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府的第五日，姜相给她举办了一场十六岁生辰宴。
姜晚云一大早就被清荷拉起来梳妆打扮。
清荷第一次参加如此大的宴会，不免有些紧张，牟足了心思想要自家小姐打扮得出彩。
于是给她挑衣裙的时候，分外纠结。
“这件好，小姐肤色白皙，穿藕粉色再娇艳不过”
“可这条蝴蝶戏花裙绣工明显更好，更衬人华贵。”
“……”
姜晚云坐在梅花凳上，脑袋嗡嗡作响，几乎听不见她说话。
她很少起这么早。
清荷一个人念叨了好久，才反应过来自家小姐一句话也没说，见她闭着眼打瞌睡，不由得有些汗颜。
“小姐，今日来往贵客众多，听说皇子们都会来，切不可在宴上失礼，您要是实在太困，不如奴婢去给您找几片薄荷叶含着吧？”
姜晚云晃了晃脑袋，含糊地回答：“不用，你继续，我可以坐着睡觉。”
坐着睡？
清荷原本有些不信，但发现她真的阖上眼睡着了，不由得佩服了起来。
闺房中香气飘浮，清荷倾尽所学，慢工细活地替她描妆挽发。
约莫两个时辰后，姜晚云醒过来，看着铜镜里那个娇艳欲滴的倾城美人，有一瞬间怀疑自己是否真的长这模样。
原主这张脸跟她在现代的脸一模一样。
看了二十年的脸，竟然也会有被自己惊艳的一天。
“小姐当真是国色天香……”
清荷的彩虹屁还没夸完，院中却传来一阵骚动。
是看门丫鬟小闫的声音，她急切道：“大小姐，您等等，不能这样闯进来，容奴婢先通传下也好啊……”
“滚开！这里是我家，我何处去不得？！平日爹爹的书房不让人靠近，但他何时拦过我？”
来人正是姜彩霞。
她原本在郊外的万佛寺礼佛，突然被姜相派人请了回来，路上得知自己多了个便宜妹妹，不由得心生不悦。
她从小到大都是万般受宠的独女，忽然来个人要分走爹爹娘亲对她的宠爱，她可忍不了。
今日她过来，就是要给这个便宜妹妹下马威的！
姜彩霞不仅带了自己的贴身丫鬟冬雪，还带了几个力气极大的粗使婆子，根本不是小闫一人能够拦住的。
姜晚云从房中走出来，恰好看见小闫被其中一个粗使婆子用力地推到了地上，小闫撞到了手肘，伤口已然见血，痛得她整张脸都皱了起来。
但哪怕如此，她也只敢趴在地上哀求：“大小姐，求您饶命……”
姜晚云的眉头紧紧拧了起来，视线转而落到来人身上。
这一看，便愣住了。
庭院中为首的年轻女子……长得跟她现代的妹妹姜霞一模一样。
秀丽张扬的五官，偏长的瓜子脸，甚至鼻尖小痣的位置都分毫不差。
姜彩霞转过头，上下打量了她一圈，“你就是我那便宜妹妹？”
声音也没变。
想起自己在现代被姜霞谋害推下海的场景，姜晚云垂落在身侧的手握紧，声线冰冷却带着几分涩意，“你是姜霞？”
姜彩霞抱着胳膊，嗤笑一声，“姜霞？你给我听好了，我叫姜彩霞，你要是再叫错，我非打你十大板不可。”
姜彩霞看过来的眼神分外陌生，似乎并不认识自己。
只是巧合，并不是同一个人么？
姜晚云眸底的戾气褪去了几分，“姐姐就是这样对待刚刚归家的妹妹么？不知道爹爹娘亲知道了会作何想法。”
姜彩霞幽幽一笑，“放心，他们不会知道。就算知道了，他们也不会怪我，毕竟在他们身边承欢膝下十余年的人……是我啊。”
姜晚云懒得与她多费口舌，“你想做什么？”
姜彩霞招了招手，一个端着甜汤的婆子从人后走上前来。
“今日我们姐妹二人初见，我也不多加为难你，喝了这碗甜汤，我便走。”
姜晚云当然不会傻到以为这是碗普通的甜汤，她垂下眼帘，轻啧了一声。
这人倒不笨。
打她会留下伤痕，灌药则可以轻易消除痕迹。
今日相府所有人手都被调去备宴，院中只剩她和小闫两人。为今之计，唯有拖延时间，等待清荷找人回来救她。
“姐姐为何对我恶意如此大？”
姜彩霞仍然一副高不可攀的贵女模样，一字一句道：“你只需谨记，你的存在让我很不开心。”
“能告诉我这碗甜汤里放了什么吗？”
婢女冬雪十分护主，牙尖嘴利地反驳：“二小姐说什么呢？这就是一碗甜汤而已。大小姐一回府便赶来关爱自己的妹妹，二小姐不感激便罢，竟出口诬陷大小姐，这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行，把药给我吧，我自己喝就是。”姜晚云伸出了手。
姜彩霞给身后的人递了一个眼神，“去吧，为了防止妹妹手抖把碗摔了，你们喂她喝。”
几个粗使婆子得令，快步朝姜晚云走了过去。
姜晚云见势头不对，二话不说提起裙摆就跑。
但这院中都是姜彩霞的人，她根本无处可逃，有人自她身后想捉住她的手臂，姜晚云敏锐地往旁边一避，下意识回身飞快地踹了对方一脚。
只见一声痛呼，那粗壮的婆子竟被踹出去五米远，腰身重重地撞在桂树上，落下后猛地吐出了一大口血。
血液的铁锈味混杂着桂花的芬芳飘进大家的鼻腔里。
这一刻，除了簌簌下落的桂叶，院中静得可怕。
姜彩霞亲眼目睹了姜晚云行云流水般的动作，瞳仁不敢置信地张大，许久，才举起手颤抖地指着她，“你……会武？”
她的脸色比起方才趾高气昂的样子差了许多，看起来分外滑稽。
身后的丫鬟婆子们也都白着脸。
姜晚云低头看了眼方才如有神助的脚，挑了挑眉，“我说我不会，你们信吗？”
方才那一下并不是她主动踹过去的，她自认没有这种力气能把一个一百二十斤左右的女人踹得这么重这么远。
看来那个黑衣人说的没错，原主根本不是左相府失踪已久的二小姐，而是被训练已久的杀手十五。
生命受到威胁时，杀手本能被激发。
至于她被黑衣人威胁时没有反抗，大概是因为实力差距太大，即便是肌肉记忆也来不及反应。
“你！”姜彩霞怒不可遏，到底从未输过，遇到稍加不顺心的事便失去理智，“你们都给我上，谁今日让她喝下那碗汤，重重有赏！”
婆子们互相交换眼神，克服恐惧，正准备过去继续抓姜晚云，梅花拱门处却传来一道低柔却凌厉的嗓音。
“喝什么汤？”
所有人脸色猛地一变。
她们是看准了时机才来的归云苑。
这个时候，姜夫人应该在前厅招待来往的贵客才是。
冬雪扯了扯姜彩霞的袖子，小声劝道：“小姐，看来是有人偷偷通风报信了，您可千万别跟夫人犟。”
暗红色的裙裾出现在门口，那些原本打算抓住姜晚云的粗使婆子们放开了手，歪七扭八地躺到地上，抱着身体夸张喊疼。
她眼角狠狠地抽搐了一下。
敢情还会碰瓷啊。
就连姜彩霞也迅速调整了表情，梨花带雨地看着姜夫人走进来，过去抱住她的撒娇：“娘，我不过是想请妹妹喝甜汤，她不肯就罢了，还把我的人都打伤了。”
她手指着那个吐血后已经昏过去的婆子，“娘你看看……没想到妹妹武艺高强，出手便想要人命。”
姜夫人表情微微一怔，迟疑地看向姜晚云，“云儿，这？”
姜晚云垂下眼帘，颇为无辜道：“女儿……似乎的确会武，但我前日撞到了脑袋，很多事情我都不记得了，方才姐姐命人逼迫我喝药，我下意识地反抗，便……”
姜夫人张了张口，欲说些什么又沉默住了。
自把这个小女儿认回府中，他们夫妻二人便察觉她身上秘密甚多。但到底是对这个女儿心中有愧太深，即便明知有几分不妥，他们也从不去深究。
只要她是自己的女儿，无论何种模样，他们都愿意接受包容。
毕竟当初是他们不好，弄丢了她十二年。
“逼你喝药？”姜夫人抓住了重点过多纠结，目光冷冽地看向大女儿，“跟妹妹道歉。”
姜彩霞放开手往后退了一步，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娘，你连问都还没问我，仅凭她一人之言就让我道歉？”
姜夫人也是高门出身的大小姐，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心倒角没少见。
她生得温婉，但语气却一点不客气，“你们都是我所出，什么秉性我还不知道么？今日是云儿的生辰宴，你究竟还想闹到何地步？非要我请来府医验一验这碗汤的成分，你才肯认错？”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姜彩霞没有再辩驳，恶狠狠瞪了姜晚云一眼，不情不愿地道歉：“对、不、起！我的好妹妹。”
姜晚云皮笑肉不笑道：“希望姐姐吃一堑长一智。”
姜彩霞原本以为事情就这么结束了，只听姜夫人接着道：“从今以后，你不许再来归云苑。”
姜彩霞不依不饶地想求情：“娘……”
姜夫人面不改色，看向地上装疼的婆子们，“你们还打算赖到何时？主子犯错，你们不加以劝阻以正视听，反而助纣为虐，立刻起身去后院领二十大板，若让我再听到此事……发卖都是轻的，可清楚了？”
“是，夫人。”粗使婆子们纷纷从地上爬了起来，整齐跪了一地。
姜夫人眼神落在了唯一站着的冬雪身上，平淡地问：“怎么？你不愿领罚？”
冬雪原以为自己能置身事外，闻言，猛地跪了下来，颤抖着声音回答：“奴婢愿的，求夫人别将冬雪发卖。”
事情处理完，姜彩霞被“请”出了归云苑。
姜夫人拉着姜晚云的手，嗓音低柔：“云儿，娘亲也未曾料到她竟如此生气，委屈你了。”
如果她是货真价实的姜二小姐，那的确是委屈。
闹出了这种事情，姜彩霞除了不能再进入归云苑外，竟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处罚，可见姜夫人对这个大女儿的偏爱和纵容。
被偏爱的永远有恃无恐。
姜晚云故作乖巧摇了摇头，“没事的，姐姐也只是……不习惯。”
独生变二胎，姜彩霞心里不平衡也正常，但她俩以后不可能和平共处了。
“我的云儿今日真是漂亮，”姜夫人抬手摸了摸她的脸，眸底的母爱几乎要泛滥出来，“你好好休息会儿，晚些便会开宴，人有些多，莫要紧张。”
姜夫人在前厅还有许多事要布置，简单抚慰了她几句便离开了。
清荷替她打抱不平，“夫人真是偏心。”
姜晚云看她闷闷不乐的模样，不由得笑了起来。
“人心都是偏的，谁更亲近自然便偏向谁，没什么好置喙的。”
“小姐——”
“好了，”姜晚云打断了她，“你今日很是机敏，辛苦你了。”
在屋内听到姜彩霞的声音时，清荷便觉不妙，从后门偷偷溜出去寻姜夫人过来。
方才跟着姜夫人回到归云苑时，累得还在喘。
清荷眼珠子转了转，期待地问：“那小姐打算如何奖赏我？”
“给你比个心。”
姜晚云一大早就被清荷拉起来梳妆打扮。
清荷第一次参加如此大的宴会，不免有些紧张，牟足了心思想要自家小姐打扮得出彩。
于是给她挑衣裙的时候，分外纠结。
“这件好，小姐肤色白皙，穿藕粉色再娇艳不过”
“可这条蝴蝶戏花裙绣工明显更好，更衬人华贵。”
“……”
姜晚云坐在梅花凳上，脑袋嗡嗡作响，几乎听不见她说话。
她很少起这么早。
清荷一个人念叨了好久，才反应过来自家小姐一句话也没说，见她闭着眼打瞌睡，不由得有些汗颜。
“小姐，今日来往贵客众多，听说皇子们都会来，切不可在宴上失礼，您要是实在太困，不如奴婢去给您找几片薄荷叶含着吧？”
姜晚云晃了晃脑袋，含糊地回答：“不用，你继续，我可以坐着睡觉。”
坐着睡？
清荷原本有些不信，但发现她真的阖上眼睡着了，不由得佩服了起来。
闺房中香气飘浮，清荷倾尽所学，慢工细活地替她描妆挽发。
约莫两个时辰后，姜晚云醒过来，看着铜镜里那个娇艳欲滴的倾城美人，有一瞬间怀疑自己是否真的长这模样。
原主这张脸跟她在现代的脸一模一样。
看了二十年的脸，竟然也会有被自己惊艳的一天。
“小姐当真是国色天香……”
清荷的彩虹屁还没夸完，院中却传来一阵骚动。
是看门丫鬟小闫的声音，她急切道：“大小姐，您等等，不能这样闯进来，容奴婢先通传下也好啊……”
“滚开！这里是我家，我何处去不得？！平日爹爹的书房不让人靠近，但他何时拦过我？”
来人正是姜彩霞。
她原本在郊外的万佛寺礼佛，突然被姜相派人请了回来，路上得知自己多了个便宜妹妹，不由得心生不悦。
她从小到大都是万般受宠的独女，忽然来个人要分走爹爹娘亲对她的宠爱，她可忍不了。
今日她过来，就是要给这个便宜妹妹下马威的！
姜彩霞不仅带了自己的贴身丫鬟冬雪，还带了几个力气极大的粗使婆子，根本不是小闫一人能够拦住的。
姜晚云从房中走出来，恰好看见小闫被其中一个粗使婆子用力地推到了地上，小闫撞到了手肘，伤口已然见血，痛得她整张脸都皱了起来。
但哪怕如此，她也只敢趴在地上哀求：“大小姐，求您饶命……”
姜晚云的眉头紧紧拧了起来，视线转而落到来人身上。
这一看，便愣住了。
庭院中为首的年轻女子……长得跟她现代的妹妹姜霞一模一样。
秀丽张扬的五官，偏长的瓜子脸，甚至鼻尖小痣的位置都分毫不差。
姜彩霞转过头，上下打量了她一圈，“你就是我那便宜妹妹？”
声音也没变。
想起自己在现代被姜霞谋害推下海的场景，姜晚云垂落在身侧的手握紧，声线冰冷却带着几分涩意，“你是姜霞？”
姜彩霞抱着胳膊，嗤笑一声，“姜霞？你给我听好了，我叫姜彩霞，你要是再叫错，我非打你十大板不可。”
姜彩霞看过来的眼神分外陌生，似乎并不认识自己。
只是巧合，并不是同一个人么？
姜晚云眸底的戾气褪去了几分，“姐姐就是这样对待刚刚归家的妹妹么？不知道爹爹娘亲知道了会作何想法。”
姜彩霞幽幽一笑，“放心，他们不会知道。就算知道了，他们也不会怪我，毕竟在他们身边承欢膝下十余年的人……是我啊。”
姜晚云懒得与她多费口舌，“你想做什么？”
姜彩霞招了招手，一个端着甜汤的婆子从人后走上前来。
“今日我们姐妹二人初见，我也不多加为难你，喝了这碗甜汤，我便走。”
姜晚云当然不会傻到以为这是碗普通的甜汤，她垂下眼帘，轻啧了一声。
这人倒不笨。
打她会留下伤痕，灌药则可以轻易消除痕迹。
今日相府所有人手都被调去备宴，院中只剩她和小闫两人。为今之计，唯有拖延时间，等待清荷找人回来救她。
“姐姐为何对我恶意如此大？”
姜彩霞仍然一副高不可攀的贵女模样，一字一句道：“你只需谨记，你的存在让我很不开心。”
“能告诉我这碗甜汤里放了什么吗？”
婢女冬雪十分护主，牙尖嘴利地反驳：“二小姐说什么呢？这就是一碗甜汤而已。大小姐一回府便赶来关爱自己的妹妹，二小姐不感激便罢，竟出口诬陷大小姐，这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行，把药给我吧，我自己喝就是。”姜晚云伸出了手。
姜彩霞给身后的人递了一个眼神，“去吧，为了防止妹妹手抖把碗摔了，你们喂她喝。”
几个粗使婆子得令，快步朝姜晚云走了过去。
姜晚云见势头不对，二话不说提起裙摆就跑。
但这院中都是姜彩霞的人，她根本无处可逃，有人自她身后想捉住她的手臂，姜晚云敏锐地往旁边一避，下意识回身飞快地踹了对方一脚。
只见一声痛呼，那粗壮的婆子竟被踹出去五米远，腰身重重地撞在桂树上，落下后猛地吐出了一大口血。
血液的铁锈味混杂着桂花的芬芳飘进大家的鼻腔里。
这一刻，除了簌簌下落的桂叶，院中静得可怕。
姜彩霞亲眼目睹了姜晚云行云流水般的动作，瞳仁不敢置信地张大，许久，才举起手颤抖地指着她，“你……会武？”
她的脸色比起方才趾高气昂的样子差了许多，看起来分外滑稽。
身后的丫鬟婆子们也都白着脸。
姜晚云低头看了眼方才如有神助的脚，挑了挑眉，“我说我不会，你们信吗？”
方才那一下并不是她主动踹过去的，她自认没有这种力气能把一个一百二十斤左右的女人踹得这么重这么远。
看来那个黑衣人说的没错，原主根本不是左相府失踪已久的二小姐，而是被训练已久的杀手十五。
生命受到威胁时，杀手本能被激发。
至于她被黑衣人威胁时没有反抗，大概是因为实力差距太大，即便是肌肉记忆也来不及反应。
“你！”姜彩霞怒不可遏，到底从未输过，遇到稍加不顺心的事便失去理智，“你们都给我上，谁今日让她喝下那碗汤，重重有赏！”
婆子们互相交换眼神，克服恐惧，正准备过去继续抓姜晚云，梅花拱门处却传来一道低柔却凌厉的嗓音。
“喝什么汤？”
所有人脸色猛地一变。
她们是看准了时机才来的归云苑。
这个时候，姜夫人应该在前厅招待来往的贵客才是。
冬雪扯了扯姜彩霞的袖子，小声劝道：“小姐，看来是有人偷偷通风报信了，您可千万别跟夫人犟。”
暗红色的裙裾出现在门口，那些原本打算抓住姜晚云的粗使婆子们放开了手，歪七扭八地躺到地上，抱着身体夸张喊疼。
她眼角狠狠地抽搐了一下。
敢情还会碰瓷啊。
就连姜彩霞也迅速调整了表情，梨花带雨地看着姜夫人走进来，过去抱住她的撒娇：“娘，我不过是想请妹妹喝甜汤，她不肯就罢了，还把我的人都打伤了。”
她手指着那个吐血后已经昏过去的婆子，“娘你看看……没想到妹妹武艺高强，出手便想要人命。”
姜夫人表情微微一怔，迟疑地看向姜晚云，“云儿，这？”
姜晚云垂下眼帘，颇为无辜道：“女儿……似乎的确会武，但我前日撞到了脑袋，很多事情我都不记得了，方才姐姐命人逼迫我喝药，我下意识地反抗，便……”
姜夫人张了张口，欲说些什么又沉默住了。
自把这个小女儿认回府中，他们夫妻二人便察觉她身上秘密甚多。但到底是对这个女儿心中有愧太深，即便明知有几分不妥，他们也从不去深究。
只要她是自己的女儿，无论何种模样，他们都愿意接受包容。
毕竟当初是他们不好，弄丢了她十二年。
“逼你喝药？”姜夫人抓住了重点过多纠结，目光冷冽地看向大女儿，“跟妹妹道歉。”
姜彩霞放开手往后退了一步，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娘，你连问都还没问我，仅凭她一人之言就让我道歉？”
姜夫人也是高门出身的大小姐，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心倒角没少见。
她生得温婉，但语气却一点不客气，“你们都是我所出，什么秉性我还不知道么？今日是云儿的生辰宴，你究竟还想闹到何地步？非要我请来府医验一验这碗汤的成分，你才肯认错？”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姜彩霞没有再辩驳，恶狠狠瞪了姜晚云一眼，不情不愿地道歉：“对、不、起！我的好妹妹。”
姜晚云皮笑肉不笑道：“希望姐姐吃一堑长一智。”
姜彩霞原本以为事情就这么结束了，只听姜夫人接着道：“从今以后，你不许再来归云苑。”
姜彩霞不依不饶地想求情：“娘……”
姜夫人面不改色，看向地上装疼的婆子们，“你们还打算赖到何时？主子犯错，你们不加以劝阻以正视听，反而助纣为虐，立刻起身去后院领二十大板，若让我再听到此事……发卖都是轻的，可清楚了？”
“是，夫人。”粗使婆子们纷纷从地上爬了起来，整齐跪了一地。
姜夫人眼神落在了唯一站着的冬雪身上，平淡地问：“怎么？你不愿领罚？”
冬雪原以为自己能置身事外，闻言，猛地跪了下来，颤抖着声音回答：“奴婢愿的，求夫人别将冬雪发卖。”
事情处理完，姜彩霞被“请”出了归云苑。
姜夫人拉着姜晚云的手，嗓音低柔：“云儿，娘亲也未曾料到她竟如此生气，委屈你了。”
如果她是货真价实的姜二小姐，那的确是委屈。
闹出了这种事情，姜彩霞除了不能再进入归云苑外，竟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处罚，可见姜夫人对这个大女儿的偏爱和纵容。
被偏爱的永远有恃无恐。
姜晚云故作乖巧摇了摇头，“没事的，姐姐也只是……不习惯。”
独生变二胎，姜彩霞心里不平衡也正常，但她俩以后不可能和平共处了。
“我的云儿今日真是漂亮，”姜夫人抬手摸了摸她的脸，眸底的母爱几乎要泛滥出来，“你好好休息会儿，晚些便会开宴，人有些多，莫要紧张。”
姜夫人在前厅还有许多事要布置，简单抚慰了她几句便离开了。
清荷替她打抱不平，“夫人真是偏心。”
姜晚云看她闷闷不乐的模样，不由得笑了起来。
“人心都是偏的，谁更亲近自然便偏向谁，没什么好置喙的。”
“小姐——”
“好了，”姜晚云打断了她，“你今日很是机敏，辛苦你了。”
在屋内听到姜彩霞的声音时，清荷便觉不妙，从后门偷偷溜出去寻姜夫人过来。
方才跟着姜夫人回到归云苑时，累得还在喘。
清荷眼珠子转了转，期待地问：“那小姐打算如何奖赏我？”
“给你比个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