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什么事吗?”

    白洱表面上笑着跟季恒之说话暗地里却在打量四周的情况,她与秦沅是在同一个院子,秦沅向来不是贪睡的人,怎么会到了自己都已经醒了可秦沅却没有动静呢?

    季恒之手中折扇一展,将下半张脸都隐藏在折扇下“:我今日休沐,想带白小姐出去转转,看看淄川的风景。”

    他方说完,身旁的小侍女接着开口“:大人可是等了白小姐很久呢。”

    这话似乎是在说,你白洱不去,就是不给她们家大人的面子,好一个道德绑架!

    白洱视线一扫,便看见那小侍女的脸上多了几分的不甘与嫉妒,复又看向季恒之,只见他今日特地换了衣裳,布料并不华贵看起来却让人觉得整个人气质天成,举手投足之间沉稳而又优雅,现在的季恒之待人温和,确实是很多女子的闺中好梦。

    “不如叫我的那几个朋友,人多岂不是热闹一些?”白洱不好推拒,便想着若是他们都在届时也能一起想办法。

    季恒之轻轻摇了摇头“:我今日,只想与白小姐共游淄川,人多对我而言实在聒噪。”

    他拒绝了!就这么直接的拒绝了!

    可季恒之为什么一定要跟自己单独出去呢?他到底有什么样的企图?难道他也想要神器?

    想到这,白洱只觉得这东西确实不能在自己的手里,如果季恒之想要神器,她根本就没有保护神器的能力。

    “好,不过我有件东西落在我的朋友那儿了,我去找她拿回来咱们再出去吧?”

    季恒之轻摇着折扇,信步走到白洱的面前,耳语道“:他们此刻都还在睡着,想必等我们回来,他们才能醒过来呢!”

    目光定格在季恒之手中的风清月明四个字,白洱的心中却担忧起来:难道他们此刻都中了招?可秦沅与魏翊不太像会是被一些不入流的手段算计到的人。

    与其在这里猜测,不如将计就计,看看季恒之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好,那容我换身衣裳我们再出去。”

    季恒之自然没有反对,几个侍女跟着进屋给白洱梳妆被她拦了下来“:我不习惯别人侍候,自己来就好,大人稍等。”

    将门给合上的那一刻她才终于舒了口气,连忙跑到床榻前将朱颜刃和博采毫都藏在自己的身上。

    藏在这里说不定他们会趁自己不在来搜,不如带在身上。

    白洱飞快的为自己梳了发髻,打开季恒之派人送来的妆奁,只见里面东西齐全的离谱,从钗环到敷面用的胡粉胭脂应有尽有。

    这季恒之,倒是很懂女孩子的心,只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白洱穿好衣裳紧接着就是选择钗环,因着容貌出众他们平日里为了不引人注意都是把自己的脸涂的很黄,装饰也戴的很少。

    现如今脸上这个人皮面具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女子的脸,放在人群里丝毫不会引人关注,也无所谓打扮,这样想着,白洱便从妆奁当中十分艳丽的装饰当中挑选了一支素净的白玉兰花簪,又选了两个相似配色的耳坠。

    打开门时,季恒之的脸上露出一抹惊艳之色,白洱却不明白他在惊艳什么,明明是很不起眼的打扮,放在人群里都不会被多看一眼的形象,白洱还以为自己的面具掉了,不过看旁边的侍女的表情就知道,并没有任何的问题。

    白洱不知道季恒之会带着她去到哪里,一路上都趁着季恒之不注意偷偷的在地上做标记,不过季恒之似乎真的只是想要带着她四处逛逛,去的地方都是人聚集的比较多的杂耍,小吃街诸如此类比较有意思的地方。

    “尝尝这里的凉糕。”季恒之温柔的将荷叶包裹的凉糕夹起来像对待小孩子一般放到白洱的唇边“:来尝尝,味道很好的。”

    他说着又把凉糕往前递了递,眼神当中满是渴求“:你尝尝吧,真的很好吃。”

    白洱被这样对待着到底有些不适应,前世即使是在谈恋爱的阶段她也十分反感这种亲密的举动,更何况是现在这个不熟并且还敌友难分的人。

    白洱扯起嘴角笑了笑就要用手接过季恒之手中的筷子“:我自己来就好。”

    季恒之不肯撒手,旁边卖凉糕的大娘倒是先说了话“:小夫妻俩这是新婚不久吧?这腻歪劲儿大姐我当年也是这样的。”

    那大娘还在畅想着,白洱着急的看向季恒之,季恒之却根本没有要解释的意思,似乎是对于这样的称呼很是开心。

    一瞬间白洱想起了在京城当中为季老太师出殡时,季恒之的话,他说“:若来日姻缘不顺,不如再等等。”

    不对,这一定是季恒之的阴谋,白洱安慰着自己。

    “我们只是好友!”等不到季恒之解释,于是白洱自己解释。

    大娘愣住了,片刻后又笑着说道“:哎呦,我看你们实在般配,就随口一说,千万别见怪。”

    季恒之脸上的笑容忽的减弱,在白洱再一次看向他时迅速的调整好了状态“:我们去绮罗湖泛舟吧,我已经约好了船家。”

    白洱笑着应下,两人来到绮罗湖边,果然已经有船家在一旁等候,见到季恒之便笑着介绍起自己的事儿乌篷船来“:大人,这船里面小人已经备了吃食酒水,还望大人能够尽兴。”

    白洱顺着老人的手看向身后的乌篷船,只见薄纱帘子被微微吹动,露出里面精致素雅的布置来,被做成花朵模样的糕点,白瓷的茶具,甚至里面还布置了棋盘和古琴,显然是精心准备的。

    季恒之自然很满意船上的布置从荷包里掏出一块银子递了过去想要表达感谢,只是那老人却怎么也不肯收“:大人,您对我们来说就是救苦救难的菩萨,老朽我感激您还来不及怎么能收您的银子呢?”

    “老人家,你若不收,我下次是断断不会再坐了。”季恒之此话一出,那老人咧开嘴露出一个纯朴的笑容又将手放在衣服上蹭了蹭确认干净了才从季恒之的手中接过银子“:那就多谢大人和小姐了。”

    泛舟湖上,季恒之承担了船夫的工作,船桨拨开湖水,两岸茂密的绿如同有了生命此起彼伏,几个深呼吸之后,白洱只觉得整个人都被洗涤了一般,看向季恒之时也多了几分好奇。

    “这里的百姓,似乎对你很是爱戴,可见你当真做到了爱民如子,只是”

    “只是我为何成了韩载,阿辞是好奇这个吗?”季恒之接了她的话将她心中的疑问问了出来。

    “你怎么知道我?”白洱忽的站起身“:你调查我?”

    季恒之轻笑着摇摇头,看白洱如同在看一只受了惊的小兔子“:别那么紧张,阿辞,人只要有心什么都查的到的,我人虽在淄川,但到底还是京城的人。”

    白洱闻言,暗道自己表现的太过明显,季恒之既然能够蒙混过关成为淄川县令,自然也有自己的手段,这并不稀奇,只是没想到在京城当中最为乖戾的二世祖,竟然也是胸有沟壑,能够治理一方。

    “是陛下帮你改换身份吗?可似乎没有见到你的家人!”

    季恒之盯着白洱的脸,半晌露出一个苦涩的笑“:都死了。”

    白洱本以为是遭遇了什么意外,可仔细观察才发现季恒之的手上青筋尽显,似乎压抑着极大的愤怒,一瞬间她明白了,季家,是被陛下灭口了!

    狡兔死,走狗烹,帝王之心向来无常,对于季家这个已经被废掉的棋子来说,自然是要斩草除根的。

    “抱歉!”

    季恒之没有责怪她,甚至跟她说起了他流亡过程中的遭遇,只是季恒之每说一句都令白洱感到后背发凉。

    “上至我祖母,下至我侄女,都遇了“意外”了,你说巧不巧。”

    “意外”两个字他说的格外重,似乎要将自已的牙给咬碎,片刻后季恒之又缓和了神色,指了指自己“:但是我偏偏是个好命的,被当胸射中一箭却没有死,反而遇到了韩载。”

    “他是意外死亡还是?”

    “他在来赴任的途中被土匪杀了,我醒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死了,而他的身上还有文碟和官印。”

    白洱知道,韩载身死的真相永远只有季恒之知道了,遂不再问他只是看着两岸的嫩绿。

    小舟飘摇,顺流竟飘进了一片被包裹起来的河道。

    “这里?”

    季恒之似乎很是满意白洱的反应“:这里是我专门为你准备的。”

    季恒之将船桨放到一旁,不再划动,白洱看着身旁触手可及的白莲,忍不住想要摘下一朵。

    不知何时,季恒之竟然坐到了古琴前面,细长的指节拨动着琴弦,琴音悠悠伴着歌声围绕在白洱周边:

    “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何日见许兮,慰我彷徨。”

    “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莲花散发着清幽的香气,季恒之缓步走到白洱的面前深情的望着她“:我,一直希望能够把这片花海送给你。”

    “季恒之,多谢你的好意,只是你并非我心中之人。”

    季恒之无所谓的笑笑“:我知道,我只是想表达我的心意,并非强迫你接受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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