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发生了何事,今日街上万头攒动,将城门口堵了个水泄不通。温言护着药包的手不得不又紧了些。怀中的要是阿娘的救命药,她费了好大力气才弄到的,只是这儿人实在是太多了,走了好半晌,都没有走出一尺远。

    人群之中,突然有人高声喊道:“来了,来了。”

    紧接着,一阵人流涌动,温言被挤在人群之中,被裹挟着往前,好不容易走出差不多一尺远的距离,又被推了回去。

    温言看了一眼四周,全是人,几乎动弹不了,更别提哪里还有个出路了。走暂时是走不掉的了,也不知今日到底出了何事?是哪位大人物?让全城的百姓相迎。

    “小哥,今日是发生了何事吗?”温言向她身旁的一位小哥问道。

    一旁的小哥看了温言一眼,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反问道:“你不知道吗?”好似她就该知道这件事似的。

    温言摇头,她怎么会知道此事,半年来,她一直为阿娘的药忧心,根本无心其他的事,更是今儿一早,她才从城外回来,她怎么会知道城中发生了啥事。

    “今日啊,定北侯回朝。”小哥激动的说道,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定北侯。”

    也不知是她说话的语气的问题,让小哥听出了疑惑不解的意思,一旁的小哥道:“你不知道定北侯吗?定北侯他就是……”

    温言都来不及阻止,小哥就开始说起定北侯的生平事迹。温言尝试几次打断,都没有成功,温言没有办法,只好任由他说去。小哥说起定北侯,就像话匣子被打开了一般,滔滔不绝,眼中是藏不住的崇拜和敬佩。

    其实温言是知道定北侯的,准确的来说,晟国的子民谁人不知道定北侯裴自横呢。他可是晟国的战神,百姓心中敬仰的大将军。

    定北侯自幼熟读兵书,十三岁随军出征,平定内乱。之后,凡他所带领的军队,逢战必胜。十年前,北境敌国来犯,裴自横率军出征,短短三个月时间,夺回被敌国侵占的数十座城池。

    后敌国虽降,仍时有流寇在北境作乱,北境百姓不得安宁,裴自横自请镇守北境,一去便是十年。

    忽然,马蹄声渐起,百姓振臂高呼。

    温言抬起头看去,她本意是要去看定北侯的,可视线却不知为何,直接略过了定北侯,落在骑在银鬃马的少年将军身上。

    而那位少年像感知到了什么一般,几乎同时向温言所在的地方看去。一俯一仰,两人视线于空中交互。

    视线交互的那一瞬间,不知为何,映入眼中的这位陌生少年,竟让她生出一股熟悉的感觉,像是偶遇故知,久别重逢。

    她搜寻所有的记忆,试图找到有关他的痕迹,可遍寻无果。难道是她的错觉,或许是吧,也许是因为少年生的太好看了,他一身银白铠甲,形貌潇洒,萧疏轩举,湛然若神,望向她的那双眼睛里面盛满了最璀璨的星河。

    这般好看的人,她打心底想,她与他应该有一段缘分。

    她怔怔地望着少年,少年也怔怔地看着他。少年清澈的眸子清楚分明有着与她一般不差的情绪。

    直到少年将军被一旁的女将军叫了过去,温言才彻底回过神来,她看着少年侧身过去,两人不知在交谈着些什么,只见少年有些羞涩,脸上爬上了一抹红晕。

    再要看定北侯时,定北侯早已走过,留下一个气宇轩昂的背影。温言收回目光,随后向周围扫了一眼,堵在身后的人竟然少了一大半,留出一道口子。

    温言心中一喜,赶忙从口子退了出去,灵活的像游鱼。好容易出了人群,温言立即抱着药回梁府。

    少年被自己的母亲调侃了一番,再回过头来,刚才的姑娘早已离开了原地,只余一个匆匆而行的背影。

    女将军看着自己儿子略带失落的脸庞,弯眉笑了笑,随后轻声嘱咐道:“这儿可不再是不是北境,守着性子,不可随性而为了,更何况我们还是被急召回来的。”

    少年知晓其中厉害,对于母亲的嘱咐,默默点了点头。

    温言住的的地方在梁府的最西边,从后门进来,走过回廊,还有一段距离。

    温言走的急,没有留意回廊转角,就这么直接的和梁菀撞在一起,两人摔在地上,温言身上的药包也掉了出来。

    温言赶忙将药包捡起,从地上爬了起来。另一边,梁菀也身后跟着的丫鬟扶了起来。

    温言一见是梁菀,顿时慌了神,“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是奴不长眼,冲撞了大小姐,还请大小姐恕罪。”

    梁菀,梁府大小姐,父亲是当朝户部尚书梁守仁,同时也是她同父异母的姐姐。梁菀自从出身就备受宠爱,从小到大更是没受过一丝委屈,梁守仁更是什么都惯着她,养成了她如今骄横跋扈的性子,全府上下的过活更是得看着她的心情,她若心情好,全府上下定然是一片祥和;她若心情不好,全府上下那天的每个人都是如履薄冰。

    温言也没少受她欺负。虽然梁菀从来没有主动找过她麻烦,可她喜欢府中到处逛啊,总是会遇上的,若是那天她刚好心情差,那一顿火定然会发泄在她身上。

    所以每次见到梁菀时,她是能躲则躲,每次出门都要把周围看个仔细。也许是今天拿到了药太开心了,完全没有想起这个事情,也是真不巧,就这么遇上了。

    温言只期盼着梁菀今日心情舒畅一些,别来找她麻烦。

    很显然,梁菀今日脾气差的要命,甚至吼她的那几声,声音都要比以往大。

    “温言你是没长眼吗?见谁都往身上撞。”梁菀怒不可遏,手上也没个称手的东西,她反手拿起身后丫鬟端着的胭脂盒,砸在了温言的身上。

    脂粉撒了温言一身,她没有反抗,她知道她的反抗没有任何意义,反而会给自己招来更大的祸患,她没吭声,跪的比谁都要恭敬。

    梁菀还是不解气,可现下没有任何能教训她的东西了,正思索之际,她蓦地想起两人摔倒时,温言连忙捡起的一个东西。

    “你刚刚捡的什么,拿出来。”她倒要看看,她拿回来了个什么东西。

    温言脸色一变,头更低了,几乎已经贴到地面了,“奴任由大小姐处置,还请大小姐恕罪。”东西绝对是不能给的,给了就拿不回来了。

    梁菀偏不,她偏要看看温言拿回来的是什么,指使着身后的丫鬟将东西抢过来。

    温言好歹学过一些武功,那几个丫鬟又怎么能轻易从她手上抢到东西。

    梁菀见丫鬟抢不过,怒火烧的更旺。正要亲自动手,廊下正好走来几个家丁。梁菀立刻将那几个家丁,将人按住。

    温言虽学过武功,可都是一些三脚猫的功夫,真动手起来,根本不是对手,更何况对方还是几个大男人。

    温言几乎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抗,就被几个家丁按在地上。掉下的药包被一个丫鬟捡起来,递给了梁菀。

    梁菀仅仅看了一眼,满脸的嫌弃,碰也是不想碰,“这是给你病鬼老娘的药吧?”说起温言的那个病鬼老娘,连个妾都算不上,只是个被囚的金丝雀,却能惹得她母亲日日忧心,所以她打小就讨厌温言的母亲,包括温言。

    “大小姐,婢任凭你处置,还请大小姐将药还给婢。”温言苦苦哀求道:“求你,大小姐。”

    梁菀摇了摇头,嘴角扬起恶劣的笑,“你求我呀。”

    “我求你,我求你,大小姐你菩萨心肠,那是婢母亲的救命药,还请大小姐还给婢。”

    听的温言一声又一声的哀求,梁菀心中郁结顿时散了大半,可她还是不愿意将药包还给温言,谁让她把自己撞到在地了呢,就凭这点这药她就别想拿回去。

    “杏儿。”梁菀吩咐着身旁的沁色衣裙的姑娘,“将它扔去后厨,烧了。”

    “梁菀!”温言猛地站起身来,试图挣脱,“你不能这样做!”身后的家丁将她抓的死死的,她根本挣脱不开。

    梁菀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看着温言越是心急如焚,满脸是泪的模样,她越是感到心中畅快。什么救命的药,她终年病痛缠身,整就一个药罐子,少一次药又不会死,大不了买药还予她便是。

    看着杏儿直奔后厨,她又挣脱不了,只能求着眼前的人,“大小姐,求你,求你把药还给我,那真的是救命的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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