子迎上去，“你是哪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