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妈！阿妈！”
“阿妈！”
方照清还在发愣，忽听见两声叫唤，她回过神来一看，张越同张茂双双从不远处，朝自己飞奔而来。
“你们怎么在这里？”方照清一时有些惊讶。
“我们送完奶，看着时间差不多，就过来医院这边等你。”张茂擦了把脸。
他们在这大日头底下也等了好一会儿了，早晒得浑身大汗。
“阿妈，医生怎么说？”张越仰着被晒得通红的小脸，关切地问道。
翟文抢着回答：“医生说阿妈的病情不严重，能治好！”
姐弟俩听说，当即欢呼起来。
“阿妈，咱们回家吧！”张茂喜滋滋地看着方照清，“把这个好消息告诉阿爸。”
方照清低着头，看向几个孩子，见每一个孩子的脸上都闪着雀跃的光。
方照清也不由弯了弯嘴角，她一手揽住一个娃，“不急，咱们先去吃饭。”
“那我们不回去给阿爸做饭了吗？”张越有些惊讶。
“他那么大个人了，有手有脚的，还能饿着自己？”方照清才懒得管张逐安，“咱们自己去庆祝庆祝。”
就这么着，方照清领着三个孩子，去了国营饭店。
她如今不用动手术，也就不用那么抠搜了，四人捡着平时舍不得吃的，点了一桌子。
吃得肚满肠肥，这才摸着圆滚滚的肚子，心满意足地推着木板车，往家的方向走去。
既然阿妈的医药费够了，那天之后，三个孩子齐齐罢工，都不肯再送奶了。
张逐安在家里发泄了一通，见没人理他，他又舍不得不挣这个钱，也只好去找别的愿意参与的同事，商量怎么分工去了。
至于后来，他每个月多挣了多少钱，他不肯讲，家里也没人追着他问。
*
这天翟文陪着方照清复查回来，屋里屋外都没看到张越。
家里只有一个正埋头写字的张茂。
“阿哥，阿姐呢？”翟文问张茂。
也不知是不是张茂太过于投入，没听见，还是不想被打断思路，总之，他依旧唰唰写他的功课，理都没理翟文。
翟文叫他不应，起了促狭的心思，当即凑过去，撞了他一把。
张茂不防，给翟文一撞，本子上就拉了一条难看的线。
他现在用的是钢笔，擦都擦不掉，见此不由有些恼火地抬头，“小心点儿！都给我弄花了！”
“谁让你不理我，”翟文简直是理直气壮，“阿姐呢？”
张茂没好气，又转回了头，继续写他的功课，“跟阿爸出门了。”
“他们哪儿去了？”问话的，是刚进门的方照清。
张茂见是阿妈问，这才放下钢笔，详细回答：“下午有人找上门来，说是附近一家养牛户，牛病了，叫阿爸去给牛看病。所以阿爸下班就去了。”
“他去出诊，带阿越去做什么？”
“是阿姐要跟去的。阿爸借了何叔家的自行车，阿姐说她想坐一回自行车，阿爸就载着她去了。”
“这孩子，功课不好好做，瞎凑什么热闹。”方照清随口嘟哝了一句，也没放在心上，她把包往桌上一丢，回身去灶房舀水洗手。
“阿妈，阿姐不是瞎凑热闹。”翟文神神秘秘地跟进了灶房。
她一听张茂的描述，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什么情况？”方照清取过洗菜的盆，往里面舀了几瓢水。
翟文反手从窗台边取过一块巴掌大的肥皂，递给方照清。
“阿爸的工资不算低，阿妈你的工资也是交给他的。三不五时的，又有外面的养殖户请他去看诊，现在又多了送奶的收入。就这，他还天天叫穷。我跟阿姐一合计，就觉得他不对劲。”
“他呀，就是变成万元户，也是要叫穷的。”方照清把水盆往地上一撂，拿肥皂打泡泡。
“他不是说那些养牛户都穷，他大部分时候被请过去，都是义务帮忙，有时候还要贴药钱吗？”翟文也蹲下来，压低了声音跟方照清嘀咕，“我跟阿姐早就商量好了，有机会跟过去看看，看他是不是真的不收诊金。他要是收了，以后他再哭穷，咱们也好反驳他。”
方照清一哂，把肥皂递给了翟文，“我说呢，你阿姐的性格一向沉稳，怎么忽然就起了玩心。”
“阿妈，你就等着阿姐的情报吧。”翟文的小脸上，不无得意。
她正等着阿婆表扬呢，谁知方照清却不按她的预期出牌，“你们呀，心思还是往学业上放放，这些都是小钱，等你们将来学出来了，就不会把这些小钱放在眼里了。别丢了西瓜，捡了芝麻。”
“哦……”翟文被方照清当头泼了盆冷水，拉着小脸，死命拿肥皂搓自己的手。
看到翟文这个模样，方照清难得有耐心，又跟她解释了几句。
“阿妈不是批评你们。阿妈知道，你们俩的心是好的。只是阿妈觉得，这些不值当太计较，也就是你们阿爸把心思都放在这些小钱上，一个劲儿跟自己的屋企人（家人）算计，你们千万别学他。”
说完，方照清把盆里的脏水往外一泼，又上水缸里舀清水去了。
这话说到这个地步，对方照清来说，就算是说透了。
翟文能听进去最好，听不进去，她也不打算揪着翟文的耳朵，硬往里灌。
方照清的教育方式，一向都是点到为止。
就好像她一样都给几个孩子灌输过好好学习的想法，张茂能听进去，她就在后面助把力；张越听不明白，反而把张逐安要照顾弟弟那套听进去了。
她劝过两句，也不会花多大功夫去把张越拉回正轨。
事实证明，方照清的选择是极为明智的——
家庭的资源就那么一点点，只有集中在一个孩子的身上，效率才是最高的。
只要有一个孩子能供出来，她的教育就算是成功的。
至于女儿养成了“保姆”，那也不是坏事。
自己的孩子，肯定是比外面请的真保姆贴心贴肉多了。
张越就如同一只从小被剪了翅膀的小鸟，一辈子飞不出原生家庭，只要一点吃食，就能巴心巴肝地奉献自己。
翟文不是小孩，自然能明白方照清的意思，她若有所思了半晌，忽然又问道：
“可你不跟他计较，他要跟你计较呀。”
“哼，怕他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方照清做派敞亮，显然根本没把张逐安放在眼里。
翟文把小手放进方照清新换的水里，清洗手上的泡泡，心中也忍不住承认方照清说得没错，有些事情的确不值得张越花费太多功夫，阿妈现阶段最重要的事情，是读书。
她打算等张越回来，就跟她说，行动取消。
阿公爱怎么攒私房钱就怎么攒，反正连阿婆都不计较，她们俩操哪门子的心呢。
然而那天晚上，翟文左等右等，都不见张逐安父女回来。
翟文担心得在门口看了无数回，看得方照清忍不住说她：“你赶紧洗漱，上床睡觉了。”
“可是阿姐还没回来。”
“你呀，整天阿姐阿姐的，都成了你阿姐的小尾巴了，”方照清把手里的书一扬，“来，帮阿妈放桌上去。”
“阿妈，你不担心吗？都这么晚了，他们还不回来，会不会有什么事呀？”翟文走过去，接过方照清手里的书。
“有你阿爸在呢，能有什么事？”方照清就势往下一躺，“阿茂也别看书了，都睡了吧，把灯关了。”
翟文被方照清轰上了床，可她根本睡不着，只好抱着枕头坐靠在床头，等着张越回来。
也不知道他们父女俩是被什么耽误了，直到半夜才回来。
翟文一听到门外有声音，立刻汲着鞋跑了出来。
“阿姐！你可算回来了！”
张越却冲她“嘘”了一声，“细声D（小声点），别吵醒了阿妈同阿茂。”
翟文立刻乖乖噤声，她趁着张逐安锁车，跟张越使了个颜色，意思是，情报如何？
张越却只是摇了摇头，表示今晚一无所获。
晚上大家一个屋，翟文也不好多问。
第二天，张逐安去上班了，三个孩子又被方照清按在书桌前学习，直到在做午饭的时候，翟文才有机会问张越。
“阿姐，你们昨晚怎么那么晚才回家呀？”翟文抱着个圆口的簸箕，里面是摊得薄薄的一层米，她正从米里面挑杂质。
那时候的米不像后来的，洗都不用洗就能直接下锅。
这些米都是在坝子上直接晾晒的，难免混杂一些小颗粒的砂石，要是不挑干净就直接吃，米里面的砂子能把牙崩掉。
张茂也好奇，“昨天的牛，病得很重吗？”
张越摇了摇头，“不知道呀，我根本没到那个养牛户家里。”
“阿爸没去给人医牛呀？”翟文诧异了。
“阿爸去了，我没去，”张越择着刚洗干净的豆角，“半路上阿爸就说我太重了，他载不动了，叫我在路边等他。”
“那你就一直在外面等他？”连张茂都惊讶了。
张越点了点头，手上麻利地掰掉豆角的尖，顺着撕下来一根长长的茎，“他赶着去看牛，我又追不上自行车。”
翟文怒了，“阿爸也太过分了吧！竟然大晚上的，把你一个人丢在外面！他就不怕你一个人，会遇到坏人吗？”
翟文说着，两手扒着簸箕，伸着脖子朝张越看来，“你没遇见坏人吧？”
张越犹豫了一下，没说话，手上的豆角却“嘎嘣”一下，被她掰断了。
“阿妈！”
方照清还在发愣，忽听见两声叫唤，她回过神来一看，张越同张茂双双从不远处，朝自己飞奔而来。
“你们怎么在这里？”方照清一时有些惊讶。
“我们送完奶，看着时间差不多，就过来医院这边等你。”张茂擦了把脸。
他们在这大日头底下也等了好一会儿了，早晒得浑身大汗。
“阿妈，医生怎么说？”张越仰着被晒得通红的小脸，关切地问道。
翟文抢着回答：“医生说阿妈的病情不严重，能治好！”
姐弟俩听说，当即欢呼起来。
“阿妈，咱们回家吧！”张茂喜滋滋地看着方照清，“把这个好消息告诉阿爸。”
方照清低着头，看向几个孩子，见每一个孩子的脸上都闪着雀跃的光。
方照清也不由弯了弯嘴角，她一手揽住一个娃，“不急，咱们先去吃饭。”
“那我们不回去给阿爸做饭了吗？”张越有些惊讶。
“他那么大个人了，有手有脚的，还能饿着自己？”方照清才懒得管张逐安，“咱们自己去庆祝庆祝。”
就这么着，方照清领着三个孩子，去了国营饭店。
她如今不用动手术，也就不用那么抠搜了，四人捡着平时舍不得吃的，点了一桌子。
吃得肚满肠肥，这才摸着圆滚滚的肚子，心满意足地推着木板车，往家的方向走去。
既然阿妈的医药费够了，那天之后，三个孩子齐齐罢工，都不肯再送奶了。
张逐安在家里发泄了一通，见没人理他，他又舍不得不挣这个钱，也只好去找别的愿意参与的同事，商量怎么分工去了。
至于后来，他每个月多挣了多少钱，他不肯讲，家里也没人追着他问。
*
这天翟文陪着方照清复查回来，屋里屋外都没看到张越。
家里只有一个正埋头写字的张茂。
“阿哥，阿姐呢？”翟文问张茂。
也不知是不是张茂太过于投入，没听见，还是不想被打断思路，总之，他依旧唰唰写他的功课，理都没理翟文。
翟文叫他不应，起了促狭的心思，当即凑过去，撞了他一把。
张茂不防，给翟文一撞，本子上就拉了一条难看的线。
他现在用的是钢笔，擦都擦不掉，见此不由有些恼火地抬头，“小心点儿！都给我弄花了！”
“谁让你不理我，”翟文简直是理直气壮，“阿姐呢？”
张茂没好气，又转回了头，继续写他的功课，“跟阿爸出门了。”
“他们哪儿去了？”问话的，是刚进门的方照清。
张茂见是阿妈问，这才放下钢笔，详细回答：“下午有人找上门来，说是附近一家养牛户，牛病了，叫阿爸去给牛看病。所以阿爸下班就去了。”
“他去出诊，带阿越去做什么？”
“是阿姐要跟去的。阿爸借了何叔家的自行车，阿姐说她想坐一回自行车，阿爸就载着她去了。”
“这孩子，功课不好好做，瞎凑什么热闹。”方照清随口嘟哝了一句，也没放在心上，她把包往桌上一丢，回身去灶房舀水洗手。
“阿妈，阿姐不是瞎凑热闹。”翟文神神秘秘地跟进了灶房。
她一听张茂的描述，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什么情况？”方照清取过洗菜的盆，往里面舀了几瓢水。
翟文反手从窗台边取过一块巴掌大的肥皂，递给方照清。
“阿爸的工资不算低，阿妈你的工资也是交给他的。三不五时的，又有外面的养殖户请他去看诊，现在又多了送奶的收入。就这，他还天天叫穷。我跟阿姐一合计，就觉得他不对劲。”
“他呀，就是变成万元户，也是要叫穷的。”方照清把水盆往地上一撂，拿肥皂打泡泡。
“他不是说那些养牛户都穷，他大部分时候被请过去，都是义务帮忙，有时候还要贴药钱吗？”翟文也蹲下来，压低了声音跟方照清嘀咕，“我跟阿姐早就商量好了，有机会跟过去看看，看他是不是真的不收诊金。他要是收了，以后他再哭穷，咱们也好反驳他。”
方照清一哂，把肥皂递给了翟文，“我说呢，你阿姐的性格一向沉稳，怎么忽然就起了玩心。”
“阿妈，你就等着阿姐的情报吧。”翟文的小脸上，不无得意。
她正等着阿婆表扬呢，谁知方照清却不按她的预期出牌，“你们呀，心思还是往学业上放放，这些都是小钱，等你们将来学出来了，就不会把这些小钱放在眼里了。别丢了西瓜，捡了芝麻。”
“哦……”翟文被方照清当头泼了盆冷水，拉着小脸，死命拿肥皂搓自己的手。
看到翟文这个模样，方照清难得有耐心，又跟她解释了几句。
“阿妈不是批评你们。阿妈知道，你们俩的心是好的。只是阿妈觉得，这些不值当太计较，也就是你们阿爸把心思都放在这些小钱上，一个劲儿跟自己的屋企人（家人）算计，你们千万别学他。”
说完，方照清把盆里的脏水往外一泼，又上水缸里舀清水去了。
这话说到这个地步，对方照清来说，就算是说透了。
翟文能听进去最好，听不进去，她也不打算揪着翟文的耳朵，硬往里灌。
方照清的教育方式，一向都是点到为止。
就好像她一样都给几个孩子灌输过好好学习的想法，张茂能听进去，她就在后面助把力；张越听不明白，反而把张逐安要照顾弟弟那套听进去了。
她劝过两句，也不会花多大功夫去把张越拉回正轨。
事实证明，方照清的选择是极为明智的——
家庭的资源就那么一点点，只有集中在一个孩子的身上，效率才是最高的。
只要有一个孩子能供出来，她的教育就算是成功的。
至于女儿养成了“保姆”，那也不是坏事。
自己的孩子，肯定是比外面请的真保姆贴心贴肉多了。
张越就如同一只从小被剪了翅膀的小鸟，一辈子飞不出原生家庭，只要一点吃食，就能巴心巴肝地奉献自己。
翟文不是小孩，自然能明白方照清的意思，她若有所思了半晌，忽然又问道：
“可你不跟他计较，他要跟你计较呀。”
“哼，怕他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方照清做派敞亮，显然根本没把张逐安放在眼里。
翟文把小手放进方照清新换的水里，清洗手上的泡泡，心中也忍不住承认方照清说得没错，有些事情的确不值得张越花费太多功夫，阿妈现阶段最重要的事情，是读书。
她打算等张越回来，就跟她说，行动取消。
阿公爱怎么攒私房钱就怎么攒，反正连阿婆都不计较，她们俩操哪门子的心呢。
然而那天晚上，翟文左等右等，都不见张逐安父女回来。
翟文担心得在门口看了无数回，看得方照清忍不住说她：“你赶紧洗漱，上床睡觉了。”
“可是阿姐还没回来。”
“你呀，整天阿姐阿姐的，都成了你阿姐的小尾巴了，”方照清把手里的书一扬，“来，帮阿妈放桌上去。”
“阿妈，你不担心吗？都这么晚了，他们还不回来，会不会有什么事呀？”翟文走过去，接过方照清手里的书。
“有你阿爸在呢，能有什么事？”方照清就势往下一躺，“阿茂也别看书了，都睡了吧，把灯关了。”
翟文被方照清轰上了床，可她根本睡不着，只好抱着枕头坐靠在床头，等着张越回来。
也不知道他们父女俩是被什么耽误了，直到半夜才回来。
翟文一听到门外有声音，立刻汲着鞋跑了出来。
“阿姐！你可算回来了！”
张越却冲她“嘘”了一声，“细声D（小声点），别吵醒了阿妈同阿茂。”
翟文立刻乖乖噤声，她趁着张逐安锁车，跟张越使了个颜色，意思是，情报如何？
张越却只是摇了摇头，表示今晚一无所获。
晚上大家一个屋，翟文也不好多问。
第二天，张逐安去上班了，三个孩子又被方照清按在书桌前学习，直到在做午饭的时候，翟文才有机会问张越。
“阿姐，你们昨晚怎么那么晚才回家呀？”翟文抱着个圆口的簸箕，里面是摊得薄薄的一层米，她正从米里面挑杂质。
那时候的米不像后来的，洗都不用洗就能直接下锅。
这些米都是在坝子上直接晾晒的，难免混杂一些小颗粒的砂石，要是不挑干净就直接吃，米里面的砂子能把牙崩掉。
张茂也好奇，“昨天的牛，病得很重吗？”
张越摇了摇头，“不知道呀，我根本没到那个养牛户家里。”
“阿爸没去给人医牛呀？”翟文诧异了。
“阿爸去了，我没去，”张越择着刚洗干净的豆角，“半路上阿爸就说我太重了，他载不动了，叫我在路边等他。”
“那你就一直在外面等他？”连张茂都惊讶了。
张越点了点头，手上麻利地掰掉豆角的尖，顺着撕下来一根长长的茎，“他赶着去看牛，我又追不上自行车。”
翟文怒了，“阿爸也太过分了吧！竟然大晚上的，把你一个人丢在外面！他就不怕你一个人，会遇到坏人吗？”
翟文说着，两手扒着簸箕，伸着脖子朝张越看来，“你没遇见坏人吧？”
张越犹豫了一下，没说话，手上的豆角却“嘎嘣”一下，被她掰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