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长庆一袭宫女装扮，皱眉看着被丢地上的弄阳，像一团死物。她脚尖去碰了一下他的后背，没反应，转而踩到他腹部的伤口上，微微用力血就渗出来染红布条，弄阳痛苦无力地溢出一声低吟。
没死就行。
洛长庆站着喘了几口气，抬手整理了一下衣着，从弄阳身上跨过迈步往前。
她一步一步走出阴影，步入光亮里，烛火摇曳，跳动在她面庞上，映亮她含笑的面容。
“见到我惊讶吗？”
薄兰令垂放在膝上的手猛然握紧，浅淡的眼中倏地闪过震惊。
尧朝公主洛长庆，温婉淑良，才学匪浅，是极纯良柔顺之人，而此刻站在他面前的洛长庆，衣裙带血，眸色狠郁，周身沉稳干练气质全不是一个稚嫩青靓的少女所该有的。
“你杀了他？”
薄兰令一贯清冷的的声线竟有了情绪翻涌。
“他要杀我，我如何留得下他。倒是神祇大人，你我之间素无来往更无恩怨，怎么对我起了杀心呢？”
不等薄兰令回答，洛长庆从怀中摸出那封沾了血的密信。她举着信，笑说：“神祇大人可知这是什么？”
她将信展开，信上全是风干的血迹，只剩寥寥几句能看清。
“时机未至，勿动，吾从长计。尔可续伪，潜至宫闱。他日，若不成，反以救族人。神祇大人可否为我解释，反以救族人是何意啊？”
“呵，公主擅闯朝祥殿，竟是为了一封来路不明的信？”
只片刻，薄兰令恢复了平日的淡漠疏冷，高坐殿台上，冷漠望向洛长庆的双眼。
“我不知信中是何意，也不知信从何而来，公主凭空捏造之物，为何要算到我头上。”
洛长庆挑眉看他。
“倒是公主，私自杀害我的侍从，擅闯朝祥殿，又欲以一封信污蔑我，桩桩件件，你可知罪。”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洛长庆突地笑出来，她难以自持笑得弓起腰，笑里满是嘲弄讥讽。
薄兰令蹙眉，不明所以。
半晌，洛长庆指腹抹去眼角笑出来的泪，说道：“神祇大人这么说，我都不知道该夸你聪明还是蠢笨，给你机会不中用啊。”
她接着说：“既然如此，神祇大人要治我的罪，那我便认罪，一码归一码，这人和信我都会上交给陛下，你说这是捏造那要看陛下信不信。陛下信你，是我的罪我逃不过，陛下信我，那神祇意图造反又该当何罪，你要和我赌吗？”
洛长庆说着，将信叠好收入怀中，欠身向薄兰令行礼：“在信送达陛下手中之前，你最好已经藏好一切，稍有疏漏，”她抬头，眼中狠郁，声色冷峻，“全族不得善终。”
洛长庆正欲拂袖而去，忽然听得背后一声：“站住！”
洛长庆闻声唇角轻扬，悠悠转过身，原本高坐殿台的薄兰令已经步下台阶，站在她身后。
到底是沉不住，牵扯到全族性命就慌了阵脚。
薄兰令哪还像不染尘世怜悯苍生的神祇，此刻面色阴郁地死盯着她，如果眼神能杀人，她已经在他眼里被千刀万剐了。
“你想要什么，只要我能给。”
她无非是想拿信威胁他来达成自己的目的，简直卑鄙至极，可是事到如今他不得不顺从，信只要到了皇帝手里，即使皇帝不信，但人言可畏，一旦起了疑心，后路将是如履薄冰。
洛长庆脸上笑意渐浓，对着薄兰令说道：“我所求不多，荣华富贵于我并无意义。我要的，是你做我的天命。”
薄兰令自语：“天命？”
“不论是王公贵族还是市井草民，皆是信仰神明，而你贵为神祇，主掌天命，我虽不信神明，但人言可畏，一句天命便可诛杀万人。而现在，我要你做我的天命，做我最锋利的剑，你允吗？”
薄兰令看着她，她的眼中有太多太多，从容，野心，怨恨，诸多情绪翻涌在她眼底，竟让他如何都看不透眼前人。
“逆天而行，你不怕报应吗？”
“我为何要怕，权力在谁手里，谁才是王。管他是人是鬼，我要他死，他就没得活。”
薄兰令默了良久，久到洛长庆歪头看了他一遍又一遍。
他终于说道：“我答应你。”
“这样才对嘛，”洛长庆笑着，“说了这会子话倒也口渴了，我就先回去喝口茶，再见了神祇大人。”
“不行你不能走！”
洛长庆转身之际，薄兰令慌忙拉住她的手把她扯回来，洛长庆一个踉跄，直直撞进薄兰令怀中。
鼻间瞬时浸在清幽淡雅的香气中，还没等她多嗅几下香气，薄兰令又一把将她推开。
他脸上浮出诡异的绯红，耳尖红得发烫。
“信，给我！”他别过头没看她。
洛长庆被这一扯一推弄得脑袋凌乱，站稳后才反应过来他在要信。
“有把柄的人我用着才安心。不过我不是卑劣小人，既然你已经答应了我，那我一定会尽全力保你，你也一样。”
“我如何信得你的话？！”
这次他把头转过来了，雪白的肌肤上染着细腻的嫩红。
洛长庆挑眉，说：“你信就是信，不信也得信。我真要走了，跟你说得口干舌燥。”
才走出半步，她就回头警告似地说：“不许拉我。”
身后的薄兰令缩回伸出的手。
“对了，”她走出一段路后，又是回头，“你的名字是什么，我总不能一直叫你神祇大人，毕竟我们既然是一方，看着也是平辈，总是喊你尊称不太合适。”
“薄兰令。”
“哦，有字吗？”
薄兰令转身，回道：“无字。”
在跨过倒地的弄阳时，洛长庆说道：“不想让他死就赶紧找人医治，不然就真死了。”
-
洛长庆做了一夜的噩梦。
梦里，她什么都看不见，就像被挖掉眼珠后的漆黑一片。她伸着手四处摸索，不知踩到了什么被绊倒，重重摔在地上，等她再次睁开眼，眼前竟出现一间牢房。
“你可别怪奴，奴只想活下去。”魏峥手里拿着木杖，一步步逼近牢狱里的她。
“魏峥！我扪心自问待你不薄，你竟如此心狠，你这条叛主的疯狗！”
“把她按住了，这腿要是打不断，我就打断你们的腿！”
“是！”
几百杖下去，她的腿断得只剩皮肉连着。
“刀拿来，趁着她昏过去，把眼珠子挖下来。”
闪着寒光的刀剑对准她的瞳孔，牢房外的洛长庆嘶吼着要冲过去，就在手要触碰到牢门时，眼前景象顷刻间变了样。
“太子之死，其他公主的死竟皆是你所为，不仅如此还妖言惑众妄图天命，洛长庆你心如蛇蝎当真让朕失望至极！传朕旨意，尧朝公主洛长庆即刻打入大牢，三日之后腰斩于市！”
她看着自己被压在大殿之上，气息奄奄百口莫辩，任凭侍卫将她拖拽出殿门。
洛长庆看着龙椅上的皇帝，她的父亲，想开口说话却发觉自己无论如何都发不了声。喉间嘶哑无声，洛长庆看着自己被拖出去，想去追寻，转眼场景又是翻天覆地的变化。
“陛下！陛下！庆儿绝不会做出如此伤天害理之事，臣妾以性命担保啊陛下！”
“求陛下饶恕庆儿，求陛下饶恕庆儿！”
滂沱大雨中，身着华服的女人跪在殿外，一下接一下磕头，头饰掉落满地，华服满是泥泞，额头上的鲜血混着雨水流了满面，看着当真狼狈不堪。
母后，是母后......
洛长庆冲进大雨里，道路湿滑，她跑得急接连摔了好几次，她手脚并用爬到母后身旁，哭喊着伸出手，眼前的母后骤然消失，一颗头颅滚到她脚边。
母后的头颅死死睁着眼，看着洛长庆。
洛长庆颤抖着双手捧起母后的头颅，五脏六腑是撕心裂肺的痛，她就这样捧着母后的头，在大雨里仰天悲哮。
下一秒，洛长庆在满腹绝望中惊醒。
“呀，醒啦。”
她刚睁眼，朦胧的视野里出现一个熟悉的轮廓，柔柔声音入耳，那人温暖的掌心抚上她的面颊。
明妃柔暖的笑颜悬在她头上。她来时洛长庆还睡着，就安静地守在床边等她醒来。
“母后......”洛长庆的嗓音带着还未清醒的沙哑。
“我在呢。”
“母后！”
明妃猝不及防被洛长庆起身抱住，整个人都往后仰了一下。耳边是洛长庆的抽泣声，她赶紧环抱住洛长庆，手在后背上一下一下轻拍。
“做噩梦了吗？不怕不怕，母后在这里，庆儿就什么都不用怕。”
直到洛长庆的泪打湿了明妃肩膀，她才从噩梦里缓过神。
一切都安好，噩梦都过去了。洛长庆安慰自己。
明妃用手帕擦干洛长庆脸上挂的泪珠，说道：“魏峥一早带了人送了些补品到我殿中，没多久就开始声泪俱下说自己惹你不快罪无可恕，听得我也糊里糊涂。魏峥是做什么了？”
一大清早就去给自己卖惨，狗都没他忙。
“他没做错什么，天气渐渐燥热，心里也日渐烦闷，左不过是说了他几句罢了。”
“看他哭成那样还以为受了天大的委屈。不过想来也是，你平日最疼他，突然说了他，心里自然不是滋味。”
“他办事得力，疼他是应该的，是我不好，平白让他伤心。”
两人正这样说着话，魏峥端了早膳就进来了。他把早膳高举过头，缓慢移步过来。
姿态当真放得低，天生是块做狗好料。
他端着早膳跪在床前，软声细语道：“奴请公主用早膳。”
洛长庆拢了拢被子，换上平时和顺的语气：“膝盖好了吗？”
“公主赏赐的药膏奇效，今早已经全好了。”
“那就好，你要是顶着伤病做事，我也不忍心。起来，东西方下出去吧，昨夜说过这些礼数能免则免。”
“是，谢公主。”
魏峥小心将早膳放桌上，几欲开口说什么却欲言又止。
“公主，奴......”
“娘娘，公主！不好了不好了！”
一名侍女急急忙忙跑进来，嘴里直念着“不好”。
明妃见状，说道：“怎么了，这样着急。”
宫女“扑通”跪地，惊恐说道：“太子殿下突发恶疾，恐性命垂危！”
没死就行。
洛长庆站着喘了几口气，抬手整理了一下衣着，从弄阳身上跨过迈步往前。
她一步一步走出阴影，步入光亮里，烛火摇曳，跳动在她面庞上，映亮她含笑的面容。
“见到我惊讶吗？”
薄兰令垂放在膝上的手猛然握紧，浅淡的眼中倏地闪过震惊。
尧朝公主洛长庆，温婉淑良，才学匪浅，是极纯良柔顺之人，而此刻站在他面前的洛长庆，衣裙带血，眸色狠郁，周身沉稳干练气质全不是一个稚嫩青靓的少女所该有的。
“你杀了他？”
薄兰令一贯清冷的的声线竟有了情绪翻涌。
“他要杀我，我如何留得下他。倒是神祇大人，你我之间素无来往更无恩怨，怎么对我起了杀心呢？”
不等薄兰令回答，洛长庆从怀中摸出那封沾了血的密信。她举着信，笑说：“神祇大人可知这是什么？”
她将信展开，信上全是风干的血迹，只剩寥寥几句能看清。
“时机未至，勿动，吾从长计。尔可续伪，潜至宫闱。他日，若不成，反以救族人。神祇大人可否为我解释，反以救族人是何意啊？”
“呵，公主擅闯朝祥殿，竟是为了一封来路不明的信？”
只片刻，薄兰令恢复了平日的淡漠疏冷，高坐殿台上，冷漠望向洛长庆的双眼。
“我不知信中是何意，也不知信从何而来，公主凭空捏造之物，为何要算到我头上。”
洛长庆挑眉看他。
“倒是公主，私自杀害我的侍从，擅闯朝祥殿，又欲以一封信污蔑我，桩桩件件，你可知罪。”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洛长庆突地笑出来，她难以自持笑得弓起腰，笑里满是嘲弄讥讽。
薄兰令蹙眉，不明所以。
半晌，洛长庆指腹抹去眼角笑出来的泪，说道：“神祇大人这么说，我都不知道该夸你聪明还是蠢笨，给你机会不中用啊。”
她接着说：“既然如此，神祇大人要治我的罪，那我便认罪，一码归一码，这人和信我都会上交给陛下，你说这是捏造那要看陛下信不信。陛下信你，是我的罪我逃不过，陛下信我，那神祇意图造反又该当何罪，你要和我赌吗？”
洛长庆说着，将信叠好收入怀中，欠身向薄兰令行礼：“在信送达陛下手中之前，你最好已经藏好一切，稍有疏漏，”她抬头，眼中狠郁，声色冷峻，“全族不得善终。”
洛长庆正欲拂袖而去，忽然听得背后一声：“站住！”
洛长庆闻声唇角轻扬，悠悠转过身，原本高坐殿台的薄兰令已经步下台阶，站在她身后。
到底是沉不住，牵扯到全族性命就慌了阵脚。
薄兰令哪还像不染尘世怜悯苍生的神祇，此刻面色阴郁地死盯着她，如果眼神能杀人，她已经在他眼里被千刀万剐了。
“你想要什么，只要我能给。”
她无非是想拿信威胁他来达成自己的目的，简直卑鄙至极，可是事到如今他不得不顺从，信只要到了皇帝手里，即使皇帝不信，但人言可畏，一旦起了疑心，后路将是如履薄冰。
洛长庆脸上笑意渐浓，对着薄兰令说道：“我所求不多，荣华富贵于我并无意义。我要的，是你做我的天命。”
薄兰令自语：“天命？”
“不论是王公贵族还是市井草民，皆是信仰神明，而你贵为神祇，主掌天命，我虽不信神明，但人言可畏，一句天命便可诛杀万人。而现在，我要你做我的天命，做我最锋利的剑，你允吗？”
薄兰令看着她，她的眼中有太多太多，从容，野心，怨恨，诸多情绪翻涌在她眼底，竟让他如何都看不透眼前人。
“逆天而行，你不怕报应吗？”
“我为何要怕，权力在谁手里，谁才是王。管他是人是鬼，我要他死，他就没得活。”
薄兰令默了良久，久到洛长庆歪头看了他一遍又一遍。
他终于说道：“我答应你。”
“这样才对嘛，”洛长庆笑着，“说了这会子话倒也口渴了，我就先回去喝口茶，再见了神祇大人。”
“不行你不能走！”
洛长庆转身之际，薄兰令慌忙拉住她的手把她扯回来，洛长庆一个踉跄，直直撞进薄兰令怀中。
鼻间瞬时浸在清幽淡雅的香气中，还没等她多嗅几下香气，薄兰令又一把将她推开。
他脸上浮出诡异的绯红，耳尖红得发烫。
“信，给我！”他别过头没看她。
洛长庆被这一扯一推弄得脑袋凌乱，站稳后才反应过来他在要信。
“有把柄的人我用着才安心。不过我不是卑劣小人，既然你已经答应了我，那我一定会尽全力保你，你也一样。”
“我如何信得你的话？！”
这次他把头转过来了，雪白的肌肤上染着细腻的嫩红。
洛长庆挑眉，说：“你信就是信，不信也得信。我真要走了，跟你说得口干舌燥。”
才走出半步，她就回头警告似地说：“不许拉我。”
身后的薄兰令缩回伸出的手。
“对了，”她走出一段路后，又是回头，“你的名字是什么，我总不能一直叫你神祇大人，毕竟我们既然是一方，看着也是平辈，总是喊你尊称不太合适。”
“薄兰令。”
“哦，有字吗？”
薄兰令转身，回道：“无字。”
在跨过倒地的弄阳时，洛长庆说道：“不想让他死就赶紧找人医治，不然就真死了。”
-
洛长庆做了一夜的噩梦。
梦里，她什么都看不见，就像被挖掉眼珠后的漆黑一片。她伸着手四处摸索，不知踩到了什么被绊倒，重重摔在地上，等她再次睁开眼，眼前竟出现一间牢房。
“你可别怪奴，奴只想活下去。”魏峥手里拿着木杖，一步步逼近牢狱里的她。
“魏峥！我扪心自问待你不薄，你竟如此心狠，你这条叛主的疯狗！”
“把她按住了，这腿要是打不断，我就打断你们的腿！”
“是！”
几百杖下去，她的腿断得只剩皮肉连着。
“刀拿来，趁着她昏过去，把眼珠子挖下来。”
闪着寒光的刀剑对准她的瞳孔，牢房外的洛长庆嘶吼着要冲过去，就在手要触碰到牢门时，眼前景象顷刻间变了样。
“太子之死，其他公主的死竟皆是你所为，不仅如此还妖言惑众妄图天命，洛长庆你心如蛇蝎当真让朕失望至极！传朕旨意，尧朝公主洛长庆即刻打入大牢，三日之后腰斩于市！”
她看着自己被压在大殿之上，气息奄奄百口莫辩，任凭侍卫将她拖拽出殿门。
洛长庆看着龙椅上的皇帝，她的父亲，想开口说话却发觉自己无论如何都发不了声。喉间嘶哑无声，洛长庆看着自己被拖出去，想去追寻，转眼场景又是翻天覆地的变化。
“陛下！陛下！庆儿绝不会做出如此伤天害理之事，臣妾以性命担保啊陛下！”
“求陛下饶恕庆儿，求陛下饶恕庆儿！”
滂沱大雨中，身着华服的女人跪在殿外，一下接一下磕头，头饰掉落满地，华服满是泥泞，额头上的鲜血混着雨水流了满面，看着当真狼狈不堪。
母后，是母后......
洛长庆冲进大雨里，道路湿滑，她跑得急接连摔了好几次，她手脚并用爬到母后身旁，哭喊着伸出手，眼前的母后骤然消失，一颗头颅滚到她脚边。
母后的头颅死死睁着眼，看着洛长庆。
洛长庆颤抖着双手捧起母后的头颅，五脏六腑是撕心裂肺的痛，她就这样捧着母后的头，在大雨里仰天悲哮。
下一秒，洛长庆在满腹绝望中惊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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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刚睁眼，朦胧的视野里出现一个熟悉的轮廓，柔柔声音入耳，那人温暖的掌心抚上她的面颊。
明妃柔暖的笑颜悬在她头上。她来时洛长庆还睡着，就安静地守在床边等她醒来。
“母后......”洛长庆的嗓音带着还未清醒的沙哑。
“我在呢。”
“母后！”
明妃猝不及防被洛长庆起身抱住，整个人都往后仰了一下。耳边是洛长庆的抽泣声，她赶紧环抱住洛长庆，手在后背上一下一下轻拍。
“做噩梦了吗？不怕不怕，母后在这里，庆儿就什么都不用怕。”
直到洛长庆的泪打湿了明妃肩膀，她才从噩梦里缓过神。
一切都安好，噩梦都过去了。洛长庆安慰自己。
明妃用手帕擦干洛长庆脸上挂的泪珠，说道：“魏峥一早带了人送了些补品到我殿中，没多久就开始声泪俱下说自己惹你不快罪无可恕，听得我也糊里糊涂。魏峥是做什么了？”
一大清早就去给自己卖惨，狗都没他忙。
“他没做错什么，天气渐渐燥热，心里也日渐烦闷，左不过是说了他几句罢了。”
“看他哭成那样还以为受了天大的委屈。不过想来也是，你平日最疼他，突然说了他，心里自然不是滋味。”
“他办事得力，疼他是应该的，是我不好，平白让他伤心。”
两人正这样说着话，魏峥端了早膳就进来了。他把早膳高举过头，缓慢移步过来。
姿态当真放得低，天生是块做狗好料。
他端着早膳跪在床前，软声细语道：“奴请公主用早膳。”
洛长庆拢了拢被子，换上平时和顺的语气：“膝盖好了吗？”
“公主赏赐的药膏奇效，今早已经全好了。”
“那就好，你要是顶着伤病做事，我也不忍心。起来，东西方下出去吧，昨夜说过这些礼数能免则免。”
“是，谢公主。”
魏峥小心将早膳放桌上，几欲开口说什么却欲言又止。
“公主，奴......”
“娘娘，公主！不好了不好了！”
一名侍女急急忙忙跑进来，嘴里直念着“不好”。
明妃见状，说道：“怎么了，这样着急。”
宫女“扑通”跪地，惊恐说道：“太子殿下突发恶疾，恐性命垂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