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死!给我去死!”

    一个仙法,一个魔族秘术,来来回回,那人胳膊断下来,又叫他给接了回去。

    锁链一回回缠上脚踝,无法逃脱,被那皇子大力拉扯着,拉拽着,将人放倒地面。

    巨镰飞驰而来,欲要在此刺穿心脉。玄冥周身大小伤痕撕裂,已然无力再躲闪。

    归一横于胸前,意图将其挡下,不料,那巨镰力道之大,压着剑刃直直嵌入胸脯,前段也不如人意着再次没入心脉处。

    这是他第二次意识模糊,苦苦支撑,在那镰刃压入腹腔之际,那总巨痛拉扯着他再度恢复神智。

    暗红的纹路自眉间跳动着显现,这种刀剑间的搏斗,似乎无法让两人决出真正的胜负。

    “一个杂种,竟是如此难杀?”

    那家伙恨恨道,转而又对身后手下怒斥,“都傻了吗?在那儿干愣着做什么!”

    话音一落,魔族士兵躁动起来,团团将稀疏几人围在中央,刀刃正对,似乎随时都会将人撕裂。

    一开始离开临虚境,他便知晓那些在玉尘峰上,与她共度的安稳时光,似乎已然成了奢侈。

    她为他置办的衣物一次次被划破,近乎无法体面挂在身上,配剑也在巨镰冲撞之下,发出不堪重负的震鸣。

    寡不敌众,刀刃将那具躯体划得皮开肉绽,即便强悍的血脉在强撑着鼓动,却似乎也已走到了尽头,只是臂弯上小小的划口,都已无法以往日的速度恢复结痂。

    “啧啧……即便是再高贵的血脉,流淌在丑陋的人类身躯里,也只能这般羸弱。”

    皇子嗤笑着,巨镰看准了的脖颈,“脑袋落地吧,你那幼稚的少主游戏就该结束了!”

    “少主!”

    刃猛然大惊,挣脱与自己纠缠的魔族士兵,只身挡在了那把巨型镰刀面前。

    那家伙力道很大,弯刀碰上一瞬,竟是被其折了去。

    玄冥惊愕中瞪大了眼,这头一回相识的人,竟全全用自己的身体未自己挡下了致命一击。

    玄冥自地面支撑起身,眼中被血气侵染,模糊不堪,那巨大的镰刀自头顶斩落,却被那看似结实的身躯尽数挡下。

    刹那,面具断裂为二,却不见那背对的面庞,蓦地,高大的身躯在他眼前倾仰,血气隔着背脊喷溅开来,再眨眼,已是仰面倒地。

    战场上,生死自是难免,可似乎还是有根坚韧的细绳搅在了心上,两段发力,将让那纯粹而热烈的心布满血痕。

    他本不喜这群人,无论是哪个部族。

    他最珍视的生活一去不复返,若能再回去,她是否会怪罪自己不辞而别,她是否,还会对自己真挚再笑一回?

    临虚境的种种,是否会因自己所举,而回归安宁?

    他太过无能,似乎,只有自己离开,才能换得那些珍贵易碎的东西不在眼前破灭。

    可种种无奈,似乎都败这群作乱好战之人所赐。

    寡不敌众,这才初入魔域,可他已然不知晓,自己能否活着回去,再见她一面。

    “这魔界之人,大多阴险狡诈,你也是有幸,碰到个忠心的。”

    “心疼了吗?”皇子嗤笑道,“仙门之所以渺小无能,就是多了这些虚妄的怜悯,你这种人,注定不能在魔界生存。”

    只见他扫视一圈,与他同行之人尽数倒地,又道,“这回,没人救你了,去死吧你!”

    巨镰挥动,在他眼前忽闪。

    疼痛感比视线更早察觉镰刃的存在,锋利之刃割开巨大的血口,血液再不受躯体束缚,喷涌而出。

    只能止步于此了。

    玄冥笑了笑,闭上双眼,直直面上夺命之刃。

    片刻,预想的巨痛似乎并未到来,他试着睁眼,可让他率先注意到的,却是手上纳戒破裂之声。

    大股灵力倾巢而出,将那锋利的刃冰封钝化,论那皇子用其如何击打地面,都无法全然将其破除。

    “这他妈又是什么!”

    那皇子暴怒起来,将巨镰丢弃在地,疯魔般拽起身侧士兵往玄冥身上摔去。

    此番举动无人可料,士兵亦是乱了阵脚,几步摔去,对上那冰冷可怖的眸子,抽出刀刃,直直冲他而去。

    玄冥抬剑抵挡,可剑刃相撞的触感迟迟未从归一上传自手中。

    腰间玉佩散出白亮的光,如打造它的人一般,温和而强大。

    缕缕缠绕成状,所化灵狐模样自空中环绕。

    “完了!是……是那个女人!”

    一声破嗓的喊叫,霎时乱了军心,持刀之手不再有力,好些竟是悄然退后逃窜。

    皇子闻言,拽回落地巨镰,对准逃窜之人掷出,竟是一瞬将人砸得没了气息。

    “慌什么,只是玉佩!”

    对众魔威胁之话还未出口,却见灵光已将玄冥围绕,一丝一丝,缓缓与之融合。

    丹田灵力再度充沛,周身好些伤痕开始缓缓愈合。

    “怎么回事!他的伤!”

    玄冥亦如他们一般难以置信,垂眸,那块被血渍浸染的玉佩却极富生命的散着光芒。

    “师尊……”

    是她,又救了他一回。

    “别等了!我现在就要取了他的头颅回去领赏!”

    皇子抽出腰间佩刀,脖颈处暗纹再现,混杂着混沌之力,闪身而来欲要取之性命。

    “砰!”

    竭力之人极速起身,归一自下而上挥出剑气,稳稳接下剑刃的同时,也在那人身上留下蓝焰的伤痕。

    “唔!”

    皇子浑身一僵,鲜血自口中涌出。

    “怎么回事……”他顿时慌了神,“怎的,没办法愈合?”

    玄冥冷冷道,“你也快到极限了吗?”

    蓝焰侵蚀血肉,似乎顺着伤口深入,直至焚到骨髓。

    “怎么可能!怎么会输给你这个杂种!”

    那身影再度化作黑影,极速遏住玄冥脖颈。

    那皇子大喊着,“我不可能输给你!”

    “呃……但我一定会活下去!”

    无法挣脱,玄冥引着剑刃上的火焰,一点点焚上自己的衣物。

    黑影一点点被侵蚀,疼痛难忍,他咆哮道,“你!你做什么!”

    玄冥不语,随他指尖缓缓聚于掌心,幽蓝的光亮忽而如天边艳阳般爆开,不顾黑影的反抗,近乎将所有人吞噬殆尽。

    一切终归寂静,没了束缚,总算能大口大口仰头喘息。

    似乎除了他……四周已然没了活物。

    重伤之人无法起身查看,一顿挣扎后,浑浑噩噩着昏睡了过去。

    意识飘远,可脸上似落了清冷的触感。

    似乎……下雨了。

    浸在大大小小的血口上,有些疼。

    “冥儿……”

    似乎有这么个声音,一声声地唤着他。

    师尊?

    那声轻唤,如光般撒入意识的深渊。

    玄冥缓缓睁眼,不见天光,亦无云雨,模糊的视线里,只有那如瀑的白发倾于胸膛上。往昔,那优越上扬的眉眼此刻却不加掩饰的下压。

    有什么光芒,一闪而过……

    泪光……

    嘴角倔强着抿着,除却那句呼唤,不再发出半句声响。

    即便如此,他也细致察觉到,她极力压制的伤感。

    “呼……”恍惚间,他听闻她轻叹,“傻子。”

    脖颈处的血痕似乎一时无法愈合,一抹冰凉覆上,而后,脖颈处竟感到无尽寒凉,一点点麻痹他的痛觉。

    但,时不时,似有露水拍打在下颚。

    那声音鼻音极重,却亦如往昔那般冷静,“难得,你这木鱼脑瓜竟能与本座想到一处……”

    “是我算错了吗?可是……怎么会这样?”

    “对不起……”

    ……对不起?

    雨似乎又大了,一大颗大颗砸在他脸上,鼻间,滑落至唇边,润湿干裂地唇角……

    有点咸。

    别哭……

    他张了张口。

    论喉头如何滚动,却任是发不出声响。

    他有些焦急,想要伸手去抓她。

    “临虚境很重要,我必须保护它……”

    “但我现在,似乎……更不想失去你。”

    那声音压抑着抽泣,急促喘息着,一遍遍恳求。

    “你别死,好不好……”脸上有力道轻轻拍动着,身上不断出血的伤口疯狂的吸食那冰凉的灵力。

    “我不该抛下你一个人的……你是不是怨我了?”

    玄冥死命想要摇头,也不知她能否瞧见……

    他是自愿的。

    他也不想临虚境陷入仙门内乱……

    也不愿让众仙门中了魔族的奸计,自我瓦解,最终生灵涂炭……

    那声音一遍遍恳求着,“对不起……是我错了,不该丢你一人……别死好不好,你别死……求,求求你。”

    用尽全力,他抬手抚上她的脸颊,指腹擦去那点热泪。

    “乖,别哭了……”

    玄冥用尽全力,自喉咙挤出四个字,撕裂的疼在脖颈处再现,心跳砰然加速,随即,意识再度陷入混沌……

    “少主!少主好像醒了!”

    玄冥再睁眼,已然躺在了床榻上。

    “师尊……师尊?!”

    她在哪儿……

    “少主!”身旁的人见他挣扎起身,身上大大小小伤口又开始渗血,染红纱布。

    “你先躺下!别乱动了!”

    那声音劝诫着,又轻手轻脚将他按了回去。

    玄冥转眼,便见一带着面具之人。

    声音有些熟悉……

    “刃?”玄冥尝试呼唤道。

    “……是我。”

    那面具被劈断了,现在面前这人,面部全然被遮上了,只露了双眼出来。

    “你还活着?这是在哪儿?”

    “嗯。我非普通魔族,虽不如少主你的血统,但也没那么容易死去。”刃继续安抚道,“这里是营地,暂时已经没有危险了。”

    “那她呢!”玄冥急忙拽住他的手腕,急切道,“那你可见过别的人!”

    “什么人?”刃安慰道,“少主,你冷静些。”

    “怎么会!她分明来过!怎么会没人!”

    “少主,少主!”刃拽住他的手腕,“你别乱动了!冷静点!没有人跟来,是安全的,你大可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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